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燦宇領着大家進了Club,我們每進一個人,服務生就會給進來人的手腕上蓋上一個黑色印章,表示已交費。裡面的音樂聲震耳欲聾,燈光閃得人幾乎看不清楚身旁人的真實模樣。舞池中央的DJ戴着耳麥隨着節奏感強烈的音樂手舞足蹈着,許多穿着或勁爆或暴露的帥男美女扶着DJ的桌子忘我地隨着音樂節奏甩着頭。
舞池中央的高臺上,一羣俊男靚女跳着勁爆的快節奏舞蹈。那裡面有韓國人也有歐美人,有學生也有職場人,大家來到這裡狂歡不是爲開心慶祝,就是爲散心減壓。
我到衛生間脫下牛仔褲走出來,看到大家正圍着一個小桌臺大聲歡呼、手舞足蹈,我也隨着音樂的節奏一起搖擺起來。鄭燦宇搬來一箱啤酒,每人分了一瓶。我們瀟灑地碰瓶喝起來,酒喝上去很冰,進到胃裡卻泛起一股暖意。
終究還是要和大家好好相處一個學期的,我得和崔智炫緩和一下關係。
我藉着酒勁兒走到崔智炫跟前,說出了心裡話:“智炫,我很喜歡你的現代舞,有機會可以向你請教嗎?”我是真心想和她學一下現代舞,因爲這種舞在舞臺上的表現力實在驚豔。
崔智炫不太情願地和我碰了碰瓶子,“你的爵士舞不是跳得很好嗎?哪裡需要向我討教什麼?想研究舞技的話……”崔智炫兩手從身後搭住我的雙肩,將我推向漂亮可愛女生,“找她去!”
看樣子,和解失敗。
鄭燦宇幫我解圍:“智炫,你可不能這麼小氣。”
也不知崔智炫是真喝多了還是故意的,順勢伸出雪白的雙臂,妖嬈地繞在鄭燦宇的脖頸上,大聲問:“爲什麼要跟我分手?”她還沒喝多少就已經上了頭,或是裝作上了頭。
漂亮可愛女生怒瞪着崔智炫,有些意外,更有些不甘,“喂,你喝多了吧?Party纔剛開始呢!你酒量沒這麼差吧?”
鄭燦宇尷尬地輕推開崔智炫那溫柔香暖的桎梏,嬉皮笑臉地說:“走啦,去跳舞吧!”
崔智炫也只好作罷,跟着鄭燦宇走向舞池中央,漂亮可愛女生一把拉住我,直接把我帶向了舞池中央的高臺邊。她毫不猶豫,一步登上去,轉身伸手就要拉我上去。
我擺手道:“我不上,我不上!”
漂亮可愛女生大聲喊:“快上來吧!你跳得那麼好,上來讓他們開開眼!”
我盛情難卻,只好一步躍上去,眼看着臺下那羣手舞足蹈的男男女女,心中有些莫名的激動,似乎找回了那久違的舞臺感。
漂亮可愛女生伴着節奏感強烈的音樂和身旁的陌生男生跳起了貼身熱舞,“林韻詩前輩,有件事我想要向你道歉!”她邊跳着邊在我耳邊大聲說。
我大聲問:“什麼事?”
“其實我是09屆的後輩,可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對你說敬語,因爲我一直以爲你也是09屆的,所以,真的對不起啊!”
我還以爲是什麼事,還要特意向我道歉,原來就是有沒有說敬語這點小事啊!雖然作爲外國人,我根本不會在意這些,但若換做是韓國人,一定會覺得非敬語聽起來相當刺耳,甚至會懷疑那個後輩是在無視自己。
我笑着說:“沒關係,我不在意這些!”
漂亮可愛女生開懷大笑:“哈哈,你怎麼和承敏前輩一樣的口吻?對了,前輩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裴寶拉,以後叫我寶拉就行!”
“好啊!寶拉!”
一曲音樂震撼結束。衆人放鬆的空擋,一個穿着款式前衛的閃亮黑色西裝、染着銀灰紫色短髮、耳上穿着耳骨耳鏈、皮膚白皙的帥男生尋着鄭燦宇的手勢找到了戲劇專業演技課的衆人。
那帥男生朝所有前輩鞠了個躬,朝舞臺走來,一舉一動都深深吸引着Club內所有人的目光,那走路的姿勢與氣場,活像一個已經出道又人氣爆棚的偶像愛豆!
他向各位前輩鞠躬,就說明是我們戲劇專業的學生嘍?怎麼突然有點兒小興奮!天啊!他真是我們戲劇專業的學生嗎?怎麼突然有了一種和明星同臺的錯覺?瞧他那髮型,一定是精心打理後纔出的門,那皮膚白皙得能擰出水來!那精緻的五官,那眼睛,那眉毛,他用的化妝品一定不比女生少,化妝的步驟也一定比女生還煩瑣!
鄭燦宇在臺上朝那個“愛豆”男喊:“顧振韜,你又來晚了!說吧,是罰酒還是罰站?”
“愛豆”男顧振韜又給鄭燦宇鞠了個躬,恭恭敬敬地說:“前輩,還是罰我爲大家跳支舞吧!”
話音一落,演技課女生們激動的尖叫聲瞬間響徹整間Club,寶拉乾脆捂着嘴激動地在舞臺上不顧形象地亂蹦一氣。看大家這誇張的反應,想必這“愛豆”男的舞姿一定是難得一見又出神入化吧?如此一來,我也興奮地期待起來。
鄭燦宇催促:“還不快上來?”
顧振韜上前一躍,以一個及其炫酷的姿勢利落地跳上舞臺,剛好站定在我面前。與他那雙會放電的眼睛對視的瞬間,我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
鄭燦宇朝我走來,“林韻詩,一直忘了告訴你,我們戲劇專業有個華僑後輩,就是他!”顧振韜微笑着向我鞠躬,鄭燦宇接着介紹:“他叫顧振韜,這回學藝館終於有人可以跟你講中文了!”
我欣喜地看着面前這個叫顧振韜的潮男,突然覺得和他的距離拉近了許多。我用中文問:“你真的是華僑嗎?”
聽到我講中文,顧振韜也意外地挑起眉,用中文說:“是啊!我是華僑,你是……”他的中文帶着一點南方口音,很溫柔,也很文氣。
“我是留學生!我叫林韻詩!”
鄭燦宇看看顧振韜,又看看我,說:“啊,好了好了,我一句都聽不懂,你們兩個的中文時間到此爲止,趕緊切換!”他接着催促:“我說你快點兒啊,顧振韜,等着看你跳舞呢!”
顧振韜向鄭燦宇敬禮:“Yes sir!”然後脫下外套,和現場的DJ擊了一掌,DJ換了首更加勁爆的歌曲。Club裡的人們大呼一聲,現場更加躁動起來。
顧振韜伴着那強烈的鼓點有節奏地舞動起身體,每一個動作都十分到位且力道十足,每一個Pose也都帥到了極致,身體靈活得像是天生爲跳舞而生。隨着鼓點的加快,他的動作也在變快,舞蹈卻絲毫沒有走樣,定住的每一個瞬間都很穩很紮實,我甚至懷疑他的四肢是專門爲配合舞蹈而重新組裝在身體上的,每一個高難度動作都能做得無比輕鬆流暢又動感十足!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這不僅僅要靠後天的努力,天生的資質也十分重要啊!這一夜,我見證了一位真正的舞神的誕生,彷彿這舞臺也瞬間充滿了震撼感與儀式感。
伴隨着顧振韜碾壓一切的大神級舞姿,我內心泛起一種久違的棋逢對手的激動,情緒也被瞬間點燃,將寶拉放在舞臺邊的半瓶啤酒拿起來倒在頭上,淋溼了自己的頭髮和上衣。我也不知爲什麼,就這樣突然放開了,忘掉了一切束縛。寶拉看到這一幕,隨身邊衆人一起激動地尖叫起來,我就這樣伴着節奏也跳起了炫酷的舞蹈,伴隨着顧振韜一起,爲他的殿堂級舞蹈帶來了一個完美的收尾。
舞終,Club裡迷妹們的尖叫聲充滿了整個舞廳,久久不得平息。衆人爲顧振韜鼓掌、吹哨,更有人忘我地大喊:“再來一段!再來一段!”
有迷妹們甚至拿着手機衝上舞臺吵着要和顧振韜合影,顧振韜竟真像個遇見瘋狂粉絲的愛豆一樣,大大方方地擺出各種專業又魅力十足的Pose,在迷妹們的手機裡定格下了許多魅力四射的瞬間。
衆人走下舞臺來到小桌休息,鄭燦宇走來問:“怎麼樣?這位華僑後輩很棒也很帥吧?”能從鄭燦宇嘴裡說出“帥”字,可見鄭燦宇也是十分認可顧振韜的顏值的。
顧振韜也剛好走來,笑問:“前輩,你們在說我什麼?”
鄭燦宇拍拍顧振韜的肩膀,對我說:“你知道嗎?以前在咱們爵士舞社團活動的時候,我一直都是領舞,自從顧振韜來了之後,我就再也不敢領舞了。”
顧振韜笑說:“前輩千萬不要這麼說!前輩在開學公演音樂劇裡的舞蹈纔是真正的魅力四射!”
開學公演?他說的不就是我和文承敏一起看的那場音樂劇嗎?原來那天顧振韜也在!鄭燦宇那天的演出的確颱風炸裂,讓我都想從觀衆席衝上去和他一起舞動!
“還有林韻詩前輩!”我走神的功夫,顧振韜又突然提到我,“你剛纔的舞也很不簡單哦!練了很多年吧?”
鄭燦宇替我補充:“中國大學生爵士舞大賽全國總冠軍!”
聽到這番話,顧振韜的眼裡閃耀出光芒,“這麼厲害?沒想過去籤個娛樂公司或去面試練習生嗎?”
“什麼?”
鄭燦宇埋怨道:“你以爲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嗎?整天去面試練習生,這段時間又曠了多少節課?”
顧振韜撓撓頭,尷尬地笑着。
這會兒,寶拉扭着走來,大聲說:“我們爵士舞Club每學期都會有很多演出,算上韻詩前輩你一個哦!”
顧振韜興奮地說:“對啊!我們一起排練,你可一定要來!”
崔智炫也伴着音樂舞動着走過來,貼着鄭燦宇的身體扭動起來。
我和顧振韜知趣地躲到遠處,寶拉怒氣衝衝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瞪着崔智炫。
崔智炫伸出一雙雪白的手臂直接摟住了鄭燦宇的腰,鄭燦宇也沒再拒絕,慢慢朝崔智炫的臉湊過去……
我和顧振韜咳嗽着轉頭看向別處,我拼命地在這略顯尷尬的氣氛下尋找着話題,“那個……你的名字……是哪三個字?”
顧振韜居然微笑着抓起我的手,用手指在我的手心寫起字來:“顧……振……韜……”每個字的筆畫都很多,寫得我手心發癢。
“啊,知道了……”我羞赧着抽回手。
顧振韜半低着頭直直地看着我,“以後,我就叫你韻詩前輩吧!”
“什麼前輩不前輩的?咱們兩個就不用那些繁文縟節了!”
顧振韜說:“那就直接叫你名字?”
“成交!我就叫你舞神好了!”
我不經意地側過頭,居然瞥見崔智炫在吻鄭燦宇的臉,看得我心跳加快了幾拍,忙收回目光。顧振韜朝我剛纔看的方向瞥去,笑說:“真不知道燦宇前輩喜歡那女人什麼,真是鬼迷心竅……也別說,崔智炫確實很美,但她心如蛇蠍啊。之前就有好幾個同學因爲不合她的意被霸凌、被孤立排擠,最後被逼退學了呢!”
想起文承敏爲了我狠狠得罪了崔智炫,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真的嗎?”
顧振韜慎重地點頭,“所以我超級討厭她,儘量不和她有什麼交集……聽說她之前也差點霸凌你?”
“你也知道了?”
“如果她再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
顧振韜拿了瓶冰啤酒遞給我,“林……韻詩你剛纔的舞跳得真的很棒,我可真的不是在恭維哦!你真的沒想過去面試練習生嗎?”
我接過啤酒喝了一口,透心涼,“從沒往那個方向考慮過,況且……我唱歌也不是那麼地優……不過我想……你唱跳應該都很穩吧?”
顧振韜有些苦悶地垂下眼,“現在很多韓國的娛樂公司都到中國去選練習生,門檻要比選韓國的練習生稍低一些,我這個身份就有些尷尬了,而且我這個年齡……面試練習生也有些尷尬了……其實我唱歌也不穩,所以只能努力去攻Rap。”
“你是09屆嗎?”我問。
“是啊,跟寶拉一屆。”
我用手中的啤酒瓶碰了碰他手裡的酒杯,“你才上大一而已嘛,還很小,而且我非常喜歡你的颱風,特別有氣場,我相信除了我們學藝館,你值得更好的地方!”
聽了我的一番話,顧振韜的眼裡溢出煥彩的流光,“真的嗎?謝謝你林韻詩!”說罷,他直接乾了杯裡的酒。
“我看好你!”
顧振韜眉眼一彎,勾起柔和又好看的弧度。
鄭燦宇突然在人羣中高喊:“走啦走啦!去二次會!”
我們一行人高呼一聲,紛紛走出Club,有的人已經喝高了,邊舞動着邊往外走,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有多誇張。
我們浩浩蕩蕩來到了一間靜吧。這間酒吧有個巨大的環形大吧檯,所有顧客都圍坐在吧檯上喝酒閒聊、說說笑笑。這裡可以點啤酒和洋酒,下酒菜更貼合歐美人的口味——炸雞、薯條和烤香腸。
大家圍坐在環形吧檯上,鄭燦宇坐在我左邊,他的左邊自然有崔智炫和裴寶拉兩位固定的美女作陪,顧振韜坐在我右邊,幾個08、09屆學弟學妹坐在顧振韜的右側。
服務員爲我們拿來菜單,我擡眼一看,那服務生居然是子若!子若看到我也有些驚訝。
“親愛的,你在這兒打工?”
子若說:“是啊,剛找到的工作,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你頭還疼嗎?”
子若說:“早沒事兒了,曠了一天課真爽!你們這是……專業聚餐?”
“我也很懵,稀裡糊塗就被帶過來了。”
子若神秘地笑說:“帥哥不少哦!好好把握!”
我難爲情地看了眼身旁能聽懂中文的顧振韜,小聲提醒她:“喂,這裡有人能聽懂!”
顧振韜壞笑着看着我們,我尷尬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