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陸離將這封信交給朕的時候,朕是怎麼樣的心痛麼?”他上前一步將洛明月揪起,凝視着她渙散的眼眸道:“你恨我,我知道,你想殺了我,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納蘭弘軒提起那劍,放在洛明月手中道:“來!動手吧!”
洛明月避開那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的劍,說道:“我只想也讓你嚐嚐失去你最重要的最在乎的東西的痛,並不是要殺你……”洛明月的語氣沒有了先時的冰冷狠厲,無奈的很。
納蘭弘軒聽了緩緩鬆開她,喃喃自語道:“我還不夠痛嗎?”他扔下那劍,轉身悵然道:“你走吧,朕累了,你也累了……”
“王……”洛明月看着他蕭索的背影,伸出留戀的手,那手在空中一滯劃出一道霓虹便慘白了下去。
洛明月頭中“嗡嗡”做響,似無數個大鼓敲打與腦中,她的意識漸漸模糊,眼前所見,不過是白茫茫一片。
“王爺……”她喚道,就像當初她喚他的樣子。
納蘭弘軒猛地站住回頭,卻見得一身青衣的洛明月浮萍般飄在夜色當中,他衝上前去將她扶起,這纔看到了她嘴中滲出的鮮血。
“月兒!”納蘭弘軒驚吼一聲將她抱起,跑了數十步又猛然停住。
藉着月光,他發現洛明月眉心處的紅痣只剩下紅紅一點。
他伸手摸了摸那痣,猛地收回手倒吸一口涼氣。怎麼燙的跟火一樣?
“吼吼!”率先抓的火狐的羅中玉帶着勝利品來找納蘭弘軒,待見得他抱着洛明月發怔,便跳下馬問:“皇上,夫人這是怎麼了?”
納蘭弘軒不語,羅中玉便又向前走了兩步細細的看了看,這纔看到洛明月嘴角的血。
他大眼圓睜,一揮鞭子道:“速回營帳!”
一行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人仰馬翻,納蘭弘軒將洛明月放在牀榻上,等着郎中來看的羅中玉急的團團轉道:“這夫人大概與我赫連水土不服,怎的一來不是中毒就是吐血呢?”
納蘭弘軒候在一旁,看着睡得安然的洛明月,百爪撓心。
“怎麼這郎中還不來?”羅中玉沖天一吼,那郎中果然迅速現身,他將郎中拎到洛明月身前道:“快治一治!”
那郎中忙又是把脈又是扎針,折騰了一番後一抹腦門道:“大汗,小人沒有辦法治這位夫人的病。”
“什麼?”羅中玉又要發飆。
郎中向後躲了躲,跪下地上哆嗦道:“依小人拙見,還是請位巫醫來瞧瞧吧。”
羅中玉愣了愣,看向納蘭弘軒。納蘭弘軒握緊洛明月火一般的掌心點頭道:“朕覺得月兒得得也不是一般的病。”
“你不早說!”羅中玉很是不滿的白了納蘭弘軒一眼,“還不去把巫醫給我請來!”
納蘭弘軒撫上洛明月火熱的臉龐,將手指落在她眉心處的一點上,洛明月睫毛微微一顫,似有察覺。
“月兒……”納蘭弘軒的嗓音,不知什麼時候已是沙啞。
沒多時,一身黑袍手拿銀杖的巫醫便赤腳走了進
來,納蘭弘軒忙退到一旁。那巫醫覷眼向洛明月敲了敲,指間一撮擲出一朵火花,將她花吹到了洛明月身上。
那火花從洛明月的雙腳處一路飄到她的眉心,最後在眉心正中處忽的不見了。
“泯心咒……”巫醫高高的眉骨抖了抖,向羅中玉和納蘭弘軒說道:“此女中了泯心咒。”
“泯心咒是個什麼東西?”羅中玉搶在納蘭弘軒前頭問。
那巫醫“呵呵”一笑,“泯心咒是泯心焚神的一種惡咒,乃是六魄山所有的一種迷心術。中了此咒的人失去本心,好似傀儡。若是意志不堅,妄圖衝破泯心咒,便會遭到反噬。而這位女施主正是受到了泯心咒的懲罰了。”
納蘭弘軒喃喃念道:“泯心咒……”他凝視着洛明月眉心一點。
“那這咒怎麼解呢?”羅中玉焦急問。
“除了下咒之人,別人都解不得。”巫醫很是感慨,“不知這女施主因什麼執念服下的這泯心咒,罪孽啊罪孽。依靠外力去強制自己的內心,不過是害人害己。今日反噬不過是昏迷,他日若又不能遵從泯心咒,喪命也說不定啊……”
納蘭弘軒猛地站起,攙住那巫醫道:“道長,還請道長救救月兒。”
巫醫“哎”了一聲,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金色藥丸遞給納蘭弘軒。
“此金丹可保這位女施主十天無虞,聽說那六魄山與楚國皇族有些淵源,施主不如去看看吧。”巫醫說罷,合手躬身,退了出去。
納蘭弘軒忙將洛明月的頭仰起來,將那金丸給她服用了下去。
“怎麼夫人中了什麼泯心咒了呢。”羅中玉甚是納罕,“妹夫,這下如何是好?”
納蘭弘軒待洛明月吞下了那丸藥,便用毯子裹住了她打橫抱了起來。
“皇上?”羅中玉不解攔道。
“你妹妹暫且留下多陪你兩天,朕要趕快帶着月兒回去。”說罷闖出了營帳。
本已休整的隊伍火速集結,羅中玉怕他們夜路碰到危險,親率領一行人將他們送出了草原。
一行人風風火火的往上京趕了回去,納蘭弘軒緊緊的抱着洛明月,他感到她快要回來了。
“月兒,你一定要挺住。”他將洛明月的額頭埋在自己的頸間。
納蘭弘軒命人不做任何停留的連夜奔波,終於在第二個日出時趕回了皇宮,他親寫書信一封命陸離送去了楚皇宮,又讓富貴張貼告示四處尋找可解這泯心咒之人。
洛明月靜靜的躺在鋪滿瓊花花瓣的牀榻上,安靜的面容上含着一抹笑,一抹天真善良的笑。
納蘭弘軒日日守在她的身旁,他攥着她的手,渴望時間不流。
一日後,陸離帶回了消息:楚皇拒絕出手相幫。
而那些貪圖納蘭弘軒獎賞的,或者真的覺得自己有些本事的江湖術士前前後後來了一大幫,卻沒有一個能救的了洛明月。
還有五日……難道就這麼看着她在下一個五日後睜開眼睛,繼續冰涼而冷漠的對待着他,折磨着自己麼?
納蘭
弘軒凝眉在洛明月身邊坐着,一言不發,他從沒如此無力過。
最糟糕的是,那個鐵面男子,像在這世界上蒸發掉了,再難尋找。
罷了,算了,只要她還活着,就會有辦法的……納蘭弘軒這樣勸着自己。
“皇上。”一小太監彎着腰走到納蘭弘軒身旁,悄聲說道:“又有一人揭了皇榜,稱自己有辦法救的了皇后娘娘。”
“將他打發了去吧。”納蘭弘軒疲憊極了,拖着長長的尾音道:“告訴富貴,不要再尋什麼神醫了,白費功夫。”
那太監聽了探探身子勸道:“這一位自稱什麼雲三公子,他說皇上若知是他來了,定會讓他進來的。”
“雲三公子?”納蘭弘軒向窗外看看,沉吟一番揮手道:“宣他入殿。”
太監點頭接命,退了出去。
不大一會,雲三便大搖大擺的跟着那太監走了進來,他向納蘭弘軒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禮。
“大膽,見到皇上還不跪下?”那太監尖着嗓子道。
雲三哼了一聲,步調輕快的走到洛明月牀榻前低頭看了看,然後無限感慨的搖頭道:“美人,我就說要你跟我走吧。”
“你!”太監的鼻子快要氣歪,納蘭弘軒擺擺手,示意無妨。
待那太監退了出去,雲三才向納蘭弘軒張口道:“還是陛下你懂人事。”
“說吧。”納蘭弘軒直言,“你有什麼辦法救我的月兒?”
“嘖嘖……”雲三做了個萬分嫌棄千分肉麻的表情,翹着二郎腿坐到一旁,打開扇子扇呀扇的,將洛明月牀榻上的瓊花花瓣都扇了起來。
納蘭弘軒橫眼看着他,雲三臉上紅了紅,總算將那扇子合上了。
“我說陛下大人,這美人中的泯心咒乃是六魄山所出,我們上那六魄山去瞧瞧不就得了嗎?”雲三又是點頭又是眨眼。
“朕的人若是入得了六魄山,還用的到四處尋醫嗎?”
五日以來,裴將軍帶人屢次潛入六魄山內,欲求解藥。可是所行之人不是意外失蹤便是猝死。看來這六魄山真如傳說所言,非仙不得入。
“咳!”雲三一拍大腿道:“所以我纔來的啊!”他很是得意道:“不是跟你吹了啦,這天上地下,沒有我雲三去不了的地方。”
納蘭弘軒又是將他橫了一橫,雲三“嘿嘿”一笑,正經道:“那啥,我有個老相好就是六魄山上的……”
納蘭弘軒深覺這是一句實話,他尚未來得及去調查這雲三的底細,但是爲了洛明月,縱然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要試上一試。
雲三很是會察言觀色,他見納蘭弘軒似被自己說動了,便湊近了些問道:“陛下大人,事不宜遲,我們明日就起程吧。”
納蘭弘軒板起面孔,“事不宜遲,今日便啓程。”
她將洛明月扶起,在她胸前一點,洛明月雙眸猛地睜開又閉上,像個木偶似得站了起來。
雲三一連朝後蹦了三蹦,納蘭弘軒當着他的面換了衣裝,羞得他臉紅成了火燒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