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夜凌旭派到淡心身邊的其他人,並不能像雲煥一樣深入。運氣好一點的混進了皇宮,能隨時打探到淡心的消息,但,也只是遠遠觀望罷了。
在他們眼中,這位郡主便是他們的皇后,至於燕國的質質公主,他們從未看在眼中。
主子和淡心郡主一路走來,經歷了多少風雨他們是知道的,所以不管如何,他們一定要將兩人撮合。
“快看,郡主出來了。”兩名密探假裝在神仙殿附近走來走去,總算是看到了淡心的身影。
“郡主,你是不是對侯爺上心了。否則人家才三天沒來看你,你怎麼就急吼吼的要出宮找他了呢?”青兒跟在淡心的轎子旁,口不遮攔的打趣道。
淡心故作生氣的瞥了青兒一眼,“是不是我平時太慣着你了,什麼話都敢說。”今日的確是要出宮,但是……淡心望着懷中的小寶兒,更重要的是,她要試探試探,看現在皇上對她和寶兒,是個什麼態度。
青兒聞言,低頭不敢再說話。
見她這般模樣,淡心又輕聲一嘆,“又不是訓斥你,這快哭的樣子倒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一會兒若是出事了,你就先帶着寶兒回來,我出宮走走。”
“出事,出什麼事?”聽淡心這麼一說,青兒瞬間將彆扭拋之腦後,擡眸緊張的望着轎中的淡心。
淡心緊緊的抱着懷中的孩子,“或許是我多心了,沒事更好。”
來到宮門口,侍衛一見是淡心的轎子,立刻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郡主且慢,停轎例行檢查。”
淡心聞言心一沉,臉色也跟着沉了幾分,揮揮手讓轎伕停下。“檢查吧,沒有皇后,就我和小郡主。”
“對不起郡主,小郡主不能出宮。”侍衛幾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便將小寶兒從淡心手中搶走了。
淡心目瞪口呆的看着落空的懷抱,從轎子中大步走出,驚呼道:“你把寶兒還我。”
青兒終於反應過來,郡主說的要出事是什麼意思。三兩步上前拉住淡心,“郡主彆着急,小寶兒只是不能出宮,奴婢帶她回神仙殿就是了,您安心出宮。”
青兒說着,鬆開淡心走到侍衛身邊,“聽到沒有,小郡主不出宮了,還我,我要帶小郡主回神仙殿。”
“小郡主還年幼,皇上擔心她出宮會遭遇不測,還請郡主諒解。”侍衛將小寶兒交到青兒手中。
淡心從青兒手中接過小寶兒,見侍衛正欲青兒交談,也沒太注意自己這邊,一個大邁步試圖朝着宮門外走去。
“郡主,不帶這樣的。”侍衛急忙伸手攔住,頭疼的看着想要渾水摸魚的郡主。
“我沒有想要帶她出宮,只是讓她看看你們鎮守皇宮的氣派罷了。”淡心見狀終於死心,依依不捨的將寶兒交給青兒,揮揮手,“帶她回宮吧。”
今日她總算是知道,蘇卿陽雖然暫時同意了慕裴的提議,但說到底還是防着她的,否則也不會不允許小寶兒出宮了。
不遠處,兩名密探看着試圖渾水摸魚的郡主,不由得捂嘴偷笑。“郡主真是可愛,這樣的法子都想得出來。”
另一人卻不以爲意,“那有什麼,失敗了總比不去嘗試的好呀。就像現在你我出現在這裡的目的,不就是爲了讓主子和郡主和好嗎?若我們不去嘗試,怎麼知道郡主心中還有沒有主子。”
密探在齊國,都習慣性的稱夜凌旭爲主子,以免稱呼皇上的時候被其他人聽到,那可就麻煩了。
前面說話之人贊同的點點頭,“對,我們一定要替主子將郡主帶回去,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慕府,老管家看着大駕光臨的淡心郡主,急忙迎了出來,“郡主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其實,驚嚇多過驚喜,慕府的人怎麼也沒想到,在侯爺去了衛國的這段期間,郡主竟然會自己找上門。侯爺出發前還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一定不要對郡主泄露他去衛國的事情,現在可好,怎麼瞞得住?
“來找你們家侯爺,他人呢?”往日她來,慕裴一定會來迎接,可是今日,淡心往管家老張的身後探頭一看,除了幾個僕從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侯爺去碼頭了,這幾日碼頭出了一點事,需要侯爺親自壓陣。”管家微怔片刻,絞盡腦汁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藉口。
得知慕裴不在,淡心也沒了進去的必要,“那行吧,不要告訴侯爺我來過。”她只是關心慕裴,並不想讓慕裴有什麼誤解的地方。
管家點點頭,“好,但聽郡主吩咐。”就算他想要告訴,侯爺也不在呀,也不知道侯爺到了什麼地方了。
淡心走出慕府,遠遠的望着慕府那硃紅巍峨,她也沒想到出宮會見不到慕裴。眼下一時間竟找不到去處了,不過既然出宮了,那總不能就這樣回去吧?
“去女子私塾。”上了轎子之後,淡心沉思許久,終於找到了一個去處。
女子私塾,衆女子見這幾日不僅青兒常來,連郡主也是常常來看望。“郡主這是怎麼了,這麼想大傢伙?”
“對呀,來看看你們。”淡心瞥見衆人挽着袖子,不由好奇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給姐妹們上守宮砂。”其中一名年齡較大的女子輕聲回道。
淡心好奇的湊上前,望着碗中紅紅的泥,“這就是守宮砂?”衛國並不喜這東西,她更是從未見過。沒想到到了齊國,竟破天荒瞧見了。
“這便是守宮砂,郡主想知道它的製作方法嗎?”女子見淡心好奇,一股腦的將自己知道的東西全部吐露:“製作方法主要分兩種,第一種說法是把守宮,就是壁虎裝在容器內,每日喂其硃砂,當守宮吃硃砂吃到七斤左右時就會變得全身通紅,然後把守宮放到石臼裡面,用大杵搗至萬下,得到的朱泥就是守宮砂。第二種是,守宮四爪之間有一塊天生的硃砂,將其取出就是守宮砂。”
聽到這裡,淡心已經有些不舒服了,偏生女子講到了興頭之上,一點停下的意思都沒有。“將守宮砂點到女子的手臂或肚臍處,水洗不掉,如果沒有那什麼,將終身不會褪色,如果有的話,則顏色褪去消失。”
“終身不褪色?”淡心的不舒服在聽見這句話時徹底煙消雲散,他們不是正愁沒辦法將抱回來的孩子左臂胎記抹去嗎?淡心一眨不眨的望着這守宮砂,這便是好主意呀!
又一次回到慕府,興高采烈的想要將這件事告訴慕裴,就算他不在,自己留下張紙條也好。
可是趕巧了,再一次回到慕府的時候,管家也出門了。淡心望着前來迎接自己的僕從,“我就去侯爺書房,給他留一張紙條就走,勞煩你帶路。”
“可是侯爺已經去衛國了,郡主您留下字條侯爺一時半會兒也看不見了。”此僕從並不知道侯爺沒將出行的事告訴淡心郡主,還好心的告訴了她。
“去衛國了?”淡心雙眸大睜,慌張道:“什麼時候去的,爲什麼而去?”
僕從搖搖頭,“這個奴才不知道,隱約聽侯爺和管家說話,好像是爲了去聯盟吧。”
淡心傻眼,慕裴去衛國爲何不告訴自己,他又不喜夜凌旭和質質,現在爲了自己去求兩國聯盟,若是出了事可怎麼是好?現在兵荒馬亂,就算在夜凌旭和質質那裡沒有吃苦頭,那路上該如何是好?
“侯爺帶了多少人馬前去?”
“這個郡主您得問管家,我只是一個奴才,這些事不可能知道。”
淡心陰沉着臉色,往大門便一站,“好,那我就在這裡等着張管家回來。”
夜色降臨,張管家才從各大鋪面查賬回來,一回來便瞧見站在大門口的淡心。神色一變,“郡主怎麼站在這裡,快,請進府。”
“不必了。”淡心冷冷道:“張管家,我問你,侯爺他去衛國,帶了多少人馬,路上可安全?”
張管家一下子臉色慘白,“郡,郡主您都知道了?”
“我若不知道,你們打算瞞我多久?這件事皇上也知道嗎?”
張管家沉默着點點頭,若不是皇上逼迫,侯爺怎麼可能親自動身前往?這兵荒馬亂的時節,除了齊國之外到哪裡都不安全,侯爺若不是爲了郡主,怎麼可能以身犯險。
有時候,慕府中的奴才當真爲了他們家侯爺覺得不值當,都說情之一字直教人生死相許,可是侯爺對郡主未免也太上心了,關鍵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呀。
淡心微不可見的往後倒退兩三步,自己欠慕裴的真是越來越多,該怎麼去還?
失魂落魄的回到皇宮,望着天上皎皎月色,淡心開始動搖,或許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愛夜凌旭?給他人一個機會,是好,還是不好?
一晃一月的時間過去,淡心日盼夜盼,沒有等到慕裴的半點消息,卻等到了琴兒即將啓程回來的消息。琴兒若一旦回來,那就說明離她們要走的日子不遠了,可是……
淡心拉長脖子望着長長的宮道,爲何就是不見那道素白色的身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