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易逝,轉眼五日,西門吹雪經過這樣平靜的養息之後,覺得身體已有實在之感,那種虛飄軟綿的現象已消失無蹤,同時可以從那透過眼皮的亮光,來分辨白天或黑夜。
在這幾天裡,通過柴老頭每日在耳邊絮絮叨叨中,西門吹雪也逐漸地對這個世界有了一絲瞭解。知道這裡並非是傳說中的仙界,也知道了這裡是一個修真者的世界,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一個實力至上的世界。
這一天,西門吹雪從睡夢中醒來,但覺眼前黑沉沉的,耳際聽不到半點聲息,經驗告訴他時已至午夜,此際正好是第五日,當下,心念一動,暗忖道:“五日已過我何不運功試上一試,看看體內那股由自虛無空間演化而來的霧形真氣,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他心念至此,便凝神靜氣,暗運真氣。心神沉入體內,薄紗般的真氣依舊在經脈之間自主運轉,嗯!不能稱之爲真氣了,姑且稱之爲霧元力吧!隨即以心神按照自己的心法引導之,但卻是有着一絲的停滯感,心神放開,那薄霧般的霧元力又回到原來的軌跡自主運轉起來,那一絲的停滯感卻是再沒出現,然,心底卻浮出一種玄奧的感覺,遂將心神沉入其中,拋卻雜念,用心感悟。
卻不知,不強求,不強留,正是符合道法自然的境地。真氣的速度越轉越快,薄霧般的霧元力慢慢變大,越來越大,漸漸變厚,越來越厚重,逐漸充滿整個丹田,當充滿整個丹田時,又驀然回縮,回縮,越來越小,漸漸的,慢慢的凝結,凝結出一朵潔白如雪的雲。雲,散發着淡淡的柔和光芒!
西門吹雪整個人的氣質隨着入定,變得飄逸起來,且越來越出塵,仿若要隨風飄逝一般。隨着丹田凝結出如雪白雲的那一剎,心神一震,從無悲無喜的入定中醒來。
緩緩的睜開雙眼,刺眼的光芒映入眼底,天已大亮。右手自牀邊輕輕一拍,整個人霍然從牀上騰起,腳尖一點,飄然落地。
“吱呀”
柴老頭提着一罈酒推開竹門而入,當看到飄然而立的西門吹雪時,不由的一陣愕然。
隨即,柴老頭像是發現稀世珍寶一樣,圍着西門吹雪轉了一圈,眼睛裡散發着狂熱的光芒,嘴裡發着“嘖”“嘖”的聲音道:“我說年輕人啊,你這身體可真不是一般的強啊!這麼嚴重的傷在五日之內竟已痊癒!若不是老朽這岐黃之道學得不精,說不得要把你切開,研究研究它爲什麼這麼強?”
“謝謝!”西門吹雪淡淡道。
“謝謝!”這兩個字,誰都會說,而且說起來很簡單。有些人經常說這兩個字,但有些人卻從不輕易說出口,因爲這兩個簡單的字中所包涵的內容令他不能輕易說出口。
隨即“嘿嘿”一笑道:“唔!謝就不必了,來陪我這老頭子喝一杯先,這冰天雪地的,真不是人過的日子,來!來!”說着揚了揚手中的酒,招呼着西門吹雪到八仙桌坐起。
柴老頭揚手自酒罈一拍,隨着“嘭”的一聲,酒罈上的泥封應聲而起,頓時,醇烈的酒香灑滿整個竹屋。“嘩嘩”柴老頭操起兩個瓷碗滿上道:“來!來!整起!整起!”
西門吹雪舉碗於柴老頭碰了一下。酒入喉,一股辛辣之氣頓起。“呃”柴老頭打了一個酒嗝道:“怎麼樣!怎麼樣!嘿嘿!這冷冰冰的天,喝着這上極品‘燒刀子’,夠味兒吧!”
西門吹雪把空碗隨手置於八仙桌上淡然道:“嗯!是不錯!”
柴老頭又給倒上兩碗,不滿地道:“什麼只是不錯!這可是老頭好不容易找來的極品‘燒刀子’,你以爲是很容易就能喝到的啊!一般人我還真不給他喝呢!”
“不是不喜歡,而是很少喝,喝也只喝清淡點的酒!烈酒一般很少喝!”西門吹雪淡然道。“不過,我有一個朋友倒是極爲好酒!”西門吹雪的聲音有着一絲顫抖。
柴老頭瞭然道:“哦!我說呢,清淡的酒喝習慣了猛一喝烈酒倒真不是個味兒!不是我說你啊年輕人,咱大老爺們的,就應該喝烈酒,夠男人!”喝了口酒又道:“你那好酒的朋友呢?介紹認識一下,同時酒道中人啊!來!來!在喝一杯!還有,你是怎麼受得傷啊?家在哪裡啊?”
本是滿滿一碗酒,隨着西門吹雪端着酒碗的手顫抖一下,頓時少了一半。把這半碗酒倒入喉中,西門吹雪沒有回答,隨即又倒了一碗,再次入喉,西門吹雪依舊沒有回答。然,抓起酒罈仰頭便喝,良久,放下酒罈,嘴邊的酒漬卻未擦乾!
“家……親人……朋友……哈……哈哈……哈哈哈哈……”西門吹雪顫抖的聲音中透着無盡的淒涼。“親人……朋友……死了……都死了……死了……我還活着,只有我還活着,他們卻都死了!陸小鳳,花滿樓,葉孤城還有秀清……”西門吹雪嘶吼着衝出紫色竹屋。
柴老頭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抓起酒罈,把酒罈中殘留的酒液一口氣喝光,良久,才吐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冷風如刀,以大地爲砧板,視衆生爲魚肉!萬里飛雪,將蒼穹作洪爐,溶萬物爲白銀!
西門吹雪傲然立於雪地之上,一襲勝雪的白衫仿若要與天地的潔白融爲一體。如刀冷風割面而過,“鏗”劍出,遙指蒼天!突然,空中飛雪猛然一滯,好似空間靜止了一般!
“嗡”!劍鳴倏起!鵝毛般的雪花驀然粉碎,劍氣出,“轟”地面上豁然出現一道十幾丈長的溝壑。“咔咔”竹林中的被劍氣掃過的紫竹攔腰而折,“嗤”“嗤”劍影漫天!劍氣四散!心亂,則劍亂!劍亂,則氣散!西門吹雪瘋一般的持劍亂舞,頓時,殘枝、碎葉、飛石轟然四射!
劍花舞!飛雪飄!心中的痛!何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