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關門打狗
然而所謂的意外,總是在大家都沒想到的情況下到訪,就比如剛剛鬆了一口氣的安東諾夫他們。
一個嬌小的身影飛快地從旁邊一間房裡掠了出來,衝着彎腰釋放鬥氣救人的那名城衛軍腰間比劃了一下,緊接着衆人就聽到一聲淒厲而尖銳的慘叫,然後那位被大夥叫做“阿三”的城衛軍就捂着腰部,軟軟倒在了地上!
“阿三!”
剛被同伴拉開的那名城衛軍頓時眼都紅了,要不是同伴“阿三”關鍵時刻拉了他一把,他現在也成了全身裹着詭異火焰等死的倒黴蛋之一,就算萬幸逃脫得了性命,下半生的日子怕也是苦不堪言,對有救命之恩的同伴自然是感激不盡,何況彼此之間一向關係頗好,經常一起幹欺男霸女、強取豪奪的無恥勾當。少女這一劍如同割在他身上那樣,痛徹心扉。
豎起手中的騎士盾,這名紅了眼的城衛軍揮起大棒,嚎叫着朝剛剛從黑暗中露面的晨曦殺了過去。
少女一見對手來勢洶洶,壓根沒和對方正面硬扛的心思,直接朝後面一縱,就又退回漆黑一片的房間裡面。
“別進去!”隔着一名同僚,安東諾夫高聲提醒揮舞大棒的同伴道。
從目前的表現來看,少女明顯是屬於身手敏捷的刺客、盜賊之流,環境陰暗漆黑,擁有一定障礙物和周旋空間的地方,正是這類講究速度、擅長暗殺的刺客之流最喜歡,也最能發揮特長的所在。
這名城衛軍好手雖然在力量上面有優勢,卻不適合在一團漆黑的屋子裡和少女作戰,很容易就遭了對方的毒手。
然而一心想給夥伴,特別是有救命之恩的好哥們報仇,怒火中燒的大個子城衛軍如何冷靜的下來,幾欲發狂的他自然聽不進安東諾夫的良言,白色鬥氣凝成一片小小的圓盾立在胸前,與騎士盾一道護住胸口,便毫不猶豫的追着晨曦進了房間,重重的腳步聲一直向着頗深的房間裡頭漸行漸遠。
安東諾夫和剩下的那名城衛軍暗暗叫苦。
才短短几秒的時間,自己這邊就損失了足足一半的戰力,而剛剛露面的老魔法師則是一臉的老神在在,見到大個子城衛軍發瘋似的追殺少女,仍然不急不躁氣定神閒,明顯是胸有成竹遊刃有餘的做派。
這邊形勢嚴峻,久加諾夫那邊也從一開始的大笑變成了怒吼,恐怕戰況也是不容樂觀。
城衛軍前兩撥攻勢爲何會輸得那麼幹脆,那麼一敗塗地,現在安東諾夫終於深有體會,真正明白了。
無他,對手實在是太陰險,太卑鄙了,壓根兒就沒打算和他們堂堂正正交鋒,盡玩陰的。
比如方纔先來個誘敵深入,然後自背後發起掩襲,再利用他們的一時慌亂,由少女從旁邊的黑暗中跳將出來再次偷襲得手,一舉一動通通都是瞄準他們的軟肋痛下殺手,卑鄙的令人髮指。若是正面交鋒,自己一方這麼多擅長攻堅的好手,絕不至於一下子就損失過半。
安東諾夫不由得心下一慘。
關門打狗這個詞用得確實很貼切,很形象,可惜嘚瑟了半天,早前自以爲勝券在握的他們幾個,纔是被人關起門來,往死裡痛打的狗。
是該全都殺進去支援大個子,還是留下來救護倒地不起的同伴,順便監視、對峙眼前的老魔法師,安東諾夫很猶豫,怎麼選擇都不對。
還沒等他想好怎麼辦,估計是充分體諒到他的難處,普利坦德干脆幫他做出了選擇,只見老管家手中的魔法杖杖頭涌出一股黃褐色的濃郁氣體,一根又粗又長的黃褐色圓柱狀物體漸漸顯現,隨即便對着安東諾夫筆直撞了過來!
石砲術!
經驗豐富的安東諾夫一下子認出了法術的名稱,而且從直奔自己而來的圓柱體呈現的黃褐色來看,應該只是一階的石砲術而已,這種等級的自己硬扛下來肯定沒問題。
然而老魔法師施放的法術不管是哪一種類型的,火系也好,土系也罷,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速度特別的快,眼下短短十米八米的距離之下,快到對手除了硬抗硬接以外,連躲閃的時間都不太夠。
魔法師近距離打擊,竟然能逼得原本近身格鬥有着傳統優勢的戰士無可奈何,也算得上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蹟了。
剛深吸了一口氣,黃褐色的圓柱就狠狠撞在安東諾夫護在胸前的盾牌上,一舉將紮好馬步的粗壯城衛軍撞退了兩步。
好大的衝擊力!安東諾夫暗中讚歎了一句,眼前不起眼的老頭髮出的一階石砲術,衝擊力之大,比起他以前交過手的任何一個魔法師都要厲害,削去了他外放護身的鬥氣足足三成之多,再來幾個真的吃不消,他頓時心中又提高了幾分警惕。
“不錯。”普利坦德微笑着誇了一句,“再嚐嚐這個。”隨手又飛快地放出一根冰錐來。淡藍色的錐狀體表明,這根飛得很快的冰錐,依然只是最基礎的一階水系法術。
安東諾夫一面鼓足鬥氣加強盾牌,一面對剩下的同伴說道:“去幫韋德解決了那丫頭。”
走廊寬度較小,容不下兩名大個子站成一排並肩進行戰鬥,不然他們早前追着幻影瞎跑的時候,用不着排成最不適合互相掩護的蛇形縱隊。對面的老管家頗爲棘手,眼下同伴留在這裡只能一塊捱打,幫不了自己,大個子韋德正在黑暗中怒吼連連,砸得房間裡頭乒乓亂響,顯然戰況激烈之餘,一時半會沒能拿下少女。安東諾夫生恐他不小心遭了晨曦的毒手,那局面就更加不好應付了,於是當機立斷,集中己方最後的有生力量,力求先把少女解決掉再說。
“明白。”那名城衛軍也知道形勢嚴峻,連忙領命而去,身形一閃就沒入了一旁的黑暗當中。
冰錐撞擊在安東諾夫的盾牌上頭,再次硬碰硬之下,壯如蠻牛的安東諾夫也感到手上一陣酥麻,稍稍低頭打量一番盾牌以及附在上面的鬥氣,不出所料又黯淡了幾分,顯然這次損失的鬥氣更多,餘下的數量已經不足全盛時的一半,意味着護盾挨不了幾次這樣沉重的打擊了。
安東諾夫明白再這麼被動挨打下去,恐怕自己的鬥氣很快就要被耗個乾淨,必須趁着鬥氣還足以遮護己身的時候,殺到魔法師身前宰掉他。心隨意動之下,他全身氣力都運至腳後跟和小腿處,身子一弓,瞬間爆發出強大的彈跳力,一下就躍至老魔法師身前不到五米的地方!
眼見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拉至不到原來一半的程度,老管家絲毫沒有慌亂,火光一閃,普利坦德再次點燃一張卷軸,這次光臨安東諾夫面前的是一階的火球術,他無奈之下只好再次硬抗法術的近距離猛轟,這回盾牌上的鬥氣被削剩極薄的一層,搖曳閃爍着,處於隨時可能崩潰的邊緣。
壯實的城衛軍猛地一聲爆喝,舌綻春雷的同時全身力氣再次集中,雙腿一蹬身形一晃,一時間又足足拉近了大約四米的距離,離觸及老魔法師僅有不到一米了。
足夠了!
安東諾夫心頭狂喜,手中長長的戰刀揮出一團雪亮的刀光,如同狂風般直劈普利坦德。
能與魔法師拉近身位到目前這種地步,真是來之不易啊。
要知道從動手到現在,安東諾夫都是被動挨打的一方,盾牌上的鬥氣經受了足足三次的沉重打擊,鬥氣量早已嚴重不足,只需再硬接一個一階法術,盾牌就會因鬥氣耗盡而變得相對脆弱,以老魔法師施放的法術攻擊力之強,不用問都知道盾牌會是粉身碎骨的下場。屆時自己就只能依靠貼身的鬥氣保護,別說沒有把握戰勝老魔法師,能不能逃得掉都未可知。
然而他高興了僅僅不到半秒鐘,普利坦德的魔法杖便再次涌現光環,一道明亮的弧形閃電從灰不溜秋的杖頭飛射而出,就像一把亮晃晃的彎刀那樣,迎着安東諾夫舞起的刀光猛地劈在一起,一實一虛兩把“戰刀”交相輝映,照耀得昏暗的走廊也明亮了幾分。
蛇一樣靈活的電火花順着安東諾夫的長刀,向着他粗壯結實的身軀纏繞過去,比情人還要親密。
安東諾夫一聲悶哼,閃電術來得太迅猛,快得讓他無從躲閃,不得不硬着頭皮用鬥氣遮護的強壯軀體硬抗,十多條粗細不一的電蛇裹住他的全身,足足“纏綿溫存”了好幾秒才消散在空氣當中。
還好沒有受傷。
安東諾夫頭髮都被電得豎了起來,他長出了一口氣,手中長刀立即揮起,準備完成砍掉普利坦德腦袋的計劃。
戰鬥到此刻,老魔法師給了他太多的意外和震撼了,除了召喚法術的速度夠快,出手的法術威力夠強,關鍵是還他媽的夠雜!幾乎什麼類型的法術他都會一手,還玩的賊溜!
從最開始將他們騙得團團轉的幻術,到一下子就幹掉他們兩個人的火球術,到正面硬懟自己的石砲術,到幾乎摧毀自己盾牌的冰錐術,再到最近擊中自己的閃電術,哪一種法術最適合在什麼時候給敵人以致命打擊,老魔法師就第一時間施放出哪一種,要起人命來毫不眨眼,而且選擇和應對的時候冷靜到了極點,計算的精準程度簡直駭人聽聞。
就像剛纔面對劈到身前的長刀,無論火球術還是冰錐術,都比不上閃電術那麼好用,攻守兼備,一剎那就完美解決了攻防兩面的問題。留着這麼可怕的敵人活在世上,今後都別想睡個好覺了。
人們常說倒黴的時候,連喝開水都塞牙縫,安東諾夫切身體會到了這一點。
他那鋒利的戰刀剛在空中劃出一條銀光閃閃的弧線,朝着老管家的頸項奔去,一道光澤內斂的劍芒已然出現在他視線之內,輕輕在他的刀鋒上一挑,就巧妙的將安東諾夫勢大力沉的一刀卸到一旁。
收刀護胸的安東諾夫定睛一看,緊要關頭,正是那身材高大的少年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