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喬慕怔神。
具體是哪裡不對勁?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趙警官離開的方向——身後,趙警官正在步上飛機的舷梯。他的右手撐着扶手,步伐看似沉穩,但走幾步,就得停下來喘口氣……
很正常。
畢竟,他有傷在身。
“哪裡不對勁?”喬慕的目光收回,重新看向翩翩的方向,徑直問出來。
“我說不上來……”翩翩扒拉着那頭短髮,雖然頂着一張陌生的臉皮,但眉宇之間的焦躁,依舊是清晰可見,“他和以前不太一樣。”
像是爲了證明自己的話,翩翩思忖了兩秒仰頭,急切着繼續——
“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說他是‘傻白甜’?可是他現在變了!”說到一半,她嘆了口氣,後半句話聲音明顯輕了許多,“我在想是不是……我太傷他了?”
這是翩翩的猜想。
喬慕作爲旁觀者,也只能默默聽着。畢竟她從未喜歡過趙警官,也沒和趙警官接觸多少,根本就不瞭解,趙警官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翩翩肯定傷到了他!
“我不知道……”深吸了口氣,喬慕如實卻也頹然地回答。她聳了聳肩膀,“你想讓我怎麼幫你?想辦法讓你們和好,還是……”
“別!”話到一半,翩翩的臉色一變,連忙打斷。
她搖了搖頭,脣角似笑非笑地揚起,噙着明顯的苦澀——
“我這輩子不指望了。我只想毀掉那裡,毀掉這麼多年的陰影。如果在那之後我還活着,他也平安回來的話……我們或許還有可能。”
“很危險?”聽完翩翩的話,喬慕心中不由一沉。她潛藏在心底的那些擔憂,又被勾了起來。
“也許吧……”翩翩模棱兩可地感嘆一聲,突然又轉頭看過來,眼神像是安慰,也像是歆羨,“你和我不一樣。誰都不想讓你死。”
嗯?
喬慕微怔。
但她還沒來得及細問,翩翩的身形卻是一僵。她朝她身後看了一眼,整個人都焉了下去,只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便匆匆轉身,也登上飛機……
喬慕回身。
她看向身後——唐北堯正從那個方向走來,他的腳步不快,一邊走還一邊吩咐着什麼。而在他的身邊,跟着顧斯庭和白十七,以及幾個下屬。
他們很快走到近前。
“……到時候白十七會傳信號給你們,你們按信號行事,明白了麼?”唐北堯停腳,剛剛一路在說的事,也恰好吩咐完畢。
“明白!”下屬恭敬地點頭應聲,然後匆匆地幫着搬了簡單的行李,便又退出了停機坪的範圍。
他們是不跟着去的。
“那我們先上去?”顧斯庭拍了拍手掌的泥灰,拉着白十七也步上了舷梯。
周圍靜下來。
停機坪的位置,突然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走吧?”深吸了口氣,喬慕扯出一抹笑容,儘量保持着樂觀的表情,“就我們幾個?”他們六個人,再加上之前登基的保鏢,總共也不過十個人。
“嗯。”唐北堯點點頭,“這樣不容易被發現。”
這回的“出行”,他們儘量低調謹慎。具體的計劃,他們也商量過,此刻都很清晰:這回名義上,是翩翩以使者的身份,把喬慕帶回,藉此降低那個組織的警惕,然後獲取座標位置,一網打盡。
換言之——
表面上:翩翩還是主導者。
“好。”喬慕抿了抿脣,“我看得出來,翩翩這回是真的想跟我們合作,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我們現在過去,先在哪個地方落腳?”
她一邊往前走,一邊詢問唐北堯。
然後,她聽到身側傳來他的聲音,沉穩又冷清——
“老地方。密城。”
……
專機離開A市。
這回的行動是保密的,以唐門的實力,外人根本不會知道他們去了哪裡?甚至是……外人不知道他們已經離開了A市。
荒流不會有防備。
剩下的,都得交給翩翩。
而現在……
他們只能等。
飛機平穩行駛,機艙內很安靜,在剩餘數小時的航程內,他們能做的,就只有睡覺、養精蓄銳。
喬慕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她明明滿腹心事,看着機艙外的雲層發呆,但是不知不覺地,她便進入夢鄉,陷入那光怪陸離的夢境裡——
“喬慕,你來了。”
夢裡面,那涌入腦海的聲音,帶着淺淡的笑意,卻讓人涼到了心底。
誰?
是荒流。
真正的荒流。
他以那種傲然又鎮靜的模樣,進入她的眼簾。那麼真實,又那麼危險。
“這是你的使命,你無法扭轉,只能履行。”他似站在她的對面,隔得那麼近又那麼遠,唯有嗓音,是無比清晰的。他宛如一個審判者,緩緩地告知,“你沒必要跟我鬥,我們是一起的。”
“滾!”喬慕在夢裡大吼,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摒除這個聲音,想要讓眼前的人影消失,“我跟你永遠不是一路人!給我滾開!”
但是她趕不走。
她的力量,在夢裡如此微弱又渺小。
直到——
她看到有人出現,擋在了她的身前,以絕對保護的姿態,幫她趕走了荒流,並且戰勝了荒流……是唐北堯。他滿眼的赭色,如同地獄走出來的煞神,戰勝了荒流那樣的不滅神話。
“唐北堯。”她滿臉的欣喜,想要衝向他,擁抱他。
她想分享這種大戰結束,雨過天晴的喜悅。
然而。
她的腦海中,卻響起一聲清晰又熟悉的譏誚——
“那又怎樣?他會死。死在他最強大的時候。”
喬慕一慌。
那應該怎麼做?
“怎麼樣他纔不會死?”她心急地揚聲,卻問不到任何人。周圍的世界安靜下來,就連唐北堯出現在夢中的人影,也逐漸地淡化、消散……
“不要!”她低喝。
這種急促的情緒,促使着她睜眼,猛地從噩夢中驚醒。
喬慕睜大了眼睛,茫然地盯着前方許久,才緩緩地回過神來——他們還在飛機上。沒什麼大戰,也沒有威脅,他們只是在去的路上。
她的一側,天空正藍;而她的另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