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樣子八成是杜氏帶着他們折騰的,也難怪能把他們收的服服貼貼的,這世道誰不和錢好呢。
雖然心裡知道是一回事,但嘴上還是得捧着道,“三郎和小妹長大了,也出息了,我纔回趟孃家他們都做起買賣來了,瞧着三郎現在都讀書識字了,將來一定比他大哥出息。”
小楊寡婦越說聲音越低,微微垂着頭,似是想到亡夫心裡忍不住有些傷感。眼角卻忍不住悄悄打量婆婆。
楊寡婦聽到她提起長子,摘菜的手頓住,原本臉上的欣喜一瞬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沒有人能理解,若不是還有兩個孩子和剛出世的孫女要照顧,只怕當時她恨不得就這麼跟着去了。
她那點小心意,哪能瞞得過楊寡婦,不過是想她看在長子的份上,多心疼她們母子一些,好歹比她多活了幾十年還能看不透這一點。
楊寡婦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說什麼,手腳麻利的摘完菜,自己拿着去了廚房。
小楊寡婦見婆婆並沒有向以往一樣哄着自己,心裡難免不是滋味,但到底沒有讓自己去做事,她就是仍有不滿也不敢再說什麼。
家裡一屋子女人,從小在女人堆里長大,這種事楊修武早就見怪不怪了,外面有人交數,讓他過去點收,順手將那本簡易的百家姓揣進懷裡,人便朝着堂屋去了。
杜笑竹捏了捏舊上碼了一層的絹紗,估摸着也差不多了,要是再加幾層,只怕她也剪不動了。
這料子差不多好都是算好了的,沒多少可以浪費的,她每次裁的時候都要把剪好的紙樣糊在上面,然後按着沿着紙樣的邊緣剪。
杜笑竹埋着頭將紙樣一張張貼上去,左右細細比對,總是算着怎麼樣最省就怎麼裁,眼看着這紙樣貼的差不多就要下剪子了。
突然,窗前的光線暗了下來,原本以爲是楊修武回來了,也沒在意,只是那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如芒刺在背,總是讓她很不自在。
無奈,杜笑竹本想擡頭,讓人讓讓別攔在她面前,一擡頭卻發現站在窗外的人不是去而復返的楊修武,而是被人晾在一邊的小楊寡婦。
見是她,杜笑竹覺得自己也沒必要開口了,不用想也知道,以她對自己的厭惡,只怕自己若是想讓她讓讓,她會攔的更嚴實才對。
杜笑竹不打算自找沒趣,只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便打算低頭接着忙自己的活了。
想着,下午還有其他事要做,手不禁更快了幾分,只想儘快把這個剪完。
小楊寡婦見她這般敷衍的招呼自己更是氣不打一處出,原本想開口說教幾句,卻不想目光被桌上一匹剪了一半的絹紗吸引。
她可是從來也沒摸過這麼漂亮的布料,便是成親時,婆婆也不過是拿了兩匹細棉布給她裁了嫁衣,那在這鄉下地方都算是頭一份了。
而此時杜笑竹房中竟然就有半匹,這讓她怎麼能不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