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藏着事,海鮮那一攤子買賣花芷就先放下了,反正還有時間,比起一樁買賣,怎麼看都是皓月那頭更重要。
可這也擋不住有事尋上門來。
次日一早,花芷剛到前院就聽得劉香來報,“小姐,琴姑娘求見。”
“花琴?我這就回後院。”
說着花芷就要起身,卻不料劉香道:“琴姑娘沒去後院,就在外邊候着了。”
“快請。”
“是。”
沒多會,花琴提着裙襬走了進來,和花芷差不多的年紀,明明也還在碧玉之年,可如今看着愣是多了些少婦的韻味,這是少女無論如何都不會有的。
“堂姐。”
“看起來精神不錯。”花芷伸手相請,丫鬟上了茶水安靜的退了出去。
“可是有事?”
花琴就笑,“一聽就知道平日裡來尋堂姐的人不少,不過今兒我來確實是有點事要和堂姐商量。”
“你說。”
花琴多少也知道自家這位名聲在外的堂姐最是喜歡爽爽利利的有事說事,於是也不贅言,開門見山的道:“我是爲着家裡妹妹們的親事而來。”
這確實是花芷記在心裡欲想法兒解決的事,出了花妍那事之後她就知道這事她有責任,是她輕忽了,在這個時代,一個退過親的姑娘走了極端並不難理解,她不能讓其他姐妹再去自尋出路。
“你打算如何?”
“花妍的事我知道了……大概滿京城都知道了,堂姐好魄力,就這麼四兩拔千斤的把事情給解決了,既保全了花家姑娘們的名聲,也藉着此事向所有人表明了態度,我舅奶奶都說換成她怕是隻能賜花妍一條白綾,於大面上卻不會有任何幫助。”
花芷只是笑笑,並不多言,事情做過也就做過了,只要結果是好的便行。
花琴是經過她舅奶奶,也就是她夫君那邊的祖母提點過才知道,有人慾以這種方式來蠶食掉花家剩下的那點老底,心思更歪一些的則是想借此臭了花家名聲,讓花家落得和賀家一個下場,當時她聽得全身發涼,不敢想像要不是堂姐雷厲風行及時出手,妹妹們的一輩子毀了不說,對整個花家而言得是多大的打擊。
花家好不容易在堂姐的帶領下站住了腳跟,要是再跌一個跟頭,誰也不敢說是不是真的就再也起不來。
用心何其險惡!
她是出嫁女,可她也想幫上忙,在和婆家通過氣,和夫君好好商量過後纔有她今日之行。
“我便說一說我的淺見。”花琴也沒想着要讓堂姐怎麼迴應她,繼續道:“花家如今的情況說不上太壞,其一,堂姐能幹,帶着大家持身自正,在這一年裡沒有任何污點可供人說道,從這一點上來說妹妹們的價值並沒有打多少折扣,有眼光的都看得明白。”
花芷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花琴得了鼓勵,人都坐正了些,“其二,花家男丁雖說流放,可罪名卻並非不可逆,只要時機合適未嘗沒有復起之日,若在此時娶了花家女等同於做了一樁一開始不看好最後卻收益甚豐的買賣,這樣的險世家不會冒,那些差上一線的人家卻未必。”
“繼續。”
“其三,花家族學並未關閉,也就是說花家詩書傳家的根子還在,便是花家人復起無望,等這些小一輩的長大了卻未必不可期,畢竟花家不說桃李滿天下,卻也非朝中無人。”
“其四,因爲有堂姐你在,我舅奶奶都說看着你就覺得花家充滿希望,你撐得起家,其他人也願意聽你調擺,一個齊心協力的家族垮不了。”
說到這裡花琴笑得一臉與有榮蔫,“這並非我舅奶奶一家之言,她說她們平日裡各家來往談起花家時不少人都這般感慨過。”
花芷邊聽邊在心裡理着自己的思路,冷不防聽到後面這句立刻問,“也就是說京中如今對花家的評價並不低?”
“是。”
這就夠了,她不指望其他人來拉扯一把,只要他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全了平日裡那點你來我往的情份。
聽到這裡,花芷也弄明白了花琴的來意,“你欲替妹妹們保媒?你婆家人可同意?”
花琴笑容疏朗,不見鬱色,可見在婆家確實過得不錯,她也不諱言,道:“是通過氣之後方纔過來的,說句不那麼好聽的話,若婆家不同意此舉,我大概是不敢這麼做的。”
花芷笑了,倒是實誠,看來蔡家家風確實不錯,可交。
“我記得你夫君如今還在國子監唸書。”
花琴一愣,反應過來連忙點頭,“是。”
“蔡家其他人我就不接觸了,你看他哪天有時間了帶他來一趟,我手裡有樁買賣算蔡家一份,當然,前提是談妥了。”
女人嫁了人,首先顧的便不再是孃家了,花琴知道此舉她定是佔了大便宜,如今堂姐擅做買賣在京中已不是秘密,若能得着這個好處,以後她在婆家說話都可以大聲些。
頂多,她以後對孃家再多照顧一些就是,這麼想着,花琴紅着臉就應了。
花芷倒沒想那麼多,蔡家雖說官未至上三品,卻也是老牌世家,在京城紮根多年,關係網遠不是新貴可比,損失一點利益將他們網入進來她不吃虧。
“堂姐,妹妹們的婚事你可有什麼要求?”
“乾淨一點的人家,那些虛有徒表的不要,不一定得是大門大戶,你尋摸好了先來和我通個氣,我會讓人去查那人是否合適。”
“好,我曉得其中厲害,定不敢喳喳呼呼。”
“這事你也先莫與家裡其他人說,八字還沒一撇,沒得讓大家都記掛着天天來尋着我問,一天到晚忙着應付她們也都夠了。”
花琴捂着嘴笑,“以前沒和堂姐打交道時覺得堂姐肯定不好相處,所以這些年纔不和我們這些姐妹多有來往,見了這兩次我算是看出來了,堂姐你其實是嫌我們都太麻煩了吧。”
真相了,姑娘,花芷在心裡點了下頭,面上卻半點不露,“我本就不是太願意管事的人,一個人自自在在的多好。”
花琴只是笑,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