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也不容易。”雲月汐捏了捏眉心說道:“江陰藥譜裡記載了一種稀有的含月草,據說可以解千毒。”
“你帶上稀有二字,我便知道這隻怕並不好找。”歐陽灝軒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你已經知道了那幾種毒,先針對毒性把幾種解藥配出來,蝦餃既然是藥人,那自然要爲歐陽雲蘇試藥,到時候只要蝦餃沒事,那麼歐陽雲蘇定然也可以嘗試。”
“含月草生在酷寒之地,讓附近暗閣的人去找一找吧,若是能找到自然是最好的。”雲月汐想了想,又說道:“回頭我讓紅鯉把那含月草的模樣給你拓印過來。”
“嗯,也好。”歐陽灝軒看到林夕端上來夜宵,不禁笑着說道:“忙了四五個時辰,錯過了美人閣的盛典,現在最重要的是填飽自己的肚子。”
“天,都這麼晚了?”雲月汐看了看外頭的天色,連忙問道:“楚楚回去了嗎?”
“回去了,方纔就是林夕和紅玉一起送回去的。”歐陽灝軒擡頭看了林夕一眼問道:“怎麼就你自己,紅玉呢?”
“剛剛紅鯉把人叫走了。”林夕連忙說道:“好像是說方真從樑府出來之後去了一家客棧,從那家客棧出來之後又回了太子府,所以紅鯉想去那客棧看一看,但是王妃剛纔在忙,就沒有稟報,紅玉不同意紅鯉冒險,但是紅鯉覺得那個客棧一定是有什麼問題,紅玉不肯,就帶她去找紅鳶了。”
“讓她們立刻來見我!”雲月汐本來正吃得歡快,聽完林夕這些話,直接放下了筷子,隨後起身說道:“立刻!”
“是!”林夕連忙退了下去,而歐陽灝軒則拉着雲月汐坐下,安慰道:“我知道你擔心她們的安危,可若是紅鯉在街上碰到了,難道她再回來請示你的意思嗎?有些機會順勢而變,自然需要她們變通一些。”
“你也知道方真那個人是個十分陰狠的人物,如果不是想親手報仇,我倒是希望讓你直接派人殺了他。”
“你有的時候就是太計較這些,留着這樣的禍害時間越久豈不是越麻煩?”歐陽灝軒拍了怕她的手說道:“方真你就不要再管了,等我派人抓到他以後,再交由你處置可好?”
雲月汐想了想,覺得歐陽雲蘇說的也對,她從心底是厭惡方真這個人的,所以她總是下意識地讓這些人避開他,現在想來,方真不過就是個太子的謀士而已,早點處理掉還能免得他多害人,當下點點頭,算是應允了。
等到紅鳶三個人到了入畫庭的時候,紅樓竟然也跟在她們身後,雲月汐一愣,隨後說道:“紅樓你怎麼和她們在一起?”
“聽她們在爭執,我就問了幾句。”紅樓看到她略顯疲憊的臉色,眸中飛快地劃過一絲心疼,轉頭看了紅鳶她們一眼說道:“我派了其他人去打探了。”
歐陽灝軒無意間看到了紅樓眸中閃過的那抹心疼,眸光一凜,想起之前她們說過的話,心裡微微起了波瀾,這紅樓對別人似乎真的不如對汐兒好啊……
京城,蘇王府。
蘇王殿下很不好。
因爲那突如其來的一吻,萬年不變笑臉的歐陽雲蘇一張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連耳朵都變得紅彤彤的,只是此刻的張珂已經醉得東倒西歪,根本沒有看到這難得的一幕。
“雲蘇哥哥,小珂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你。”張珂又把被子認作了歐陽灝軒,抱着被子輕聲呢喃道:“從第一眼見到雲蘇哥哥就喜歡上了,怎麼辦?雲蘇哥哥,你不要喜歡別人了,喜歡小珂好不好?”
歐陽雲蘇看着張珂,一雙眼眸如若深潭,讓人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麼,可是那微微顫抖的手指,終究還是泄露了他此刻無法言喻的心情。
他知道面前這個少女的身份,也知道現在所教給她的東西終將會讓她站在這京城所有人豔羨的目光之下,可是他突然不想這麼做了。
歐陽雲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他有這麼一瞬間冒出了一種十分自私的想法。
他想把這個少女留在這裡,就這樣陪着他也好,什麼墨北王,什麼京城貴女,都不需要。
他的小珂,擁有現在這個可愛而又純真的模樣,就足夠了。
一念至此,歐陽雲蘇的心頭一震,他怎麼會那麼輕易地說出他的小珂這樣的話來?
也許是羨慕歐陽灝軒的吧?
不管在何時何地,只要雲月汐需要,歐陽灝軒便會站在她身邊向天下宣佈,這是他的小汐兒。
他曾經也在想,如果自己將雲月汐搶過來,發生那些事的時候,他會不會像歐陽灝軒那樣什麼都不在乎。
可後來他也笑了,因爲他做不到歐陽灝軒那個程度。
如若天下人負了雲月汐,那麼歐陽灝軒就會替雲月汐屠盡天下人,哪怕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所以,雲月汐最終選擇的不是自己,而是歐陽灝軒。
如此說來,那麼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放下多年的心結,重新去試着接納一個嶄新的生活?
可如果有一天,張珂知道其實自己早就知曉她的身份,會不會因此而厭惡自己呢?
“雲蘇哥哥……”歐陽雲蘇被張珂的喃喃自語喚回了心神,低頭一看,發現那個丫頭竟然已經抱着被子睡着了。
看着她嬌憨的模樣,歐陽雲蘇微微嘆口氣,將她抱起來放好,又蓋上被子低聲道:“小珂,你是不是就是月汐說的,那個我遲早有一日會碰到的命中劫數?”
逍遙樓,入畫庭。
“你們是長本事了?”雲月汐並沒有接紅樓的話,掃了紅鳶三人一眼說道:“現在都能自己拿主意了?”
“奴婢錯了。”紅鳶三人立刻跪在地上,她們都十分了解雲月汐的脾氣,錯就是錯,錯了就要認錯,沒有理由。
“以後若是在出現這樣的情況,你們自己領罰!”雲月汐看着她們三人低着頭跪在地上默不作聲,許久才又開口道:“起來吧,現在跟我說說是因爲什麼。”
雲月汐平素對她們很好,自然也會擔心她們的安全。
平日裡讓她們去做什麼事情也都是考慮萬全纔會安排,所以她自然不能讓她們有這樣冒險的想法。
不告訴自己一聲,萬一出了像上次紅鳶遇襲的事情,救回來還好,若是救不回來呢?
對於雲月汐來說,她這一世最不能承受的,就是親近之人出事。
紅鳶三人也自然十分明白雲月汐的想法,所以纔會覺得愧疚,這會聽到雲月汐問起這件事,三人互看了一眼,才由紅玉開口道:“紅鯉派出去盯着樑家的人發現了方真的蹤跡,爲了避免發現,遠遠地跟到了一家客棧,而那家客棧恰好也有暗閣的人,經過推斷,天字一號住着一位黑衣老者,似乎就是上次傷了紅鳶的那個人。”
“小姐方纔一直在忙,聞大人派人去了隱府,因爲沒等到人,便把消息告訴了紅袖,”紅鯉知道這件事是因爲自己而起,自然跟着解釋道:“假藥案出現了三個賬本,記錄了樑宗這些年販賣假藥賺了大量的黑心錢,甚至還有僱人行兇的支出,聞大人去樑府拿人的時候,發現樑宗自殺了,而且還留有遺書,聞大人已經進宮面聖了。”
“紅袖跟着那人偷偷去看了屍體,發現屍體的劍傷分明是兩次造成的,其中一次是自後至前,第二次纔是從前至後,也就是說,樑宗是被人殺的,根本不是自殺身亡,但是仵作並沒有驗出來。”紅玉又替紅鯉補充了幾句才道:“小姐,若是樑宗死了,只怕假藥案就很難在查出來了,到時候只怕皇上也未必相信這背後還有陰謀。”
“灝軒,你怎麼想?”雲月汐聽完她們三人的話以後,不禁看向歐陽灝軒問道:“如果方真跟那個黑衣老者接觸過,那就說明黑衣老者也是太子的人,可之前我記得你說過,黑衣老者似乎是月樓的殺手,那豈不是一直藏在蘇王那裡?”
“這件事要看你怎麼看了。”歐陽灝軒用手沾了沾水,在桌子上一邊畫一邊說道:“樑家、黑衣老者和方真都是太子的人,方真從樑家出來之前,也許樑宗就已經被殺了,那麼他爲什麼還要去客棧找黑衣老者呢?”
“你的意思是黑衣老者比方真更得太子重用,所以黑衣老者其實藏在月樓也許只是掩人耳目?”雲月汐想了想又說道:“可黑衣老者當初爲什麼要追殺紅鳶?”
“因爲當時太子的事被紅鳶發現了,而黑衣老者偶然間發現了紅鳶,自然要殺人滅口,至於樑宗的事,不過是個替罪羊,估計用不了幾日,樑玉便會被接回去了。”歐陽灝軒指了指自己寫在桌子上的方真二字說道:“其實想要對付方真,未必需要自己出手,你之前一直陷入自己想象出來的困境裡,你如果跳出來想一想,也許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你是說我?”雲月汐看了看歐陽灝軒有些不解地說道:“難不成還有人也要對付方真?而這個人是我不知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