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北堯神色一凜。
下一秒,他便站起身來,朝臥室的方向衝去。
顧斯庭冷冷地揚了揚脣,掏出槍來,繞指一轉,也跟了上去……
………
“碰!”
房門被大力推開,強大的慣性讓門甩上牆面,發出強烈的撞擊聲。
臥室內的人同時一顫。
“別動她!”唐北堯站在門口,看到屋裡的情形,臉色瞬間沉到了極致——
喬慕正坐在牀沿,背對着房門的方向,頭頂上、胳膊上,插着好幾根的銀針;樑音站在她對面,右手上還拿着一根針,正錯愕地看向來人……
唐北堯想也沒想地大步過去。
“誒,你……啊!”樑音話還沒來得及說,便被唐北堯推到了一邊,她驚叫了一聲險些跌倒,氣得想要理論,卻被隨後而來的顧斯庭鉗住了雙手,“幹什麼?你們這是幹什麼?”
喬慕也是一臉震愕。
她正被樑音做着鍼灸,突然他們就闖進來,情況變成這個樣子……
她心急地想去扯唐北堯的衣袖。
但沒成功。
他的動作更快,像是比她更着急,第一時間伸手,就想拔她頭上身上的針,只是指尖剛碰上銀針,他的動作又是一僵,沒敢隨隨便便拔……
“拔出來!”他回身,低吼命令。
氣場太冷,樑音被嚇得一顫。
“唉……好好好!”樑音嘆了口氣,無奈地開了口。她掙了掙,從顧斯庭的鉗制中脫離出來,走回喬慕那邊,“全都拔掉……行了吧?”
她就知道!
被唐北堯發現,肯定是這結果。
她的這些,也都不算正規,對治療結果也沒把握,唐北堯會放她在喬慕身上試纔怪!
“你忍着點,拔針也有點疼的。”樑音安撫着喬慕,墊着酒精棉球,開始一根根地拔針。
氣氛緊張!
樑音總覺得:她在做這一切的時候,旁邊有兩雙不善的目光,一直緊盯着她,滿滿的警惕和防備……
於是,她拔針的手也微微發抖。
“嗒!”
最後一根針取下,銀針入盤,發出細小的碎響。
“其實我還……你做什麼!疼……”樑音回過身正想說話,沒想到靜立良久的顧斯庭赫然出手,直接鉗住她的雙手,反剪到身後,“……嘶!”
這回,顧斯庭的力道很重,樑音抽了口涼氣,額頭頓時起了冷汗。
“帶出去!”唐北堯冷沉開口。
顧斯庭點點頭,直接押着人往外。
喬慕急了。
這是幹什麼?
他們要對樑音做什麼?
她不能眼看着樑音被帶走!
顧不上身體的虛弱和隱痛,喬慕掙扎着站起來,當即就要往門口的方向追。只是還沒來得及跑幾步,腰間一緊,已被唐北堯攔腰抱住——
“別亂跑!”他在她身後開口,聲音有些緊張,“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喬慕聽不進去。
她哪裡還顧得上舒不舒服!
‘放手!你們要把樑音帶到哪裡去?’她在心底氣憤地怒吼,努力想要掰開他蠻橫的胳膊,張了張嘴巴,在情急之下,竟真的喊出來——
“樑音是我朋友!”
沙啞、難聽。
可她確實真真切切地說了話!
話音落下,兩人皆是一怔。
“你……”唐北堯的胳膊鬆了鬆,面色詫異地盯着她,“你能說話了?”
喬慕一僵,大腦卻也在這個時候清醒,猛地撥開他的手臂,直接朝門口追出去。
她聽到了樑音的叫喊!
她看到樑音正被顧斯庭帶出客廳!
喬慕也不管自己的腳步虛浮,踉蹌着就要下樓,少了唐北堯的扶持,她走路顯得有些搖晃,樓梯才走下一半,她便感覺腳下一軟,整個人重心要栽下去……
沒跌倒!
她在最後關頭,被人一把撈住。
唐北堯已追上來,從後面扶住了她的身體:“小心!”說完,他擡頭,朝着顧斯庭的方向揚聲,“顧斯庭,放人。”
…………
客廳。
樓上一路吵嚷下來,震驚了樓下的女傭,衆人紛紛錯愕地避開,把空間讓給了他們——
顧斯庭鬆了手,氣氛卻還是僵持着,有種劍拔弩張。
樑音扭着發痛的手腕沒說話。
喬慕試圖過去,卻被唐北堯攔住了。
“樑音……是我朋友!你不能……”喬慕艱難地發音,試圖強調,可是才說這幾個字,喉嚨又是乾澀難受。
她又沒辦法說話了。
那這幾個字,也足夠讓剩下的人震撼了。
“能說話了?”顧斯庭挑了挑眉。
“管用?”樑音連手腕也顧不上揉了,滿臉驚喜。
喬慕點點頭。
摸了摸嗓子,她又搖搖頭。
“你能治好她?”還是唐北堯先平靜下來,冷聲開口,目光審視地留在樑音臉上。
“應該……能吧?”樑音一愣。
原本,她也沒有把握!但是這才紮了幾根針,不就有效果了麼?
唐北堯的臉色卻冷了下去,一字一句地問出來:“爲什麼你能治好她?”國內的專家都沒有辦法,她一個在監獄當差的小醫生,有那麼神奇?
還是說,她本來就“不簡單”?
“我……”樑音沒聽出其中的深意,只覺得被問得莫名其妙,“你這叫什麼問題?”她怎麼知道?
喬慕也不明白。
她只覺得有一股凝重,在空氣中搖擺。
“我先送你回房間。”良久,還是唐北堯率先開口,他的手攬緊她的腰,試圖抱她上樓。
‘等等!樑音呢?’喬慕一急,連忙用手抓住唐北堯的衣服,用眼神詢問。
“樑小姐留下吃飯吧。”唐北堯這才轉過臉去,給了安排,“喬慕需要喝藥休息,晚點你可以和她告別。”說完,他掃向恭敬站着的女傭,“把藥端房間裡來。”
這回,不容喬慕表示,甚至連抗議的機會他都沒給她,他直接抱起、上樓。
女傭點頭離開了。
很快又有其他女傭來領路:“樑小姐,請跟我來,餐廳在那邊。”
“喬慕不吃飯?”她疑惑地仰頭看了一眼。
“唐少會另外安排,樑小姐無須客氣,請跟我來。”
樑音緊蹙着眉頭。
她面色凝重地往樓上望了又望,倒不是盼着和喬慕告別,而是覺得唐北堯這樣的安排,是有話想要跟她說……所以,她只能暫且留下來。
可是要吃飯?
和抓疼她的那個人一起嗎?
樑音煩悶地轉頭……卻發現,那個討厭的男人,已經離開了。
…………
書房。
把喬慕安置妥當後,書房中的兩人,便陷入了無盡沉默。
顧斯庭把玩着“廢棄”在角落的飛鏢,把十個飛鏢都射中靶心後,慢慢悠悠地開了口——
“我覺得,倒是可以把人留下試試。”
“沒查到什麼異樣。”唐北堯的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回,上面正是剛調來的樑音的資料,“不過,這也不能證明她就是清白的。”
“清白不重要,她現在好歹也算一條路!”顧斯庭搖搖頭,面色有些無奈,“白十七現在還留在原始森林呢!她說要分析實驗室殘留物,哪怕撿到半塊芯片,也要復原,說不定裡面寫了這種藥,也寫了解藥……”
白十七很有毅力!
但是很顯然,她做的,是一件大海撈針的事。
成功率幾乎爲零。
“放棄眼前這個樑音,難道還真的要等白十七的消息嗎?”顧斯庭的聲音頓了頓,難得認真,“唐北堯,眼前這個,是機會。”
唐北堯蹙了蹙眉。
要不要冒險?
“差不多了。”看了眼時間,唐北堯起身,“我去問問樑音。”他必須親自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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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斯庭點點頭。
他在後面跟了兩步,在唐北堯要開門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對了,我上回在電話裡就說,我們在那裡,見到喬正了!他和一個年輕人在一起,槍法很好。”
唐北堯的步子一頓,脣角掠起一抹自嘲:“他去炸實驗室?”
果然,他還是那麼“正義”。
“是啊!”顧斯庭點點頭,突然笑了,“攻進去的時候,還真和他們有點像戰友!不過後來打起來就亂了,也不知道他們最後去了哪裡?”
唐北堯不關心這個。
直到顧斯庭說出後面這句,他才重新止了腳步——
“他跟我說,要是最後能活命,他想回A市,見見喬慕。”
“見她做什麼?”唐北堯的眸光倏地轉爲冷沉。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他‘越獄’之後,你把監控擋了下來,他在警方眼裡,已經死了,完全可以隱姓埋名重新生活,還要回來做什麼?見喬慕……不會是想把他女兒帶走吧?”
顧斯庭說到這裡,才猛地反應過來。
而再看唐北堯,他的臉色沉到了極致,顯然早已想到了這層。
“我馬上追查喬正的下落。”顧斯庭很積極。
“我讓白十七那邊先確認,喬正到底死沒死?”
“A市的各大入口都會加派人手,你最近別讓喬慕單獨出去。”
“……”
……
顧斯庭熟稔地報出一堆計劃,他在第一時間,已經儘量考慮着方方面面。半晌,他忍不住轉向唐北堯,雖然話有些傷人,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你覺得……你和喬正,她會選擇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