「血魂你好大的架子!我師祖爺爺在此,你還不快就地受死!」被百里的無視氣得半死,身懷殺父之仇的袁秀音恨不得衝過來給他一劍!
「阿彌陀佛!裡面坐的可是血魂施主?如是,請至外。老衲有一事相詢。」不愧是少林輩分最高者,雖懷殺徒之恨,尚能保持大家之方。
「喲!老和尚,你好啊!今天天氣真不錯,你是下山來化齋的嗎?」大嗓門響起,古小木坐在門裡沒大沒小笑呵呵的對戒武打招呼。
戒武聽聲觀人,壽眉一動,「小……施主是……」
「不勞大師動問,在下乃是一窮書生,因爲血魂老大管飯吃便在他手底下跑跑腿。老和尚,你別叫我小施主,叫我小木就可!」絲毫沒把戒武在江湖的崇高地位放在心上,說話也是嬉皮笑臉。
「小木……施主,」戒武在口中反覆念上兩遍,露出淡淡的笑臉,「老衲記下了,小木施主!」
頓了一頓,意外的,戒武老和尚向名不見經傳的小木開口詢問道:「老衲此次下山,乃是爲愚徒被殺一事。雖不想破殺戒,可也希望兇手可以給袁家遺孤一個交待,故此。老衲請問小木施主,你可知兇手是誰?」
小木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袁秀音帶著哭腔嚷嚷道:「師祖爺爺不必再問他們!爹臨終前有叫出血魂二字,鐵證如山,必是這兩個賊子無疑!師祖爺爺你可要爲秀音做主啊!嗚嗚,可憐爹爹死不瞑目……」
「大姑娘,話可不能這麼說,事情還未斷定之前,現在就一口咬定誰是兇手不嫌太早?」
「小木施主的言下之意……」不知爲何,老和尚戒武似乎很重視無名小卒古小木的意見,仇人就在眼前也不急著上前拿人。
「那日,血魂確實去了袁家莊……」
「果然是你們!」袁秀音拔劍就往裡衝。
「秀音,且讓小木施主把話說完。」戒武大袖一揮,攔住袁田女兒。
「性子這麼暴躁!怪不得到現在都嫁不出去!」大男人不顧場合對袁家大小姐拌了個大鬼臉,看到對方氣得直跺腳,這才甘心繼續往下說。
一邊說,一邊注意著直到現在都保持沉默的百里漠然。
「血魂到達袁家莊時,伏虎掌袁田已經被害,也正好碰上兇手出來。此人一見血魂就立刻高聲喊出其號,隨即打出一掌逃出莊外。」
「你在說謊!你怎麼會知道?這無非是你們編出來的謊話!」袁秀音自然不會相信。
「大姑娘,你太不瞭解血魂這個人!如果人確實是他所殺,他絕對不會否認!也不肖否認!我苦口婆心和你說了半天,只是不想你找錯人報錯仇,並不是表示怕了你!」摸摸鼻子,「我小木長這麼大,還沒怕過誰呢!血魂就更不可能了啦!」
「小木施主的說辭,老納已經明白,現在且容老納問上血魂施主一句:老納愚徒伏虎掌袁田,可是施主下手所害?」面對門裡,戒武沉聲喝問道。
乖乖!好一個少林獅子喉!不比我娘罵我爹的嗓門差多少嘛!不知道漠漠現在吃不吃得消?掏掏耳朵,小木很是不滿意的送給戒武老和尚一個白眼。問話就問話嘛,叫那麼大聲做什麼?!
幽幽的,像是來自地府的聲音,「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漠漠,你怎麼又來這一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說很容易讓別人誤會?何況依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你就不知道什麼叫做權且之宜嗎?唉!頭痛!
「是就讓你償命!不是也要把你先拿下,送到天一莊給天下英雄辨認。如果真的不是,待抓到真兇後,自會放你離去。」一直都在靜觀的慕容大公子忽然插口道。
慘了!慕容小子你這不是故意在挑撥漠漠的殺意嘛!該死的,想在女人面前逞英雄,也不一定非要挑在這時候啊!
漠然仰起頭,把最後一杯烈酒灌入腹中。酒杯剛放到桌面,忽然一伸掌抓住身邊正在胡思亂想的男人衣領,使出巧勁竟把高大的小木給拋出了店外。
漠漠?!
「現在我已不需要你跑腿,你可以滾了!相信少林大和尚,還不至於會爲難你一個不會武功的窮酸。」站起身,面對店中羣雄,「想拿我?哼!血魂在此!」
功力快散,先下手爲強!閃念之間,百里已做出決定,騰空向鐵判官慕容清撲去。
見慕容出劍攔敵,**門的幾位坐著沒動,可能想看慕容大公子的笑話或者是在維護正道的立場──不羣而攻之。
但身爲黑道角兒的楚江三霸和碧玉金蟾自然沒有那份顧慮,三霸開口對門口喊了一聲:「袁家大妹子,你可要說話算數!」三人已分別圍上百里漠然。
碧玉金蟾伸手入懷,正在伺機而動。
霞光亮起,伴著一聲慘呼,楚江三霸一人腦子被劈成兩半!
可憐的店家早已經嚇得躲到店後不敢出來。見半顆人頭骨碌碌滾到腳邊,定睛一看,眼白一翻昏了過去。
「老大!你慢走!兄弟這就爲你報仇……嘎啊!」仇字聲未散,咽喉已經被劃開!
提氣,縱身,運起全身功力,血魂寶刀霞光大炙,長長的紅炎掃向店鋪中所有站著的生靈。連一聲慘哼都沒有,楚江三霸最後剩下的一個,也趕著去見其他兄弟去了!
鐵判官慕容清極力後退,劍花舞了個密不透風,試圖阻擋血魂從半空中射出的奪命紅炎!
**門的弟子也再也無法坐住,紛紛抽出隨身兵刃應敵。
只有碧玉金蟾突然伏倒在地,變得無聲無息,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
眼看漠然殺性大發,慕容大公子左臂見血,**門的幾位顯然已經無法支撐,大概要不了一會兒,血魂就能把剩下的這幾個全部收拾掉!
焦急之中,既不想看到血魂濫殺無辜,又不想見他被少林寺衆人圍攻。無奈之下,只好動起嘴皮子。
少林衆僧及袁家莊的人正準備跳進店鋪內幫助慕容清等人,忽地,戒武的耳中傳入清晰的男聲:「罵我一聲!打我一掌!快!」
看了一眼名叫小木的男子,不加思索,戒武老和尚大喝一聲:「好你個小賊,哪裡逃!」隨之,運起五成功力一掌向他擊去!
「哇!漠漠!」悲叫一聲,人被擊出丈許,一口鮮血噴出口外,男人硬是用肉身接下此掌!
「小木!!」漠然聽見小木慘叫心痛欲裂,再也顧不得其他,一聲悽吼飛撲出店外。
就快要趕到傻大個身邊的黑影突然一個踉蹌,但很快就站穩了身子,一把抄起倒在地上的人緊緊抱入懷中。
「戒……武……!」那面紗後的雙眼快要滴出鮮血!緩緩放下懷中人兒,漸漸聚集起全身功力,血魂的刀刃一反常態開始出現白色霧氣!
「漠漠……!」一把抓住冰冷的人兒不讓他把自己放到地上,「我……胸口好痛,咳咳!」血絲順著口角流出。
「……小木,」凍結血紅的眼眸漸漸有了溫暖,重新把男人抱進懷中,站起。
「戒、武,這筆帳我血魂記、下、了!」
一聲口哨,喚來坐騎,把受傷的小木小心翼翼的放在馬上,自己翻身上去從後抱住擁入懷中。
「血魂,今天你別想離開這裡!」袁秀音站在馬前,擋住去路。繼而轉頭哭喊道:「師祖爺爺!您不能就這樣放過他們呀!」
戒武老和尚不知心中在想什麼,雙掌合十,高唱了一聲佛號,「血魂施主,剛纔是老納失手,沒想到他真的不會武功。鑑於此,今日就此別過。他日碰上,再另行論斷!秀音,讓開。」
「師祖爺爺?!」袁秀音一臉的悲哀和不明白!不想再浪費給小木治療的時間,漠然清嘯一聲,帶起馬繮,騰空掠起!
慕容清、**門幾位死裡逃生,連忙從酒鋪中走出,重新向戒武老和尚等見過行禮。
小小的路邊酒鋪裡,除了昏死過去的店家主人、楚江三霸的屍體,那碧玉金蟾伏倒在地的身子,卻不知何時竟消失不見……
漠漠的懷裡好舒服,就是……有點涼!他沒事吧?一手牽著馬繮,一手環繞到受傷的男人胸前,「是這裡?」
「嗯?嗯。」趕緊點一下頭,伸手按住漠漠的單掌。
「你放心,一會兒就不會痛了。」低低的,似乎帶有一點內疚的聲音。
單掌移到心口,一股並不是那麼難以忍受的涼氣從胸口傳向丹田,隨即又回到胸口,反覆循環。
漠漠?!你竟然在這種時候給我療傷?你的功力……古小木開始後悔!但又不知怎樣開口勸阻,急得滿頭都是汗!
「很痛嗎?」收住馬繮停下馬,漠然左手緊按男人心口,右手入懷拿出汗巾幫他擦拭額頭的汗珠。他以爲普通人的小木不能忍受他用內力幫他療傷,也有可能少林老和尚的掌功和他的陰絕功相斥,所以纔會疼得頭上出汗。
不敢說他一點都不疼,相反還很舒服。儘量扯出一個苦臉,結結巴巴地說道:「還,還……好……」
「一點都不好!」決定日後去少林踢門的百里漠然冷起臉,擡頭四處觀望,尋找安全隱蔽可以爲懷裡人療傷的地方。
把眼光落到不遠處的青紗帳,開口道:「我們去前面的玉米地,你再忍耐一下。」
放開馬,抱起高大的古小木走進比普通人要高出一截的青紗帳中。這附近,大概已經沒有比這更隱蔽的地方了吧?
清出一塊可以坐躺的地面,扶住小木讓他盤膝坐好,手指搭上他的脈門。半盞茶後,漠然皺著眉頭鬆開把脈的手指。
「觀你脈象似是傷在陰維脈,陰維爲病苦心痛。你生受了戒武那老禿驢一掌,看來是傷得不輕!且讓我幫你打通任脈,助你氣血歸匯任督。」說完,他並沒有立即動手,而是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轉身坐到小木身後。
「漠漠,你的手好冰!好像上次你突然散功時的樣子……你,沒事吧?」男人關心地問道。
「……沒事。你坐好,凝神,不要再開口說話。記住,等下無論發生任何事情,只要我的手掌沒有離開你的背心,你就絕對不可以有絲毫動彈!」
漠漠,你真的沒事?我怎麼感覺你的聲音中有著疲累?我……是不是做錯了?
身後,一隻冰涼的手掌貼向他的背心。有點陰涼但還不至於難於忍受的內息,開始源源不斷地輸入體內……
深知自己已經支撐不了多久的漠然緊抿雙脣,運起最後殘存的功力,專心一志的爲眼前的男人治療內傷。
他知道,清楚的知道,當古小木內傷痊癒的時候,也是他再次散功、毒布全身之時!這次不知道能不能很快恢復……!
被人稱爲沒心沒肺萬年冰山殺人不眨眼的血魂,再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因爲一個有點傻、有點天真的大男人受傷而心智大亂,以至於在忘記周圍、一心撲到他面前時被帶毒暗器襲中!
古小木,我一直很奇怪爲什麼要讓你留在身邊。現在,我很奇怪爲什麼會這麼在意你……
靠近他們左側的青紗帳忽然蕩起一陣奇異的波浪。
誰?!漠然分出心神。
密密麻麻的玉米鬚之間探出一顆細長的腦袋,在再三確定血魂無害後,這才從青紗帳中小心翼翼的走出來。
圍著掌心抵背連在一起的兩人轉了一圈,來人──碧玉金蟾露出陰笑,「嘿嘿,血魂,你也有今日!江湖上都在傳說你是怎樣一個厲害法,我看,你也不怎麼樣嘛!連我的暗器都沒辦法躲過,怎樣?現在你感覺如何?是不是覺得左半身開始麻木?爲了對付你,我可特地在針上抹了傳家之寶──金蟾延!可笑你竟然不知此毒厲害,還敢幫人療傷?!哈哈哈!血魂,你就等著毒氣攻心吧!」
「漠漠!」古小木聞言大驚失色,睜開雙眼叫了一聲。
因爲對方的不合作弄得一陣氣血翻騰!漠然穩住心神,沉聲喝道:「閉嘴!凝神!」
知道行功正在緊要關頭,不敢再分神增加他的負擔。男人恨不得錘自己兩下!拼命後悔不應該爲求逼真,真的弄傷自己。如果漠漠有個什麼……
他***碧玉金蟾!你給我等著!
「嘿嘿嘿……血魂,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腦袋有多值錢?等過了今日,我碧玉金蟾不但能一躍成爲江湖頂尖高手,讓萬人讚頌羨慕,還能懷抱佳人坐擁金山銀山!就是那眼睛長在額頭上的天一莊主,見著本大爺也得叫聲金老!名也有了、利也到手、還外加個大美人!天哪!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如今,血魂百里的身體在笑眯了眼的碧玉金蟾,眼裡已經成了閃閃發亮的天降寶貝!
不去理會金蟾的自說自唱,百里漠然加緊催動體內真力灌入小木身體。白色的霧氣從身體冒出,顏色從薄到深,越來越濃!
「喝!這勢頭還真他孃的嚇人!看來大爺是不能等你自個兒毒氣攻心了,還是早點下手免得夜長夢多!」從袖中抽出一隻金鉤,形象猥瑣年約四五十的碧玉金蟾準備向二人下毒手。
圍著二人瞄了半晌,終於,「小子!就是你了!」金鉤揮起,向小木當胸挑去!
「你敢!!」一聲低沉吼聲,單掌移開,掌翻乾坤,彩霞帶著白霧電射而出!
「漠漠!!」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突然涌進他的維脈,轉眼之間在他體內連轉三週,隨著悲喊一口淤血噴出口外,氣血重新歸匯任督!
「不可能!!你怎麼能……」刃未至冷氣已串喉!刃到頸斷!碧玉金蟾至死都不敢相信,血魂竟然在這種緊要關頭還能運功襲敵!如此,他亦必死!
「漠漠!不!!」
單掌從他後背滑落,血魂寶刀帶著冰渣眶啷落地,半個身子已凍成冰塊的漠然緩緩向地面倒去……
朦朧中,感到一股暖洋洋的氣息緩緩流淌入身體中,一雙溫暖乾燥的大手在身上不斷流連,時而按揉、時而推拿,手掌所到之處,讓原本已經失去知覺僵硬麻木的地方,似乎又重新獲得活力,變得柔軟而有彈性。
「嗯……」舒服的嘆出一口氣,放鬆全身進入了更深的睡眠中。
……?水,我……想喝水……
嘴脣微微張開渴求著水源,一會兒後,一個柔軟溼潤的什麼貼到他的脣上,甘甜的清水流入喉間。像是急於吸吮母乳的嬰兒一樣,張開嘴脣緊緊含住那份溼潤的柔軟,不讓它離去,拼命吮吸其中的甘甜。
不夠……還不夠!我還要……不滿於那微微的水汽想要離開的意圖,伸出舌尖想要勾住。
那個什麼似乎終於宣告投降,不再想著離開。反過來深深的含住他與其脣舌相交,那樣激烈而又溫柔……
眼睛還未睜開,耳中先傳來了鳥語蟲鳴。好像有誰在旁邊,是誰?好溫暖的氣息。
「娘……今天不練功了好不好……?」孩子氣的往牀裡一縮,皺起俏俏的鼻頭耍賴地說道。
一陣低沉的笑聲傳入耳際,「功可以不練,不過漠漠,你準備睡到什麼時候?都已經睡了十天還沒睡夠嗎?你再不乖乖起來,小心我打你屁股哦!」
吃力的舉起手揉揉眼睛,「爹……?」嘟嘟噥噥的聲音,像是還沒睡醒。
「我可不想做你爹!漠漠,本來我是想過來看看你有沒有醒,順便在餵你一點水。既然你不願意自己起來喝,那我只好照老辦法了。」怎麼聽都顯得很是愉快的聲音!
……古小木。那個死窮酸!他還活著?躺在牀上的人兒認識到現實後更不想睜開雙眼了。
忽然,一個柔軟帶有水汽的什麼貼到他的脣上。這感覺……好熟悉!
漠然嚇了一跳,連忙打開眼瞼。剛剛打開,又被迫閉上。好大的一張臉!可怕!抿緊嘴脣想伸手推開壓在他臉上的不明物體,卻發現身體不如想象中那麼運用自如。
「古小……」木字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就已經被趁機探入口中的溼滑給堵住。略帶溫熱的清水流入乾燥的喉嚨。
不小心「咕咚」一口嚥下。漠然發現自己不但身體不能自由動轉,就連丹田裡也是空空蕩蕩,刻苦修煉多年的真力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有的回憶在腦中復甦,當他終於想起全部的事情時,整個人也突然失去了力量。
感到身下的人似乎沒有了反應,覺得奇怪,不捨地離開那怎麼都咬不夠的柔軟擡起頭來,「漠漠?你不舒服??」
「被你這麼個大塊頭壓著,你覺得我會舒服的起來嗎?」淡淡的,聽不出感情的聲音。
「是你把我弄活的?怎麼弄的?」
就這樣壓著也不起來,死盯著一臉木然的俊秀男子看了半天。
「漠漠,你真的活過來了?我怎麼感覺你像變了個人似的,親你你也不生氣,即沒踢我,也沒說要殺我,你……確定自己不是跑錯家的哪路遊魂?」
「幫我把右手擡起來。」
「啊?噢!」連忙移開身體,捧起他的右手,「然後呢?」
「把你的手鬆開。」趕緊依言辦事。
費力的活動活動手指,確定除了一點痠軟疲勞,自己尚能像一個平常人一樣活動後,沒有絲毫猶豫,立即一個巴掌甩向傻愣愣看著他的大男人臉上!
「啪!」一聲,好清脆的聲音!古小木呆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擡起手摸摸不是很痛只是有點熱的左邊臉頰,訕訕的,「沒弄錯,真的是漠漠……」
「哇啊!!漠漠!你幹嘛打我?!好痛哎!你真沒良心!枉費人家不顧自家小命,又是幫你吸毒又是幫你按摩,又是幫你取暖,又是管你吃喝拉撒!你知不知道抱著冰塊睡上十天,是什麼感覺?我發誓以後二十年,打死我也不去大雪山之類的地方!你,你,你恩將仇報!」指著漠然的鼻子,小木激憤難當!
「剛纔是誰說親我也不生氣的?嗯?」甩甩手腕,唔,看來剛纔用勁不小,到現在還留有一點麻。
「那哪是『親你』!我那是在餵你水喝呢!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男人據理力爭,不甘心事實被扭曲。
「我的血魂呢?」
「呃……漠漠,你該不會想砍我一刀吧?」囂張的氣焰立時降低了幾分。
「你猜得沒錯!」
咧開嘴,傻傻一笑,「嘿嘿,掉水溝裡找不到了!」
「他在騙你。血魂寶刀就放在你的枕頭下。」忽然,一個厚實穩重的聲音插口道。
「重生老兄,拜託你不要一出口就掀我的底好不好?要是漠漠真的火起來給我一刀,我看你怎麼賠我爹孃一個乖兒子!」齜齜牙,小木向來人提出意見和威脅。
「你很乖嗎?如果我記得沒錯,你爹孃似乎對你這個古怪小子頭疼得很!」略帶嘲諷的笑聲。
隨著聲音,一白一灰兩條人影一前一後走進屋內。
「呵呵,你醒了?我見小木這麼長時間沒出來,猜你大概已經醒來便過來看看。」先走進來的清瘦老者和藹地對試圖撐起上半身的漠然說道。
見漠然想起身趕緊伸出手小心扶住他,讓他坐穩,「啊,漠漠,我忘記跟你介紹了。這兩位是我自孩童時期就認識的熟人。老者姓孫,名譽樸。這位年輕的是他的弟子,名喚重生。這次也多虧了他們二人……」
「孫譽樸?人稱神鬼手的孫譽樸?天下聞名的回春大國手?」一向冷淡的漠然也不禁動容,他找尋這位神醫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卻沒想到帶他找到這位國手的人,竟是那傻里傻氣的笨書生!
「正是老朽,神鬼手乃是江湖人的戲稱,不可當真。呵呵,那回春大國手的稱讚老朽甚不敢當,充其量老朽也只不過是一個草野郎中罷了。倒是血魂大名,早已久仰。」一拱手,孫譽樸謙虛的施了一禮。
「在下重生,神鬼手的弟子,如百里兄有何事,儘可吩咐。」身穿灰色長衫一臉方正淳厚的男子面對漠然誠懇地說道。
「他不會吩咐你!有什麼事有我在就足夠!不需要你再跑來插一腳!」趁漠漠暫時還行動不便,大膽的展開結實手臂攬住他的腰表示親密,順便也宣示了自己的所有權!
重生笑笑,顯然沒有把小木說的話放在心上。
倒是漠然對男人的行爲不爽,伸手暗中在傻大個的手臂上擰了一把!
轉瞬間,自漠然醒來已經在這個名叫斷腸的山谷裡過了五天。
終於可以像個普通人一樣自由活動的他開始想方設法恢復功力。可是,試盡了他知道的所有可以恢復功力的方法、弄得他精疲力盡,丹田裡仍舊是一片空蕩蕩。
他先是著急,然後慢慢感到了絕望。
「給你,煎藥茶,主治身虛體冷且可提氣固陽。」
「多謝你,重生。」接過藥茶,難得的,血魂漠然也會開口說出謝意。
「不謝。」露出微笑,在漠然身邊的木樁上坐下,「在下知道你現在很著急,觀你面色,似是這幾天你試了不少傷身的辦法,這樣可不太妙。你練的可是陰絕功?」
漠然不自主的露出提防之色。
「你不必感到奇怪,當小木把你抱來的時候,你身體已經僵硬,所呈狀況和某本醫書中提到的陰絕功散功時,陰毒攻心的狀況很像,再把你之脈,自然明白。」安穩且平和的聲音慢慢解釋道。
沒有再用紗帽掩去俊秀容顏的男子沉默了一會兒,「可有挽救的機會?」
「按理說,你現在應該已經陰毒攻心早已離世纔對。」
「你還能活著,就表示你也有復功的希望。」
「我爲什麼能活下來?」
「師傅的金針過穴,在下的熬藥泡身,剩下的你就得問小木了。」淡淡的笑意從嘴角勾起,像是隱含了什麼秘密。
「問他?他不會說的。」
「呵呵,他會說的,只要你肯問他。或者他不說,只是因爲時辰未到。」
丟開心中對叫古小木的男人的雜亂感覺,漠然再次開口問道:「我的功力可有恢復之法?無論什麼樣的苦我都能吃,只要讓我恢復功力!我尚有事未了……」
「仇恨??仇恨和愛一樣,深刻而又尖銳,想忘,卻已深入骨髓。」重生的眼光很遙遠,像是在回憶什麼,又像是在遺忘什麼,「你可知山海經?」突然,他轉移了話題。
深深望了面前淳厚的男子一眼,點點頭表示知道。
「山海經中曰:又東三十五里,曰敏山。上有木焉,其狀如荊,白華而赤實,名曰薊柏,服者不寒生陽。據那提到陰絕功及散功後陰毒攻心治療法的醫書所記載,要治此陰毒非薊柏不可。你想要恢復功力,只有尋此藥一途!」
露出苦澀,「如果只是傳說……」
「我師傅鑽研醫道多年,他曾說過,有相生必有相剋,陰絕功雖獨絕天下,但也有剋制它之功,此真功名曰九陽。……」重生忽然住口不再繼續往下說。
「如果找不到該藥,我是否要去尋此真功從頭練起?」
「不,你沒有那個時間。如今你體內的陰毒只是暫時被剋制住,一旦藥效失去、百穴傳陰,必再無獲救之法。本來你還可以再拖一段時間,但因爲你破功之前受了金蟾延之毒,此毒屬陰,恰好在你體內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所以……你只剩六十日。」語氣顯得比剛纔沉重了不少。
「……我今日就動身。請你代我謝過神鬼手,轉告他:如我血魂百里漠然有再生之日,必前來斷魂谷報答今日之恩!重生兄,恕我恩不言謝!告辭。」
「你不叫小木一起?」重生隨同漠然一起起身。
「……不了。他跟著我……只會短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