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悸如同神一般,站立在遙遙上空,俯視這個由他自己一手構建而出的世界。
但他此刻表情有些複雜,身體化爲透明,從空中飛下,看着倒在路旁的蘇瑾年。
懷裡抱着由系統幻化而成的小白貓,從沈悸懷裡跳下,它嘗試掰開她的手指,試圖將那顆在她懷裡護着的夜珠取下。
但無論它怎麼用力,蘇瑾年的手都沒有被掰開。
系統化作的白貓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又跳進了沈悸的懷抱。
大大的眼睛裡滿是疑惑。
它突然有些搞不懂人類常掛在口中的愛情了,在同一個人手裡,既可以變得一文不值,也可以變成至死不渝。
這是最讓它迷惑的。
舔了舔自己的貓爪,小系統看向自己的主人,期望能從他那裡獲得一個答案。
沈悸亦是眼神複雜的看了看躺在一旁的蘇瑾年,以及那懷裡抱着的死死不肯鬆手的夜珠。
捋了捋它的白毛,開口道。
“因爲人類貪心又孤獨,渴望有種東西,可以戰勝血緣的羈絆,膚色的偏見、禮教的約束。”
“渴望有一個人,即使知道你愚蠢、輕佻、脾氣暴躁、庸俗,永遠渾身佈滿缺點,但仍舊願意去接受,併爲此熱愛。”
“渴望對方愛你所愛,想你所想,不求回報,爲你煞費苦心,爲你喜怒哀樂。”
“渴望他能懂你的靈魂,渴望他理解你存在的意義,渴望你能走進他的世界,並願意照亮他....”
白貓不解的擡頭,心中的疑惑不僅沒有解開,反倒更爲混亂。
它是系統,按照一些人的話來講,它是超越三維的存在,可以遙遙俯視一切。
但即使如此,它也理解不了區區人類的“愛”之一詞。
疑問道。
“那這愛不是很自私嗎?可爲什麼還有這麼多人奮不顧身,即使明知有虎,仍願前行?”
沈悸拍了拍它的腦袋,神情中微微有些思索道。
“因爲另一個人亦是如此啊!”
“他們同樣孤獨,同樣渴望被愛,可他們也同樣愚蠢、輕佻、脾氣暴躁、庸俗,身上永遠是看不到底的缺點,可他們仍舊希望能有一天被救贖。”
他的語氣突然悲傷起來,這個由他創造的世界如同感知到眼前人的悲傷一般。
天際邊有數不盡的白色玫瑰飄落。
沈悸身上的裝扮亦是隨之而變,原本居家的襯衫褪下,化爲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白色的襯衣黑色的領帶,頭髮更是由散亂的飄散化爲整整齊齊,臂彎裡放着一束純白的玫瑰,神色肅穆。
受到沈悸的影響,系統從他另一個臂彎裡跳下,可愛的貓臉上亦是肅穆。
“你知道嗎?”
沈悸笑着對腳下的白貓道,“在我們家鄉,每個成年男人的衣櫃裡永遠都該有一套純黑的西裝,生或死,它永遠不會失禮。”
上前輕輕的將臂彎裡的玫瑰放下,放在女人的懷中。
白色的玫瑰隨風起動,就如魂魄一般不願再拘於一具身體,恨不得立刻隨風消逝。
沈悸笑了笑,眼角笑出一滴淚珠。
伸手嚐了嚐,嗯,是苦澀的味道。
他驅使着三號的這具身體,而這具身體的感情又何嘗不是在時時刻刻影響着他。
淚水是止不住的,不過好在他也沒想着去阻止。
微笑對腳下的白貓輕聲訴說,“來點音樂吧,這個時候的確該來點音樂....”
琥珀色的瞳孔盯着他,低聲道,“如你所願!”
沈悸微微一笑,輕輕打了個響指。
頓時世界齊鳴,莊嚴悲重的經聲響徹天地。
“雖然和我想的有些不同,但也湊合着用吧....”
指揮棒隨風舞動,莊嚴悲重的經聲亦隨他變動,漫天飛舞的花瓣灑落,就像忽如其來的大雪。
白貓悄悄的轉身離去,因爲它知道,這是獨屬於他一人的緬懷儀式。
隨着它的退出,這個世界在慢慢崩潰,漫天花瓣化爲朵朵火雨。
蘇瑾年胸口處的純白玫瑰亦是漸漸燃燒,火蛇將她吞沒,唯有少年在其一旁,傾心演奏....
在火焰燃燒的瞬間,蘇瑾年從夢境中醒來,痛苦的捂着頭顱,在座位上翻滾。
“啊....啊”
二號聞聲趕來,聽到蘇瑾年的痛叫聲,連忙將她從地上扶起。
好半天,她的注意力纔再次回過神。
一睜眼,看到一旁的二號。
她先是呆立一下,隨後瞬間紅了眼,顧不得什麼,抓起一旁掛着的外套就要往外跑。
二號呆愣了一下,迅速衝上前將自家老闆壓倒,這一天天的又是發什麼瘋?
咦?我爲什麼要說又。
“蘇總這是在飛機上....飛機...”
好不容易一頓勸說,才讓她冷靜下來。
沉色道,“我剛纔是在做夢嗎?”
二號一聽,頓時委屈道,“您是不知道剛纔您有多瘋狂,要不是我拉着您,您這會就要奮不顧身的跳下去了...”
“我是在做夢嗎?”
她又疑惑道。
二號:......
得,我的話您是半句沒聽進,全當我放了一個屁。
“我剛纔真的在做夢?”
看到自家boss這副模樣,他頓時又有些心驚膽顫起來,擔心道,“老闆你沒事吧!”
蘇瑾年全然不顧,欣喜道,“哈哈哈,我剛纔是真的在做夢。”
一把抱住一旁的二號,欣喜至極,搖晃着他的身軀。
“爺,這不是做夢,您再搖就要把我給搖死了....唔唔唔”
蘇瑾年停下手,坦然的面對自己手下的指控,面色是控制不住的歡喜。
“太好了,既然剛纔只是一場夢,那三號....”
她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幽幽的看向一旁仍有些被搖暈的二號。
“你記得三號嗎?”
他此時腦子裡有些混沌,就感覺自己腦子混着海里的水,被自家老闆這使勁一搖晃,都和在了一起。
迷糊道,“什麼三號?”
說完他就後悔了,因爲蘇瑾年臉色迅速黑下,瞳孔中血色再次浮現。
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血紅的瞳孔中就差擇人而噬。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