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奴婢剛纔看到秦國公臉色十分凝重,還沒來得及多問他就走了。”紅玉也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她剛纔好像也沒說什麼讓秦國公惱怒的話吧?
怎麼就突然怒氣衝衝的走了呢?
“糟了!”張璋一拍大腿,直接追了出去,邊追邊喊道:“他肯定是去找歐陽新宇報仇了!我先去攔着他!”
“什麼?”雲月汐還未來得及應聲,只聽得房間裡一陣桌椅碰撞的聲音,連忙轉身走進去,發現聞芮帆竟然摔倒在地上,連忙走過去扶着她說道:“你現在什麼都看不到,着急什麼呢?”
“汐兒,你快去把秦信追回來,他不是歐陽新宇的對手!”聞芮帆雖然這句話說得有些長他人志氣,但是也是事實。
畢竟如她這般還是依仗着傳承的本事才堪堪傷了歐陽新宇,秦信就算是去了又能做什麼?
“好好好,我現在去追。”雲月汐連忙安慰道:“你不要着急,小世子已經去了,我讓紅玉在這裡陪着你,等有消息就給你送過來。”
“好。”聞芮帆點點頭,模模糊糊地看着雲月汐走出去,沒多久紅玉便走了進來,不禁有些緊張地問道:“汐兒是不是已經去找秦信大哥了?”
“聞姑娘,你放心,小姐和小世子一定可以把秦國公帶回來的。”紅玉拍了拍聞芮帆的手,隨後低聲道:“而且前院還有殿下他們在,說不定剛纔就已經攔住了呢!”
“對,對,你說的對……”聞芮帆點點頭,捂着心口,只覺得十分焦灼,她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意讓秦信冒險。
“你見到秦信和張璋了嗎?”雲月汐出去的時候,正巧迎着歐陽灝軒,當下連忙問道:“他們倆剛剛出來沒多久。”
“沒有,怎麼了?”歐陽灝軒一愣,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說道:“先前我和三哥在處理蘇王府的事,他們出去了嗎?”
“秦信去找歐陽新宇報仇了。”雲月汐有些無奈的將剛纔的事情說了一遍,隨後擔憂地說道:“我們先前在房間裡只說歐陽新宇受了傷,秦信便風風火火的去了,可是你也知道,就算歐陽新宇受傷,秦信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啊!”
“你不要着急,我們這就去追他們。”歐陽灝軒握住雲月汐的手,快步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對林夕說道:“去備馬,然後讓暗閣去找秦國公,找到之後不管用什麼辦法都攔住他。”
“是!”林夕立刻飛身而去,很快消失不見。
“汐兒,如果張璋跟着秦信一起去的話,應該可以攔住秦信,你放心吧。”歐陽灝軒摸了摸雲月汐的頭,沉聲道:“而且估計他們現在就算去也見不到歐陽新宇。”
“爲什麼?”雲月汐在歐陽灝軒面前從來都是一副傻呆呆的樣子,所以看上去格外可愛。
“因爲歐陽新宇受了傷,需要療傷。”歐陽灝軒被雲月汐的樣子逗笑了,擡手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才說道:“所以,至少最近歐陽新宇會消停一段時間了。”
“對啊,你說的有道理。”雲月汐點點頭,看着歐陽灝軒問道:“灝軒,有個問題,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來着,如果有一日,我們跟歐陽新宇對上了,你會殺了他嗎?”
“也許會。”歐陽灝軒沒有故意隱瞞什麼,低下頭看着雲月汐,輕聲道:“時至今日,已經不能單純的用什麼仇恨來衡量我們之間的問題了,歐陽新宇現在並不是他自己,而是鬼冥,你知道,如果鬼冥稱帝,那麼不僅我們可能被殺,天下百姓恐怕也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所以……如果最終要有個結果,也許必然是你死我活。”
“灝軒。”雲月汐看着歐陽灝軒,認真地說道:“在我看來,只要是威脅到你的性命,那麼不管那個人是誰,亦或者他有什麼原因……我都無法原諒,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歐陽灝軒心頭一震,伸手將雲月汐攬入懷裡,低聲道:“汐兒,這一生能有你相陪,真的是我最幸運的事情。”
歐陽新宇於雲月汐來說,本是年少時一段美好的記憶。
她本可以用這個理由告訴歐陽灝軒,希望不管最後如何,都要放歐陽新宇一馬。
可是雲月汐沒有,因爲在她的世界裡,最重要的人就是歐陽灝軒。
就算天下背棄,我也會一直站在你身邊,陪你看雲起風落。
人這一生,最難兌現的,不就是承諾嗎?
……
“墨硯,是我害了烏鴉是麼?”宮殿裡,已經甦醒過來的辜盍看着鏡子中那張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容,突然苦笑出聲:“你說,烏鴉爲什麼要這麼做?是想讓我揹負所有的罪責過一生麼?”
“辜盍,烏鴉之所以這麼做,自然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墨硯看着辜盍說道:“他爲了你,甘願如此,所以你不必自責。”
“是,他甘願如此,卻沒有問我願不願意成爲他。”辜盍慘淡地笑了笑,緩緩閉上眼睛,低聲道:“我聽歐陽灝軒說,你已經恢復當年的記憶了是嗎?”
“是。”墨硯點點頭。
其實,先前烏鴉突然告訴他自己的身份的時候,墨硯也着實驚訝萬分。
但是因爲還沒來得及多問就已經陷入了昏睡,所以等到他醒過來,一切都已經變成了這般模樣。
烏鴉捨棄了自己的性命,然後讓辜盍轉生到了自己的身上。
所以,自此以後,這世間再也沒有烏鴉這個人了。
談及烏鴉,墨硯很難說有什麼樣的心情去形容這個人的離開。
以前,他最討厭的就是烏鴉,因爲他總是不離辜盍左右,怎麼看怎麼讓人不喜。
可是,現在他才發現,原來烏鴉對於辜盍的忠心並不亞於任何人。
忠心的程度,竟然達到可以放棄生命的地步了。
這一點,是墨硯沒有想到的。
辜盍同樣沒有想到。
“所以,張璋說,我其實是你師兄的事情也是真的。”辜盍似乎並不太適應現在這樣的狀態,他本來一直以爲自己的結局要麼就是轉生成爲歐陽灝軒要麼就是灰飛煙滅,可他從未想過有人爲了自己可以捨棄生命。
他突然想起,當初他轉生到歐陽青身上的時候,烏鴉當初就勸過自己,這一步走出去,以後想要回頭都很難了。
可是他還是沒有回頭。
因爲那個時候他迫切的希望自己可以獲得永生。
所以,他利用歐陽青的身份騙了歐陽灝軒和雲月汐,趁機轉生成爲歐陽灝軒,卻沒想到竟然被封藏魂陣。
在被歐陽灝軒壓制在藏魂陣的那些時日裡,他反而有一種頓悟的感覺。
如果身邊的人都死了,那麼他獲得永生又如何?
亦或者,是因爲他轉生到了烏鴉身上,所以烏鴉那種無所求的本質在潛移默化地影響着自己的想法嗎?
再次睜開眼睛的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以前追求的東西都不過是過眼雲煙一般。
“其實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依舊是墨硯,你依舊是辜盍。”墨硯垂下眼眸,心中有些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話雖如此,但是有些人……終究是回不去了。
……
“秦信!”張璋的確攔住了秦信,好不容易纔把人拽到了酒樓的一個雅座,當下叫了十多壇酒,隨後給他倒滿了之後說道:“這個世界上,不是衝動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至少現在,如果你沒辦法平復自己的心情,那就喝酒吧,一罈不行,那就兩壇,喝到你覺得能夠安靜下來我們再談。”
秦信看着桌上擺的滿滿當當的酒水,二話不說端起來便開始瘋狂的往嘴裡倒,張璋鬆了口氣,走出門對着自己的暗衛吩咐了幾聲,隨後才走了進去,就那樣看着秦信一直一直喝酒,直到譚正羽出現。
“聞姑娘那邊已經安頓好了,殿下和王妃那邊也已經通知到了,所以現在你可以陪秦國公喝酒了。”譚正羽走進來說完,便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張璋,好像在等他端酒。
“我可沒興趣。”張璋打個呵欠,淡淡的說道:“雲華馬上就到了,到時候讓雲華陪他喝吧。”
說曹操曹操到,張璋話音一落,歐陽雲華便推開門走了進來,關上門也不多問,端起酒便開始喝,以至於譚正羽也愣了神,有些詫異地問道:“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你聽着就好了,話少說。”張璋託着下巴,開始閉目養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得砰地一聲,當下睜開眼睛看到秦信丟下了酒盞,眼神迷惘的盯着酒罈子,這才懶懶地問道:“現在是不是舒服多了?”
“你把我叫來就是爲了看他們倆喝酒麼?”譚正羽一臉鬱悶地看了一眼張璋,起身說道:“既然沒什麼事,那我就回去了。”
“我們怎麼做才能殺了歐陽新宇?”譚正羽還沒走兩步,就聽到秦信的聲音緩緩響起,帶着難以言喻的哀傷:“我怎麼做,才能爲他們報仇?”
譚正羽回過頭,發現歐陽雲華也放下了酒盞,不禁回過身,重新坐了下來。
“我說過,現在的歐陽新宇並不是你們能對付的。”張璋嘆口氣,捏了捏眉心說道:“就算是我們同時出手,也未必能有勝算,更何況現在阮青筠死了,巫女一脈的大巫沒了,對於我們來說,就算是想困住他都沒辦法了。”
“所以,我們就只能坐以待斃是嗎?”秦信眯起眼睛盯着張璋,緩緩地問道:“既然你攔住我,那想必自然是有辦法的,否則你也不會把我留下來,現在爲什麼又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