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還想談什麼?”
剛走到十里亭,沈清墨便開口問道。
今日風高氣爽,徐徐的風將她的衣裙吹得翩飛起來,露出沈清墨穿着的一雙靛青色繡水紋的繡鞋,幸好腰上繫着一塊玉佩,穩穩的壓着裙邊。
背對着她站立的男人轉過身,恰好看到裙下露出的一雙腳,眼中多了一絲不明的意味,看着她邪肆一笑,“怎麼,不想跟我談?”
“速戰速決,有事快說。”沈清墨微微蹙眉。
她的時間不多,也不想繼續歪纏。
秦正澤伸出兩指托起沈清墨的下巴,在她想要掙脫的時候另一掌驀地壓在她的腰上,將她狠狠往懷中一拉,攬她入懷,身體相貼,姿勢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沈清墨的惱意將一雙墨玉般的杏眸燒的清亮動人,她雙手推拒在秦正澤的胸前,充滿了惱怒的問道,“你在做什麼,放開我!”
“我只是被你‘速戰速決’四個字給刺激到了而已,本王素來勇猛威武、霸氣不羈,可不是一分鐘就丟盔棄甲的廢物,你不是最最清楚的嗎?”
他惡意的在沈清墨耳邊低聲說着挑逗的話,極盡可惡之能事。
沈清墨眼中閃過一絲惱色,她猛地擡腳朝秦正澤的腳上踩去,這一下可沒收着力氣,踩了個實實在在的。
“嘶……”秦正澤倒抽一口冷氣,兩道劍眉緊蹙。
趁着他無暇疼痛難忍的時候,沈清墨輕巧的一掌擊在他的腰側,如魚一般從他懷中鑽出。
“你真是對我越來越狠了。”秦正澤委屈的看着某個面冷心也冷的女人,抱怨道,“你真的一點也不念舊情,好歹我們曾經也是‘坦誠’面對彼此的人……”
“秦正澤,閉嘴!”
“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秦正澤豎起食指在嘴上敲了敲,果然不再戲弄她,轉而問道,“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提議,嗯?”
他的聲音低沉渾厚,略微有些黯啞的聲線極爲好聽。
沈清墨紅了臉,不知道是羞是氣,可是語氣卻不怎麼好,“考慮後覺得不妥,還是請王爺能多考慮我的提議,畢竟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卻只能從一而終,請王爺爲了我的名聲考慮。”
不論是假戲真做還是假戲假做,都對女子的名聲不好。
她一雙黑亮的眼睛看着他,“王爺若是覺得對我名聲無妨,那就依王爺的來又何妨。”
說了半天,她竟然是想將他的軍了。
他若是不在意她的名聲便是無賴,若是在意她的名聲便不能逼她。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女人!
然而秦正澤卻沒有被問倒,他勾脣一笑,“從一而終那和我在一起纔是正理不是嗎?這京城中的悠悠衆口難道不好堵上嗎?只要你和我大婚便可,這世間向來是成王敗寇的道理,有我護着你,又有誰敢在你面前說三道四?”
“護着我?再來一個趙水媚,孫水媚呢?”沈清墨直視着秦正澤,“所謂往事就是過往了,朝前看纔是正理,請你不要講婚姻當做兒戲,不要將我當成無知小兒。”
她不想聽到他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對於他而言,大婚幾次都於名聲無損,有尊貴的身份在那兒,他又有何懼?
可是往事對她來說像是一個血淋淋的傷口,好不容易她的傷口癒合了,他卻偏偏要過來戳破,不僅要戳破,還非得叫她相信這傷疤一定能恢復如初,不是可笑嗎?
“清墨,我是有苦衷的……”秦正澤又想解釋。
沈清墨冷笑,“對不起,我現在也有苦衷。”
“你的苦衷是爲何,難道是紀禮淵?”秦正澤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卻被硬生生的忍了下來,繼續勸沈清墨,“我知道我過去做的一些事情辜負了你,但是我那時候卻沒有辦法……”
“王爺。”沈清墨突地打斷他,“我記得有些話上次我已經與你說個清清楚楚了,不管過去也好,現在也罷,你不過做出了你的選擇,我不怨你,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你選擇之後決定來去。然而現在我們已經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我不願再和你有牽扯,只因爲你和我已經緣盡,和別人毫無關係……今日言盡於此,清墨先行告辭。”
說罷,她沉默着轉身就想走。
和秦正澤既然商量不下去了,那便再想其他的法子吧。
重活一生,她學會的不是如何去報復如何去怨恨,而是怎麼樣讓自己過得更好。既然此法不可取,那便再想其他的法子罷了,哪怕是自損八百將燕水媚給俘虜過來,也好過委曲求全!
“清墨……”手腕被猛地拉住。
秦正澤卑鄙的將焚世透過沈清墨的手腕鑽入她的體內,封住她的靈力讓她動彈不得。
他又來這一招!
沈清墨驀地想到那一個夜晚,他彷彿一頭困獸,壓抑得讓她覺得驚懼,彷彿想要將她撕碎了吞入腹中一般的可怕。
轉到沈清墨的身前,秦正澤一雙黑眸沉沉的。
“你想做什麼?”沈清墨皺眉瞪着秦正澤,見他越靠越近,一雙黛眉也皺得更深。
一隻手貼着她的眉心朝眉尾拂去,彷彿想要將她的眉頭給舒展開來,秦正澤語氣有些無法言說的複雜意味,聽上去低沉醉人,“我本來想過要放你走,放你在別人的懷中幸福。但奈何……清墨,我總是自私的,我做不到那些寬厚大方的舉動,不管你討厭我也好,埋怨我也罷,我最想和你保持的關係就是糾纏不休。”
他雙眼黑黑的,墨黑的瞳孔中倒影着沈清墨小小的沉默的身影。
俯下身,他拉起她的手,讓她的雙臂環繞在他的雙肩之上,眼看兩人的脣越靠越近,再差一指的距離他就能吻上沈清墨兩瓣誘人的薔薇花般的嫩脣,可是這時候他卻倏地睜開眼,眸子不敢置信的看向沈清墨。
他脖子上環繞着一道深紫色的靈,這一道靈像是一根繩子一般從沈清墨的手中伸出,緊緊的鎖着他的咽喉,勒得他幾乎呼吸不得,更別提再朝沈清墨靠近一絲一毫。
“你這是做什麼?”他皺眉問,“你知不知道每一次用力破開我的禁制,會傷害到你自己!”
該死的,難道讓他親上一口就那麼不能容忍?居然一次兩次的不將自己的身子當一回事!
沈清墨倔強的瞪着他,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勢,只說道,“我只當被狗咬了一口。秦正澤,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你,若是以後你或者你的女人再禁錮住我的靈,等我獲得自由之後,我拼了命也會讓你們生
不如死!”
她受夠了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
她脣角有鮮血溢出,只有細細的一縷,因爲多數已經被她狠狠的咽入喉中,這一次他依舊鎖住她的靈力,而這一次她也依舊蠻橫的將禁錮衝開。
深紫色的靈隱藏在沈清墨的袖中,她的兩手搭在秦正澤的肩上,若不是湊到跟前根本發現不了,若是有人遠遠站着,只以爲兩人在深情對視,只有當事的兩人知道遠遠不是這麼回事兒。
“我怎麼可能捨得傷害你,我……”
“閉嘴!”
沈清墨將秦正澤給控制住,腦子開始飛速思考起來。
不尋常,極度的不尋常!
她雙眉蹙起,一雙清亮的眸子四處搜索着什麼,果不其然在一處地方看到了一片紅色的衣角。
燕水媚!
沈清墨還未來得及消化這個消息,就驀地對上了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
一身紅衣的燕水媚從不遠處的樹後轉出來,冷冷朝着沈清墨比劃了一個割喉的動作,然後翩然離去。那麼明目張膽,似乎並不介意讓沈清墨發現她的存在。
“你知道燕水媚會過來,對嗎?”沈清墨突地開口問道。
“……”秦正澤沉默片刻,回答道,“是的。”
沈清墨冷峭的笑道,“我竟沒想到王爺如此心機,竟然在暗中佈置好了一切。既然如此,您又何必說要商談呢?”
“……”秦正澤更加無言以對。
這事兒的確是他做得不厚道。
可是他不願意跟燕水媚低頭,也想借着這個機會讓沈清墨答應他的計劃……像是他說的一樣,他的確還是沒有辦法也不打算放過她,所以纔有了私心。
“你知道我本來就不是好人。”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
沈清墨擡眸朝秦正澤看去,發現他一雙墨色深沉的眼眸中含着點點笑意,一點不覺得抱歉,甚至有些得意。
她有些惱怒,“既然木已成舟,那便這樣吧,這個計策不管我答應不答應都已經在按照你的設想來了,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好好利用一下才是正經。”
深紫色的靈消散在手上,沈清墨收回手。
“難道你以爲全是計策和謀劃?”秦正澤問道。
“難道不是?”沈清墨飛快的反問,眼中含着淡淡譏誚,“我除了可以利用一二,又有哪裡可以讓王爺上心的地方呢?”
“你一直在我心上……”
“罷了,別的不用多說,我自會處理的。”沈清墨阻住秦正澤的話,又說道,“看時辰也不算早了,我估計禮淵多半要等着我心急,這一次便不再陪着王爺了,還望王爺恕罪。”
這一次離開,沈清墨頭也不回,秦正澤也並未阻攔。
站在官道上等了不過一刻鐘,就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搖搖晃晃的走來,沈清墨杏眸一眯,眼中的不愉之色讓駕車的張老看了個清清楚楚,他有些心虛的解釋道,“丫頭,咳咳,我們辦了事回來一時粗心,沒想到居然會走過了頭……嘿嘿……”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沈清墨更聽得出張老話中的心虛。
她面無表情的進了車廂,看到紀禮淵裝模作樣的拿了一卷書在手上,不由得心裡有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