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搖頭道:“那倒沒有,只是幾天前他到府裡送瓜果的時候曾對我說,他有急事要外出,會盡量趕在大婚之日趕回來,若是他來晚了,讓我等他一下。”
此時她覺得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騙蘭老夫人,所以就說了實話。
其實她此時心裡對他也滿是擔心,她想起他那天對她說的話,她不由得會猜,他此時沒有趕來該不會是路上遇到了什麼意外吧?
若是他遇到了意外,今日裡她又該怎麼辦?
她素來冷靜,今日遇此事心裡雖憂卻依舊鎮定。
蘭老夫人聞言眉頭微皺,李氏卻在旁道:“話是這樣說,可是他人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這吉時馬上就要過了,他若是再不來拜堂的話,怕是有些不吉利。”
蘭晴萱微微抿了一下脣,下首有幾個和李氏平時關係還不錯的夫人們議論紛紛:“我之前聽說蘭二小姐招了個極爲出色的上門女婿,心裡還覺得奇怪,出色的男子又豈會願意做上門女婿?此時該不會是他反悔了吧?”
“是啊!他該不會是想悔婚吧!他說有重要的事情只怕是個藉口,這世上能有什麼事情比成親更重要的事情?”
“就是,我也覺得他很可能要悔婚,否則怎麼會這樣做?”
“這蘭二小姐也是個可憐的,之前顧大少爺退了她的婚,現在她的未婚夫又悔婚,她該不會有什麼隱疾吧?否則的話又豈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悔婚?”
“張夫人說得有道理,我瞧着也是這般,這蘭二小姐看起來得還不錯,卻沒料到竟是個有隱疾的,倒也真是個可憐的,難怪好端端的要招什麼上門女婿。”
“……”
衆人七嘴八舌的說着,聲音不小,蘭晴萱在屋子裡聽得清清楚楚,這個男尊女卑的朝代,對女子的要求比較嚴,但凡有退婚之事,沒有人會說男子的事情,只會把事情推到女子的身上。
她和顧染墨之間的事情原本千源城裡的百姓人盡皆知,可是到此時卻還是這樣說她,什麼叫做人言可畏她再次了領教到了。
她想起和顧染墨有私的蘭玉芳,原本依着規矩是要重罰的,可是當時蘭明德不在家,李氏又百般相護,蘭氏族中的族人都以蘭府爲尊,又知蘭明德和李氏寵着蘭玉芳,所以沒有人到蘭府來說起這樁醜事,所以做下醜事的蘭玉芳雖然聲名掃地,卻並沒有受到太多的懲罰。
她之前就知道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可是如今卻覺得這個世界比她想像中的還要不公平得多。
長公主的面上有了一分怒氣,蘭老夫人和蘭明德聽到那些客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之後臉色都變得極爲難看,蘭明德冷冷地道:“早前讓你不要任性找什麼上門女婿,你卻不聽!你若聽我的安排嫁了,又豈會有今日之事?”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忘記了當時他對簡鈺是如何滿意,如何力促這樁婚事早日成事,此時一出事情,他就將所有的一切都怪到了蘭晴萱的身上。
蘭晴萱素來淡定,此時就算全天下人對她惡語相向她也能承受得住,再則她對蘭明德原本就沒有一分父女之情,此時蘭明德說什麼她都覺得無所謂。
她無比淡定地道:“我相信他會來。”
“你相信有什麼用!”蘭明德的眼裡有幾分怒氣道:“此時吉時馬上就要過了,他就算是出現了,也不吉利了!我蘭府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明德也不要責備萱丫頭了,這件事情也非她所願。”蘭老夫人輕嘆了一口氣道:“現在還是先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吧!”
“大婚之日,新郎不見了,這件事情怎麼解決?”蘭明德沒好氣地道。
蘭老夫人伸手輕輕揉了揉眉心,蘭府近來諸事不順,此時簡鈺沒有及時出現,的確是很落蘭府的面子,她此裡心裡一方面要顧及蘭府的諸多事情,一方面還爲蘭晴萱擔心,今日裡簡鈺若是不來的話,以後蘭晴萱怕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蘭晴萱淡定起身從一旁的角落裡抱出一隻大公雞道:“簡鈺和我的婚事已定,我和他兩心相知,我這一生非他不嫁,他此時暫時趕不過來,我就先和這隻大公雞拜堂。”
在千源城裡,的確有用公雞代新郎拜堂的事情,只是那種情況大多是男子身有重疾下不了牀纔會用這般權宜之計,簡鈺此時人不能及時趕回來,也可以用。
只是這種情況看在他人的眼裡,多少都有些看笑話的味道。
蘭晴萱素來不在乎別人如何看她,此時她只想按她自己想的去做。
上次簡鈺來見她的時候,她說如果他不能及時趕回來的話她就和大公雞拜堂,當時她其實只是當做笑話在說的,卻沒料到這個笑話成了她如今唯一的退路。
蘭明德的臉當即就黑下來道:“我蘭府的嫡女和公雞拜堂,這事要是傳出去了,我蘭明德的臉往哪裡擱?你是想氣死我嗎?”
蘭晴萱淡聲道:“我沒有半點要氣父親的意思,只是如今賓客俱在,我也是不想蘭府丟臉,所以纔會和公雞拜堂。”
蘭明德氣得鬍子直抖,蘭老夫人覺得她這個提議是個法子,但是卻也還是覺得有些丟人,她輕聲問蘭晴萱:“若是你現在用大公雞代替簡鈺拜了堂,而簡鈺如果一直不回來的話,你往後的日子可如何過?”
李氏在旁尖聲尖氣地道:“就是啊,簡公子如果不要你了,難不成你想守一輩子的活寡嗎?”
蘭晴萱斜斜地看了李氏一眼道:“我願意。”
李氏被她的這句話堵得不輕,正欲斥責她幾句,長公主卻道:“若是簡鈺一輩子不出現,晴萱就住到公主府裡去,本宮倒想看看誰敢對本宮的女兒指指點點!”
因着長公主的這句話屋子裡又靜了下來,蘭晴萱輕喚一聲:“孃親……”
長公主看着她道:“晴萱莫要害怕,今日簡鈺只是晚來拜堂罷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凡事有孃親在,斷不會讓那些別人心機的人欺負了你,你想要怎麼做,儘管跟爲娘說,不管你要怎麼做,爲娘都會支持你!”
長公主的這句話說給蘭府的衆人聽的,原本有些喧鬧的屋子頓時靜得沒有一點聲音。
蘭晴萱知道此時如果長公主不在,只怕這裡還有更多更難聽的話。
她感激地看着長公主,李氏在旁道:“長公主愛護晴萱,那是她的福氣,只是我和老爺纔是晴萱的親生父母,我們也斷不會讓人欺負了晴萱,只是眼下這種情況實在是讓人擔憂,這簡鈺是晴萱自己挑的夫婿,當初我和老爺都是反對的,是她執意要嫁,如今簡鈺人沒有來,我們這做父母的被人笑話也不打緊,可是卻毀了晴萱一輩子,左右晴萱都是招上門女婿,簡鈺人沒有來,不如重新找個知根知底的人做上門女婿吧!”
她這番話說得周全,聽起來似乎也算妥貼,可是蘭晴萱卻不覺得李氏會如此好心,依着李氏的心思,還不知道會找個什麼人來做她的夫婿。
蘭晴萱正欲反對,蘭明德卻已經道:“這也不失一個好法子,只是這人匆忙間去哪裡找?”
在蘭明德看來,蘭晴營萱會嫁個什麼樣的男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時不要失了蘭府的面子。
長公主的眉頭當即就皺了起來,上次在萬佛寺的時候她就知道蘭明德對蘭晴萱不好,卻沒有料到他此時說的話完全沒有半點爲人父的樣子。
長公主冷哼了一聲,她是蘭晴萱的義母,終究不是蘭晴萱的親生母親,有些事情她就沒有辦法替蘭晴萱做主。
李氏一聽得蘭明德同意這件事情當即大喜,她之前想方設法想要毀了蘭晴萱卻一直沒有機會,卻沒有料到此時竟憑空掉下來了這麼一個機會,她又豈會放過?
她眼裡滿是歡喜面上卻裝做一本正經地道:“正常有本事有能力的男子只怕是不願意做上門女婿,我有一個侄子,之前成了親,後來媳婦因病去了就一直沒有成親,他應該會願意到蘭府做上門女婿,就是不知道老爺意下如何呢?”
蘭明德的眉頭微皺,尋常未出閣的大家閨秀很少會做人的填房,除非男方的家世或者門第太好,否則的話是不會願意的。
蘭晴萱的情況雖然特殊,但是蘭明德也不是太願意讓蘭晴萱做人的填房,於是問李氏:“是你哪個侄子?人品如何?”
李氏忙答道:“就是李清風,他平素行事是個機敏的,做事也甚是老成可靠,我瞧着他人品還不錯,他今日人就在這裡,若是老爺同意的話,我現在就去跟他說。”
蘭明德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當下看了李氏一眼,他的眼裡有幾分凌厲,李氏倒一片淡定的由得他看。
蘭晴萱一聽到李清風的名字,眼裡有了一抹嘲弄,李清風是什麼樣的人,她是有些耳聞的,他平素偷雞摸狗的勾當沒少做,平日裡行事輕浮無比,好賭又好色,他之前的媳婦根就不是病死的,而是李清風將他的媳婦輸在了賭桌上,贏家欲把他的媳婦賣進青樓,不想那女子也是個烈性的,當即就投水自盡了。
李氏想將她配給李清風,其心不可謂不毒!
蘭晴萱冷冷地:“母親倒是思慮周全,竟尋了這樣一個人渣做我的夫婿。父親沒有聽說過他的事情嗎?好賭好色,賣妻還債,他根本就是個人渣!這樣的人我不嫁!”
長公主的身份極高,對於千源城裡那些尋常的販夫走卒類的人認識的不多,自不知道李清風是什麼人,但是蘭晴萱這樣說必定有她的道理,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蘭晴萱朝蘭明德看去,見他的臉上有一分猶豫之色,覺得他還不算喪盡天良,卻沒料到蘭明德只是微微思索了一下後便點頭道:“你去將李清風叫來,問問他是否同意這樁婚事。”
李氏一聽到蘭明德同意了,頓時喜出望外,忙欲讓書秀去找李清風,今日裡她就要毀了蘭晴萱!
蘭晴萱心裡寒意濃烈,蘭明德的這一句話實讓她寒心,她冷聲喝道:“慢着!”
她這一句氣勢逼人,書秀嚇了一大跳,站在那裡不敢動,扭頭朝李氏看去,李氏的眼裡滿是不屑,今日這事只要蘭明德同意,蘭晴萱就翻不出什麼浪來。
她一臉慈悲的看着蘭晴萱道:“晴萱,你這是做什麼,你是我們的女兒,我又哪裡會害你,我不知道你從哪裡聽說了李清風的壞話,我看到的他是極好的。”
蘭晴萱不理李氏,看着蘭明德冷冷地道:“父親當真要把我嫁給李清風嗎?”
蘭明德冷聲道:“你母親說好,人肯定差不到哪裡去,你一個姑娘家天天呆在後宅裡,又知道什麼!”
長公主在一旁看不過眼了,她當即大聲道:“本宮雖然不是晴萱的親生孃親,但是她喊本宮一聲娘,那本宮就需對她負責,女子嫁人事關終身,絕不能如此草率的拉一個人來就嫁!”
李清風是什麼樣的人蘭明德自然是清楚的,他原本對這件事情還覺得有些愧疚,可是一聽到蘭晴萱反對,長公主又替蘭晴萱撐腰,他的心裡反倒有些不痛快。
他對長公主道:“我知道長公主疼愛晴萱,但是晴萱已經被人退了兩次婚了,眼下這樣的光景,她以後也很難找到合適的男子了,賤內說他的侄子配得上晴萱,那想來也是配得上的,這件事情終究是蘭府的家務事,還請長公主不要干涉太多。”
他這番話滿是頂撞的意思,長公主當即氣得面色大變,蘭老夫人沒料到蘭明德會如此頂撞長公主,她並不願意得罪長公主,於是在旁打圓場道:“晴萱的事情勞長公主費心了,晴萱這孩子的確是聰明,只是命不太好,眼下這麼多的賓客都到了蘭府,新郎遲遲未到,一直這樣拖下去也不是件事,所以才做了這個權宜的決定,還請長公主莫怪。你是晴萱的義母,而我們都是晴萱的至親,又豈會害她?”
她這麼一說,長公主的面色微微緩和了些,卻道:“這樁婚事若是晴萱不同意,那麼本宮也絕不會同意,就算這是你們蘭府的家務事,本宮也要管到底!再說了,今日裡新郎只是暫時沒有來,又不是不來!而之前晴萱和顧染墨的事情,根本就是不他退了晴萱的婚,而是晴萱退了她的婚,這些事情,晴萱沒有一件事情做錯。本宮知道你們要顧全蘭府的面子,但是對本宮而言,蘭府的面子遠沒有晴萱的幸福重要,你們若是爲了蘭府的面子要逼晴萱嫁給一個人渣,那就休怪本宮不給蘭府的面子!”
她這句話說得凌厲而又霸道,再加上她這些年來在千源城裡言出必行的性子,此時她說出這些話來,沒有一人敢懷疑她話裡的可信度。
蘭府諸人的聞言心裡都一緊,蘭明德的臉色頓時難看至極,長公主若不能蘭府面子的話,直接帶人在蘭府鬧上一場,那麼蘭府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氏心裡恨得緊,眼見得事情就要成了,卻沒有料到長公主會這般橫插一腳,她心裡滿是不甘,當即又道:“長公主如此疼愛晴萱,這是她的福氣,只是這件事情還請長公主三思,晴萱雖然是長公主的義女,卻並不是親生女兒,長公主今日這般護着她本意是爲了她好,可是這樣做反而會害了她。她今日若是不嫁人的話,只怕後半輩子都會被人指指點點,這樣的結果,想來長公主也不願意看到。”
長公主雖然覺得她居心不良,卻也知道她說得有些道理,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朝代,蘭晴萱今日裡如果不能嫁人的話,的確會被人在背後說三道四,以後別人見到她怕是都會說一句“她大婚之日被夫婚夫拋棄,沒有男人要”,就算蘭明萱如今不太在乎,以後若是一直住在千源城裡怕是真的會被人說。
她不由得又想起簡鈺來,簡鈺行事一向是個妥貼的,此時還沒有來,必定出了什麼大的變故,若是簡鈺不能娶蘭晴萱的話,蘭晴萱往後的日子只怕真的會不好過。
蘭明德也道:“長公主既然不想將晴萱嫁給賤內的侄子,可有什麼其他合適的人選?若有的話,我們也聽從長公主的安排。”
他此時也在打着他的算盤,李氏說的那個人有多渣他是知道的,若是長公主能尋個人來娶了蘭晴萱,那麼依着長公主對蘭晴萱的喜歡,必定不會選一個太差的人,這樣蘭府也不算吃虧。
李氏眼皮子抽了抽,她和蘭明德做了多年夫妻,馬上就明白蘭明德的心思,她心裡冷笑連連,卻並不多言。
長公主頓時愣了一下,若是時間足夠的話,她的確能幫蘭晴萱找一個配得上她的人,可是如今時間倉促,她去哪裡找人?
李氏看到長公主的面色之後,就知道長公主此時也沒有合適的解決之法,當即面上滿是得意地道:“如今吉時就快要過了,如果長公主沒有合適的人的話,我就只能去找李清風了。”
她的心裡滿是得意,覺得這件事情到了此時怕是已經成了定局,她此時在心裡盼着簡鈺千萬不要及時出現,就算是要出現,也要等到蘭晴萱和李清風拜堂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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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的眉頭皺了起來,李氏轉身欲開門去找李清風,正在此時,房門被人一把推開,楚離歌走進來道:“我願意娶她。”
楚離歌的出現,讓屋子裡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
長公主驚道:“四哥兒,你怎麼來呢?”
由於楚離歌上次重傷的事情,近日他一直在府裡修養,一直沒有出過公主府,經過這段時間的恢復,他的身體雖然恢復的七七八八,心境卻和以前不一樣了,整個人也變得老成了不少。
蘭晴萱今日的婚事,他也是知曉的,他自知以他的能力很難和簡鈺搶人,更何況蘭晴萱的心裡還有簡鈺,所以今日裡長公主一早出發來蘭府的時候,他心裡很是糾結,想來卻又不敢來。
只是他一個人在公主府裡想了很久,覺得他還是來看看一眼比較妥當,他來蘭府的時候告訴自己,他只要看到蘭晴萱和簡鈺拜堂成親後他就離開,從今往後,他也就能對蘭晴萱徹底死心了。
可是他沒有料到的是,今日裡簡鈺卻因爲有事耽擱遲遲未來,而蘭府裡的衆人都在逼蘭晴萱嫁給一個人渣,他心裡實在是惱不過,他喜歡的女子他又豈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嫁給一個人渣?
於是他纔會推門而進,直接說他要娶蘭晴萱。
此時他沒有回答長公主的話,而是直直地朝蘭晴萱看了過去。
蘭晴萱也沒有料到他會在此時出現,他的心思,自上次的事情之後她已經知曉了,他此時的出現,讓她的心裡生出了幾分不安。
她方纔見長公主一時間都很難打消蘭明德和李氏的算盤,所以她已經做了決定,不管他們在這裡吵得有多麼的厲害,她都會抱着公雞拜堂,無論如何也不會嫁給李清風那個人渣。
她輕咳了一聲,楚離歌輕聲道:“晴萱,其實我從見到你的第一天起就沒有把你當做是我的妹子,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若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往後我好好照顧你,斷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長公主聞言有些蒙,她上次就知道楚離歌對蘭晴萱動了心,所以心裡一直存有幾分擔心,卻覺得只要過段時間楚離歌就會忘記蘭晴萱,卻沒有料到他此時竟會跳出來說要娶蘭晴萱!
蘭晴萱此時比長公主更蒙,她輕聲道:“多謝四哥好意,我知四哥此時站出來只是爲我解圍,但是我心面喜歡的人是簡鈺,所以……”
“你不要着急拒絕我。”楚離歌看着她道:“我知道你喜歡的是簡鈺,也知道你對我只有兄妹之情,只是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以後相處得久了,我相信你會喜歡我。我此時站出來,不是爲你解圍,而是真心喜歡你,你不想嫁出蘭府,成親之後,我就和你一起住在蘭府。”
他這樣說,便是同意做蘭府的上門女婿了。
如此變故,驚得所有人都呆在那裡。
四周看熱鬧原本一直在奚落蘭晴萱的人,此時眼裡滿是難以置信,堂堂公主府的四公子竟爲了蘭晴萱願意做蘭府的上門女婿!這絕對算得上是整個千源城裡驚天動地的大事!
蘭晴萱沒料到楚離歌會這樣說,她愣在那裡,直直地朝楚離歌看去,他此時的眼裡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他的臉因爲太過激動而有些泛紅,那雙眼睛裡竟是滿滿的情意。
蘭晴萱自認並沒有招惹過他,卻讓他爲她動了心,她的心裡頓時五味雜陳。
她此時對簡鈺原也沒有太深的感情,在她看來,簡鈺只是她擋住蘭府諸人的擋箭牌罷了,她用簡鈺做擋箭牌覺得很是自然,可是若是這個擋箭牌換成楚離歌的話,她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只是此時簡鈺遲遲不出現,她此時的處境也實在是極爲不利,此時他突然出現,的確能幫她大忙,但是她也明白自己的心境,她真的對楚離歌一點感覺都沒有。
她欲直接拒絕,蘭老夫人卻搶在她之前道:“四公子當真喜歡晴萱?”
楚離歌點頭道:“是的!”
他說完這句話後扭頭對長公主道:“母親,你今日恰好也在這裡,這樁婚事還請你成全。”
長公主雖然一心想護蘭晴萱,但是楚離歌此時這樣的舉動卻讓她的心裡生出幾分不安,她知道蘭晴萱心裡喜歡的是簡鈺,如果簡鈺這一生都不出現的話,兩人也許還能幸福的過一輩子,但是如果簡鈺平安歸來的話,那麼三人的三角關係就着實讓人頭疼。
長公主看着楚離歌道;“四哥兒,這事不是開玩笑,事關你和晴萱的終身,你可千萬要想好!”
她的眼裡滿是擔心,就算是她經過了大風大浪,此時也不知道要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此時她是同意也不好,不同意也不好。
楚離歌朗聲道:“母親,我已經想好了,我是真心喜歡晴萱的,請你成全!”
他說完一撩衣袍,直接跪在了長公主的面前。
長公主知楚離歌的性子,平日裡看起來沒個正形,可是一旦下定了決心,那麼他就就會將事情做到底。
李氏在楚離歌進來之後,心裡就恨到了極致,她不停的在絞手裡的帕子,只差沒把帕子絞碎,她實在是想不明白,爲什麼蘭晴萱的運氣會如此之好,簡鈺沒來,反倒來了一個在她看來身份比簡鈺更好的楚離歌!
她忍不住道:“四公子的身份太過尊貴,做蘭府的上門女婿怕是有些不合適吧?”
她心裡想的是,如果楚離歌做了蘭晴萱的夫婿,那麼她以後想要從蘭明萱手裡將鋪子要過來,只怕會更難,楚離歌的身份在那裡擺着,她以後也更加不好對付蘭晴萱。
楚離歌不緊不慢地道:“能有什麼不合適?我有三個兄長,他們都能伺奉我母親,蘭府離公主府原本就不遠,母親就算有個什麼不適,我也能在旁照顧。”
李氏聞言不知道說什麼好,長公主長長地嘆一口氣,知楚離歌的心意已絕,她扭頭問蘭晴萱道:“早前我也曾有意撮合你們,在我的心裡,也是極喜歡你的,願意讓你做我的兒媳婦,只是晴萱,婚姻大事,半點兒戲不得,你若是也喜歡你四哥的話,我就同意這門婚事,你若是不喜歡的話,我尊重你的意見,一會就將離歌帶回去,今日的事情就當做沒有發生過,絕不會影響我們母女二人的感情。”
楚離歌聞言朝蘭晴萱看去,不止是她,在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蘭晴萱只覺得有些頭皮發麻,她雖然是個行事果絕之人,但是此時卻有些爲難,她知道此時若是同意嫁給楚離歌,那麼就能解今日之圍,只是她並不喜歡楚離歌,他又對她一片真心,她實在是沒有辦法這樣利用他,也沒有辦法讓他爲她後半輩子都不幸福。
她的心裡這般一想,心裡便有了計較。
她緩緩走到楚離歌的身邊道:“四哥,對不起……”
楚離歌原本見她走過來時他的心裡滿是歡喜,在聽到她的話之後面色一白,她見他的面色大變,後面那些拒絕的話她一時間也難以說出口。
兩人這般對望着,氣氛很是沉重,她將懷裡的大公雞抱得緊了些道:“我這一生只嫁簡鈺一人,他人來了,我就和他拜堂成親,他人若不來的話,我就和這隻公雞拜堂。”
她知道這個時候和他說這些話,會讓他很沒有面子,但是一時沒有面子總好過他一直放不下她,從而心裡滿是折磨。
楚離歌原本泛紅的臉此時已經一片蒼白,他輕輕咬了咬脣,正欲說話的時候,大門口卻響起了震天響的鞭炮聲,門房飛快的奔進來道:“老爺,夫人,簡公子來了!”
蘭晴萱聞言輕輕鬆了一口氣,楚離歌的面色變得無比的難看,他定定地看着她,她的心裡也覺得有些對不起他,輕聲道:“四哥,在我的心裡,你永遠都是我的兄長。”
“我原本就是你的兄長!”楚離歌仰天大笑道:“我方纔說的話你都信了嗎?那是我騙你的,只是想爲你拖延一下時間,怎麼樣?我的戲演得很好吧?如今簡鈺來了,我的任務便完成了,你好好和他成親吧!”
他的話說得輕鬆,臉上也滿是笑意,可是他那樣的笑意看在蘭晴萱的眼裡,笑得比哭還要難看,蘭晴萱看到他這副樣子,心裡有些難過,知道他此時這樣說不過是爲了找回面子,故意這樣說罷了。
她心裡知曉楚離歌的心事,此時卻斷然不是說破的時候,當下只溫婉一笑道:“多謝四哥!”
楚離歌看到她的樣子,只覺得心口一痛,原本還欲說幾句爲自己找回面子的話,可是此時卻發現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只是對她笑了笑,然後便將頭扭到一側。
他的心裡此時極度不是滋味,卻告訴自己可以徹底對她死心了,他今日站出來幫她的時候,他自己是覺得他的行爲有些趁火打劫,卻覺得他的人品不差,身世也不差,又是在這樣的光景,她應該會答應他的提議。
可是她在這種情形下,還是拒絕了他。
到此時,他終於明白在她的心裡,對他真的從未有過一分兒女之情,就算方纔她被人逼到那種境地,竟還不願意嫁給他。
他在心裡告訴自己,從今往後,他不會再對她動心!只是他心裡才生出這個念頭後,他又覺得心痛到極致,似失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他不知道他的心裡爲何會生出這樣的感覺,心裡的痛卻又是那麼的真真切切。
長公主在旁看着兩人的舉動,輕輕閉了閉眼,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她一方面心疼自己的兒子,一方面又理解蘭晴萱的選擇,她知道蘭晴萱此時的拒絕比敷衍對楚離歌更好。
蘭明德和蘭老夫人的心裡微微有些失望,在他們看來,簡鈺雖好,身份卻是無論如何也不及楚離歌,蘭晴萱此時這樣拒絕楚離歌實在是有些不妥,可是簡鈺此時回來了,他們也知道一女不能侍二夫,心裡可惜歸可惜,卻也覺得簡鈺也不錯,至少今日蘭府的面子是找回來了。
簡鈺清卓的聲音傳來:“今日裡多謝四公子替我拖延時間,只是往後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就不勞四公子操心了。”
蘭晴萱扭頭,見簡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邊,見他歸來,她懸在心口的大石終是落了下來。
原來簡鈺匆匆趕到的時候,他之前留在千源城裡的下屬已經粗粗告訴了他這裡發生的事情,他知道這些事情之後,心裡含了幾分怒氣,卻對蘭晴萱的選擇很是欣慰。
他原本以爲她對他是無情的,此時看來並非如此,至少她只願意嫁他一人,不管她只嫁他是出於什麼原因。
他見蘭晴萱一身大紅的喜服站在屋子裡,一雙明亮的眼睛此時正定定地看着他,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揚,此時能這般看着她,也不枉他千辛萬苦的趕回來。
蘭晴萱見他的目光甚是灼熱,當下將目光收了回來,他此時面上滿是疲態,身上着了一件大紅的喜服,襯得他原本就丰神俊朗的臉更加出色,他的下巴處滿是鬍渣,反倒顯得他整個人成熟了幾分,周身滿是男子漢的味道,他的那雙眼睛更加的明亮,帶着幾分凌厲,周身透出了幾分肅殺的氣息,和往日那種溫潤中帶着幾分痞氣的樣子截然不同。
這樣的簡鈺對蘭晴萱而言是有些陌生,卻又讓覺得有些可靠。
她心裡的石頭終是落了地,不管怎麼樣,他終究回來了,只要他回來了便好。
她感覺到簡鈺的眼裡透出了一分怒氣,如刀一般向她刺了過來,她微愕,扭頭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的目光盯着她手裡的大公雞上。
她輕輕掀了一下了眉,終是明白他的怒氣從何而來,他這副樣子,反倒讓她的心情愉悅了不少,她的嘴角微微一掀,眼底透出了一分笑意。
蘭老夫人最先反應過來,忙取過喜帕蓋在她的頭上道:“吉時馬上就要過了,簡鈺既然回來了,那就趕緊拜堂成親吧!”
此時四周的人頓時忙成一團,準備各種東西和用具。
長公主的心裡五味雜陳,別人不知道簡鈺這一行有多兇險,她卻知曉一二,也知曉他在今日趕回來必定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由此她也明白,在簡鈺的心裡,怕是早已經把蘭晴萱當成了心頭肉。
她看了一眼在一旁顯得有些落魄的楚離歌,她覺得回去之後,她得好好勸勸這個死心眼的兒子了。
簡鈺走到蘭晴萱的身邊,喜娘欲將喜帶遞給他,他並沒有接,而是一把將蘭晴萱的抱了起來。
尋常人娶妻在新娘子出門的時候,的確有新郎抱新娘的習俗,但是今日簡鈺是做蘭晴萱的上門女婿,此時人都在蘭府,是不需要抱的。
蘭晴萱微微一愕,正欲讓他放她下來,卻聽得簡鈺的聲音傳來:“今日裡我有急事來晚了些許,這是我的錯,父親、母親、奶奶要責罰我都是應該的,但是此時吉時未過,父親、母親和奶奶就急着要把晴萱許給其他的男子,這樣的行事就太過兒戲了些!是不是我在諸位長輩的心裡,就只是一個言而無信之人?”
蘭晴萱沒有料到他竟會在此時說起這件事情來,不由得愣了一下,只是轉念一想,他之前來蘭府的時候雖然是放低了身段,在蘭府的衆人面前是極爲謙遜有禮的,但是他的性子其實是有些張揚的,遇到這種事情,他不可能忍氣吞聲。
蘭明德等人也知道方纔的事情做得有些過,此時聽到簡鈺的話,臉上有些掛不住,他原本想要說些找回場子的話,可是簡鈺此時周身的氣息實在是太過嚇人,他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
簡鈺卻又大聲道:“從今往後,晴萱就是我的妻,任何人對她存了非份之想的人趁早斷了那分念頭,否則我必讓他死無全屍!”
他這樣的話若是尋常人在大婚之日說出來似乎有些不太吉利,但是此時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卻透着無上的威儀,竟沒有一個人敢往吉不吉利這個方向去想!
他的氣場極爲強大,此時說出這句話來,李氏和蘭明德只覺得身後有陰風吹過。
李氏不怕死的道:“我們還不是爲了晴萱好,若是誤了吉時的話,你們後半輩子只怕都會受影響,所以纔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簡鈺冷如刀鋒的目光橫掃李氏,李氏只覺得渾身有如墜入冰窖之中,那種感覺難受至極,她打了一個寒顫道:“你要做什麼?”
簡鈺冷冷地道:“不要說現在吉時還沒有過,就算是過了,我也照娶不誤,我倒想看看誰能影響得了我和晴萱的下半輩子?”
簡鈺凌利刀的眼神在李氏的面前掃過,然後又掃了蘭明德和蘭老夫人一眼道:“誰敢讓我和晴萱後半輩子不幸福,我就讓誰生不如死,一輩子都不幸福!”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着無盡的威嚴,沒有人敢懷疑他這句話的可信度,四周的溫度陡然降了好幾度,寒氣逼人。
許是他的目光太冷,殺氣太重,李氏嚇得全身抖了一下,蘭明德被簡鈺強大的氣場壓着,早已經嚇得面色蒼白。
長公主比起其他圍觀的人要有見識得多,知他此時渾身殺氣一則是因爲他剛平了清平寨身上的戾氣未消,再則他今日是動了真怒,在他的心裡,是發自內心喜歡着蘭晴萱的,蘭府的這些人竟敢在吉時還未過的情況下逼着蘭晴萱另嫁他人,這對霸道而又邪魅的簡鈺而言是極大的挑釁。
她心裡知道,對簡鈺而言,如果不是今日是他和蘭晴萱的大婚,這些人又恰好是蘭晴萱的確親人,他怕是早就拔刀把他們全部給剁了。
她在旁勸道:“簡鈺,今日是你和晴萱大喜的日子,就算之前有些不快,事情也已經過去了。”
簡鈺對長公主是極尊重的,他聽到長公主的話的對她長長一揖道:“今日多虧長公主護着晴萱,如此大恩簡鈺沒齒難忘,日後必定會報答。”
長公主笑了笑道:“我可不指望你報答我什麼,只要你對晴萱好,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
蘭晴萱此時頭上蓋着蓋頭,聽到簡鈺那囂張而又霸道的話倒覺得有些好笑,不知道爲什麼,此時她隱隱覺得,她許是真的找到了人生的靠山,心裡不由得暖了幾分。
她此時被蓋頭遮了視線看不到李氏和蘭明德的臉,也知道此時兩人面上的表情必定是極度精彩的。
簡鈺正色道:“我簡鈺說話算話!”
他說完這句話後又道:“吉時馬上就要過了,我們要拜堂成親了,勞通贊和引讚的大駕,可以喊禮了!”
他的話轉換得太快,衆人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他的話音落了之後,那些負責喊禮的他人開始喊了起來,剎那間,樂聲和炮聲大起,紅毯也鋪了出來,簡鈺抱着蘭晴萱踏着紅毯緩緩朝前走去。
與此同時,夜瀾已經帶着簡鈺的聘禮走進了蘭府,那些聘禮從千源城的城門一直到蘭府的門口,那架式,驚動了整個千源城。
一則是簡鈺的聘禮實在是太多,用十里紅妝來形容實在是一點都不爲過。簡鈺雖然現在才趕了回來,但是那些發聘禮或者說嫁妝是他早早就讓人備好的,只待他一回來,就往蘭府裡搬。
再則是那些送聘禮的漢子個個威武雄壯,個個身板筆直,長得英俊不凡,成了千源城裡一道極爲養眼的風景。
然後那些聘禮前面幾個箱子是揭開的,第一個箱子裡放的是一套極精緻的頭面,上面嵌滿了寶石,明眼人一看就知上面的東珠隨便一顆就價值千金,那手藝更是冠絕千源城,不像是尋常工匠打造的,倒有些像是皇宮裡的工匠打造的。
第二個箱子裡放了八十一隻造型各異的小老虎(蘭晴萱屬虎),那些小老虎有的是用玉雕的,有些是用足金打的,只只不凡,只只珍貴,這是仿千源城的習俗打造的,俗稱金玉滿堂,只是尋常人家做這金玉滿堂最多做十來個就好,富貴人家最多做到三十個,可是簡鈺一出手就是八十一個,這規格當真絕無僅有。
第三個箱子則是一大箱子各色珠寶,珍貴非凡。
後面的那些箱子裡放的東西雖然不及前百三個箱子的東西震憾,但是件件都是精品,就連最後用來壓箱的錦緞,明眼都能看得出來,那是無比珍貴的浮光錦!
最重要的是尋常男子做別人的上門女婿時,送過聘禮之後成親當日只需人到場就行,女方將自己的嫁妝擺在門口給人看看就好,可是簡鈺之前已經送過聘禮了,此時他帶來的這些東西按照千源城的叫法應該叫做嫁妝,他這架式,再也沒有人敢說做人上門女婿的是家道中落的無能之輩,他用自己的實力告訴衆人他簡鈺家底豐厚,只是因爲喜歡蘭晴萱尊重蘭晴萱所以願意自降身價做她的上門女婿。
當那些東西依次到達蘭府的時候,有些沒有見到簡鈺之威且有些不明就裡的賓客有些好奇地問道:“蘭府不是招上門女婿嗎?怎麼有這麼多的東西送來?”
有知曉一些原由的人道:“這些都是簡鈺送來的,這簡鈺的家底還真厚,就是不知道人才如何?”
“那絕對是千里挑一的人物。”見過簡鈺的人在旁道:“他絕對是我見過的長得最爲英俊的男子!”
“有顧染墨長得英俊嗎?”
“顧染墨算什麼?在簡鈺的面前不但人要醜一截,氣質也要輸一大截!”
“我聽說這簡鈺不但家底好,人長得好,還極有才,是文武雙全的人物!”
“是嘛!這樣的人物怎麼甘願做蘭二小姐的上門女婿?”
“聽說蘭二小姐也是個聰明貌美的,簡鈺在見到她之後就極爲傾心,願意爲她做任何事情,我還聽說方纔簡鈺來得晚了些,公主府的四公子也心甘情願做她的上門女婿!”
“如此說來蘭二小姐必定是極優秀的,只怕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顧染墨當初竟還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當真是個不長眼的。”
一時間所有有討論的方向就全偏向了蘭晴萱這一邊,當然也有人說些酸話,說蘭晴萱太過下作纔會勾搭上簡鈺,還和楚離歌不清不楚。
對於這些,蘭晴萱此時是聽不到的,因爲她的耳邊滿是鞭炮聲,炸得她的耳朵都快聾了。那些讚美的聲音她雖然聽到了些,卻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她此時頭靠在簡鈺的胸前,聽到了他強勁有力的心跳,她的心跳不自覺的快了起來,今日是兩人大喜的日子,他這樣抱她原也名正言順。
她的鼻子裡聞到的味道,除了他身上特有的男子氣息外,還夾雜着汗味和血腥味。
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想起他臨走前對她說的那些話,她心裡不由得想,他到底去做什麼呢?只是她的心裡又生出幾會暖意,他此時一身異味的趕回來,想來他這一路也歷經艱辛。
簡鈺是在拜堂的大廳前纔將她放了下來,他引着她跨過火盆再個跨過馬鞍,然後順着紅毯鋪就的路走到了拜堂的地方。
由於此時已經快過吉時,所以通贊和引贊喊禮的時候也比平時稍急了些,不是太重要的規矩也都免去了,兩人進去之後之後就直接開始拜堂。
因爲前面的插曲,衆人的心思都在簡鈺的身上,此時也沒有人去關注蘭晴萱身上的喜服是否有繡花。
通贊大聲喊道:“一拜天地!”
蘭晴萱和簡鈺齊齊拜倒,等到通贊大聲喊:“二拜高堂!”時,蘭晴萱和簡鈺的身形都微微錯過,並沒有對着蘭明德和李氏拜,而是對着長公主拜了下去。
因爲長公主身份尊貴,又是蘭晴萱的義母,早前簡鈺就已經讓夜瀾安排了一下,讓長公主也坐在了高堂的位置,所以此是拜起來實是再順不過。
長公主知道這些是簡鈺安排的,輕輕掀了一下眉,她也覺得蘭明德和李氏的確是擔不起兩人這一拜,所以簡鈺這樣安排的時候她也配合的坐了上去。
蘭明德和李氏的臉色大變,卻又因爲長公主身份太過尊貴,所以他也不敢阻止,只是心裡卻憋了一大口氣,覺得蘭晴萱實在是不孝,他此時恨不得要拂袖而去,卻又覺得事情到了這一步,不管他是否拂袖而去,這個禮已經成了,他已經無力改變任何事情,他若真的拂袖而去,今日裡這麼多人站在這裡,丟的其實是蘭府的面子,所以他只能生生忍住。
最後是夫互交拜,蘭晴萱和簡鈺對着拜了下去,她在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到此時,她知道她和簡鈺的命運是真的綁在一起了。
簡鈺輕輕拉着喜帶,跟在錦孃的身後去了做爲兩人洞房的築夢閣。
兩人進去之後,屋子裡的丫環婆子忙說着吉利的話,簡鈺拿起早就準備好的銀子對衆人道:“誰的吉利話說得好,銀子就賞得多。”
蘭晴萱有些無語,那些丫環婆子都含笑說起吉利話來,說到簡鈺高興的話時,他直接就賞一百兩,有些丫環嘴笨說得不太好,他也直接賞了十兩銀子。
就算是大戶人家在這個時候賞銀,頂多也就一兩銀子,他倒好,一出手就十兩一百兩,蘭晴萱覺得他家裡只怕是有銀礦,否則的話哪有這樣賞銀子的。
打發完那些丫環婆子後,早有人引着一羣童男童女在牆邊喊:“生不生?”
蘭晴萱知道這是千源城裡的習俗,讓這些孩子來問新娘生不生,不過是討個吉利,以後生多多的孩子,她覺得這問題不算難回答,但是卻有那麼點讓人難爲情,她沉吟半晌後終是道:“生。”
那些孩子聞言一擁而上來要糖,錦娘早有準備,一人抓了一大把糖之後纔將那些孩子全部哄走。
那些孩子走了之後,屋子裡就只餘下的蘭晴萱和簡鈺以及錦娘等幾個貼身丫環。
簡鈺取過稱竿將蓋頭揭了起來,此時屋子裡燃着大紅的喜燭,盛妝下的蘭晴萱美的不可方物,簡鈺的嘴角微微一揚,他在看到蘭晴萱頭上戴的鳳冠時便知道那是長公主之物,他眼裡的笑意濃了些。
錦娘等人此時也過來說了幾句吉利話,簡鈺便將她們也一併打發了下去。
今日的事情起起落落了幾回,衆人也都沒有打趣的心思,知道簡鈺此時必定有體已話要對蘭晴萱說,所以都無比配合的退了下去。
簡鈺伸手替蘭晴萱將鳳冠取下之後,蘭晴萱覺得頭上一輕,她嘆道:“這鳳冠真不是一般的重,再壓下去,只怕我的脖子都要斷了。”
簡鈺失笑道:“別人想戴這樣的鳳冠還未必戴得着,到你這裡倒成了嫌棄的。”
蘭晴萱掀眉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別人成親的時候新郎都會早早到,你倒好,最後纔出現,你若再不來,我怕真的就要和那隻公雞拜堂了。”
那隻公雞在簡鈺抱起蘭晴萱的時候,錦娘就接了過去,只是錦娘還有很多事情要辦,就隨手遞給了一個小丫環,小丫環年紀小不知道該把公雞放在哪裡,恰好管事讓她到洞房裡來幫忙,所以她就抱着那隻公雞進了洞房。
此時兩人一說話,那隻公雞應景的叫了一聲。
蘭晴萱輕笑一聲,簡鈺的眉頭微微一皺,他起身將公雞一把拎起來打開窗戶直接扔了出去,公雞慘叫着“咯咯”撲騰着翅膀。
他扔完後走到蘭晴萱的身邊道:“你這樣說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我沒有及時趕回來和你拜堂,你在生我的氣?”
蘭晴萱淡淡地道:“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做算是?”簡鈺有些不快地道。
蘭晴萱冷哼道:“若你是女子,我是男子,在我們成親的時候,我也不及時出現,也好讓你好好體會一下那種感覺。”
簡鈺聞言倒笑道:“晴萱,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對我用情如此之深,此時竟和我訂下輩子的事情。罷了,一切都依你,等下輩子的時候你當男子,我當女子,到時候我嫁給你。”
蘭晴萱聞言倒有些無語,扭過頭不理他。
簡鈺卻輕拉過她的手道:“這事就這麼說定了!”
他的手帶着薄薄的繭意,這般握住她的手,她只覺得有些麻麻癢癢,然後順着手有一種極特別的感覺漫上了心頭。
她心裡有些不太自在,欲掙開他的手,卻沒有料到他用力一帶,她整個人便直接被他帶進也懷裡。
她欲掙扎,他卻用下巴抵着她的發道:“讓我抱一會。”
他的聲音微微有些低沉,沒有平素那種無賴的語氣,反倒帶着幾分祈求的味道,她的心一軟,身體也軟了幾分,由得他這般抱着。
簡鈺的眼睛微微閉上道:“你可知這幾日我有多擔心,日趕夜趕這才趕了回來,此時這般將你抱在懷裡,我心裡還覺得有些不真實。晴萱,往後你就是我的妻了!”
他的聲音低沉中帶着極濃郁的感情,蘭晴萱的心頭微微一震,他說她是他的妻,那麼對她而言他就是她的夫。
當初兩人之所以會訂下婚約,除了她的權宜之計就是他的謀劃,中間又還有些陰差陽錯,可是此時她被他這麼抱着,又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她的心境也起了一些變化。
她微微斂了斂眉,輕聲道:“那倒未必,簡鈺,可還記得我們的三年之約?”
簡鈺的動作微微一僵,他輕輕鬆開了她,看着她的眼睛道:“我知你對我一直有些意見,對我的來歷也有些猜疑,今夜只有你問,我就將所有的一切告訴你,我也承諾你,不止是今夜,往後不管你問我什麼,我都會如實相告。”
蘭晴萱微微擡眸,見他那雙如墨玉般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她,裡面的深情難掩,她平素見到了他沒有正形的樣子,此時看到他這副樣子她的心裡倒有些不自在。
她淡淡地道:“對我而言,有些事情你瞞了就是瞞了,再問也失了最初的意義,簡鈺,我知你很優秀,也知你的身上必定有很多故事,但是那些對我而言並不重要。”
簡鈺的面色微冷,她又含笑道:“重要的是你現在人平安回來了,我有夫婿了。”
簡鈺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後道:“是不是對你而言,不管當初要娶你的是誰,只要今日和你拜堂成親,是誰都一樣?”
蘭晴萱細細地想了想,雖然她知道他在她的心裡和其他的男子是有些不同的,但是從這件事情上來講,的確如此,於是她輕輕點了一下頭。
簡鈺冷冷一笑,將抱着她的手鬆開,心裡生出了幾會慘然,他淡聲道:“很好。”
說完那句話後他心裡又有幾分氣悶,這一次他費盡千辛萬苦才能在此時趕回,聽到她這樣的回答,他心裡有些失落。
他伸手解自己的衣服,蘭晴萱的心裡警鐘大敲,她輕咳一聲道:“依着千源城的規矩,你此時應該去外面敬酒。”
簡鈺斜斜地看了她一眼,無比邪魅地問道:“你此時該不會是以爲我要脫衣對你行夫妻之事吧?”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算是默認了。
簡鈺冷笑一聲道:“我簡鈺是何許人,又豈會做那種強迫人的事情,你也把我看得太輕了。”
蘭晴萱覺得他今日的情緒有些不對,往常的他聽到她這樣的話,只怕還得調笑幾句,今日裡卻似動了怒,她見他繼續脫衣,她的眼裡透出戒備。
簡鈺看了她一眼也不理她,徑直將衣服脫了下來,蘭晴萱這才發現他的喜袍下竟是一件染滿了鮮血的雪色錦袍,只是那件錦袍似已經穿了好些日子,只有領口隱見白色,其他的地方竟沾滿了其他的顏色,她不由得一驚。
他到底去做什麼了,怎麼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樣子?她頓時明白他方纔因爲急着趕到蘭府來和她成親,身上的衣服都沒有換,那件衣服是直接套上去。
他只怕是整個千源城裡唯一一個身着血衣拜堂的新郎,她心裡沒有那些忌諱,反倒生出了幾分感動。
簡鈺看到她面上的表情無比淡定地繼續脫衣,他再往下脫,就是雪色的中衣了,而此時他的中衣上也同樣染滿了鮮血,此時蘭晴萱看到了,他的中衣處的鮮血有些還是鮮紅的,她也聞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繼續往下脫,褻衣一脫下,露出了精瘦卻極強鍵的胸膛,她清晰的看到了他的腹肌以及他腰上一尺來長的傷口。
蘭晴萱是大夫,只一眼她就看出那道傷口很深,若是再深一點怕是就會傷到他的內臟,會要了他的性命,且那傷口明顯只是粗粗包紮了過而已,只是用了她給他的金創藥,所以解恢復了一些,只是他明顯因爲長途奔波,原本已經有些癒合的傷口再度裂開,他外衣的血她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但是他褻衣和中衣上的血多半是他自己的。
她忍不住問道:“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他到底有多少秘密?
“很明顯,這是被人砍的。”簡鈺答得從容,從一旁的小箱子裡取出藥來欲自己抹藥。
蘭晴萱聽到他的那句話輕輕嘆了一口氣,把手遞過去道:“我幫你上藥吧!”
簡鈺看了她一眼,見她的面色冷靜,眸光沉靜如水,她整個人靜諡怡然,全然沒有尋常女子看到傷口的驚慌,他早知她與衆不同,卻不知她還有這一面。
他原本心裡因爲她的那番話有些不快,此時聽她主動要幫他上藥,他心裡的煩鬱之氣又散了些,覺得這樣的她也不枉他從千里之外辛苦趕回來。
他將手裡的藥遞了過去,蘭晴萱伸手接過他手裡的藥瓶,然後再細細看了看他的傷口,見他的傷口由於沒有處理好,此時情況實在不好,傷口裂開至皮肉外翻,鮮血從裡面不停的流出來,實在是有些觸目驚心,他的傷口因爲有她之前給他的金創藥所以並沒有發炎,但是這種情況還是極爲危險的。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輕聲道:“你的傷口需要縫合,否則的話很難長好。”
“縫合?”簡鈺的眼裡有了一抹不解,他受過很多次傷,但是縫合之說還是第一次聽到。
蘭晴萱解釋道:“就是用針線將你的傷口縫起來,這樣有助於恢復傷口。”
簡鈺的眉頭微微一皺道:“你會?”
“略懂。”蘭晴萱答得從容,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對外人隱瞞她懂醫術的事情,所以她也沒有必要瞞着簡鈺。
簡鈺笑了笑,蘭晴萱問他:“你要不要試試?”
“死在你手裡我都無所謂,又豈會懼小小的縫合?你儘管縫好了。”簡鈺又恢復以前那副痞賴的樣子。
蘭晴萱覺得她還是比較適應他這副樣子,當下輕哼了一聲,從一旁的抽屜裡尋出特製的針線,她穿越過來之後,就開始着手準備這些東西,所以縫合的針線之物她的屋子裡是有的。
她先取過銀針替他鎮住傷口的穴道讓血液流得慢些,再用些血的藥先替他將血完全止住,她做完這些後忍不住道:“都傷成這副樣子了,方纔居然還那樣抱我,簡鈺,你不佔一下我的便宜會死嗎?”
簡鈺笑道:“那倒不會,只是有便宜不佔白不佔,我傷得雖重,但是抱你一下我還是不會死的。”
蘭晴萱白了他一眼,懶得再理他,伸手取過針錢對他道:“會有點疼,你忍忍。”
其實她手邊有麻沸散之類的藥,只是她心裡有些惱他,再則平日見他極能忍,她沒給他用麻藥實有些整他的心思。
簡鈺淡聲道:“不就是用針線縫嘛,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蘭晴萱不再說話,伸手就開始縫,她經驗豐富,這般縫起來速度也快,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已經全部縫好了。
她雖然覺得簡鈺有點抽風,但是發自內心佩服他的忍痛能力,她方纔替他縫的時候他就像個沒事人一樣,哼都沒有哼一聲,還一直和她談笑風生。
她替他將傷口處理完之後想了想,終是起身到一旁的櫃子裡取出一瓶她制的金創藥爲他敷在傷口處。
她在做這些的時候,簡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養在深閨的弱質女子竟有這樣的醫術,當真讓人吃驚,晴萱,你的身上還有多少秘密?”
他離開的時候,蘭晴萱給他那兩瓶藥時,他以爲只是蘭府在外面買的藥罷了,他並未放上心上,只是因爲藥是她給的,所以他隨身帶着。
簡鈺這一次帶兵剿匪的時候遇到障氣,當時軍醫並沒有好的對策,他想起蘭晴萱給他的藥,他試着用了些,發現效果好到暴,然後他就將那些藥拿給軍醫,讓軍醫調製出來後分給中了障毒的士兵,然後才一舉將敵人的山寨給攻破。
後面他受傷的時候,最先想起的就是蘭晴萱給他的藥,那金創藥的效果比起京中太醫配的金創藥效果都要好得多,他將那些藥給隨軍的軍醫看過之後,軍醫對蘭晴萱制的藥誇獎有加,說那金創藥制的極爲高明。
他這纔想起之前蘭晴萱曾說過有把握治他身上舊疾的事情,他第一次覺得她極有可能真的有那樣的能力,只是他心裡還有些好奇,她在蘭府長大,很少與外人接觸,從哪裡學到如此高明的醫術?
蘭晴萱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對他笑了笑用他平素慣用的語氣道:“你猜!”
簡鈺笑了笑道:“猜不出來,但是我覺得你懂醫術是件好事,以後我可以省很多治病的銀子。”
蘭晴萱不以爲然地道:“簡大爺揮金如土,還會在乎幾個治病的小錢?”
“我平素對自己很小氣的,只對你大方。”簡鈺說得理所當然。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覺得這個問題她沒有辦法和他討論,只是她心裡實在是有些好奇,他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他的武功已經高到可怕了,是什麼人有那樣的本事把他傷成這副樣子?
簡鈺見她不語,又蹭到她身邊道:“我身上染了太多的血,粘得實在是難受,你幫我擦擦吧!”
蘭晴萱見他的身上不止沾滿了血,還一生的汗味,初時她還沒覺得,此時卻覺得他身上的味道似乎有些大,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爲了趕回來和她成親才把自己弄成這副狼狽的樣子,她終究不能不管他。
而他這副樣子,她也不想被別人看到,當下只能親自去淨房裡打來一盆水替他擦身體,當她的手擦過他的後背時,指腹感覺到了他肌肉的紋理時,她突然覺得兩人這副樣子實在是有些曖昧的。
她的臉不自覺的紅了,替他擦完後背後將手裡的帕子遞給他道:“前面你自己擦。”
簡鈺無比享受她幫她擦背的過程,此時又見她面泛紅暈,整個人比花還要嬌,他又起戲謔之心:“娘子,我身上痛得緊,實在是擦不動,你幫幫我吧!”
蘭晴萱已有些日子沒有聽到他喊她娘子了,此時在這種情況下他這樣喊出來,她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戰,她直接拒絕道:“我乏了,你自己擦吧!”
她實在是無法想像她替他擦胸口時會是個什麼樣子,雖然說她已經替他擦過後背了,便是那時她只將他當做是病人,所以未做多想,只是當她醒悟後這是兩人的新婚夜時,她就覺得一切都不對了,就沒有辦法再擦下去了。
簡鈺笑嘻嘻地道:“你方纔摸也摸了,看了看了,把我的便宜都佔光了,此時卻說累了,你真是沒良心,怎麼着也得對我負責到底吧!”
蘭晴萱直接裝聾,懶得理他。
他卻起身走到的她的面前將毛巾遞過去道:“你若是不對我負責的話,那我就只能強行讓你對我負責了。”
他說完做勢要解褲子,蘭晴萱嚇了一大跳,驚道:“你想做什麼?”
“你想我做什麼,那我就做什麼。”簡鈺答得淡定從容而又曖昧。
蘭晴萱恨得牙癢癢,怒道:“把你的手放開!”
簡鈺輕笑一聲,然後就真的把手放手,他此時已經解開了褲上的帶子,這一鬆手,絲制的褲子就直接滑了下去,她驚得心頭一跳,卻發現他裡面竟還穿着了一條錦緞的外褲,他這副樣子不過是嚇嚇她罷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他掀眉一笑道:“你想哪裡去了,我其實是個極有格調的人,但是你如果還不對我負責的話,那麼我就要對我們的大婚負責了。”
蘭晴萱閉了閉眼,再磨了磨牙,伸手從他的手裡將帕子接了過來,只得認命的替他擦胸口。
她心裡覺得有些奇怪,她兩世爲人,對於人的身體再熟悉不過,然後前世也沒少看男子赤着上身的樣子,她方纔替簡鈺治傷的時候也算淡定,此時怎麼就這麼扭捏起來?
她的眸光微微斂了斂,在心裡告訴自己他不過就是個病人而已,是她自己想多了。
她這般作了心理建設之後心裡就淡定了些,抿緊了脣替簡鈺擦着胸口。
他的身材好到暴,她自認是個淡定的,卻也覺得如果對這樣一個男子起色心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只是她細看他的胸膛時,卻發現他的身上有多條傷疤,那些傷疤如今看起來很淡,但是她可以想像他當初受傷時後樣子,那些傷口都不會太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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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就知道他的身上有舊傷,而且那舊傷還很嚴重,可是此時這般看着那些曾經留在他身上的傷口,她便知道他身上的傷只怕比她想像中的要厲害得多。
她忍不住問道:“你身上怎麼那麼多的傷疤?”
她早知她和洞房花燭夜會和別人的不太一樣,卻沒有料到如此不一樣,誰的洞房花燭夜會在那裡給自己的夫婿縫傷口擦血跡?
“打仗留下的。”簡鈺答得坦然,他一直在等着她問他,他更是決定如果她再問他爲什麼要會去打仗的話,那麼他就告訴她是他父皇讓他去打仗的。
只是她問完那個問題後就沒有再問,而是輕輕斂了斂眉,輕聲道:“你也太不愛惜自己了。”
簡鈺聽她這樣說心裡微有些失望,當下淡聲道:“是啊,所以我纔想找個媳婦來好好的愛我。”
蘭晴萱聽他三句話不到又沒了正形,當下將他的胸口擦完之後就直接走開道:“外面的賓客都在等着,依着規矩你需出去敬酒,只是你受傷甚重,此時不宜飲酒,這枚藥丸給你,你服下後那些酒就刺激不了你的傷口。”
簡鈺笑着接過然後一口氣吞了下去,蘭晴萱似笑非笑地道:“你也不看看那是什麼藥,就不怕我給你吃的是毒藥?”
“被你毒死我心甘情願。”簡鈺淡笑一聲,然後轉身將夜瀾送進來的箱子打開,取出一套乾淨的衣服換上,然後又準備換褲子,蘭晴萱直接扭過頭不看他。
他看到她的樣子笑了笑,極快的將褲子也換了條幹淨的,然後再將喜服再次穿上。
他穿好後走到蘭晴萱的面前道:“我很快就回來,等我。”
蘭晴萱輕應了一聲,他笑了笑在她的額前親了一下,這才走了出去。
蘭晴萱輕撫了一下額,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只是她卻又發現了一件事情,她對他的親熱行爲許是因爲他做的次數多了的原因,她沒有以前那麼排斥了,她心裡有了這個發現後不由得一驚,她該不會真的對他動心了吧!
正在此時,錦娘領着傾詩等人走了進來,幾人近來之後都輕輕一笑,蘭晴萱將思緒抽回,錦娘含笑道:“簡公子對小姐真好,這麼體貼的替小姐將鳳冠取了下來。”
蘭晴萱的眸光微微一斂,知道成親的當晚,女子的鳳冠只有新郎纔可以取下來,且很多時候新郎都會在睡前才替新娘取下。
她實在是沒有辦法想像頂着那麼重的鳳冠再坐上幾個時辰,她對錦娘道:“將鳳冠好生收起來,別弄壞了。”
錦娘知道那頂鳳冠極爲貴重,忙應了一聲,然後小心翼翼地放進了一旁的箱子裡,傾詩此時看到簡鈺換下來的衣服忍不住道:“這是姑爺的衣服嗎?怎麼那麼髒?”
錦娘輕斥道:“小姐不是說姑爺有極重要的事情在辦嗎?他一定是日夜兼程趕回來的,身上衣服髒一些再正常不過,不需要如此大驚小怪。”
傾詩自知失言,當下不敢再多說什麼,將衣服收了收便帶進了淨房。
傾畫含笑道:“小姐早上只吃了幾塊糕點,想來早就餓了,先吃些東西吧!”
此時早就過了午時,蘭晴萱早就餓了,當下應了一聲,見桌上有盆餃子拿起來就咬了一口,然後極快地吐出來道:“生的?”
傾畫掩脣笑道:“那盤餃子的確是生的,寓意早生貴子。”
蘭晴萱有些無語,輕咳一聲後問道:“那有熟的嗎?”
“餃子是沒有熟的了,但是其他的東西都是可以吃的,這些糕點味道都不錯,小姐先吃一些。”傾畫輕笑道。
蘭晴萱輕輕掀了掀眉,她早上吃的是糕點,此時實不想再吃糕點,只是此時似乎沒有她太多挑選的餘地,於是只能吃那些糕點。
好在一切如傾畫所言,糕點的味道還算不錯。
正在此時,她聞到了肉香,卻見秋月端着一隻烤雞走過來道:“方纔我去了一趟大廚房,見裡面多了一隻烤雞,想着小姐應該餓了,然後就端了過來。”
蘭晴萱讚道:“知我者,秋月也!”
她這句話引得一衆丫環輕笑出聲。
秋月也笑着道:“謝小姐誇獎。”
蘭晴萱原本骨子裡也不是那種秀氣的大家閨秀,此時對她而言也沒有那麼多的規矩,當下抱着烤雞不客氣的就啃了起來,幾個丫環看到她的樣子都有些想笑,卻也沒有人制止她。
她吃飽喝足之後就有些困了,昨夜她幾乎一夜沒有睡好,白天又折騰了那麼長時間,此時實有些乏了,當下洗衣了把臉,然後自己將喜服解下來便準備休息。
錦娘看她的舉動後輕咳一聲後輕聲道:“小姐不等姑爺來了再休息嗎?”
“他在前面陪賓客,一時半會回不來,我乏了,先睡了,一會他回來的時候我若是睡着了的話,你讓他到偏廳睡吧!”蘭晴萱輕聲吩咐,她從來都沒有打算在新婚夜和簡鈺同牀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