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牀榻上的紅衣女子一聲驚叫,從噩夢中醒來。驚慌失措如她,淚水順着眼圈迷離而下。
她痛苦的望着通往那片區域的牆壁,連連的搖頭,“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該爲了試探他,對他下那種藥。我只是想看看,他心裡道理有沒有我,會不會爲了守住心裡的情感,不隨便找一個女子去解毒。可我真的沒有想到,他是四陽的命數,這毒要解了,竟是這樣的困難。都是我的錯啊……”
疲倦若華飛,在聽到紅衣女子的聲音後,也顧不得自己一身的傷,更顧不得近乎於透支的身體,就只是倏然的睜眼,直接將紅衣女子摟進了懷裡,“不,不是你的錯。都是焰蕭的錯,他是罪魁禍首啊。你想想看,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爲什麼對你的態度始終語焉不詳,難道你對他不夠好,爲他付出的還不夠多嗎?你要試探他有什麼部隊。何況,若非他連生辰八字都對我們說了謊,他也不會中毒中得這麼深了。”
“所以,不是你的錯,從來都不是!”
華飛十分鄭重地說着,他將聲音提高了一個又一個八度,他希望將懷中的紅衣女子說醒,他希望她不要這樣折磨自己,他希望她不要再痛苦下去。
終於,她安靜了下來,不再吵嚷,卻是淚水止不住落下,她近乎於失神的坐在當場,始終望着焰蕭最後消失的地方。
“爲一個死去的人哭,不值得。”
良久,華飛才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他要紅衣女子明白,焰蕭已經死了,再多的傷心,都沒有意義。
這樣的道理她懂,卻無法剋制住內心中的悲痛,“華飛,爲我準備,我要親自去那片區域。哪怕他死了,我也要把他的身體帶回來,安葬在我們初相遇的地方。”
那是極盡風光旖旎的初相遇,也許是一個很俗套的故事,卻在紅衣女子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破滅的印象。
寒潭沐浴,她被逃避追殺而來的焰蕭撞見。那一天,她救了他,亦將自己的心給了他。她將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他,不知不覺蹉跎了十年的光陰,可和他之間始終是那樣的若即若離。
感受到了韶華易逝,青春將不復,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原本,她想成爲以身爲他解毒的女子;原本,她想就這樣他們的感情水到渠成,卻不曾想結局竟是這樣的讓人無言。
她深呼吸着,抹乾了眼淚,一字一句的說着,“不管他是生是死的,都是我的,都只是我一個人的。”
華飛的心也在痛,若說她爲焰蕭蹉跎了十年的光陰,那他呢?將一輩子都埋葬在她的身邊,爲了接近她,看到她的笑靨,甘願這般的居於人下。
讀懂了她的心意已決,華飛點頭,“好,我爲你準備。”
那片被世人視爲逼死之地,滿是劇毒之物的區域中。
嫵兒已經那株毒草中的毒素全部提煉出來,她將身上所有能用來當作武器,去攻擊別人的東西都翻找了出來,一樣樣的攤在地
上後她問:“你說我是在匕首上淬毒,還是在髮釵上淬毒,又或者你送我兩枚飛鏢什麼的?”
焰蕭搖頭,從手上摘下一枚通體碧綠的寶石戒指,戴在了嫵兒的中指上,而後他從戒指中取出數十六枚銀針,“將毒淬在銀針上,你可以殺人於無形,只要有對你不軌的人接近你,你扭動一下戒指,就會有銀針飛出。”
如此稀奇的寶貝,看得嫵兒雙眸放光,她愛不釋手的摸着這枚戒指,而後她臉上的喜色一點點的消退,“焰蕭,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又圖謀算計我什麼,所以才突然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你說,你是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我不是黃鼠狼。”
焰蕭的回答,有些的讓人說不出話來。
嫵兒翻了個白眼,“那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突然送我這個?”
焰蕭尷尬,“我以前對你不好嗎?我說過,我欠你一條命,這條命沒法還給你,你又堅持做寧王妃,我只能用別的方式補償你。”
“哦。”這樣的解釋讓嫵兒寬心,她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這枚戒指,“這一次那個華飛死定了,這株毒草的與衆不同在於,它並非尋常的斷腸草,它是生長在沾染了鶴頂紅土壤中的斷腸草。所以每一片葉子上,都有斑駁的紅點。這種毒是比斷腸草,比鶴頂紅還要毒的毒。哪怕那個華飛擅長使毒,他也解不了這舉世無雙的劇毒。”
嫵兒恨恨然的說着,她恨透了華飛,若非他給焰蕭下毒,她也不至於莫名其妙的成了冤大頭,被焰蕭抓來解毒。
焰蕭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心中暗歎還好嫵兒不是想毒死自己,果斷的岔開話題,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塊石頭,“把它撿起來。”
嫵兒並沒有問爲什麼直接撿起了石頭,拉着焰蕭就朝着離開這片區域的牆壁處跑去。
跑到牆壁前,嫵兒並不急於離開此地,隨手將手中的石頭丟了出去。
焰蕭站在嫵兒身後,看到她此舉,眼中不覺間流露出了讚歎之色。微微點頭,他發現眼前這個女子的聰慧程度,是他平生遇到的任何女子,都無法比擬的。
以華飛的喪心病狂,陰險狡詐,難保他不會在牆壁那側,佈下什麼機關陷阱,或是他本人就埋伏在外,時刻準備着將逃出這處死亡之地的焰蕭和嫵兒擊殺。
丟出一塊石頭,算得上是投石問路,必須先弄清楚,牆壁外是否有危險。若不然沒被毒死在絕地,卻被奸詐小人害死,那他和嫵兒也未免死得太冤枉了一點。
嫵兒和焰蕭都在等着石頭落地的聲音,可等了好久,都不曾聽到任何的聲音傳來。
嫵兒微微皺眉,“隔音效果這麼好?”
焰蕭搖頭,“這一處看似牆壁的所在,是前人以特殊物質設下的屏障,並不具有隔音的效果。外面有任何動靜,靠近此地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說話間,焰蕭已然作出了決定,“先留在此地等我。”
說完,焰蕭率先一步邁出
了這片區域,重新回到了洞穴之中。
他眸光冷漠,一身殺機,雙手化掌爲拳,橫立胸前,時刻戒備着有人偷襲。
事實上,他並未遭遇任何的襲擊,只有紅衣女子手握着那塊,突然飛出的石頭,怔怔然的站在當場。
焰蕭懸着的心,一瞬間安了下來。
他轉身再一次沒入那片區域,拉着嫵兒一同回到了洞穴之中。
方纔,焰蕭的身影一閃而過,已然看得那紅衣女子淚流滿面,再一次看到焰蕭出現,她梨花帶雨的臉上,現出了一抹笑意,“焰蕭,你還活着,真好。”
她直接投入了焰蕭的懷中,依靠着他堅實的胸膛,感受到了他的氣息,他的溫度,她只覺得原本沒有了任何色彩的世界,變得愈發的絢爛多彩了起來。
嫵兒十分識相的將自己的手,從焰蕭的手中抽回。
她想,她該避嫌,她該躲到一邊去,不要妨礙這兩個人的重複。
她不知道,她抽回了手,轉身離去的背影,刺痛了焰蕭的心。
他本能的將那紅衣女子推開了一點,淡淡的道:“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你的傷怎樣?”
“沒事,算不了什麼。”
紅衣女子抹着眼淚,臉上現出了十分甜蜜的笑意。
焰蕭淡淡點頭,“傷得不重就好,對了,華飛哪去了?”
紅衣女子一怔,旋即答道:“我不知道,看着你闖進那片區域,我就昏了過去。再醒來,就不見了華飛。想來是認定了你必然會死在那邊,所以就走了。”
洞穴外,華飛剛一走近,就聽到了紅衣女子這般的說辭。
他的心,在那一瞬間,涼了半截。
焰蕭居然沒死,居然活着出來了。
他手一鬆,手中端着的那一盆用來稀釋藥汁的清澈泉水,被打翻在地。
那是一聲悶響,傳到洞穴中,已然顯得十分輕微,卻還是引起了焰蕭的注意。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洞外,而後不露聲色的道:“你傷得不重,華飛又走了,我也就放心了。好好養身體,我先送嫵兒去寧王府,待到這邊的事情了了,再回來看我。”
紅衣女子的眸光中,有喜色閃過,“說好了,這是承諾,一定要回來看我。”
“嗯。”
焰蕭沉聲答着,而後直接將紅衣女子打橫抱起,抱回到了那張柔軟舒適的大牀上,“好了,先好好休息,養好身體,小心防範着。”
“嗯。”紅衣女子拉住了焰蕭的手,“你也要保重,不要受傷。”
這樣的你儂我儂,讓嫵兒苦笑不已。這個焰蕭算什麼,分明就是個浪子,在女人中沾花惹草的。他一面跟自己說着那些曖昧不明的話,一面又和這個女人糾纏不清,纏纏綿綿的。
無恥,下流。
嫵兒在心中咒罵着,她直接甩手,也不理會焰蕭,直接朝着洞穴外走去。
一踏出洞穴,嫵兒就看到了華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