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劍迅猛如風,明明這麼凌厲的招數,可卻內勁不足,少了幾分置他於死地的恨絕。
慕容逸風濃眉微微擰了下,掌中已經蓄滿了真氣,本來是有點想不明白來人爲何會手下留情,但在看清她那雙眼眸之後,他擡起來的那雙大掌忽然揮開,竟將自己的附體罡氣也收了去。
黑衣人沒想過他會完全不防,在劍尖差點刺入到他胸口之際,她嚇了一跳,手腕一轉,嘶的一聲,只能躲過他致命的地方,那一劍還是從他胸膛上刺了進去,刺得不算太深,但傷勢卻不輕。
看着滿眼的血色,黑衣人心裡有幾分內疚,可卻還是長臂一揚,將長劍收回,迅速後退了數步。
慕容逸風盯着她疾步後退的身影,直到她退出十數丈之遠,他才深吸了一口氣,長指落在自己傷口附近點下數個大穴,沉聲喝道:“來人,有刺客。”
……
……拓跋飛婭醒來的時候,外頭已經亂成了一片,在聽到兄弟們凌厲的腳步聲之後,她倏地睜開眼,一看不見了慕容逸風的身影,她嚇得臉色一變,霍地坐了起來。
纔剛坐起來,兩道秀氣的眉頓時又擰在了一起。
身下很疼,今夜的他比昨夜還要瘋狂,把她折騰得完全承受不過來,哪怕如此強悍的身軀,也在被他狠狠折騰了兩回之後,她累極沉沉睡了過去。
如今他不在……她心裡一慌,忍着身下撕裂般的痛迅速從牀榻翻了下去,隨手抓來屏風上的衣裳,纔剛往身上披去,便聽到外頭有人大呼“捉拿刺客”的聲音。
心裡一驚,再也顧不上其他,拿起烏金鞭便闖了出去。
不想纔剛從營帳裡步出,一擡頭便看到五音扶着受傷的慕容逸風,正疾步往這邊趕回。
“怎麼回事?”拓拔飛婭嚇得臉色頓時一陣蒼白,大步迎了過去,把他扶在懷裡,看着五音。
五音沉聲道:“軍營裡闖進了刺客,兄弟們如今正在緝拿。”
“快把軍醫喊來!”拓拔飛婭急道。
“是!”五音轉身闖了出去。
拓跋飛婭扶着一聲不哼的慕容逸風扶回帳內,把他扶到牀榻上,讓他躺了下去,她急道:“你怎麼樣?逸風,你不要嚇我。”
慕容逸風深吸了一口氣,胸膛還是不斷起伏,一張嘴,一口鮮血便沿着脣齒溢了出來,話有點說不清,他只能握着她的小手,用力握了下,告訴她自己沒事。
“你別說話,不要說話了!”他只要嘴一張,鮮血就會不斷外溢,這模樣看得拓跋飛婭心疼得要死,從自己身上把衣料撕下來摁在他傷口上,想要給他止血,可那血還是在不斷溢出。
回頭看着出去之後匆匆返回的五音,她怒道:“軍醫呢?人在哪裡?怎麼還不來?”
“馬上就來了,公主,你稍等。”
“等不及了,快把他扛過來!”她怒道。
五音嚇了一跳,忙揮開門簾正要出去,可纔剛出去,便見軍醫提着藥箱急急忙忙衝了過來。
一連串的救治工作迅速展開。
慕容逸風的傷口還不算太深,但傷到的地方確實危險,離心房只有半指的距離,刺客的長劍若是再歪一點,這條命也就難以保住了。
軍醫小心翼翼地給他把傷口處理完,幸好沒有扎中要害,雖然只隔了半指,但有沒有刺中心門,後果全然不一樣。
大概兩柱香不到的時間,他將傷口整理完,吩咐隨行的藥童回去煎藥,他纔看着拓跋飛婭恭敬道:“公主,幸而沒有傷及要害,將軍的傷應該過不了多日會好起來。”
“有傷到筋骨嗎?”拓跋飛婭不無擔心地問道。
軍醫搖頭安撫道:“未曾傷及筋骨,但這皮肉傷也是不輕,得要好好休養數日。”
“我知道了,從明日開始給他準備藥膳調理身子。”
“是,公主。”軍醫收拾好一切退了下去,五音也退到帳外守着。
拓跋飛婭纔看着慕容逸風,柔聲問道:“你怎麼樣?是不是很疼?”
整個處理的過程他始終咬着牙,一聲不哼,哪怕細汗已經滲出了一臉一額,可他還是如此鐵骨錚錚的,連悶哼都沒有。
她的男人,不管是不是還有着傷,始終還如兩年前那般,這強悍的一面,讓她崇拜的同時也憐惜得很。
“對不起。”她輕聲道,執起軟巾給他拭去額角的細汗,眼底閃過堅決的光芒:“我一定會把刺客逮到,給你報仇。”
慕容逸風卻搖了搖頭,不說話。
拓跋飛婭又忍不住道:“你有沒有看清楚刺客的臉?是你認識的人嗎?”
其實她心裡或多或少有幾分不安,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如自己想的那般,但這刺客來了軍營不來刺殺她,卻是要刺殺慕容逸風,這事除了她所想的那般,還會有其他可能性嗎?
慕容逸風握上她的手,擡眼看着她,半響才淡言道:“是身穿黑衣的人,看不清他的長相,武功也是極其高強,若不是驚動了附近的士兵,只怕我已命喪他之手。”
拓跋飛婭胸口一堵,反握着他的掌,急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這次是我的錯,今夜開始我定會加重這裡的守衛,絕不會再讓人傷你半根毫毛。”
“是我自己無能,連自衛都不成。”慕容逸風淡言說道,他閉上眼,淺嘆了一聲:“害你擔憂了,是我的錯。”
“不是,不是你的錯,都是我不好。”她早該想到的,她拒絕的父皇的要求,不願爲他出兵,父皇一定會不高興。
東方將軍來之前,父皇定已經與他計劃好,她怎麼就沒想起來這個時候一定要加派人手來守護他?
自己的疏忽,竟讓他傷成這般,她如何能安心?
“你好好休息,我守着你。”長指落在他額上,爲他拂去垂落下來的髮絲,她柔聲道。
慕容逸風始終沒有睜開眼,因爲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她,有些事情他並不想爲之,但他知道這一切自己沒得選擇,既然如此,只能閉上眼,不讓她看到自己眼底的愧疚和心虛。
“你今夜也累了,早點歇息吧。”他淡言道。
拓跋飛婭依然緊緊握着他的大掌,柔聲道:“無妨,我想看着你,你先睡一會,軍醫已經在命人煎藥,很快會拿過來,等會我再喊醒你。”
慕容逸風不再說話,流了這麼多血,自己也確實睏倦了,閉上眼,依然握着她的小手,沒過多久意識便模糊了起來。
等自己完全陷入夢境之前,他張了張嘴,低低沉沉地溢出一句“對不起”,頭一側,便沉沉睡了過去。
對不起……這句話拓跋飛婭其實已經聽清楚了,只是不明白他爲何要跟自己道歉,難道是因爲受傷了怕她擔心嗎?
這個傻男人,他受了傷,她擔心也是正常的,只是……
眸光沉了沉,眼底寒光頓顯,等他熟睡之後,她小心翼翼放開他的大掌,幫他拉過被子蓋上,才霍地站起,舉步朝賬外而去。
營帳外,五音守在那裡,見她出來她忙大步過去,壓着嗓子沉聲道:“公主,人沒有……”
拓跋飛婭擺了擺手,回頭看了帳內一眼,心裡始終有幾分不安,一轉身舉步朝遠處走去。
五音緊緊跟了過去,直到走得足夠的遠了,拓跋飛婭纔看着她,沉聲問道:“人呢?”
“人沒有抓到,讓他逃了。”五音如實回道。
“豈有此理,居然把人放走。”拓拔飛婭氣得握緊了掌心,盯着五音不安的臉,怒道:“有沒有看到究竟是什麼人?”
居然敢在她的軍營裡對她的男人下手,那些人,當真徹底不把她放在眼底了!
五音看着她不斷起伏的胸口,知道她在氣悶,她無奈道:“對不起,公主,屬下趕到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影蹤,據兄弟們所說,他們趕到之時,那黑衣人已經傷了慕容將軍,大概是因爲心慌,早早便退開了去,連他們都看不清他的身形,連他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一羣飯桶!”她的男人在軍營裡被傷成這樣,他們居然連人是男是女是何身形也看不清,將他們訓練了這麼久,居然如此沒用。
她緊緊握住自己的掌,又是氣憤,也是無奈,最怕是她心裡的猜測成真,這一切都是父皇的人所爲。
五音看着她,遲疑了好一會才道:“公主,屬下有些事不知道當不當說。”
“還有什麼事不能說的?”拓跋飛婭瞅着她,臉色愈發難看。
五音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據兄弟們所說,東方將軍離開軍營之前曾見過七公主,公主,我們要不要去七公主那裡問問?”
“就算她心裡真有什麼,你也不可能問得到。”拓拔飛婭心裡煩悶,語氣也極不耐煩:“七皇妹武功不濟,以她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傷到逸風。”
奇就奇在,刺客居然能在傷了逸風之後,周圍的士兵才發現他的存在。
難道,真是個武功深不可測的絕頂高手?否則,逸風不至於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輕易就被他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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