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珞心裡知曉顧瑾瑜是有幾分懷疑宓惜玉了,便揚着眉附和,“這次被下毒的是妾身,指不定哪天就是其他姐妹,更甚者大夫人,再甚者下到君主頭上,豈不是叫人笑話。”
果真如她所料,宓惜玉絕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爲何宓惜玉一開口,那晚姬就立刻咬舌自盡。
這一點,虞清珞抱着深深懷疑的態度。
這連連的發問讓宓惜玉頭上隱隱有些冒汗。
她垂着眸,不動聲色的將話頭引到虞清珞身上,“虞姬這話說的,爲何這幕後之人單單害你一個,你若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便從實招來,君主與我定會將那兇手揪出來,可這案子疑點重重,若是有心人自導自演,這兇手也揪不出來,更還不了虞姬公道不是。”
顧瑾瑜的表情也是頗爲玩味,飲了一口茶。
涼薄的脣角吐露出四個字,“自導自演?”
見她將禍水往自己身上引,虞清珞的笑意不再。
她挽着顧瑾瑜的胳膊,索性將話挑明瞭說,“妾身知曉這案子疑點重重,是以大妃懷疑妾身也不足爲奇,妾身這些日子幾乎時時刻刻都與君主在一起,做了什麼事君主都是看在眼裡的,至於……”
說着,虞清珞又望向了宓惜玉,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捂着嘴輕輕的笑了起來,“至於這自導自演,妾身沒那麼大能力拿晚姬的家人要挾她,更沒什麼膽量去給自己下毒,妾身只想安安分分的守着君主,其他事一概不論,這後院爭風吃醋本就正常,一不小心死個人更是正常,妾身可不想摻這趟渾水。”
這話一出,她日後與大夫人,可就真的是要水火不容了。
畢竟,兩人都暗着撕破了臉皮。
“虞姬說的極是,是我一時糊塗了,虞相書爲人剛正不阿,更何況,也沒那個背景讓你去要挾他人,這幕後之人,應當是個有背景的,而這有背景的,又只有岫姬一人,可她還在禁足期間,連院子也出不去,不可能指使人去下毒吧,除非……”
宓惜玉自責的笑了笑,只是那眼底閃着一抹精-光,別有意味的看着虞清珞。
話說了一半,她便啞然而止。
這目光太過直接,虞清珞知道她是在暗示顧瑾瑜自己自導自演。
虞清珞愈發靠近顧瑾瑜了些,認真的瞅着他,“君主可要明察秋毫,姐姐說的也對,岫姬還在禁足,那應當是另有其人,這後院有來歷的多了去了,背景也不可說明一切,這案子,便慢慢查了去吧,君主日後派人保護着妾身些便是。”
此時,虞清珞心裡也清楚明白,顧瑾瑜就算懷疑宓惜玉,也斷然不可能定了她的罪的。
畢竟她可是當朝太后的侄女,這地位又怎能撼動的了。
倒不如讓他私下慢慢查着,這心底起了疑心,日後也好多袒護着自己些。
正想着,宓惜玉糾結的聲音突然拉回了虞清珞的思緒。
“君主,妾身方纔分明看見,那晚姬臨死前給虞姬扔了張紙團,這……讓妾身難做啊。”
宓惜玉的眸子垂的更低了,平日裡那幅端莊大氣的面容上也染了些許糾結。
這話一出,顧瑾瑜的眸子加深了些許,望着虞清珞,“從實招來。”
虞清珞心知那張紙團的事,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她嬌俏的面容先是錯愕了一會兒,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而後眨了眨眸子,蹙着眉,“妾身與這晚姬八竿子打不着,怎麼可能會與她有什麼關聯呢,更何況,妾身無權無勢的,能跟她有什麼關係。”
顧瑾瑜一雙幽深的眸子掃着衆人,緋色的薄脣緊緊抿着。
良久,方纔幽幽道,“可大妃卻說看見那晚姬與你扔了一個紙團,現在何處?”
登時,虞清珞是大氣不敢喘,邊回憶着,邊將那紙條往腳後踢了踢,“那紙團妾身卻是不知道,只是晚姬臨死之前的確有一個東西砸中了妾身的腿,妾身也沒多想,該不會……”
說着,她將目光轉向了宓惜玉,“該不會,這便是姐姐口中說的紙團?那妾身可要好生找找了。”
宓惜玉神色不變,點了點頭,“大抵是了,我也並無懷疑你的意思,只是這晚姬一案疑點頗多,是以每一處都要好生查探,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到時候府裡魚龍混雜的人羣將這事傳出去,給君主蒙了羞,豈不是大罪。”
“還請君主稍等一會兒。”
虞清珞沉吟了一會兒,臉上掛着一副禮貌的笑容。
說罷,虞清珞一頭扎進桌子底下,鑽在那桌布裡裝模作樣的尋找着。
看見那團紙條就在自己腳後不遠處,虞清珞心裡卻是忐忑的很。
這紙上的內容,怕是對她不利。
可眼下宓惜玉將自己逼到了這份上,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邊想着,虞清珞拿着那紙團,灰頭土臉的從桌底下鑽出來,將它放到桌子上。
睨着宓惜玉的眸子笑意吟吟,“是這個嗎?大夫人可看好了,妾身找了許久才找到,後來才發現,是扔到了姐姐的裙旁,妾身竟是一時沒看見呢。”
她這話頓時讓宓惜玉臉色變了變,臉上卻依舊是一副鎮定的模樣,“可我方纔分明看見那紙團奔着虞姬妹妹去的,也許是跑偏了也說不準。”
而此時,顧瑾瑜也伸出那骨節分明的手,將那灰撲撲還被踩了幾腳的紙團展開,眉頭緊鎖。
虞清珞連忙湊上去,緊緊貼着他,像一個好奇寶寶似得,“記住承諾……保護好我的家人……”
隨着這句話從她的口中緩緩溢出,在場衆人皆眉頭緊鎖開來。
虞清珞使勁兒往顧瑾瑜身上湊着,想要將那好似用木炭寫上的字看的更清楚,手指一遍遍摩挲過,“這句話有兩種可能性,一是要栽贓嫁禍給妾身,二是隻單單想告訴那幕後之人遵守承諾。”
說着,她將目光挪向了地上晚姬的屍體,眯着眼,語氣認真且嚴肅,“現在看來,前者可能性更大一些,丟紙團這事也不大隱蔽,既然連大夫人都看到了,那晚姬也不可能那麼傻……”
她頓了頓,“至於後者,也許在場之人其中一個真的是幕後兇手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