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笑笑繼續喝粥沒理他。
慕容湛揉了揉她的頭,“明天想去什麼地方?”
“唔,京城有什麼好玩的?”
慕容湛認真想了一下,笑着道:“倒是有一個地方許久不曾去過了,明兒帶你去見見世面。”
慕容湛說的地方是京城一處非常有名的拍賣場,名叫水月軒。光臨此地的客人十之八、九都是京城中富甲一方的權貴。
每隔一段時間,水月軒的老闆便會將蒐集來的一些珍寶字畫等物拿到衆人面前,以競拍的形式的讓前來此處的客人購買。
而水月軒之所以會吸引這麼多京城貴胄,本事就在於,老闆拿出來拍賣的東西,絕對稱得上是難得一見的寶物。
比如某位名人絕版的字畫,傳說中的上古兵器,世間罕有的珍珠美玉。
當然,東西好,價格更是好,所以對京城大多數老百姓來說,水月軒就是一個豪奢之地,尋常人等,連大門都沒資格踏入一步。
出身皇族的慕容湛自懂事起,便是京城中有名的玩家,但凡與豪奢有關的地方,總是少不了他的身影。
這幾年他走南闖北,留在京城的時間並不太多,但這並不影響他在貴族子弟中的形象和身價。
當他帶着自己的媳婦兒出現在水月軒時,上至老闆,下至夥計,無不對秦王殿下的大駕光臨表示了極度的歡迎。
許是他身份比較特殊,老闆親自將他帶到貴賓區,一路上奉呈的話就像不要錢似的一筐一筐往外倒,都不帶重樣的。
跟在慕容湛身邊的福笑笑瞬間有一種傍上土豪的感覺,事實上,她男人在這個時代的確是世間少有的高富帥,高貴,富有,帥氣幾乎被他給佔全了。
一陣寒暄過後,老闆被慕容湛給打發了,他帶着福笑笑及容一凡和唐厲兩個心腹手下,大馬金刀的坐在他的專屬位置。
福笑笑覺得很有趣,前世她跟她哥哥也去過拍賣場,沒想到這種鬥富的地方古代也有。
“待會兒展臺上展出的東西,不管是什麼,只要你喜歡,可以隨意開價,不用替本王省銀子。”
此時的慕容湛心情不錯,原因就在於,他的小貓自昨晚之後,便乖乖收起爪子,沒再對他耀武揚威。
兩人昨天過了一個美妙的夜晚,他被伺候得非常舒服,於是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見福笑笑像個小哈巴狗似的拼命點頭,他被逗得忍俊不禁,若非場合不對,真想將眼前這個小萌物拉進懷中好好親熱一番。
“王爺,咱們似乎遇到了一位老熟人。”
容一凡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他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慕容湛和寶笑笑側臉一看,就見坐在他們不遠處那個位置上的姑娘,正是樑家二小姐樑美玉。
也不知對方向這邊張望了多久,臉上盡是妒意和不滿,她用力撕扯着手中的手帕,看向福笑笑的目光之中,充滿了無限怨毒。
慕容湛面色一冷,脣邊勾出一記諷笑,“什麼老熟人,不過就是個路人甲。”
福笑笑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小聲說:“我看他對你餘情未了。”
“哦,所以呢?”
“所以你該對他橫眉冷對。”
慕容湛撲哧一笑,疼寵的在她臉上揉了揉,“除了你之外,本王對任何女人都橫眉冷對。”
福笑笑心頭一喜,很是大方的在他俊臉上吻了一記,“你這麼乖,這是你媳婦兒獎賞你的熱吻。”
慕容湛被挑逗得心情大好,拉過福笑笑,在她脣上加深了這個吻。
容一凡用力咳了一聲,心說,你二位還真是不懂收斂,大庭廣衆之下秀恩愛,這是活活要虐死咱們這些單身狗的節奏啊。
唐厲表情比較鎮定,很有一種泰山壓頂我自巋然不動的姿態。
反觀不遠處頻頻向這邊張望的樑美玉臉色就沒那麼好看了,福笑笑這該死的賤人,不但搶了她的男人,還搶走了她的幸福。
若非如此,現在偎依在秦王殿下懷中享受寵愛的人,明明就該是她樑美玉纔對。
隨着競拍的開始,一件件稀世珍寶也被展現到衆人面前。
福笑笑很快便將注意力從樑美玉的身上抽調回來,雖然慕容湛讓她挑自己喜歡的東西隨便買,但展臺上那一件件被陳列出來的物品,她看得上眼的還真就沒幾個。
這倒不是說拍賣場上的東西不值錢,而是那些被展出來的東西要嘛是文房四寶,要嘛是書畫兵器,她一個女人家對男人們喜歡的東西沒甚興趣,反倒是慕容湛,花了四千兩銀子得到了一柄用黑鐵打造的寶刀,到手沒一會兒便送給了唐厲,害容一凡在旁邊眼紅了半晌。
拍賣會進行到一半,福笑笑終於見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是一匹東來國出產的極品桑蠶絲。
那桑蠶絲細薄柔軟,幾乎與透明無異,觸手一握,那手感簡直好到讓人心尖兒發顫,她幾乎是一眼就相中了。
初始價是五百兩白銀,福笑笑想都沒想,立刻喊了一千兩。
坐在不遠處的樑美玉見她喊了價,像是故意跟她做對似的,在一千兩的基礎上加了一百兩。
福笑笑看了樑美玉一眼,與此同時,對方回了她一個挑釁的眼神。
福笑笑瞬間懂了,樑美玉剛剛一直默不作聲,想來,就是要趁她給價的時候殺她一個下馬威吧。
天頌朝算是一個民風比較開化的朝代,所以水月軒的拍賣場男女不忌,只要兜裡有銀子,老闆歡迎每一位客人的光臨。
現場除了樑美玉之外,還有不少其它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或是名門夫人也結伴來這裡湊熱鬧。
那塊桑蠶絲不但福笑笑看中了,別的姑娘對此也非常眼饞。
只是當衆人嘗試着擡了幾次價之後,敏感的發現,樑家二小姐今兒似乎跟秦王妃槓上了。
很快,價錢便從最初的五百兩,被擡到了三千二百兩。
說實話,那塊桑蠶絲雖然價格不菲,但花三千多兩銀子買一塊布料,着實不值得。
樑美玉身爲樑家二小姐,平時零花錢的確不少,但這並不意味着,她有獨立的經濟來源。
起初,她還能跟福笑笑叫板,一百兩銀子一百兩銀子慢慢往上擡,隨着福笑笑直接給出了一個三千五百兩的價格之後,樑美玉開始有些猶豫。
而從頭到尾,慕容湛就像看戲一樣看着自己的小媳婦兒像逗弄小丑一樣逗弄着他的“前未婚妻”,那一臉志得意滿的小模樣,看在他眼裡,簡直讓他想將她推倒就地正法。
最後,福笑笑用三千五百兩銀子拿下了那塊布料,敗北的樑美玉氣得渾身發抖,不是她不想再跟福笑笑鬥下去,而是她手中私房錢不多,若是繼續跟福笑笑鬥,她只會敗得更加難看。
“王爺,浪費您三千五百兩銀子買了一塊料子,您可不許說我敗家啊。”
慕容湛憐愛地揉了揉她的臉,無比寵溺道:“只要你喜歡,別說三千五百兩,就算是三萬五千兩,三十五萬兩,本王也花得毫不手軟。”
福笑笑一臉諂媚,嬌聲嬌氣道:“王爺,你真好!”
說完,示威般看了不遠處恨得目眥欲裂的樑美玉一眼,成功激得對方咬牙切齒,她才收回捉弄人的心思,開始認真欣賞手中這塊她用三千多兩銀子拍來的桑蠶絲。
該用這塊布料做點什麼東西好呢?
福笑笑不經意的一陣挑釁,徹底將樑美玉的火氣給勾了起來。
好不容易盼到拍賣會結束,樑美玉壯着膽子攔住慕容湛的去路,滿臉委屈道:“王爺,能不能與您單獨談一談?”
正準備帶着媳婦兒和下屬離場的慕容湛,目光冰冷地看着欲言又止的樑美玉,問了一句讓所有人都絕倒的話,“你哪位?”
樑美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她哆嗦着脣瓣道:“王爺,難道您忘了,咱們之間曾在太后的牽線下,結過婚約。”
慕容湛繼續面無表情,“你說的這事,本王還真沒什麼印象。”
說完,便拉着福笑笑準備離開。
……
樑美玉急了,慌忙攔住他的去路,“王爺,我知道您不可能真的忘了我的存在,之所以故意說不認得我,是因爲我們樑家曾做出的那個決定傷了王爺的自尊。你我自幼青梅竹馬,就算沒有愛情也有感情,我不相信您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
慕容湛有些不耐煩,“唐厲,將這個攔住本王去路的女人給本王丟出去。”
未等唐厲動手,樑美玉便急切道:“王爺,我就跟您說一句話……”
她看了福笑笑和慕容湛身邊的兩個下屬一眼,“單獨說。”
福笑笑被美玉那無恥的要求給氣笑了,故意當着對方的面,摟着慕容湛的手臂,“樑美玉,你想跟我男人說什麼?如果是公事,請你按照正常拜見王爺的程序下拜帖,至於王爺最後見不見你,也得看你拜帖中的內容能不能引起王爺對你的注意。如果是私事,那麼就要跟你說一聲抱歉了,我福笑笑的男人,還由不得旁的女人對他生出覬覦之心。”
樑美玉不敢相信這福笑笑居然會如此大膽,居然敢在秦王殿下面前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慕容湛很滿意自家媳婦兒對他的佔有慾,心情大好道:“聽到了吧,本王的愛妃不準本王與旁的女人走得太近,所以跟不相干的女人單獨談話,你目前還沒這個資格。”
樑美玉強行嚥下滿心屈辱,可憐兮兮地看着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低泣道:“王爺,不管當年發生了何事,如今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我是皇上親自下旨要許配給您的正妻人選,您抗旨不遵,我可以理解爲您還在記恨着當年的事情,但我求王爺給我一個機會,繼續履行我們之間的婚約,畢竟,我纔是您應該明媒正娶的正妃人選……”
還沒等樑美玉將話說完,慕容湛已經受不了的衝唐厲使了個眼色,“丟出去吧!”
“王爺……”
樑美玉一頭跪倒在他的膝前,期期艾艾道:“除了王爺之外,我今生不會再嫁任何男人……”
慕容湛面無表情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樑美玉,譏諷道:“可惜本王從來不撿別人不要的破爛!”
說完,一腳踹開呆怔中的樑美玉,拉着福笑笑揚長而去。
被拉出一
段距離的福笑笑,忍不住回頭看了仍舊跪在地上的樑美玉一眼,不知爲何,她忽然覺得這個女人非常可憐,爲了一個完全不喜歡她的男人,竟然自賤到這種地步,她真不知該說樑美玉太蠢,還是這個時代的女人都太傻。
不過,關於樑家爲什麼會突然嚮慕容湛提出退親一事,對福笑笑來說始終是個謎,若非今天樑美玉當着衆人的面厚着臉皮大鬧一場,她差點就將這麼重要的問題給忘到腦後勺了。
慕容湛沒有在這件事情上有隱瞞她的意思,簡單給了她幾句解釋,大概幾年前,他帶兵去邊關圍剿亂民的時候曾發生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當時他受了很重的傷,不幸掉落山崖,就連他身邊最信任的心腹也以爲他必死無疑。
當然,沒有發現他屍首之前,負責傳送消息的探子回京之後只說秦王殿下失蹤了,至於下落何處,當時無人得知。
就連慕容湛自己都不知道他那段時間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從山崖上墜落之後,他被一個下山採藥的藥農搭救,那時的他陷入了深度昏迷,連續在牀上躺了半個月才漸漸清醒。
醒來後,他發現自己摔斷了右腿,失去了行動力。
幸虧那藥農每天用各種藥材滋補着他的身體,最後纔不至於落下殘疾。
可即便是這樣,慕容湛仍舊在那個他完全叫不出來名字的小山村裡一住就是小半年,半年之後,他的傷勢已經徹底恢復,卻不想單槍匹馬回到京城時,已然物是人非。
所有的人都以爲他邁上了黃泉路,不少大臣勸告皇上趕緊爲秦王殿下舉辦一場隆重的葬禮,以慰藉秦王的在天之靈。偏皇上堅信自己的弟弟不會那麼輕易死掉,駁回了衆位大臣的請求,耐心等着弟弟有朝一日活着回來。
卻不想,這一等便是大半年。
按皇上的意思,只要一天沒發現慕容湛的屍體,天頌朝的秦王殿下便一天不會死。這讓從小便與慕容湛結下婚約的樑美玉不甘心就這麼無止境的等下去,萬一慕容湛這輩子都不回來,她豈不是要守一輩子活寡。
於是,樑美玉哭求自己的父親去皇上那裡要求退親,當時的她只不過就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待嫁小姑娘,雖然她很喜歡慕容湛,但如果慕容湛這個名字最終將會變成死人,無論對方在天頌朝擁有多麼風光和體面的名聲,她也不會爲了一個虛名而守寡單身一輩子。
樑大人耐不住女兒的哭訴請求,厚着臉皮去皇上面前請求退婚,原以爲皇上還要刁難一下,卻不想樑大人的請求很快被應允,當慕容湛安然無恙回到京城時,他與樑美玉的婚約,已經在樑家單方面的請求下被解除得徹徹底底。
當時誰也沒想到“已死”的秦王殿下居然還活着,不僅活着,較之從前他還越戰越勇,小小年紀便手握天頌朝百萬兵權,簡直就是朝廷神一般的英雄人物。
這讓提出退婚的樑家人悔得腸子都要青了,尤其是樑美玉,幾次宮宴之上,她無意中瞥到英姿颯爽的秦王殿下那張俊美無鑄的面孔,總會芳心大動,臉頰微紅。如果當初她沒有提出退婚,秦王殿下歸來的那天,也許就是她風風光光嫁進秦王府的那一日。
就這樣,樑美玉故態萌發,再一次厚着臉皮求她父親去皇上那裡要求重新恢復她與慕容湛的婚約。
聽到這裡,福笑笑很是無語道:“樑家這麼不要臉,皇上知道嗎?”
慕容湛笑着捏捏她的臉,“皇兄掌管天下乾坤,豈會不知樑家那些人都是什麼德行?”
“既然皇上心中有譜,爲何當日他會再次降旨,讓你娶樑美玉過門?就算這並非出自他的本心,故意給你設下這麼一個難題,也會讓人心裡不痛快吧。”
慕容湛道:“皇兄之所以答應樑家的請求,是因爲他想利用這個機會來堵樑家人的嘴。自從樑貴妃生下皇子,樑家的野心便日益壯大,尤其是樑天佐,幾次聯袂朝中大臣向皇兄進諫,以後位虛懸爲名,要求皇兄儘快立後。皇兄不堪其擾,便答應降旨恢復我跟樑家的婚約,這樣一來,樑天佐便沒辦法繼續在立後一事上向皇兄施壓。朝廷裡的那些大臣都不是傻子,樑家兩個女兒,如果一個坐上皇后的位置,一個成了秦王妃,便有可能造成樑家一家獨大的局勢,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誰人都懂,樑天佐也不想在羽翼未豐之前成爲其它人擠壓和打擊的目標。只是他算錯了一步,他以爲先將樑美玉嫁進秦王府,再扶樑貴妃上位,日後便可以駕馭天頌朝最厲害的兩個男人,卻不想皇兄壓根就沒有立樑貴妃爲後的意思,也沒想到本王會膽大包天到抗旨不遵。當然,本王抗旨的理由非常簡單,本王不是備用品,由不得他們樑家來糟蹋,憑什麼他們說退親就退親,說復婚就復婚,真是美的他!”
福笑笑聽得掩嘴直樂,“這麼說,樑家豈不是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
“你也可以理解爲貪心不足蛇吞象!”
福笑笑很是感慨,她不知該同情樑美玉太沒堅持,還是該同情慕容湛竟然會貪上這麼一個前任未婚妻。
如果當年他沒有發生那場意外,想來秦王妃的位置也輪不到她福笑笑來坐。
說來說去,一切皆是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