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案几瞬間被皇上整個踢翻了,茶盞全都跌落在地上,隨後皇上整個人都站了起來,死死地盯着雲月汐,表情極爲兇狠。
“皇上這是惱羞成怒了嗎?”雲月汐好似完全不介意,依舊是挺直了脊背站在大殿之上,淡淡地陳述着事實,“或者說,皇上現在在後悔?後悔沒有早一點殺了我,還是後悔現在才發現原來你以爲的秘密根本不是秘密?”
“雲月汐,你知道今日你再說什麼麼……”皇上的語氣可謂是殺氣騰騰,連李曉都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雲月汐好似沒有察覺到皇上的殺意,轉頭看了一眼李曉,嘴角輕輕一揚,冷酷地看着李曉說道:“你現在知道害怕了嗎?李曉,我一直以爲你很聰明的,可是今日看來,你也不過是落入了別人的圈套而已。”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李曉下意識地否認,他就算承認他是有意挑起皇上和雲月汐之間的爭執,可從來沒想到會知道這樣的隱秘,而那個人一開始就答應了他,只要他能慫恿皇上殺了雲月汐,那麼就一定會給他解藥。
可是聽雲月汐的意思,難道那個人根本不會給他解藥嗎?
“**散的毒,天下無藥可解。”雲月汐好似知道李曉在想什麼,冰涼地開口道:“看到你這個樣子,就知道你是被人騙了,真是不知道你們這些人是怎麼想的,隨便什麼東西都敢往嘴巴里送。”
看到李曉恐懼地連退了幾步,雲月汐才轉過頭,看着皇上幽幽地開口道:“皇上,其實聞太傅是你的弟弟對嗎?”
皇上的臉一下子變了顏色,若是一開始他還以爲雲月汐只知道了皮毛,現在來看……雲月汐已經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其實民女也是最近才得知,原來皇上的母親根本不是什麼普通的宮女,當年開國之時,聞家功高蓋主,於是歐陽皇室忌憚不已,就像當初皇上跟太后聯手對付秦國公一般,害死了聞家一百三十七口。”
雲月汐不卑不亢地說道:“只不過爲了彰顯歐陽世家對功臣的垂愛,他們留下了一個孩子,甚至由當時的天子親自教導,聞家有此保存了下來。”
“雲月汐,你究竟想要做什麼?”皇上站在臺階之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大殿之中的雲月汐,想從氣勢上壓倒這個少女。
可惜,很顯然並沒有用。
雲月汐幾乎是一步一步,穩穩當當,以另一種天子之姿平視着當今的聖上,咄咄逼人地說道:“民女今日,是要爲師兄討一個公道!”
利劍出鞘。
這一刻,皇上只覺得有些恍惚,雲月汐就好似一支蓄勢待發的利劍,一旦出鞘就必見血,以至於他一時間都沒有聽清楚對方說了什麼,不由自主地問道:“什麼?”
“皇上,雖然師兄待我很好,但同樣也未曾害過皇上,皇上派人殺了師兄,又污衊給吳雪,難道皇上不明白公道是什麼嗎?不過也對,皇上素來多疑,想必身邊根本沒有可信之人,而且皇上永遠都認爲自己是對的,所以自然也不知道別人爲什麼會有真情,不是麼?”
雲月汐說的很淡然,可是皇上已經完全被氣昏了頭,他本意是讓李曉殺了雲月汐,爲什麼現在看來反倒是自己處處受制?
“雲月汐,難道你不怕死?”皇上怒極反笑,惡狠狠地盯着對面的少女,好似她再多說一句,他就立刻殺了她。
雲月汐緩緩地踱了幾步,淡淡地說道:“皇上,也許你不知道,其實師兄在告訴你我的命格時,還少了兩句話。”
“什麼話?”皇上這一次,倒是真心洗耳恭聽。
“阮家有女終爲後,天下易主亂蒼生。”
皇上哼了一聲,突然哈哈大笑,指着雲月汐說道:“阮家女,阮家女……阮家嫡長女爲禍國運,你知道這是誰的命格麼?”
“阮青筠。”雲月汐看着皇上,好似可憐他一般說道:“你這一生都是愛而不得,你喜歡阮青筠,卻知道她纔是真正的嫡長女,所以你不敢冒險娶阮青筠,而是故意設計娶了蕭婉,其實你早就知道蕭婉就是阮傾依,皇上,我說的對嗎?”
“朕知道你很聰明。”皇上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地說道:“朕跟筠兒,絕非你想的那般。”
“皇上,你愛過蕭婉麼?”雲月汐對於面前這個可以稱爲父親的人簡直失望到了極點,甚至超過了當年的雲毅。
“朕是帝王,帝王是什麼意思,你懂嗎?”皇上很顯然被戳中了痛處,完全不顧形象的怒吼道:“朕的後宮佳麗三千,朕想要哪一個,哪一個就要求着朕來寵幸她們!”
“所以,也包括搶走自己弟弟心愛的女子?”雲月汐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卻讓皇上整個人都好似僵住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而云月汐,很顯然沒有打算就此不再說下去。
“聞家留下來的那個孩子長大成人之後非常感激皇家,所以娶了當時的一位公主,兩個人小日子過得和和美美,公主先後爲聞家生下四個孩子,慢慢的,聞家也好似恢復了世家的風采。”
雲月汐看着喘着粗氣,坐回龍椅的皇上,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只可惜,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
“那個人告訴聞家家主,歐陽皇室纔是聞家滅門的真兇,家主不相信,可是那人卻拿出了證據,由此聞家開始佈局報仇,甚至決定聽從那人的安排,以聞家子孫來替代皇室子孫,而皇上,就是被選中的那個孩子。”
就在這個時候,長帝姬出現了,聲音幽幽響起,好似來自遙遠的天邊。
而她身邊,自然是方纔一直等在外頭的紅樓。
“御書房外的侍衛都被雲哥兒打發了,也就是說,今日我們所說的話再無他人所知。”長帝姬走到雲月汐身邊說道:“倒是爲難你了。”
“姐姐。”皇上好似迷途的孩子看到了親人,可很快眸底又閃過一絲異色,森然的笑了起來說道:“不會再有人知道今日的事了,以後也不會,因爲……你們都會死在這裡!藍河!”
只可惜,皇上說完,沒有任何人出現,一時間皇上有些慌了,急聲叫道:“藍河!藍河!”
“皇上不必再叫了,藍河不在這裡了。”紅樓淡淡地說道:“其實,你身邊的藍河,就是我。”
“這怎麼可能!”皇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紅樓。
藍河是他六年前救下的人,考驗了許久才留在身邊做了暗衛,而且是他的最後一張底牌,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個人竟然就是歐陽凌雲。
“當年清閣救了我,所以我便聽從阮青筠的意思留在了你的身邊,用她的話來說,你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監視下,這樣才能知己知彼。”紅樓十分好心地爲皇上解釋,卻成爲壓倒了皇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衆人只瞧着皇上雙腿一軟,整個人都癱倒在了龍椅上,當他的目光落在長帝姬身上的時候,不禁升起一絲希望,喃喃地說道:“姐姐,難道你也不相信朕了嗎?”
“皇上,你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嗎?”長帝姬緩緩地開了口,那淡淡的眼光射過來,讓皇上只覺得一盆涼水兜頭澆下,瞬間整個人心都涼透了。
“當年母親那麼聰明,爲了將你成功的送到皇位之上,算計了所有人,甚至不惜詐死,成立了現在的清閣,無非都是希望你成爲天子之後能夠有所助力,可是你呢?”長帝姬苦笑了一聲,無奈地說道:“你爲什麼要殺了母親?你明明知道這世間不會有人比她還要在乎你了,你爲什麼要殺了她!”
長帝姬離開母親的時候已經有了記憶,所以她對於母親的記憶更爲深刻。
而她也是在歐陽凌雲再次回來之後才得知了這個消息,而這個消息恰恰是阮青筠告訴自己的。
“她知道朕的秘密!”皇上低垂着頭,喃喃自語道:“朕是天子,不能夠被任何人威脅,她不是最希望我坐上這個位置的嗎?朕已經是天子了,還特地替她修了墓,她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可是你爲什麼還想滅了聞家?”長帝姬似乎沒想到皇上竟然會如此說,當下整個人幾乎心神俱碎,終究嘆息一聲道:“皇上,你難道不記得了,當年聞家死了多少人才換來母親成功地將你送到太后的身邊?如今聞家只剩下曉塵一脈,你爲什麼還要趕盡殺絕?”
聞曉晨,聞冠宇的父親,也是當年聞家四兄弟中最小的那個,而當年爲了幫皇上在奪嫡之爭中成功登上帝位,聞家老二和老三都死了,只餘下這麼一支血脈。
只可惜,皇上並沒有記下這份兄弟之情,而且他從不認爲自己有錯。
“朕既然已經成了天子,聞家自然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朕要做的就是守住當年答應母親的諾言,朕一定要坐在這位置上,所以不允許有任何人知道真相,只不過……”皇上突然冷笑起來,五觀扭曲的極爲可怖,目光掃過衆人,冷聲道:“你們這是要逼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