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謙站在高高的護牆外,雖然看不到裡面一眼,可他踮着腳,想知道里面的任何一絲動靜。
剛剛分離,他就已經想念飛飛,擔心她了,也不知道她家裡人知道她沒走後,會不會責罰她?不過想來,畢竟是親生的父母,她應該不會有事的。
再過不久,她便會在大不列顛的一片天空下,愉快地生活着,到時候,她便再也不會記得在她的生命裡,曾經有一個卑賤的戲子路過。
饒是戲子,看慣了人世情愁,卻仍離愁別緒揮不去。
夜很靜,風很大,這樣的天,連鬼都不出‘門’,御謙長嘆了一口氣,木然地上了黃包車,遠離那個地方,卻離不了心中那份哀愁。
……
飛飛纔回到家樓下,正在想辦法向母親解釋,想着該以何面目去見她,以哪種方式去‘交’待?
可不用想了,因爲任雪嫺已經來到了她面前,任雪嫺面目森冷地直勾勾地瞪着飛飛,冷冷地說:“給我一個解釋。”
“媽……我……我不想去。”她垂下了頭,聲音好小,小到連她自己都彷彿聽不清楚。
“你現在跟我說你不想去?你真是令我太失望了。”說着,任雪嫺轉過身去背對着飛飛,難過要比憤怒更加深。
她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個‘女’兒身上了,一心望‘女’成鳳,沒想到‘女’兒一點都不體諒她的苦心,一直以‘女’兒爲榮的她,深深受挫了。
“媽,對不起,你原諒‘女’兒吧。”飛飛微微擡頭,偷偷地觀察母親的表情,她知道母親一向疼她,又容易心軟,每次母親生她的氣,她多哀求兩句,母親總能原諒她。
“沈飛飛!”一句怒吼聲劃破了天空的寧靜,在夜裡聽來,更是刺耳,更是冰冷入心入肺。
飛飛回過頭去,就見到沈震東怒容滿面威風凜凜地站在燈柱下,他們身旁是面帶戲謔的五娘。
“爸爸。”這一句都不知怎地叫出口的。
“你還有臉叫我爸爸?我沈震東沒有你這樣的‘女’兒。剛纔英子說的我還不相信,沒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大逆不道。”
他兵戎一生,最恨就是欺騙與背叛,若還是在部隊裡,若她不是他的‘女’兒,他早就像起槍一槍將她解決了。
飛飛嚇得雙腳一抖,軟軟地跪了下地,哀聲說:“爸,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沒有以後了。雪嫺,你和丁先生、丁太太商量一下,摘個吉日,把飛飛和華倫的婚事辦了。”
說完,沈震東冷冷地瞪了飛飛一眼,帶着怒氣離開。
飛飛呆了一下,拔‘腿’衝上去擋在沈震東面前,說道:“爸,不要,我還小,我還不想結婚,以後我再也不鬧了,我乖乖的讀書。”
“我心意已決。嫁到丁家以後,你就別再那麼任‘性’了,否則爸爸媽媽都幫不了你。夜了,去睡吧。”沈震東語重深長地說完,與飛飛擦肩而過,與五娘一同並肩離去。
五娘還不忘回過頭來看看沮喪的飛飛,嘴角噙起一抹得意的笑,看到那平日裡囂張的丫頭受的挫,她的心裡別提多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