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是他做過的事,他肯定會負責收場。
“不用了。”喬慕下意識地縮了縮,抱緊了被子,沒有讓他碰到。她現在也是半夢半醒,腦袋有些迷糊,但是要她坦然自若地光着讓他抱……
她做不到。
唐北堯蹙了蹙眉,沒有堅持,轉過身去,默不作聲地進了浴室。
裡面很快就傳來了水聲。
正當喬慕以爲他在裡面洗澡的時候,浴室的門被打開,他走出來,徑直來到大牀邊,直接俯身——把她、連同着被子,一起抱了起來。
“我……”喬慕驚呼,身體脫離牀面的那一刻,臉色一赧,下意識地要掙開:我不要和你一起洗!
“別動!”唐北堯低喝一聲唬住她,嗓音悶悶的,“我剛清醒。”
剛纔大腦混沌,很多細節他想不起來。
所以清醒後,總想再來一遍……
這是男性的本能。
他正在控制。
“……我自己來。”喬慕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卻能聽出他話中蘊含的恐嚇。她沒敢繼續動,只是低低地表達自己的堅持。
唐北堯將她放在了浴缸邊,讓她坐在鋪好的絨毯上。
他本來就沒有一起洗的意思。
她堅持自己來,他便也不再強求,放下了她轉身就走。只是走到門口,他突然停腳,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望過來:“我剛剛說了讓你見喬正?”
喬慕一愣。
看來,他是真的不記得……
“嗯。”於是,她猶豫地點點頭,但心裡猶豫的原因,卻沒法告訴他。
“說的什麼時候?”唐北堯揉着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大腦陣陣的刺痛影響了他思考的能力,他很難找回所有的細節。
“……下週。”
看他的表情,似乎懊悔答應了她,好像隨時會變卦。
喬慕望着他,目不轉睛,等着他拒不認賬的可能……她也不清楚,她此時希望的,是他答應,還是不答應?
唐北堯眸光微暗。
在他眼裡,喬慕的視線很自然地被理解爲殷切。這種殷切,灼得他發疼。
“好。”他驀然別開眼,沉聲答應下來,“我不會食言。”
說完,他轉身,徑直走出了浴室……
………
浴缸裡的水已放了大半。
喬慕呆呆地坐着,直到溫熱的水蔓延出來,浸到她的手背。她反射性地一縮手,連忙關了水,然後給自己清洗……
身上都是他的痕跡。
點點紅痕、片片黏膩……她擠了毛巾,一點點地擦拭乾淨,然後才泡進浴缸裡。
水有些燙。
蒸汽薰得她的雙頰發紅發熱,喬慕閉了閉眼,索性把整個人都埋入熱水裡——她是清醒的,剛剛的每一分鐘,她都是清醒的。
而他醉了……
他不記得,剛剛在牀上,她曾熱切地迴應過他。
這樣……
也好。
………
很久纔出浴室。
喬慕出去的時候,臥室已經簡單整理過了。
散亂一地的衣服被整合起來,堆在了房間的一角,她的和他的,依舊凌亂地疊在一起;牀單也被扔在了一邊,牀上已鋪上了嶄新的牀單和被子……
房間裡通過風,一室的溫涼。
“洗完了?”唐北堯站在陽臺,也不知站了多久,聽到身後的動靜,纔回頭看過來。
他顯然已經去客房洗過了,恢復一身的清爽,手裡夾着一支菸,在冷寂的夜色中,那細小的猩紅不斷明滅着……
“……那睡吧。”停頓了兩秒,唐北堯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淡淡一句,同時掐滅手中的煙,朝臥室內走來。
他在她身前停住。
喬慕能聞到他身上的菸草氣息,淺淡清冽,但她不怎麼愛聞煙味,所以在他走近的時候,下意識地就蹙了蹙眉:“你抽菸了……”
她不太喜歡,寥寥幾個字,就泄露了她的情緒。
喬慕自己也有些懊惱:她幹嘛說這個?感覺好像是要管着他……她有什麼能力什麼資格管束他呢?
“嗯。”唐北堯卻笑了,似乎她帶着嗔怪的一句話,能讓他的心情轉好。在喬慕沒反應過來時,他已徑直說出下半句——
“那以後不抽了。”
喬慕一愣。
她擡頭,便撞上他認真又帶着淺笑的眸……她只是不小心一說,他卻真的給了她一個保證。
喬慕的心微微顫動。
這種感覺——
就好像她退一步,他便會進攻十步,強擄豪奪,毫不手軟。
“隨便你,我要睡了。”喬慕下意識地避開,反身回了大牀躺下,縮在一邊,背對着另一個方向,離得遠遠的。
唐北堯很快也躺了上來。
明知道她刻意睡得遠遠的,他卻仍舊湊過來,長臂一撈,將她拉入懷中,從後背抱着她。喬慕沒掙扎,她知道她在牀上的任何掙扎都沒用。
溫和,只是他的表象,他骨子裡的強勢和蠻橫,隨時都能爆發。
“放鬆……”唐北堯在她耳畔開口,他的手伸過來,抓住她的,在被子裡把玩着,和她十指相扣。然後,他重重地握住她。
他想要十指交握。
他想要得到她的迴應。
喬慕咬了咬牙,猶豫了再猶豫,還是態度強硬地抽出手,自己緊握成拳……
唐北堯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悶笑。
他轉而抓住她的拳頭,手掌輕揉,將她整個都包裹進去:“……睡了。”
………
沒關係。
這樣也沒關係。
就好像即使她不配合,只要是他認定的,他換個方式,照樣……
攻城略地。
******
之後的幾天,他們陷入某種詭譎的穩態。
很多事情,唐北堯不提,喬慕也就當沒發生過。大家掩藏着心知肚明,就這樣安安穩穩地過平凡的日子……
唐北堯每天早上會送她上學,然後晚上再接她回來。
素來喜歡整潔乾淨的他,車上卻常備起了飲料和小點心,還有那幾個奇形怪狀的卡通抱枕,和黑色的商務車風格,格格不入。
剛開始,喬慕有些抗拒。
因爲回來的時候常常會堵車,她和唐北堯坐在後座,就這麼一言不發地數時間,真的很煎熬……她生怕他會說點什麼,打破這種穩態。
於是,她就帶了專業書在路上看。
但很快,她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其實唐北堯很忙,她差點都忘了,他在百分之九十的時間裡,是個正經商人……他有他的公司要管理,他有他的文件要看。
她看書,他就看文件,有時下課早了,還能聽到他打商務電話。
至於那種事——
他在那天晚上後,暗示過一次,她當時猶豫了一下,他便放過了她,沒再強求……然後,他就再也沒和她提過。
即使每天晚上,他抱她抱得壓抑又用力,她都能感覺到她的灼熱和堅硬……
******
週五。
下午的最後一節課,講空間結構,幾個班的在一起聽,階梯教室裡座無虛席。只是老教授自顧自地在上面讀着PPT,自問自答的教學方式,枯燥得睡倒了一大片……
喬慕同樣昏昏欲睡。
“喂!”
迷迷瞪瞪的時候,感覺有人戳了自己一下。
“嗯?”喬慕疑惑地轉頭,卻發現白十七坐在她的身後,穿着一身嘻哈風格的運動裝,像個不良學生那樣坐着。
“坐進去一個!”白十七比劃了一下,朝旁邊的空位示意一眼,待喬慕坐進去,她便連忙移過來,和喬慕相平。
“你怎麼穿成這樣?”喬慕意外。
“爲了找你啊!不扮成學生,你以爲找你說話很容易?”白十七暗歎:喬慕的身邊始終都有保鏢跟着,出了學校便是唐少親自護送……
想接近喬慕,就難如登天。
這是唯一的辦法。
“諾,給你。”她的手在桌下抖了抖,塞了一個鼓鼓囊囊的檔案袋過來,“你讓我查的,關於你爸的資料,全在這裡了。”
喬慕一怔。
她低頭,看着那個厚重的檔案袋,上面貼着封條,看起來有些時候了。喬慕一時間沒敢直接接下,連表情也變得沉重。這是她之前拜託白十七調查的……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你拿着啊!”白十七把東西塞了過來,卻沒急着走,反而託着腮,津津有味地看着老教授的板書內容,“喬慕,其實我很羨慕你……”
穿着一身學生服的白十七,顯得年輕稚嫩,她看着黑板,眼神卻是有些迷濛。
“羨慕我什麼?”喬慕微愣。
“你可以過安穩日子。”白十七聳聳肩,似很貪戀聽課的時光,全程都沒有看喬慕一眼,“我從來沒有過。這個空間結構,我學過,但是爲了近距離實戰……學不好,就是挨槍子。”
她的世界,沒那種磨磨唧唧的考試,也沒這種溫溫和和的老師。她經歷的方式,就是把書和理論過一遍,然後直接扔到一個房子……
能活着出來就通過了!
喬慕聽着,有片刻的恍惚,她沒插話,白十七已在旁邊兀自嘀咕——
“這老頭講得不錯啊!要是我當年有個講得那麼細膩的老師,我也不至於捱了一槍纔出來……”她說了一陣,突然話鋒一轉,自嘲地輕哼——
“……不過,我好不容易留下的命,最近可能要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