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還能少付些銀子。”杜笑竹搖搖頭轉身回房。
楊修武作勢要跟進來,卻被杜笑竹回眸一個眼刀給逼退了回去,“外面等着!”
杜笑竹說完這話,認命的磨起墨來。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杜笑竹約莫滿滿寫了十幾張草紙又在頁角編了號,再用針線把這些訂在一起,然後又取出一張紙在上面寫了六七個字,一起拿了出來。
才走出屋子,楊修武便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杜笑竹讓他去取了兩把椅子過來,便在院中教他識字。
先是將那一張寫了六七個字的草紙扔給他道,“這上面寫的是今天能家裡的幾個嬸子、嫂子的姓氏,今天你下工前你得把它們全部認會,寫會,以後記賬都用得上。”
然後又把那一本粗糙的百家姓遞到他眼前道,“這本百家生,晚飯之前背會,什麼時候背全了,什麼時候吃晚飯。”
說完也不給楊修武討價還價的機會,便在院中教他識起字來。
“趙錢孫李,
周吳鄭王,
馮陳楮衛
蔣沈韓楊……”
朗朗書聲從楊家後院傳來,楊寡婦站在廚房門口,眼圈犯紅,看着小兒子,揹着手在院中來回踱步,搖頭晃腦的背書。
彷彿又看到當年那個也是這般在院中讀書的少年,與如今的楊修武差不離的年紀。
每當從外面回來,他總是停下來,笑着看着自己,喚一聲,“娘,您回來啦!”
彷彿兩個身影在眼前重合,那個同楊修武一樣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那個孩子又回來了。
“包諸左石,崔吉鈕龔……崔吉鈕龔……崔……”
楊修武撓着頭,實在是想不到下一句是什麼,便退了幾步在杜笑竹的窗戶外停下,湊過去問道,“二嫂,崔吉鈕龔……下句是什麼?”
杜笑竹站在靠窗的桌邊,面朝着院子,一層一層的把絹布鋪在上面。
聽到楊修武的話不僅頭也沒擡,便連手上的動作也沒有緩下半分,“程、嵇、邢、滑。”
什麼百家姓,三字經、弟子規,千字文,這類起蒙的書籍,杜笑竹不說倒背如流,但正着背卻是會一字不差。
想當年,她上學那會,農村可還沒有什麼幼兒園,爺爺怕她起蒙的晚以後學習跟不上城裡的孩子,可是自己在家給她起的蒙,這些書她可是背了一遍又一遍的。
其實,杜笑竹對楊修武的要求也不算高,並不是要讓他把百家姓全給認會。
只是要求他,自己說一句,他學一句,把它背下來而已。
對於不識字的人,這種口口相傳的教法,反而比認更簡單,畢竟要記住一個字的形和音,和只記音不記形來講,還是隻記一個更簡單,說的再白一點就是記口訣。
雖說磕磕絆絆的,但多少也有些效果,不過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他一句一句的記,然後再三句、三句連起來背,然後再六句,九句,現在竟已經把百家姓背了近一半了。
而楊寡婦被這麼一打岔,思緒也被拉了回來,眼前這個雖也是她的兒子,但到底不是那一個,那一個卻是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