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輕輕一吻

蘭晴萱應完之後又愣了一下,她應該是瘋了,所以纔會這樣應下他的話。

他對於她這樣的反應卻甚是滿意,他緩緩起身後道:“晴萱,從今往後你不再是一個人了,往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

蘭晴萱的眸光微微一動,正在此時,屋外傳來錦孃的聲音:“小姐,我可以進來嗎?”

蘭晴萱朝簡鈺看了一眼,他對她微微一笑,身形一晃極快地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她瞪了他一眼,他人已經極快的掠了出去。

他飛出去時還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這輕輕於吻是我今日的福利。”

她咬了咬脣,這混蛋方纔還答應她答應的好好的,可是一轉身卻又是這副樣子,她敢保證,她對他說的話,他十之八九一個字也沒有放在心裡。

簡鈺在答應蘭晴萱的話時的確只是敷衍,他覺得娘子是用來寵的,至於要怎麼寵他說了算,他覺得他已經迂尊降貴的做她的上門女婿了,其他任何事情都比不得這件事情,他既然能做到這件事情,那麼其他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了。

他既然要娶她,那麼自然就不能讓她擔心了。

至於夫權嘛,他往後有的是法子拿回來,她說讓他往東,他不能往西,他還可以往南往北,她讓他往左他不能往右,他還可以往前往後。

話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怎麼處理他自己說了算。

她說了不讓他親她,他親她了,她怕是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蘭晴萱若是知道簡鈺這樣的想法,只怕當即就要氣得吐血了。

錦娘來找蘭晴萱也沒有太大的事情,只是問她明天要不要去見長公主。

蘭晴萱想起之前在長公主那裡許下的諾言,再則明天又到了給長公主施針的時間了,她又和簡鈺訂了親,長公主是她的義母,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去見見長公主。

於是蘭晴萱點了一下頭,錦娘問道:“這一次去見長公主,要不要準備一些禮物?”

蘭晴萱有些好奇地道:“準備禮物?有什麼說法嗎?”

錦娘含笑道:“在京城的時候,女兒若是要出嫁的話,會給自己的母親備上一份禮物,那件禮物不用太貴重,卻需要女兒親手做出來的,這樣的話表示女兒出嫁後心裡還會念着母親,也給母親留一分念想。長公主待小姐有如親生女兒,所以我就問一聲。”

蘭晴萱知道這是京城的習俗,長公主自小在京城長大,這個習俗必定是知曉的,且在她的心裡,對長公主是發自內心尊敬的,於是她輕聲道:“你提醒的正是時候,只是我給長公主送什麼禮物好呢?”

錦娘含笑道:“只要是小姐的心意,那便是什麼都好。”

蘭晴萱的手一攤道:“聽你這麼一說,我越發不知道做什麼好了。”

錦娘看到她的樣子不由得失笑,她卻又道:“我雖然成親了,卻並沒有離開蘭府,以後也能常去看孃親,孃親睡眠一直不是太好,之前有跟她說過一些安睡的方子,也不知她有沒有用,這樣好了,我替她做個安神的枕頭吧!”

錦娘微笑着看着蘭晴萱道:“小姐真是個孝順的,這樣的東西長公主必定會喜歡。”

兩人商議妥當之後,蘭晴萱就開始着手做枕頭了,之前她從藥鋪裡買了一些決明子,此時再配上一些寧神的藥物按一定比例配合之後,她就將那些東西全部放進早就準備好的布袋之中。

布袋是用棉布做的,織得甚是細密,最適合用來裝決明子之類的東西。

她將決明子裝好後,又尋了一塊花色甚是素雅的布做枕頭的外套,她想了想,又取來五色絲線,繡了一個Q版的小人在上面。

她雖然有這具身體本尊的記憶,但是畢竟換了個靈魂,所以針腳遠不如這具身體本尊的繡的細緻妥貼,只是這個小人勝在構思精奇,立意特別。

最重要的是,繡這樣一個小人不太費時間,也不是太考驗她的繡功。

她繡好之後,錦娘滿臉驚訝地道:“小姐這小人繡得當真是好看,我之前怎麼就從來沒有想過這樣去繡人物呢?”

蘭晴萱笑了笑道:“這個簡單的,做這個枕頭的時間終是太過匆忙了些,先將就做成這副樣子吧!”

“這哪裡是將就。”錦娘含笑道:“長公主若是看到這個圖案,必定會極爲喜歡。”

蘭晴萱微微一笑,她之前其實也送過荷包給長公主的,當時長公主甚是喜歡,對她而言,繡這些東西比繡這個朝代那些繁複的花樣要簡單得多。

等到蘭晴萱將枕頭完全做好的時候,夜色已經有些深了,她洗漱完之後躺在牀上,心裡卻生出了諸多想法,一時間卻睡不着。

浮生如夢,她穿越過來的這段日子便如夢境一般,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和她之前所熟知的世界完全不同,她不知道她是否還能回得去,只是她到此時,已經能完全適應這裡的生活了。

至少她如今要繡什麼東西,比她剛來的時候要得心應手得多。

再則她如今也快要嫁人了,一想起簡鈺,她覺得她更加精神了。

她喃喃地念了一聲他的名字,一旁傳來了輕笑聲,今夜是傾詩值夜,應該是傾詩聽到她念簡鈺的名字而輕笑出聲。

她沒有喊傾詩,只是輕輕掀了一下眉毛,她方纔那樣念簡鈺的名字,聽在傾詩的耳中,只怕會以爲她對簡鈺用情極深,所以纔會在睡夢中喚簡鈺的名字。

其實她心裡對簡鈺實存了太多難以言說的心思,他於她或許是極爲重要的,但是她對他終究存有幾分戒備,這些戒備中或許還夾雜了幾分感情,否則的話此時的她斷不至於如此糾結。

她將兩人從相識到現的事情全想了一遍,這般一想她的心情就更復雜了,她不自覺地輕嘆了一口氣。

她輕輕甩了一下頭,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平素是個極想得開的性子,穿越過來後她身處蘭府裡這般對她極度不利的處境中時,她都沒有發生過失眠的事情。

可是今夜她這般想着簡鈺的事情,竟失眠了!

蘭晴萱覺得她真是沒救了,此時想簡鈺做什麼?

她想起他下午來找她欺負她的事情,她恨恨地磨了磨牙,暗暗告訴自己,管他是什麼人,管他是幹什麼來歷,她和他之間只有那個三年之約,過完這三年之後她就一腳也他給踹了,有毛好爲他糾結的?

只是她這般勸完自己後,她覺得她的心應該靜下來了,可是卻發現她更靜不下來,滿腦子不受控制的想着簡鈺的事情。

蘭晴萱在心裡感嘆,夜果然容易讓人胡思亂想,簡鈺來見她的時候必定是動過手腳的,否則的話,她又豈會這般去想他的事情?

她覺得再這樣下去她十之八九真的就要失眠了,她實在是不願意爲了簡鈺這麼一個人失眠。於是她從枕下將她的銀針取了出來,對着自己的昏睡穴就紮了下去。

她紮下去之後眼皮子立即開始打架,她只來得及將針拔下後就沉沉睡去。

她在迷濛中似聽到了錦孃的聲音:“小姐睡得可好?”

“今夜似乎睡得不太安穩,好像有些在想簡公子,方纔她還在喊簡公子的名字,她喊完簡公子的名字後又翻了身,然後還磨了磨牙,這會也不知有沒有睡熟。”是傾詩的聲音。

錦娘輕輕一笑道:“小姐和簡公子就要成親了,心裡想着簡公子再正常不過,像簡公子那要的天皇貴族也的確值得小姐惦念。”

蘭晴萱聽到錦娘對於簡鈺的形容有些奇怪,她想起來問錦娘,只是穴道這樣紮下去,她整個人都有些無力,再掙扎身子也動不了分毫,下一刻,她就徹底沉睡了下去,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在她沉睡的那一刻,她還想着明日一早要找錦娘問問這件事情,只是等她明天醒來的時候,這分迷濛的記憶她卻忘了個精光。

只是那幾個丫環看到她時,眼裡的些笑意比往日多了一分曖昧。

而她看到幾人的樣子時,她反倒一頭霧水。

她針炙之術太好,再加上昨夜下針前她覺得有關簡鈺的那些事情實在是太煩,所以她下針的時候有點狠,那樣下針,足以讓她將她睡着前一個時辰裡發生的事情忘得乾乾淨淨。

幾人出發之前,蘭老夫人少不得又叮囑了幾句,左右不過是讓蘭晴萱在長公主那裡要乖巧一些,然後再好好謝謝長公主這一次對她的大恩。

蘭晴萱都含笑應了,然後直接就去了公主府,只是她去的時候長公主卻不在府裡,而是出門禮佛去了,門房知長公主對蘭晴萱很是看重,今日就算長公主不在府裡,也半點不敢殆慢,直接請她到府裡休息,然後着人去請長公主。

蘭晴萱覺得這樣太過麻煩,便道:“孃親既然去禮佛了,就不好打擾她了,我將東西送下便回去了。”

管事在一旁笑道:“是長公主吩咐的,說是小姐若是過府的話,無論她在做什麼都可以將她請回來,所以小姐也不必拘謹,先到裡面玩會,四公子今日也在家。”

蘭晴萱沒料到長公主有這樣的吩咐,一時間倒也不好再走,再則今日還需要替長公主施針,這事也不能耽擱,於是便應了下來。

她才走進二門的時候,就見楚離歌正趴在草叢裡找什麼東西,她心裡雖然有些好奇,卻知道楚離歌的性子不同於常人,又喜歡惡作劇,她雖然不怕他,但是也不想再招惹他,於是她在旁打了個招呼:“四哥好!”

她的話音一落,楚離歌的身子一撲然後滿臉失望的從草叢裡把頭擡起來道:“都怪你,把我的鐵頭給嚇跑了,你得賠我!”

蘭晴萱聽他這麼一說,便知他方纔十有八九是在捉蛐蛐之類的東西,她淡聲道:“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抓鐵頭,只是他現在跑了,總歸會再出來的,四哥到時候再找也不遲。”

楚離歌冷冷地道:“遲些再找?你說得倒是極輕鬆,你可知道我找鐵頭找了多久?我好不容易等到他出來,然後再好不容易纔到它,一句話就想把責任推得乾乾淨淨嗎?”

蘭晴萱覺得他今日的火氣特別大,他往日裡雖然也常會發發神經,但是明顯沒有今日嚴重,她輕咳一聲道:“我沒有想推責任,這件事情既然因我而起,改日我必買只更好的蛐蛐送給四哥。”

楚離歌當即把臉給垮了下來:“這世上不會有比鐵頭更好的蛐蛐,我只要鐵頭!”

蘭晴萱見他這架式似要把不講理這件事情發揮到淋漓盡致了,她也不願和他爭吵,只淡淡一笑道:“可是現在鐵頭已經沒入草叢裡了,一時之間怕是不會出來了,我又如何能找到它?”

“那我可就管不着了,你方纔已經答應要賠我的,那麼你就得賠給我。”楚離歌看着蘭晴萱道。

蘭晴萱輕輕抿了一下脣,含笑道:“我一直以爲四哥是個偉岸的男子,不想竟也和小孩子一樣,玩這種小東西,這事會不會有降四哥的格調?”

楚離歌冷哼一聲道:“我是不在乎降格調的事情,再說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也輪不到你來評定,反正今日裡你要是不賠我的鐵頭,我就跟你沒完!”

蘭晴萱見他這副樣子完全就是不講理了,她懶得理他,他卻定定地看着她道:“如果你賠不起鐵頭,那就把你自己賠給我吧!”

蘭晴萱聽到他這句話微微一愕,扭頭看了楚離歌一眼道:“四哥方纔說什麼?”

楚離歌說那句話時已經是鼓足了勇氣,此時她再問時,他反倒沒有勇氣再說一遍,剎那間,他的那張俊臉脹得通紅,語氣卻極度不好地道:“你這麼惹人討厭,也不知道母親怎麼會那麼寵你,今日裡反正你得賠我的鐵頭,否則的話我跟你沒完!”

蘭晴萱平素在長公主面前見到楚離歌的時候,他雖然有些小脾氣,但是卻絕對不是個胡攪蠻纏的人,最重要的是,他不會像今日這般不講道理。

她輕咳一聲後道:“不知道四哥想要怎樣和我沒完?”

她這麼一問,楚離歌倒又傻了眼,少年有他自己的心思,那種心思又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自尊與驕傲,他那樣的性子,有些時候事情能做得出來,但是話卻未必說得出來。

他此時臉紅得更加厲害了,他這些年來雖然極得長公主寵愛,但是長公主卻也管得極緊,公主府裡的家教極嚴,對於男女之情,他始終有些不太明白,他在外面玩時,雖然也常和那些公子哥在身邊帶上一個出身青樓的女子,但是卻從來都沒有任何越軌之處。

對於感情之事,他以前覺得他是懂的,可是此時見到蘭晴萱時,他卻又覺得有些糊塗。

又或者說,在他這十幾年的生命裡,心裡還從來沒有產生過這樣的情緒。

當初長公主說要他娶蘭晴萱時,他是想都沒有想就拒絕了,原因很簡單,因爲他和蘭晴萱第一次見面,蘭晴萱就落了他的面子,讓他狼狽不堪。

在他看來,蘭晴萱那樣的身份嫁給他實是她高攀了,再則整個千源城的女子,哪一個不想嫁進長公主府?他覺得蘭晴萱應該也是那樣的心思。

所以他拒絕了長公主,等着蘭晴萱來求他。

可是蘭晴萱卻和其他的女子完全不一樣,被他拒絕之後完全沒有表現出一分失落,看到他依舊和往昔一般甜甜的叫他四哥,他之前覺得她不過是想在他這裡找回一些面子。

所以往後他與她相見時,他就千方百計的想要吸引她注意,可是事實卻和他想像中地完全不一樣,他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可是她也能很輕易就化解了他爲她精心準備的爲難。

也因爲這一層,所有楚離歌的心裡就更加不快了,他總覺得蘭晴萱會那樣處理那些事情,也不過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她還是想要嫁給他的。

直到那一天,蘭晴萱告訴長公主她有心上人,他心裡才覺得憋得慌,覺得似有什麼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

於是他在家裡等着蘭晴萱再次來公主府,有些事情他想問問她,只是他沒有等到蘭晴萱來公主府,卻聽到蘭晴萱和簡鈺訂親的消息。

簡鈺是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這一大堆皇子之中,他最佩服的人也是簡鈺。

也是直到那一次,他才知道簡鈺來到了千源城,最讓他吃驚的是,簡鈺似乎還願意做蘭府的上門女婿!

他一度覺得這件事情是他自出身以來最驚悚的事情,於是他便去問長公主,簡鈺怎麼會來千源城,長公主只淡淡地告訴他:“簡鈺來千源城已經有些日子了,我之所以會認晴萱爲義女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簡鈺的意思。只是認了晴萱這個義女之後,我就覺得我是撿到寶了,而簡鈺的眼光的確是不錯。”

楚離歌到此時也無法掩飾他最初知道這件事情的震驚,他也終是明白爲何蘭晴萱對他們之間的婚事沒有太多興趣的原因,雖然長公主告訴他蘭晴萱到現在都不知道簡鈺的身份,可是他卻覺得這天底下的女子,不管是誰見到簡鈺怕是都會動心。

他心裡的失落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卻又覺得在這樁事情上他有些放不開了。

敗給簡鈺他無話可說,卻又想着爲自己爭取一回。

他之前一直想去蘭府找蘭晴萱問個清楚明白,只是細細一想,又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個立場,最重要的是,他覺得這樣去找蘭晴萱實在是有些丟臉。

所以他一直在公主府裡等着,他在心裡細算蘭晴萱給長公主施針的時間,細細一算便知道在這一天如果蘭晴萱沒有太多意外的話,應該會來公主府。

於是今日一大早,他就將所有的事情推掉,在這裡等蘭晴萱,只是他一直沒有想好開場白,所以就一直蹲在那裡等她,他也沒有要找什麼鐵頭蛐蛐,只是爲開場白找個理由和藉口罷了。

蘭晴萱看着楚離歌發愣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她覺得可能是她的言詞過於嚴厲了些,嚇到了眼前的少年,於是她又輕聲寬慰道:“我之前一直不知道四哥喜歡蛐蛐,今日是沒有辦法賠四哥的鐵頭了,但是四哥若是真的喜歡的話,以後有機會我會送幾隻極品蛐蛐給四哥。”

楚離歌咬了一下脣正欲辯解,卻見得管事走了過來,管事朝兩人見過禮後道:“小姐,方纔去找長公主的人回來了,她此時身子有些不太舒服,請小姐直接去她理佛的地方。”

蘭晴萱聞言關切地問道:“可知道孃親是哪裡不舒服?”

“回來報消息的人沒有細說。”管事答道:“只是長公主近年來身子不是太好,雖然得小姐診治後身體比之前要好很多,但是還是時常會犯一些小毛病,聽報消息的人的口氣,應該也不太要緊。”

蘭晴萱聞言鬆了一口氣,當即便準備去找長公主。

楚離歌在一旁道:“我和你一起去。”

蘭晴萱只當他是關心長公主,也沒有多想,當即便應了下來。

長公主理佛的地方離公主府不算太遠,是千源城裡的一間寺廟,只是兩人出門的時候,公主府裡留下來的那輛馬車車轅不知怎麼回事竟斷了,蘭晴萱原本打算在公主府呆上一整天的,所以她下了馬車之後就讓車伕回去了。

此時馬車的車轅一斷,一時間倒沒有可用的馬車。

楚離歌想了想,直接讓管事從街尾租了一輛馬車過來應急。

租來的那輛馬車不算華麗,卻還算乾淨,楚離歌挑剔了一回,卻因爲擔心長公主也直接坐了上去。

原本成年男女是不宜同車而乘,只是此時情況特殊,蘭晴萱又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倒也沒有這個朝代的女子那樣的男女大防,且在她的心裡,一直都把楚離歌當做是未成年的孩子,再則兩人有兄妹之名,她也就不去計較那些,當即和楚離歌一起坐上了馬車。

楚離歌見她神色從容,雖然面色帶了一分擔心之色,卻並沒有因爲男女大防而提防些什麼,他的心裡不由得又開始想,她這樣子是不是代表心裡有我?

他一想又覺得好像有些不對,便又想:在她的心裡,是不是隻把我當做她的兄長?

他這般一想,心裡又生出了幾分糾結,想要找她問清楚,卻終究覺得這樣的話他沒有辦法問出口。

蘭晴萱此時完全不知道他心裡的萬般糾結,她將車簾輕輕掀開,馬車駛得飛快,四周卻顯得有些僻靜。

她的眸光微微一斂,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因爲要打理鋪子的事情,所以對千源城也算熟悉了起來,這條路還在千源城裡,卻通向城西最爲荒蕪的地方。

她記得她出門是管事跟她說長公主是在城南的一間寺廟裡的禮佛,城南和城西相距雖然不算太遠,但是終究隔了些距離,且這個方向明顯不對了。

她扭頭對楚離歌道:“四哥,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楚離歌原本心裡還有些糾結,聽到她的話後問道:“哪裡不對勁?”

蘭晴萱輕聲道:“我對千源城不算太熟,四哥來看這條路能不能通到孃親禮佛的那是寺廟?”

楚離歌聞言將他那邊的車簾掀起來看了一眼,蘭晴萱對千源城裡的路不算熟悉,但是楚離歌對千源城裡的一切都是極爲熟悉的,只一眼,他就看出了這條路根本就不通往長公主禮佛的那間寺廟。

楚離歌原本也不是什麼好脾氣,更不要說今日他幫本就還憋着一肚子火,他直接起身拉開最前面的簾子對車伕喊道:“你這是要往哪裡去?”

車伕笑眯眯地答道:“當然是帶四公子去找長公主。”

“我母親不在這邊,趕緊給我調頭回去。”楚離歌的語氣裡充滿了霸道。

他雖然不做那些橫行鄉里的事情,但是自小養尊處優的生活卻還是將他的性子養得不是那麼的隨和。

車伕答道:“回四公子的話,這個方向去找長公主雖然是繞了一點,但是卻也是能到的,實不相瞞,小的婆娘今日裡生產,我心裡掛念,想繞一點路回去看一眼我的婆娘,我看完之後馬上就送四公子去見長公主。”

楚離歌聽到這句話後微微一愕,蘭晴萱卻已經在旁問道:“既然如此,你方纔爲何不明說?爲何你明知道你媳婦要生產還出來拉活?”

車伕嘆道:“這位小姐是不知道我們這些尋常百姓的苦,就是因爲我婆娘要生孩子了,所以我纔想着出來多拉些活,這樣纔好養活他們娘倆,只是方纔沒有跟二位說,就是怕二位覺得我婆娘要生孩子,怕犯了二位的忌,讓我少拉一個活,所以才隱瞞了一二,還請二位大度一些,讓我回一趟家,多謝!”

蘭晴萱聽他對答如流,可是眸光卻有些閃爍,她心裡生起警覺,當即大聲道:“我們的確會覺得你家裡媳婦生子這事有些犯忌,這樣好了,你將我們放下來,你拉車的銀子我們一分都不會少你的,我們自己重新找輛馬車就好。”

那車伕忙道:“這怎麼好意思?這位小姐,你放心好了,你們就隨我到我家附近,我包管不讓你們看到我家婆娘生崽,你們再等一會,我家馬上就到了。”

他說完一掀馬鞭,馬一吃痛,飛快的朝前奔去。

蘭晴萱一看到這光景,就能確定這車伕百分百是有問題的了。

她扭頭和楚離歌對視了一眼,楚離歌時常在千源城裡走動,他年紀雖然不大,脾氣不算好,卻也是個聰明的。

他此時也聽出了異常,又覺得公主府裡馬車的車轅斷得也實在是巧了,他這般一想,當即起身,擡腳就朝車伕踢了過去。

他這一腳去得極快,車伕卻早有提防,聽到身後的風聲極快的往一旁閃去,只是他閃得再快也還是捱了半腳,身形一滯,卻反手就將藏在座椅下的大刀給拔了出來,然後惡狠狠地朝楚離歌砍去。

楚離歌見他來勢兇猛,只得側身往後避去,只是他就算是避得再快,身上還是被砍了一道口子。

蘭晴萱以馬車裡看到這番光景,厲聲喝到:“你好大的膽子,竟連四公子也敢傷!”

“想來你們也看出不對勁了,我既然敢收錢對付你們,那就沒有什麼好怕的!”車伕說完一臉橫肉的朝兩人看來,他之前眼裡溫和的光華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爲濃郁的狠厲之色,那樣兇悍的眼神,只有心裡有極重殺唸的人才會有。

楚離歌的眉頭微皺,車伕又道:“原本我們只是要取蘭晴萱的性命,卻沒有料到會遇到四公子,左右我們都會得罪長公主,倒不如將這件事情做到底!”

他說完大刀又揮了幾來,這一刀卻比之前的那一刀還要狠厲得多。

楚離歌雖然會武功,但是武功卻算不得太高明,因爲之前他練功的時候嫌練功太苦,曾經偷過懶,今日出來的匆忙又沒有拿武器,此時馬車又極爲顛簸,一時間他被攻得極爲狼狽。

蘭晴萱看到這樣的光景心裡不禁有些急,車伕方纔一直用話拖住他們,擺明了是要帶他們去某個地方,到了那裡之後,只怕兩人更難脫身,所以眼下只能速戰速決。

只是她看到楚離歌和車伕打鬥的樣子,她又覺得如果如果任其事態發展下去的話,只怕不但不能速戰速快,還地有性命之憂。

她咬了咬脣,直接將將綁在小腿上的短刀給取了出來,趁着一個空檔,極快的朝那車伕刺了過去。只是她終究是個女子,此時車又顛得厲害,她手上的力氣不多,那把短刀只刺進了車伕的胸口,卻刺得不算太深,她心裡暗叫可惜。

車伕之前見她嬌柔纖弱,完全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卻沒有料到她出手竟如此之狠,而她的速度又來得太快,他根本就無從閃避。

車伕大驚,楚離歌也大驚,車伕反手就欲朝蘭晴的胸口拍去,楚離歌一見到車伕有所動作,他也回過神來,擡起一腳踢到蘭晴萱刺到車伕胸口的短刀之上。

蘭晴萱那一刀原本是正中車伕的心臟,只是之前沒有刺進去,此時一刺進去,車伕拍到蘭晴萱胸口的手也失了力氣。

蘭晴萱看到這光景,身體輕輕一避,擡起腳來一腳就將車伕從馬車上踢了下去。

楚離歌見她的動作極爲利落,分明也曾經練過,不由得再次一愣。

蘭晴萱卻已經喊道:“四哥,把馬拉住!”

楚離歌聽到她的喊聲後當即去拉馬,只是那馬此時已經受了驚,再兼楚離歌從來沒有拉過馬車,此時力道也有些不對,根本就拉不住馬車。

蘭晴萱看到他這副樣子不由得大急,只是她也沒有拉過馬車,她當即站起來和楚離歌一起去拉馬車,只是她也不熟悉馬的性子根本也拉不住。

她知道若是任由馬車這樣跑下去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危險,當下把心一橫,極快的從懷裡掏出了枚毒針,對着馬屁股就紮了下去。

馬長嘶一聲,先是朝前竄了些許,然後前腿一軟,身子就軟軟的摔在了地上。

馬車因爲這般一拉,巨大的慣性朝兩人襲來,剎那間,兩人的身體都朝外摔去。

楚離歌大急道:“晴萱!”

他百忙中還伸手一把將蘭晴萱抱住,兩人的身體同時朝前衝了出去。

蘭晴萱沒料到楚離歌會在此時抱住她,她的心裡頓時有些複雜,只是此時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極本就容不得她去想那些事情。

她以爲這一次她至少會摔得骨頭散了架,只是在她落地的時候,身下卻是一片綿軟,她定睛一看,卻發現方纔摔倒的時候楚離歌用他的身體墊在了她的身下,雖然方纔兩人摔的樣子極慘,但是她除了小腿處有擦傷之外,身上並無其他的傷處。

她看着楚離歌道:“四哥,你怎以樣呢?”

楚離歌看了她一眼道:“你沒事便好。”

他說完這句話直接就暈了過去,蘭晴萱不由得大急,忙起身欲替她檢查傷處,只是她擡起頭來的時候,見四周不知何時已經圍了好幾個黑衣男子。

其中一人道:“這妞下手還挺狠的,居然還殺了老四!”

那男子這樣說着話,眼裡滿是狠絕。

另一個男子也冷聲道:“要不是我們在這裡等了這麼久也沒見老四回來,所以出來看看,只怕此時都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這妞殺了老四,我要一刀劈了她!”

“二哥別急嘛!”另一個男子色眯眯地看着蘭晴萱道:“你看這妞長得還無真不錯,我們的東家是讓我們把她先奸後殺,我上過很多女人,但是還沒上過這麼厲害的女人,一會把她壓在身下時,那滋味必定會好到極點!”

“可是她殺了老四,這女人實在是太危險!”

“她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難道還會是我們四人的對手?”

“你說得也有些道理,那你先來吧!”

“好!”那男子說完就一邊解腰帶一邊朝蘭晴萱欺了過來。

蘭晴萱聽到幾人的對話之後,心念如電轉,她穿越到這個世界來之後,得罪的人只有顧府和李氏,顧染墨已經去了京城,那麼這件事情只可能是顧府的人或者是李氏做的。

此時她不能完全確定到底是誰,但是眼下的情況對她實是極爲不利,她見幾個大漢走路的樣子就知道他們都是練家子,她前世習武更多的只是爲了強身健體,並沒有太多實戰經驗,再則她唯一防身用的刀子方纔插在了車伕的胸口,此時不在手上,她身上的毒針也已經刺在了馬屁股上,她身上沒有再帶其他的毒物。

眼前的情況,她以一人之力不可能是四彪形大漢的對手。

所以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拖延時間,然後再伺機想辦法脫身。

她當即大聲道:“顧夫人給了你們多少好處,以至於你們能如此鋌而走險?”

四人聽到她這句話都愣了一下,爲首之人道:“這個你就不要管了,今日裡我們是來取你性命的,看你這樣子怕是還從來沒有嘗過男人的滋味,今日就讓你好好嚐嚐!”

其他幾人聞言哈哈大笑,蘭晴萱聞言面上一片淡定,也跟着幾人笑了起來。

這四人都是不要命的江洋大盜,之前做了無數的惡事,尋常人不要說是女子,就算是男子落到如此處境怕是都會嚇得話都說不全,她倒好,竟還能笑得出來。

爲首之人問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們太蠢!”蘭晴萱微微一笑道。

幾個男子面色微變,蘭晴萱又道:“今日裡我和四公子一起出來的,若是讓公主府裡的人知道是你們做的,只怕就算是你們逃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有活命的機會。”

“你說這些無非是想我們放了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爲首的男子又朝蘭晴萱逼近了幾步。

蘭晴萱不但沒有後退反倒朝前走了一大步,她這般一走和爲首的男子就靠得極了,她定定地看着爲首的人道:“顧夫人給了你們多少銀子,我可以出雙倍的銀子,只要你們放了我,我可以請長公主爲你們消掉之前的案底,讓你們從今往後再不需要亡命天涯!”

她這番話說得極爲氣勢,縱然她此時心裡有些緊張,但是面上卻沒有露出半分怯色,她不但沒有怯色,整個人還透出了一分極爲凌厲的氣息,直震得那四個人子都愣了一下。

爲首的男子像看怪物一般看着蘭晴萱,嘴角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抹笑意先是很淡,繼而化成狂妄的笑意。

蘭晴萱一看到爲首的男子露出那樣的表情來時,她的眸光剎那間便冷了下來,果然,只聽得爲首的男子道:“我們兄弟幾人手上血債累累,就算是官府那邊銷了案,我們的仇家也不可能放過我們!你這小娘子如果沒有殺了老四的話,我可能還會考慮享受了你之後再留你一條性命,但是老四和我們都有過命的交情,你殺了老四,你就必須得死!”

他說到死字時伸手就朝蘭晴萱抓了過來,他在說話的時候蘭晴萱就一直在注意他的一舉一動,所以在他即將要出手的時候她先出了手。

爲首的漢子手落空之後心裡一驚,下一刻蘭晴萱已經拿起一根腰帶勒在了爲首之人的脖頸上,她出手又快又狠,爲首的漢子武功再高此時也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

原來方纔蘭晴萱朝他靠近不過是爲了尋找下手的機會,她對人體是極爲熟悉的,如果她願意的話,方纔那一下就可以擰斷爲首漢子的脖子。

只是她心裡很清楚的知道,出手殺了爲首的漢子根本改變不了她現在處境,只有制住爲首的漢子她纔有談判的機會。

所以她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必定要成功。

她手裡的腰帶是方纔抱着楚離歌的時候從他的身上扯下來的,她此時身無長物,這根腰帶就成了她唯一的武器。

如此變故,讓所有的人都愣在了那裡,其他三人很快就放聲道:“放開我大哥!”

蘭晴萱之前就看出來了,幾人雖然是亡命之徒,但是幾人之間卻還是有些感情的,所以他們不會不管爲首的漢子的死活。

蘭晴萱冷冷一笑道:“全部退後,否則我現在就把他勒死!”

她的臉一冷下來,氣勢更濃了些,那些大漢方纔根本就沒有看到她是如何出的手,此時見她手裡的腰帶勒在大漢的脖子上,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當下只得往後退了一步。

爲首的漢子被蘭晴萱勒得喘不氣來,他覺得蘭晴萱的手只要力氣再大一分,就能把他勒死,他也曾勒死過人,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拿一根腰帶勒住他的脖子。

蘭晴萱看到幾人的樣子微微點頭道:“把你們的馬牽來!”

“你先放了我們老大!”另一個漢子大聲道。

蘭晴萱冷笑道:“放了他,然後我讓你們欺負嗎?我數三聲,三聲過後,如果你們再不把馬牽過來的話,我立即就勒死他!”

她說完便大聲道:“一!”

她的聲音嬌脆悅耳,此時縱然提高了分貝,卻依舊冷靜沉穩。

她心裡此時極快的分析着局面,不管怎麼樣,她今日都要拼一拼。

三個漢子面上都露出了急色,她也不看三人的表情,又大聲數道:“二!”

她說完將腰帶勒得更緊了些,她用力極巧,此時又抵在爲首的漢子腰間大穴處,他根本就動不了分毫。

“我現在去牽馬!”一個漢子大聲道。

蘭晴萱微微點頭,那個漢子大步離開,她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只是她才鬆了一口氣卻聽到了身後的破空聲,她一扭頭,卻見那個離開的漢子不知道何時又折了回來,然後尋了一個她的視線死角朝她攻了過來。

她知道此時以她的身手根本就沒有避開的機會,她當即把心一橫,直接出手將爲首的漢子勒死,然後閉目待死,只是她等了許久身上也沒有一分痛意,她不由得一驚,扭頭一看,卻見站在她身後的漢子喉間插着一枚樹葉,此時面上滿是痛苦,身體已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她的眼睛瞪得大了些,以前她在武俠小說上看到拈花爲武器的事情她覺得那是被人瞎編出來的,可是她此時卻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時間,她很難說清楚她的心情。

她扭頭一看,其他的兩個大漢此時也喉間插着樹葉倒在了地上。

她覺察到異像,極快的轉身,卻見簡鈺一襲白衣從樹上落了下來。

風輕輕吹起簡鈺雪色的衣裾,他下落的速度不快,卻優雅的有若天上的謫仙,他臉上的表情很淡,一手負在身後,一手執了幾片樹葉。

蘭晴萱覺得他生了一副好皮囊就是佔便宜,她每次見他都會有些驚豔,他見她看過來,朝她微微一笑,他的笑意淺淡,在這橫了幾具屍體的地方,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的樣子分明有些出塵。

他身形一飄就飄到了她的身邊,柔聲問道:“你沒事吧?”

蘭晴萱輕聲道:“我沒事。”

她說完心裡一放鬆,這才發現她此時腿竟有些發軟,她一個不穩,險些就要栽倒在地,一雙強有力的手抱住了她的纖腰,她輕輕掙了一下後發現掙不開後便由得他抱着了。

她此時才發現其實她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堅強,在面對生死之事時她心裡其實也是怕的,縱然她方纔表現的那麼冷靜,可是卻還是抑制不了她發了軟的腿。

簡鈺將她摟得緊了些,柔聲道:“有我在,一切都沒事了。”

他說完用下巴輕輕抵着她的發,眼裡俱是溫柔。

蘭晴萱從來沒有覺得這一句話有這麼大的魔力,她的心瞬間就軟了下來,他的胸膛很是溫暖,也很結實,她此時實有些累了,這般靠在他的懷裡,她莫名的就有些安心。

她輕輕閉了閉眼,在他的胸前重重地嘆一口氣,鼻子裡聞到的是他身上特有的清新之氣,那股味道有些像是竹葉香,很淡但是卻很聞。

她的心裡從來都沒有生出過這樣的感覺,似有什麼輕觸了她的心絃,讓她覺得從今往後她不再是一個人了,從今往後,他就會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了。

當她的心裡生出這樣的感覺來時,自己反倒嚇了一大跳,她怎麼會對簡鈺生出這樣的感覺來?她肯定是瘋了!

於是她將眼睛睜開,伸手輕抵着簡鈺的胸口道:“你怎麼來呢?”

“今天閒來無事在外面閒逛,看到你上了一輛馬車,恰好駕那輛馬車的人我曾經見過一面,知道他不是好東西,原本當時就想要阻止,當時卻又發生了一點事情,我才幌了一下神你就不見了,我心裡擔心就借了一輛馬車跟了過來,只是那匹馬有些老了,跑得實在是太慢了。”簡鈺輕聲解釋了今日發生的事情。

他的話說得有些籠統,並沒有說到中間的具體細節,其實他幌神的那一刻是夜瀾找到了他,說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蘭晴萱輕聲道:“你來得並不晚,剛剛好。”

簡鈺聽到她的話後笑了笑,不由得又細細看了她一眼,卻見她因爲方纔情緒太過緊張,又做了劇烈的運動,此時她的臉上一片通紅,彎彎的柳葉眉很是淡雅,如秋波般的眼睛亮如繁星,這樣的她,嬌柔秀麗,卻和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不一樣。

她不算他認識的女子中容貌最出衆的,卻是他認識的女子中最爲冷靜,最有氣勢的一個。

他沒有告訴她的是,他方纔追來的時候他的心裡其實是無比緊張的,他認識那個車伕,所以知道那個車伕是亡命之徒,一個弄不好,她就會有生命危險。

他此時看似冷靜,其實就在方纔,他的手還微微的抖了一下,那是一種懼怕。

他很難想像,她若是出了意外,他該怎麼辦!

蘭晴萱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她發軟的腿此時也已經好了很多,簡鈺看她的目光太過灼熱,她有些不太適應,當下微微別開目光不去看他,只輕聲問道:“你怎麼會認識那個車伕?”

簡鈺答道:“那個車伕原本是一個亡命之徒,之前曾被官府緝拿歸案過,後面又越獄逃跑了,當裡官府廣發通緝書,四下粘貼他的畫像,所以我認識他。”

他說的是實情,那個車伕曾經犯下極爲嚴重的命案,當時那件命案震驚了朝野,所以他知道那件事情。只是他並不過問刑部的事情,所以並沒有插手那件事情,他看到那個車伕的畫像後心裡雖然上了心,卻也沒有多管閒事。

他此時心裡其實是有些後悔的,若是早知道那個車伕今日會傷害到蘭晴萱,他在幾年前就應該將他們連根斬除,只是他又豈會知道後續發生的事情?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輕聲道:“我們回去吧!”

“好!”簡鈺應了一聲,她只覺得身體一輕,竟已經被他抱在了懷裡。

她驚道:“你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簡鈺淡淡地道:“你方纔腿軟的時候來抱我了,怎麼,這會一覺得我沒有用了,就想一腳把我踢開?這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蘭晴萱對他的理論很是無語,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方纔明明是他伸手過來扶她,而不是她伸手去抱他,只是她知道他的性子,在這件事情上如果要和他討論的話,只怕是不會有結果的,他無賴起來很多時候都讓她髮指。

她輕輕抿了一下脣後道:“好吧,就算是我方纔抱了你,你現在也抱了我,我們已經扯平了,你可以放走了,謝謝!”

她說完這句話已經做好了簡鈺如初見她時直接將她扔到地上的準備,只是她的準備工作已經全部做好,某人卻並沒有如她所願的那般將她扔了。

他不但沒有將她放下,反而意正嚴辭地道:“之前我曾放過手,然後你就躲我躲得遠遠的,如今我好不容易把你抱在懷裡,又豈能就這樣鬆手?”

蘭晴萱愣了一下,簡鈺又一本正經地道:“再說了,這世上還有利息這個說法,你方纔主動抱了我,我是要收利息的,所以得多抱抱你!”

蘭晴萱無語問天,她強自平復了一下心情後道:“如果你要收利息的的話,現在也抱了這麼久了,是不是利息也收回來呢?可以放手了嗎?”

簡鈺輕哼一聲道:“你當了我的便宜是那麼好佔的嗎?你既然抱了我,那就是招惹了我,是你自己打破了我們之前的立下的約定,所以我決定抱着你這一輩子也不會放手。”

蘭晴萱覺得每次和他說話,他都能輕易的挑戰她的極限,這句話原本應該是極度深情的話,可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她深吸一口氣道:“簡鈺,你怎麼可以如此無賴!”

“這是無賴嗎?”簡鈺笑眯眯地道:“你還沒有見過更無賴的了!不過我覺得無賴這個詞語你用得極妙,你既然都這樣形容我了,我自然要好好行使無賴的權利。”

他說完頭一低,竟直接朝她粉嫩的紅脣上吻去。

蘭晴萱在他說那番話的時候就知道他十之八九沒安好心,所以他一動的時候她就做好了準備,當即伸手覆在自己的脣上。

簡鈺的吻便落在了她的手背上,他輕輕一笑,她也回了他一記淡笑。

簡鈺此時雙手抱着她實不能伸手去拉她的手,再則他覺得她今日也受了驚,他不能再嚇她了,他輕附在她的耳畔道:“反正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我也不急在這一時。”

蘭晴萱聽出了他的潛臺詞,她當即瞪了他一眼道:“簡鈺,你敢!”

“這世上沒有我簡鈺不敢做的事情!”簡鈺笑了笑,眸子裡是十二分的溫柔,抱着她的動作很是小心,如若抱着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蘭晴萱輕輕咬了一下脣,他卻又道:“你不要露出那副防火防盜的樣子,雖然我簡鈺在這個世上沒有不敢做的事情,但是卻也從來都不會做那種強迫人的事情,我喜歡你,發自內心的喜歡你,自然會尊重你,會寵着你,晴萱,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簡鈺這一生最爲珍貴的珍寶。”

蘭晴萱聽到他這句話後心裡一暖,方纔對他的戒備頓時就散了些。

她輕聲道:“簡鈺,你爲什麼會喜歡我?”

“看順眼了吧!”簡鈺答得從容而又淡定。

蘭晴萱聽到他這樣的說法一時間倒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世上有很多事情原本就沒有任何解釋,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愛上了就是愛上了,感情之事,從來就沒有人能控制,也從來都沒有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她雖然覺得簡鈺這個說法有點不太靠譜,但是她卻又喜歡這個說法。

像簡鈺這樣狂狷的性子,這樣特立獨行的處事方式,她覺得這一句話最能體現他的性格。

兩人說話間,簡鈺已經抱着蘭晴萱到了他之前搶來的老馬旁邊,蘭晴萱看到那匹馬之後,才知道簡鈺之前的話說得一點都不誇張,這匹馬的確是老到了極點。

它此時站在那裡腿都有些發抖,牙齒也掉了好幾顆,她此時實在是想像不出來,之前簡鈺是怎麼把這匹馬騎到這裡來的。

她扭頭看了簡鈺一眼,簡鈺笑了笑沒有說話,如果當時附近除了這匹老馬之外還有其他的馬的話,他也絕計不會搶這匹老掉牙的馬。

簡鈺將她放在了馬背上,她輕聲道:“我還是自己走路回去吧!”

簡鈺笑了笑,吹了一聲哨子,約莫半盞茶的光景便見得夜瀾帶了幾個侍衛匆匆趕了過來,幾人過來後對他施了一個禮道:“主子,有什麼吩咐?”

簡鈺淡淡地道:“將這幾具屍體拖到城門口,然後再去通知陳澤方,就說他們要謀財害命,重傷了公主府的四公子,看看他會給個什麼樣的說法吧!”

他這番話裡還有其他的潛臺詞,那些潛臺詞就是在陳澤方做父母官的地方出了這樣的事情,還險些受傷,且還傷了楚離歌,這件事情長公主怕是都不會輕易罷手,陳澤方這一次事情如果處理不妥當的話,他頭上的烏紗帽怕是保不住了。

夜瀾看了一眼簡鈺和蘭晴萱,他家主子有極爲嚴重的潔僻,很少願意與人親近,再加上他家主子的性子素來高傲,從不屑與人共乘,更不會騎那匹老掉牙的馬,可是此時這些簡鈺平素看起來不會做的事情,今日裡卻全做了。

他覺得這個世界似乎在這一瞬間全部變了。

簡鈺見他呆站在那裡不動,當即冷哼了一聲,夜瀾極快的回過神來道:“是,屬下這就去處理。”

他說完就招呼那幾個侍衛去搬屍體,蘭晴萱急道:“四哥還受了重傷,此時需馬上將他帶回去診治傷。”

簡鈺斜斜地掃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楚離歌一眼道:“先將四公子帶回去。”

夜瀾應了一聲,那幾個黑衣人的事情有那些侍衛去處理就好,他親自將楚離歌抱了起來,然後和簡鈺他們一起回到了公主府。

幾人回到公主府的時候,長公主已經回來了,她此時正滿臉焦急的在門口走來走去,一見到幾人回來忙迎了上來,她看到楚離歌時大驚道:“離歌,你這是怎麼呢?”

蘭晴萱輕聲答道:“都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四哥,孃親不用擔心,我方纔給四哥把過脈了,他身上雖然有幾處骨折,卻並沒有生命危險。”

長公主此時又如何能不急?也正是因爲這分急,她此時也沒有心情去細思簡鈺爲何會在這裡,直接吩咐道:“快些將離歌帶進去。”

管事在看到簡鈺時險些就要行禮,卻被簡鈺的一記眼神給嚇了回去,他想起長公主的交待,便對簡鈺輕輕點了一下頭。

蘭晴萱心裡也擔心楚離歌的傷,不管怎麼樣,他都是因爲她才受傷的,如果不是他用身體墊在她的身下,她只怕得也骨折。

她之前覺得她和楚離歌之間永遠也不會有什麼事情,可是此時看來,她卻覺得似乎有些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她原本就很聰明,知道一般人遇到危險首先都會想着自保,但是楚離歌卻選擇保護她,這中間意味着什麼,她也能隱隱猜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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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替楚離歌再次把了把脈後,知道楚離歌的內臟也被摔傷了,雖然不算嚴重,卻也是件麻煩的事情,於是她取過銀針極快的楚離歌鎮住身上的穴道,然後再伸手輕輕按摩了幾個穴位,等到大夫到了的時侯讚道:“之前誰給四公子診治過?”

蘭晴萱輕應了一聲,大夫打量了她一番後問道:“不知道小姐師承何人?這一手醫術當真是妙絕天下。”

蘭晴萱淡聲道:“我只是在書上看到了一些應急的救人之法,方纔情急所以就試了一下,有用就好,大夫還是趕緊給四哥診治吧!”

大夫笑了笑後道:“小姐已經替四公子止了血,又替他正了骨頭,其實已經沒有什麼事情需要我來做了,眼下我也只能開一副癒合傷口的藥方罷了。”

長公主聞言不由得看了蘭晴萱一眼,她輕聲道:“四哥沒事了便好。”

長公主雖然心疼楚離歌,但是事已至此,再心疼也沒有用,大夫開好方子後,她便讓貼身丫環繡珠親自去楚離歌煎藥。

送走大夫後,長公主問蘭晴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蘭晴萱把出去找長公主,以及車伕有問題和遇到殺手的事情粗粗說了一遍,長公主大怒,伸手重重地拍在案上道:“好大的膽子,竟連本宮也敢算計!”

長公主說完這句話後厲聲喝道:“陸長風,你怎麼可以輕信外人的話!”

陸長風是公主府的管事,這一次事情的開端便是他告訴蘭晴萱長公主身體不舒服不能回來,讓蘭晴萱和楚離歌去找長公主。

陸長風早前見長公主獨自一人回來的時候就知道大事不妙,方纔已經派出很多人去找蘭晴萱和楚離歌,而後見楚離歌被夜瀾給抱回來,他就知道今日罪責難逃。

只是他是長公主教出來的人,也是個有擔當的,此時並沒有爲自己開脫,而是道:“今日之事是下的大意了,當時見那人拿着長公主的印信前來,小的就以爲是長公主派來的人,所以才讓四公子和小姐去找公主。這所有一切都是小的失職,請長公主責罰!”

長公主看了她一眼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陸長風平日裡行事也是個極小心的,只是她帶着衆人從京城到千源城之後,在千源城裡的日子相對安生,這麼多年來,公主府在陸長風的打點下沒有出過任何意外,她對陸長風也是極爲信任的。

可能是陸長風太長時間都過得安穩,所以警覺也差了些。

而這件事情說到底也不能全怪陸長風,因爲首先是她的印信被人偷了。

長公主叱吒朝堂那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被人算計到這一步,她覺得可能是她的安穩日子過得久了,警覺性也不如往昔了。

她在心裡輕嘆一口氣道:“本宮肯定要罰你,但是在罰你之前我限你三日之內把這件事情查清楚,本宮很想知道是誰這麼大膽,竟敢害本宮的子女!”

陸長風聞言輕輕鬆了一口氣,他今日裡也是憋了一肚子氣,做爲公主府的管事,他曾經在京城,那也是笑傲一方的人物,不想竟被人這般算計,這件事情就算是長公主不吩咐,他也會去查!

他當即對長公主施了一個大禮道:“多謝長公主,小的這就去查。”

他說完轉身就離開,行動極爲果絕。

長公主輕輕嘆了口氣,蘭晴萱輕聲寬慰道:“孃親也不用生氣,事情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好了,你的身子原本就不太好,萬不可爲那些沒有必要的人氣壞了身子,四哥如今也沒有生命危險,休養一段日子想來就能大好了。”

長公主輕輕點了一下頭後問道:“你今日嚇着了吧?”

“還好。”蘭晴萱輕輕貓在長公主的身邊道:“我只是有驚無險,倒是累得四哥受了重傷。”

長公主伸手輕輕撫一下她的發,此時楚離歌喝下藥還在昏睡,楚離歌一直都是長公主的心頭寶,此時看到他這副樣子長公主心裡不擔心那也是假的。

她看了簡鈺一眼道:“是你救了他們?”

蘭晴萱想起她今日到公主府來原本是想問問長公主關於簡鈺的事情,可是此時她看到長公主這副表情似認識簡鈺,卻顯得不是那麼的熟。

簡鈺輕輕點了一下頭,長公主已經大聲道:“你救了他們,本宮重重有賞。”

簡鈺微微一笑道:“晴萱是我的未婚妻,救她不過是份內之事,不敢求長公主賞。”

長公主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之前我聽說晴萱的未婚夫名喚簡鈺,我原本還在好奇是哪個簡鈺,不知道會不會是我熟悉的簡鈺,如今看來,也只有你這個簡鈺才配得上我的女兒。”

“謝長公主讚賞。”簡鈺施了一個禮道。

長公主看着他的眸光深了些,想要再說上幾句話,卻又因爲簡鈺的身份擺在那裡,她要說什麼似乎都有些不太對勁。

於是她扭過頭看着蘭晴萱道:“晴萱的眼光不錯,你之前跟我說你已經有意中人時,我心裡其實還有些擔心,怕你尋到的男子配不上你,若是你早些告訴我你的心上人是簡鈺的話,也免了我這麼長時間以來的擔憂了。”

“是女兒不好,讓孃親擔憂了。”蘭晴萱輕聲道。

其實她當時對長公主說那些話的時候,她心裡想的人並不是簡鈺,而是隨便找個男子,在那個時候,她連那男子的姓名是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不能在長公主的面前說起簡鈺的名字來。

長公主笑了笑,蘭晴萱又輕聲問道:“孃親認識簡鈺?”

“當然認識。”長公主看了簡鈺一眼,見簡鈺此時正在對她眨眼睛,她心裡倒覺得有幾分好笑,她淡聲道:“他幫公主府做了不少的事情,之前在京城的時候也是赫赫有名的殺神,沒有人敢招惹他,以前我還想着替他說門親事,不想他倒好,京中的諸多美人竟沒有一人能入他的眼,也不知你用了什麼法子得到了他的心,京中的那些大家小姐,若是知道你們成親的事情之後,只怕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會偷偷抹淚。”

簡鈺輕輕抿了一下脣後道:“晴萱,你可別聽長公主的,沒有的事,在京中沒有人喜歡我,我也沒有喜歡的人,我這一生都只會對你一個好。”

他說完對長公主長長一揖道:“長公主之前體釁我,對我多有照顧,我也無以爲報,如今只有好好照顧你的女兒了,還請長公主成全。”

“你是什麼樣的性子,我再清楚不過,把晴萱交給你我再放心不過。”長公主淡淡地道:“只是你這小子太不地道了,一肚子的心思。我其實原本是想讓晴萱做我的兒媳婦的,卻不想被你小子搶了先,我不得不說,你小子還真有兩把刷子。”

她的語氣裡有些開玩笑的成份,還有幾分無可奈何。

蘭晴萱聽兩人說話的語氣,知道兩人之前必定是極熟的,且兩人所說的事情也是發生在京城的事情,這也就間接的呼應了之前蘭明德說飛雪山莊在京中有很大的背景,有長公主這樣的背景,在蘭府看來的確是背景強大,再則簡鈺認識長公主的話,必定也會認識其他京中貴族。

簡鈺對外說只是商人,可是他那身武功卻絕不是商人能有的。

簡鈺只怕是有些來歷的,蘭晴萱這般一想心裡倒又生出了幾分疑慮,簡鈺既然有這樣的來歷,怎麼會甘心到蘭府做上門女婿?難道他是真心喜歡她?一念及此,她又有些不自在。

簡鈺笑了笑道:“長公主原本是想將晴萱許給四公子嗎?我若是知道這個消息的話,怎麼也不敢和四公子搶人,但是如今我已經和晴萱訂了親,所以以後長公主就不要再動那樣的心思了。”

他覺得他這個姑姑也太不厚道了,明知道他喜歡蘭晴萱,還想着把蘭晴萱做她的兒媳婦,有這樣挖牆角的嗎?

長公主斜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嘴角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道:“本宮還不至於做出那種事情來,再則晴萱的親身父親都同意了你們的婚事,本宮又哪裡還有意見?”

簡鈺的嘴角微揚道:“謝長公主成全。”

長公主的眸光一片幽深,卻也不願意再多說什麼,恰在此時楚離歌輕哼出聲,看這光景怕是已經醒了, 長公主當即奔到楚離歌的身邊道:“離歌,你總算醒了,你方纔可嚇死爲娘了!”

蘭晴萱見長公主的眼裡滿是欣喜和擔心,母愛頓時滿不滿的溢了出來,她的眼裡有了一絲羨慕,秦若歡早逝,蘭府諸人又都各懷心思,這樣的溫情她極少看到。

楚離歌此時的確已經醒過來了,只是他今日身上受了傷,此時醒來神志還有些迷糊,他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晴萱,有危險,快跑!”

他這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愣在了那裡,簡鈺的眸子裡剎那間就有了幾分冷意。

長公主微微一愕,她實沒有料到在這個時候楚離歌心裡想的人竟還是蘭晴萱,她心裡一時間不知道是何種滋味,抱着楚離歌輕聲道:“離歌,沒事了。”

楚離歌此時陷入夢魘之中,只是不停的道:“晴萱,快走,這裡太危險了!”

蘭晴萱之前就已經覺察到了楚離歌對她有一分異樣,此時聽到他這句話時她在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她輕聲道:“四哥,我在這裡,已經沒事了,你不要擔心。”

楚離歌此時卻處於迷濛狀態,此時一聽到她的聲音反倒更加緊張,起身一把抓住蘭晴萱的手道:“你真的沒事嗎?”

蘭晴萱重重點了一下頭道;“我沒事了,四哥,你不用擔心,你受了傷,趕緊躺下來休息。”

楚離歌卻拉着蘭晴萱的手不放道:“那些壞人太多了,我不放心!”

他方纔這一般一掙扎,牽動了傷口,身上頓時痛得厲害,額前冒出細密的汗珠。

蘭晴萱見他此時的情緒太過激動,若是一直這樣的話對他的身體不好,她沒有法子只得取出銀針紮在他的昏睡穴上。

楚離歌被她扎中之後身體軟軟的倒在了牀上,嘴裡卻輕聲問了句:“晴萱,我喜歡你,我想娶你。”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蘭晴萱和長公主離他極近,他的這句話兩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長公主頓時呆在了那裡,蘭晴萱也愣了一下,只是她反應極快地道:“四哥,多謝你這麼照顧我這個妹妹,我也喜歡你。”

她這一番話直接就將男女之情的喜歡導進了親情的喜歡,將整個意思做了極大的修整。

長公主微微鬆了一口氣道:“看來離歌真的很關心你。”

“我也很關心四哥。”蘭晴萱微微一笑道:“在我的心裡,他是我唯一的兄長。”

長公主雖然不知道楚離歌方纔那一句話裡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只是她的心裡沒來由的生出了一分擔憂,之前簡鈺不在千源城的時候,她是動過讓楚離歌娶蘭晴萱的心思,但是兩人都拒絕了,而後她見兩人相處有些彆扭,心裡也還動過那分心思。

直到蘭晴萱告訴長公主她心裡有意中人之後,長公主才知道這件事情怕是得立即終結,因爲她覺得這樣下去的話,如果楚離歌真的喜歡上了蘭晴萱,以後只怕還有些麻煩。

而今這樣的情況,對長公主而言,倒有些像是怕什麼來什麼。

她幾不可聞地輕嘆了一口氣,蘭晴萱又道:“方纔四哥醒來的時候情緒太過激動,我方纔爲他施了針,他會好好睡上一覺,等他睡醒之後,想來就會清醒得多,孃親也不用太過擔心。”

長公主點了一下頭,蘭晴萱又道:“今日又到給孃親施針的日子了,我們尋間僻靜的屋子施針吧!”

長公主看了她一眼,囑咐秀珠仔細照顧楚離歌,然後便帶着蘭晴萱去了一旁的靜室,簡鈺也留在屋子裡看着楚離歌。

簡鈺對他這個最小的表弟印像一直停留在兩人的小時候,兩人都還小的時候,楚離歌最喜歡粘着他,跟在他屁股後面玩,在他的心裡,其實一直把楚離歌當做是他的親弟弟。

他之前見楚離歌的時候,還沒有發現楚離歌對蘭晴萱有意思,可是如今一看,才發現他發現的有些晚了,他楚離歌竟對蘭晴萱動了心。

他離開千源城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可是就是這麼點時間,竟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他單手負在身後,眼裡有了一抹複雜,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也從屋子裡走了出去,立在一旁的葡萄樹下看了一眼天邊的雲彩。

蘭晴萱和長公主到靜室之後,她極爲熟練的給長公主施了針,針施完之後,長公主看着她道:“晴萱,你跟我說實話,今日裡離歌是怎麼傷的?他受了那麼重的傷,你怎麼一點事情也沒有?”

蘭晴萱知道這些事情瞞不過長公主,她微微低着頭道:“當時我和四哥從馬車上摔下來的時候,四哥爲了保護用身體墊在我的身下,所以他受了重傷,我卻沒事。”

“什麼?”長公主大驚失色,她這個兒子是什麼樣的性子她心裡最清楚,她實沒有料到楚離歌竟會這樣去護蘭晴萱。

她之前以爲楚離歌說那句話不過是因爲神志昏迷,卻沒有料到楚離歌竟會爲了蘭晴萱以身相護。

她的眼睛微微合了起來,蘭晴萱在旁輕聲道:“這件事情都是我的錯,請孃親責罰。”

長公主緩緩睜開眼睛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扭頭看了蘭晴萱一眼道:“這件事情不能怪你。”

長公主說完輕輕拉過蘭晴萱的手決定再爲楚離歌爭取一回,於是問道:“之前你四哥雖然拒了你的婚,但是他對你的心意你如今也看到了,晴萱,你和簡鈺的婚事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蘭晴萱沒有料到長公主竟會在這個時間跟她提起簡鈺的婚事,她可以肯定,只要她給了長公主肯定的答案,長公主必定有辦法讓蘭府立即解除她的簡鈺的婚事,然後將她嫁給楚離歌。

她想起楚離歌那副極度彆扭的樣子,她再想想簡鈺那副無賴的樣子,她覺得她和簡鈺在一起的感覺雖然不算太好,但是還是要勝過和楚離歌在一起的感覺。

在她的心裡,楚離歌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時常會耍些孩子的小性子。

於是她輕聲道:“孃親,我是真的喜歡簡鈺。”

她如此直白的話倒讓長公主愣了一下,長公主輕輕嘆了一口氣後道:“真是冤孽啊!”

她不由得想,如果當初她沒有提出讓楚離歌娶蘭晴萱,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呢?

蘭晴萱見長公主的話裡有話,因氣氛太過沉重,她沒有說話。

長公主卻又輕聲問道:“晴萱,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我尊重你的選擇,在我的心裡,永遠都是我最爲寶貝的女兒。只是我想知道,你喜歡簡鈺什麼?”

“不知道。”蘭晴萱輕聲道:“只是和他呆在一起的時候很舒服,在他在,我覺得諸事都不需要我去操心,他雖然有些痞起來的時候讓人很是生氣,只是那種生氣又不太像是在生氣。我知道他的身份和地步都比不過四哥,但是對我而言,他卻更適合我,他會陪着我一起經歷蘭府的風雨,往後他人在蘭府,我也不需要擔心他再納妾室之類的問題。”

長公主聽她這麼一說,便知道她對簡鈺的身份的確是一無所知,她想知道蘭晴萱的是,簡鈺的身份比起楚離歌來還要高得多,他是真正的王爺,還是皇帝所些的皇子中唯一一個被封爲親王的。

她也想告訴蘭晴萱簡鈺那樣的身份,現在可能會陪在蘭府呆一段時間,但是他不可能長久陪她呆在蘭府,簡鈺也許不會納妾,卻不是因爲他是蘭府的上門女婿,而是因爲他真的喜歡蘭晴萱。

長公主輕輕抿了一下脣後終是沒有將這些話說出來,只問了一句:“若是有一天你發現他的身份不是你想的那樣,然後也不可能永遠陪你呆在蘭府,也許連你的仇都沒報就要帶你離開,你還會愛他嗎?”

蘭晴萱聽到長公主的話便發現她意有所指,她輕聲問道:“孃親怎麼會做這樣的比方?難道簡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身份嗎?”

長公主想起她之前在簡鈺面前的承諾,淡淡地道:“我只是打個比方罷了,簡鈺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你自己去問他好了。”

蘭晴萱笑了笑後道:“孃親,你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他曾經做下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長公主細細的端詳了她好一會後微微一笑,卻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也許她和楚離歌之間少了一分緣份吧!而緣份這東西從來都不能免強半分。

楚離歌受傷這件事情在千源城裡掀起了軒然大波,陳澤方在收到簡鈺送來的屍體後嚇得魂都要掉了,在整個千源城裡,最尊貴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公主府了,而公主府裡最不能得罪的人當屬楚離歌,任人都知道他是長公主最寶貝的兒子。

所以陳澤方一聽說楚離歌被人襲擊受了重傷,當即一方面派人去詳查這件事情,一方面親自到公主府裡證實這件事情的可靠性。

他到公主府的時候,蘭晴萱正打算離開,兩人在公主府的大門口相遇。

陳澤方一看到她先向她打了個招呼,蘭晴萱淡淡地看了陳澤方一眼後道:“陳大人可有查到傷四哥的真兇?”

陳澤方聽她這麼一問心裡暗叫了一聲倒黴,忙問道:“當真有人刺殺了四公子?”

“我不知道那些殺手是要殺我還是要殺四哥,只是四哥現在受了重傷是事實,陳大人這個父母官往日做得是極爲襯職的,只是此時在千源城裡突然出現了這麼多的江洋大盜,而且還傷到了四哥,這件事情陳大人還是仔細一些好,長公主現在正在氣頭上。”蘭晴萱的語氣淡陌,裡面有些提點的味道。

只是這樣的一番話聽在陳澤方的耳中無異於驚天大雷,他原本還存有幾分僥倖的心思在這一刻頓時全部化爲烏有。

他抹了一下額前的汗珠後道:“多謝小姐提點,只是這件事情實是意味,還請小姐在長公主那裡替我美言幾句。”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陳大人坐鎮千源城多年,這些年來諸事做得妥當,長公主想來是看在眼裡的,只是這一次若非四哥護着,我怕是也沒命了,長公主很震怒,所以還請陳大人細查此事。”

陳澤方聽到這句話後再次摸了一下額前的汗珠,心裡知道這件事情怕是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嚴重得多。

蘭晴萱看到他的那副樣子覺得好笑,陳澤方在千源城當了多年的知府,深諳官場之道,是一隻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他在平衡千源城裡的諸多關係時都做得極爲妥當,可是這一次的事情他怕是不會那麼容易脫身了。

她的眉眼微微一彎,淡淡地道:“這件事情我是當事人,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此時陳大人若是問案的話,我倒有些話想對陳大人說。”

陳澤方聞言拍了一下腦門,他方纔實在是急糊塗了,竟是連這件事情也忘記了,他忙朝蘭晴萱輕輕一揖後道:“請小姐賜教。”

蘭晴萱一看到陳澤方這副樣子,心裡倒有了幾分冷意,她只是一介布衣,陳澤方是個五品的知府,實沒有向她行禮之禮,他此時這樣做,是故意將身段拉下來,說到底還是在求她。

她記得當初她在大街上被顧染墨的人欺負的時候,陳澤方當時還拿着幾分姿態,那模樣還頗有幾分巴結顧染墨的意思。

如今長公主對她寵愛有加,陳澤方行事也就有了極大的變化。

而這件事情也牽扯甚廣,她倒有些想看看陳澤方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於是她看着陳澤方道:“今日裡那些刺客刺殺我和四哥的時候,以爲我們必死無疑,所以曾說過,是顧府指使的。”

其實那些刺客並沒有說過他們的幕後之人是顧府的人,只是她當時爲了拖延時間而將顧府搬出來,那些人沒有反駁罷了。

而在那個時候,那些殺手沒有反駁並不代表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

陳澤方聽到這句話後面色大變,眼裡有了一抹淡淡的焦慮,他看着蘭晴萱道:“顧府爲什麼會來劫殺四公子和小姐?”

蘭晴萱的手一攤後道:“這個就得勞大人去細察了,我實不知。”

陳澤方擡眸看了蘭晴萱一眼,卻見眼前的女子清雅如蘭,那般淡定的站在那裡,眼裡並沒有一分因爲被刺殺過而有一分了驚恐,她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似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陳澤方不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副樣子,當時顧染墨當街爲難她時,他也曾見過她如此淡然的模樣,只是當時的蘭晴萱周身多了一分戾色,較之今日少了一番淡定。

陳澤方的心裡暗暗生出了幾分驚訝,他之前也曾去過蘭府數次,蘭晴萱在蘭府裡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小姐,從未看出任何特別來,不想遇事之後竟會如此冷靜,他再次覺得長公主會收蘭晴萱爲義女眼光實在是高。

他輕咳一聲後道:“小姐說得是,今日的事情讓小姐受驚了,這件事情我必定會仔細查證,只是小姐最這件事情最爲清楚,到時候少不得還有些問題要來向小姐請教。”

因他心裡有了那些想法,所以話說得也格外客氣。

蘭晴萱輕輕一揖道:“陳大人客氣了,這些不過是我的份內之事,我也想早日找到兇手。”

陳澤方輕輕鬆了一口氣,兩人又說了好幾句客氣話,蘭晴萱這才和簡鈺一起朝門外走去。

簡鈺和陳澤方擦肩而過時,陳澤方微微一愕,他方纔和蘭晴萱說話的時候有些緊張,簡鈺又離蘭晴萱有些遠,所以他並沒有看到簡鈺,此時簡鈺一走進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不由得驚呼了一聲。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動作,簡鈺已經淡淡地道:“在下是晴萱的未婚夫簡鈺,這樁案子還得多牢大人費心。”

他的話說得客氣,卻報明瞭自己的身家。

而陳澤方在聽到簡鈺的名字後,直接就傻在了那裡,如果說他最初那聲驚呼只是因爲簡鈺和朝堂上的洛王長得極爲相似的話,那麼此時一知曉了他的名字,陳澤方就更加能確定簡鈺就是洛王。

蘭晴萱和簡鈺的婚事,陳澤方也是聽說過的,只是他從來都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之前聽他的夫人說起簡鈺的名字時,他還曾笑言說是誰長了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和洛王取同樣的姓名。

只是這件事情過去之後他也沒太放在心上,因爲在他看來,像簡鈺那樣的親王是不可能會做蘭府的上門女婿。

且簡鈺的身份太過貴重,雖然會到千源城裡來辦差,但是那件差事已經辦得七七八八了,就在前些日子他還聽說簡鈺在五百里外的地方辦了一件大的差事,那時不可能出現在千源城裡,所以他覺得蘭晴萱的未婚夫只是和洛王同名同姓的一個普通男子罷了。

他其實只見過簡鈺一次,而且距離還隔得極遠,卻知道簡鈺是那種有些霸道囂張極難接近之人,更兼身份貴重,性情乖戾,他在千源城裡雖然是個父母官,但是這一生不可能和簡鈺說得上話。

可是事情此時卻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他的牙齒沒骨氣的開始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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