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那個尚書前幾日喝醉了酒,無意間賞了一個乞丐一錠金子。”小涼對雲月汐自然是知無不言,撓撓頭說道:“奴才只是覺得一個尚書,如果只靠俸銀恐怕不會如此大方吧?更何況他的親人剛剛都意外死掉了。”
“小涼,這次做的不錯。”雲月汐並沒有就這件事多說,只是誇讚了一句小涼。
“奴才該做的。”小涼聽到雲月汐這麼說,頓時開心起來,心下想着以後小姐不用馬車的時候定然要多轉轉,這樣纔能有更多的消息。
雲月汐湊到紅玉耳邊低語了幾句,看到紅玉一臉詫異地看着自己,不禁笑着敲了敲她的腦袋:“你看我做什麼,還不快些去!難不成你武功不如紅鳶她們?要不我換人!”
“奴婢這就去!”紅玉立刻飛身下了馬車,好在小涼已經拐到了一個無人的巷子,否則還着實會嚇到人呢……
軒王府。
“紅玉?你怎麼來了?”林夕看到紅玉倏然出現,着實嚇了一跳,但是想起歐陽灝軒吩咐的,立刻問道:“是不是雲大小姐有什麼事情吩咐?”
“小姐說,讓林先生立刻派人去鴻運賭場,然後找到袁傳揚跟他豪賭,而且一定要把他之前的府邸贏回來。”紅玉只是負責傳話,但是身爲雲月汐的婢女,已經自覺得將稱呼都換了。
“爲什麼?”林夕是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因爲他十分好奇,雲月汐爲什麼會突然在意一個荒了那麼久的宅子?而且據說那個宅子還鬧鬼的啊?
“林夕!”這個時候,歐陽灝軒的聲音從書房裡傳出,“按照月汐說的去辦,不管怎麼樣,都必須贏下來。”
“是!主子!”林夕聽到歐陽灝軒的吩咐,當下也不再多問,連忙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殿下,我家小姐現在正在路上,想必再過不久就到軒王府。”紅玉想了想,還是提前告訴歐陽灝軒一聲比較好,可是沒想到,她的話音一落,書房的門瞬間被打開了。
“月汐要來軒王府?”歐陽灝軒面無表情地看着紅玉,看到她點頭後大步向外走去,剛走了沒幾步,突然停下來又說道:“你的稱呼,不錯。”
紅玉被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搞得瞬間呆愣,方纔軒王是在誇她嗎?
她是不是在做夢?
她自幼在紅字閣長大,主子向來都很少見笑臉,更不要提誇獎別人,除了自己那個幾乎是不要臉面的閣主楚亮之外沒人敢在主子面前多說一句,可今日,主子竟然因爲自己對他稱呼的改變而開了口!
其實紅玉心裡很明白,主子之所以會誇讚她,是因爲她被派到雲月汐身邊,自然事事以雲月汐爲重,至於稱呼的改變只是最基本的態度,看來,小姐在主子心中的分量比她想象的還要重啊……
比起紅玉的思緒翻飛,錦兒就就好像身在霧中,完全不知道爲什麼會發生這麼多事,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那個婚書真的是軒王殿下給你的?”
“當然不是,都是我隨便寫寫而已。”情詩也好,婚書也好,都是她早就準備好的,因爲她知道李氏不會輕易罷手,在崔媽媽出門那晚,她便讓紅鳶去盯着大牢,卻發現楊修己依然好好地在大牢裡。
既然沒有離開,自然是另有所圖,所以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紅鳶便弄昏了楊修己,找出了那張婚書。
後來,雲月汐自然是將計就計,至於隨口搬出來的軒王,也不過是個幌子而已,紅鳶本就是軒王的人,不是嗎?
錦兒鬆了一口氣,若是因爲這件事影響了小姐的名聲,那可如何是好?如今知道是假的,也終於不必在擔心了。
雲月汐哪裡知道錦兒在擔心什麼,因爲她這會只覺得自己有些大意了,總覺得自己重生歸來,可以將一切掌握在手中,卻忘了就算是在厲害的謀士也會有遺漏的地方,這一次若不是小涼提醒,她都差點忘了這一件事了。
前世,戶部尚書府也的確出了這麼一檔子事,除了因爲跟夫人置氣住在外室的戶部尚書有幸活了下來,尚書府上上下下三十七口全部死掉了。
皇上下令徹查,最後的結果卻是因爲尚書府當晚的膳食無意間混入了毒蘑菇,而也不知道是誰忘了滅油燈,結果引發了火災。
再加上當晚颳了南風,所以火勢得以蔓延,雖然很令人唏噓,但尚書大人自然不會再住在這裡,於是那裡便空了下來。
雲月汐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其實秋香院背後的主子是五皇子歐陽餘韻,對於當初尚書夫人砸了他的地方,他一直懷恨在心,結果等了足足三個月才動手,而且要了所有人的命。
當時楊修己還曾感慨,若不是五皇子後來感染了天花,這等陰狠手辣之人着實是一大勁敵。
但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尚書府這塊地方後來被一個商人買了過去,本是打算做點小生意,卻在地下發現了三箱黃燦燦的金子。
作爲一個小商人,自然不敢留下這些金子,戶部尚書貪污受賄,爲了掩藏自己的罪行,將自己府上所有人都殺了的消息不脛而走,皇帝龍顏大怒,直接下旨將此人處以極刑。
太子藉機將本就是太子一黨的人送上了戶部尚書的位置,而袁傳揚之所以後來沒有再追究自己家人被殺之事,的確是因爲他投靠了五皇子,後來戶部所有貪賞的銀兩都被袁傳揚換成了金子偷偷埋在舊址的地下,時不時地去孝敬五皇子。
太子無意間知道了這件事,於是故意讓人僞裝成商人揭穿了這件事,若是雲月汐沒有記錯,當時那商人發現的可不止三箱金子呢!
而五皇子得知袁傳揚竟然揹着他貪污那麼多,再加上風聲太緊,乾脆就直接放棄了他,於是袁傳揚成了五皇子奪嫡鬥爭路上被放棄的棋子。
而這一次,雲月汐就是用了太子上一世的手段,派人在賭場上先下手爲強,若是當初楊修己告訴她的沒有錯,那麼袁傳揚應該是喝了花酒之後經過鴻運賭坊,被太子安排好的人拽進去,隨後輸紅了眼,恰逢那個小商人故意挑釁,於是袁傳揚腦袋一熱,抵押了這座宅子。
她不知道那個小商人是什麼時候纔會出現,但是想必歐陽灝軒的動作會更快,如此一來,不僅可以阻止太子的人成爲戶部尚書,還可以斷了五皇子的財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事,何樂而不爲?
“小姐,軒王府到了。”就在這個時候,小涼的聲音打斷了雲月汐的思考,沒等她答話,便聽小涼跪在地上磕頭的聲音:“奴才……奴才見過軒王殿下!”
“你怎麼……”雲月汐聽到小涼的動靜,連忙掀開車簾,果然看到了歐陽灝軒站在馬車的不遠處,長身而立,溫潤如玉。
陽光在他身上勾出淡淡的金邊,漆黑如墨的眸子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突然一亮,仿若是注入了生命一般鮮活。
那深情內斂的目光,就那樣撞進了雲月汐的心裡,彷彿慢慢融化的蜜糖,浸入心脾,好似聽到這世間最美好的情話。
一直到了書房,待到歐陽灝軒摒退了所有人,雲月汐仍然覺得雙頰發燙,低着頭不敢擡頭看他。
歐陽灝軒看着雲月汐低垂着腦袋,像極了一隻小心翼翼的貓兒,不禁下意識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等到雲汐月意外地擡起頭看着他,才驚醒自己做了什麼,連忙收回手,轉過身,嘴角卻不自覺的揚起一絲笑,“你今日來可是有事?”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冒用了軒……灝軒哥哥的名號,所以特地前來賠罪。”說到正事,雲月汐倒是立刻平靜了下來,連忙將之前的事解釋了一遍。
“那個楊修己你準備如何處置?”聽到雲曼柔竟然敢算計雲月汐,歐陽灝軒的臉色又陰沉了些許,只不過對着月汐依舊是平靜如初。
“暫且放了他便是,之後還要請灝軒哥哥派人稍稍盯着,其實依照李氏的手段,本可以直接殺了他,如今卻處處準備救下他,也着實令人費解。”這是第一次,雲月汐沒有在歐陽灝軒面前隱瞞自己對於李氏的不敬。
“那就按照你說的做。”歐陽灝軒點點頭,並沒有多問什麼,反倒是打量了她一番說道:“你的銀兩可夠用?”
“孃親的嫁妝過不久我便會自己想辦法從李氏手裡拿回來,”雲月汐知道自己身上的衣衫還是去年的款式,只是沒想到歐陽灝軒會如此細心,竟然會發現這一點。
只不過提起銀兩,她倒是想起剛纔讓紅玉提前來告知的事情,連忙問道:“說起銀兩,殿下等到拿到袁傳揚的宅子,立刻在後院的池塘那裡挖一挖,也許會有意外收穫。”
“你要對付五皇子?”歐陽灝軒總是可以一針見血地指出對方最終的目的,至少就他現在拿到手的消息,袁傳揚的確是五皇子的人。
“灝軒哥哥既然想要坐上那個位置,總歸要對付很多人,能少一個便少一個。”其實她走這一步棋,要對付的還有太子,只是現在不方便說而已。
歐陽灝軒沒有想到雲月汐竟然會這樣回答自己,心裡泛起一絲絲感動,卻突然目不轉睛地看着她說道:“雲月汐,這些是男人的事情,我不需要你爲我謀劃,你只要替我保護好你自己就好了,當然,我也不會允許別人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