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街上的人就圍了上去,但來人卻不是幫助李元寶的,而是要將他們給拉扯開。
塗橘第一反應就是這些人,都是被安排來的假攤販。
有哪個做生意的攤販,不是和氣生財,反而專門欺負這些半大的孩子?
生而爲人,各有各的苦,有的人苦一分,有的人苦十分。
“這些攤販……都是楊通判安排的?”
“娘子聰慧,這些都是楊通判安排在咱們別院附近的探子,喬裝打扮爲攤販的。”嵇珹微微頷首,又將她空了的茶盞添上。
塗橘黑溜溜地眸子滴溜溜一轉,想到方纔的畫面。
轉瞬間,恍然大悟,道“就說嘛,他們賣的什麼玩意,糖人做的跟大餅子似的,做工粗糙的要命,連看第二眼都不想,更沒有食慾吃。”
二人說話間,就又瞧見一羣人過來。
目測大約有五十人左右,這些都是那些推獨輪車的幫手,長得流裡流氣的,帶頭那人的額頭上,還有一刀疤痕。
這一下子,人數就比李元寶他們多了兩倍有餘。
“爺們還找你們幾個兔崽子呢,感情竟在這裡貓着,等着自投羅網!”那個刀疤臉滿目兇狠,就直接招呼弟兄們上手。
衆人本以爲對付幾個半大的孩子,不過是手到擒來的簡單事。
然而,那些小兔崽子們不知從哪裡找來了幫手,不過區區二三十人的樣子,而他們足足雙倍的人數,竟然都打不過!?
一時間,雙方膠着起來。
李元寶他們不過六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自然不是這些打手的對手。
可昨夜平津侯借給了他二十個人,這些人看起同他們的氣質差不多,都透着底層百姓那種竭盡全力奮鬥的味道,讓他見了便覺得親近。
今日這一場鬧,也是按照平津侯的吩咐行事。
他不知道要做什麼,但隱隱約約感覺到這是自己報仇的藥引子。
是以,格外的拼命。
眼看着他們幹翻了多於自身兩倍人數,頓時士氣大漲。
他停在手中粗棍,看了看對面的刀疤男,又看了看那些站在獨輪車前面的人,再看向周圍……
右手邊的茶樓,有一處不起眼的茶室。
裡面坐着的人,正是平津侯與侯夫人。
李元寶臉上的神情,陡然震驚……
然後,笑了笑。
只有經歷、吃苦、後悔和受傷……然後,才能更懂得理解別人,變得絕情又溫柔。
很快他們就將獨輪車上的草蓆給挨個揭開,露出下面那些骨瘦如柴的乾巴巴的屍首。
二樓,茶樓。
塗橘隔窗而望。
她站的高,看的遠,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後背莫名發麻,連心裡也發涼。
一個獨輪車便是三具屍首!
要知道這些獨輪車一共有十多駕,幾乎每日都要從街上過去。
從街頭向西城門,到西北郊的山上去。
一日復一日,這是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而且,她好歹也是學醫的,一看這些屍首就知道是生生餓死的。
明明已經施粥了,爲何還會被餓死?
這些人的惡行,令人髮指……
簡直,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