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德海這邊還沒回宮,那消息後宮裡就已經傳開了。
此刻,一名小太監正急匆匆地從神玄門處朝後宮裡趕,一路低頭垂目,疾步走到了如今正宮皇后所在的舉慧宮,經過通傳,到了偏殿門口,裡頭伺候的舉慧宮總管就走了出來。
那小太監微微喘了喘氣,就急忙伏在總管耳邊說了幾句話。
“果真如此?”那總管微微揚了下眉梢,捏着尖細的嗓音說:“你這猴崽子可知道,這事兒若有半點差池,咱家可不會在主子面前保你!”
“乾爹,兒子敢用性命擔保,聽得是真真的!”小太監嬉皮笑臉,就差沒指天發誓了,看上去倒像是再說實話。
那總管揮了揮手中的拂,沉吟着嗯了聲:“得,這沒你的事兒了,你下去幹活吧。”
那小太監倒是個極爲有眼色的人,瞧着總管的神色,上下打量了眼,就立刻跪下身告了退。等他拋開沒多遠,那總管朝着兩邊守門的小宮婢微微瞠了眼,依舊捏着那陰陽怪氣的嗓音道:“眼睛別亂瞟,瞅着不該瞅的,就可惜了那雙眼珠子了。耳朵,也是一樣!”
宮婢嚇得哆嗦了下,趕忙稱是,低眉順眼的福身,恭送這總管太監回屋。等他消失在門口好一會兒,她們纔敢直起身子,卻連對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就那麼戰戰兢兢的挺直腰桿,繼續垂頭站着。
舉慧宮的偏殿中,皇后阮伊渲正端坐在太師椅上,細細品着茶,身後左右各站了一位穿着湖綠色宮裝的女官,此刻一個正在一旁輕輕地打着傘子,一個在爲她捶着肩膀。
而她左下手是一名年芳三十左右的女子,穿紅帶翠,金玉滿頭,看上去極爲雍容華貴,卻不必皇后威儀,透着股子俗氣。相比之下,很不如坐在右邊那個瞧上去不過十五左右,一身淺粉色宮裝的女子。她雖然年紀小,但發育的好,再被那輕薄的窄腰夏衣一託襯,就更顯姣好。加上後天調教,那豔麗的姿容配上圓滾酥胸,挺翹的臀,還是個姑娘,卻更有一番成熟女子的誘人韻味。
只是那豔色落在女人的眼中,怎麼看怎麼狐媚,沒由頭的讓左邊的女子好幾次投去厭惡的眼神,但礙着皇后在上,也不敢多言語,只是乖乖的喝茶。
等了好一會兒,只見那總管從外頭進來,俯身在皇后耳邊嘰嘰咕咕的說了好一陣子。
聽了他的話,皇后卻好似無動於衷,只是微微擡手揮了下,他邊退到了一旁,恭敬站着,看着坐下的兩個女人。
“太子妃,太子這幾日可好些?”
又過了好一會兒,皇后偏過頭,瞥了眼左邊的華衣女子,看着她那一身正紅,眼中劃過一絲古怪,好似有種亮亮地東西在裡頭閃了閃,彷彿被刺到了眼睛一般。可她面上卻是沉靜一片,只壓低聲音的問了句。
“回母后的話,太子爺已經大好,昨兒還接了新差事,和九王爺一起籌備太后壽宴呢!”
這個太子妃是皇后孃舅家的孫女,算是皇后的表侄女,能做到太子妃的位置,也是皇后的一路扶持。只可惜這太子妃自己不爭氣,雖然有個兒子,卻還是抓不住太子的心。若只是這些也就罷了,她還善妒蠢鈍,總和府中的那些姬妾作對,惹得太子不快。讓皇后很是頭疼,訓斥過她很多回,所以這太子妃到頭來還是極爲怕皇后的,和她說話不免有些戰戰兢兢。
“沒事的,皇太后吉人自有天相,等幾日,你告了假,我陪你去行宮見她。”凌姿涵似乎明白他的心意,伸手握了下他的手,轉即眸光有些凝重的看着他漆黑的眸子,沉聲道:“我也收到了消息,北燕的鳳顏閣被攻擊,從現場留下的物件看,初步懷疑是暗閣所爲,但也不排除是嫁禍的可能性。”
“只是這暗閣從不插手官府皇家的事情,如今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
太后背後是西朝皇室,被鳳顏閣在北燕的勢力,由北燕王族做後盾,按理說,這暗閣是不會來犯的,但最近他們的動作,似乎都有針對性、目的性,讓他們不得不多想一番。
“不僅如此,暗閣似乎還想對武林下手。安涼的盟壇就被暗閣的人襲擊了,不過他們一個沒跑出去,全軍覆沒了。可安涼以寡敵衆,還是收了重傷。但他們襲擊盟壇,算是損失慘重了,有一半的最強精銳,大概都葬送在了安涼的劍下!”
凌姿涵原以爲短時間內暗閣不會再有動作,卻不知暗閣竟然這般不能等待,又對鳳顏閣和皇太后下手,但卻遠不及對盟壇那樣痛下殺手,好似只是在給兩邊警告一般,都只有輕微的損傷,並無大礙。
這也是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緣故。
“這也是我與暝幽所顧慮的地方……”沉吟着,軒轅煌忽然笑了笑,不再和她糾結這個疑慮,轉而道:“對了,你怎麼把皇貴妃送你的東西,放在了道場那邊了?”
他師承劍聖,是道家的徒弟,府中建又一座小道場,供劍聖偶爾前來,可以有個專門休息的地方。但這幾年不見劍聖,那裡也空了許久,卻沒想到如今,凌姿涵到用上了。
“那是你母妃的心意,我自然要好好供着。”說着,她的脣瓣掀起一抹詭笑,眼底閃過流光,朝着榻邊的花架看了眼,“見過那種花嗎?”
“這花長的倒稀奇,我還真沒見過。”看着凌姿涵的神色,軒轅煌的眼神微微沉了些,卻只是瞧着那花,並未說話。
“我這也是第一次見着實物,原本也都是在花葯古籍上見着的。這東西單擺着可以凝神聚氣,對人有好處,若和你母妃送我的那串南海佘珠放在一起,卻又別的功效。”聲音微微啞住,凌姿涵湊近軒轅煌耳邊,又低聲說了句什麼。
聽完,軒轅煌眸色微微一變,轉即看向凌姿涵,與她那妖魅的眼眸相對。
少頃,兩人笑着收回視線,似乎都明白了各自心意,或者說,他們心有靈犀,所想的是同一件事兒。
“供着也好,怎麼都是你對母妃的一片孝心,她會理解的。”
“那珠子我倒不在意,在意的是這盆花。”凌姿涵指了下那垂下的花朵,伸手撥了撥花葉,垂下眸子,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才轉頭看向門外道:“那個叫瓊語的丫頭,我已讓流雲留意着了,暫時就留着她吧,你王府的眼線,也不差這一兩個。”
凌姿涵明明意有所指,卻把話說的那麼雲淡風輕。
聽了這話,軒轅煌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只說:“這內院的事,以後就是你來管了,現在權當練手吧!”
沒有搭話,凌姿涵只笑了笑,卻朝他飛去一瞥妖嬈的媚眼,輕聲道:“我明日還要出府一趟,見我師兄,你……不會不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