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陸早晨一起牀,就收到了手機上宋羽發來的消息。
是一條鏈接,點進去,是一段音頻。
“還有,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男聲,有點熟悉。宋知陸努力在自己的記憶力翻找,花了很長時間,纔將這個聲音與傅江由的名字套在一起。
“對不起?”女生反問。
這個聲音就熟悉的多了,一聽就是阮空星,“你對我有什麼好說對不起的?要說有什麼做錯事,應該也是我害的你姐受傷做錯了吧?”
“我……”
音頻到這裡戛然而止。
沒頭沒尾的一條音頻,文案是【重磅!大獎賽亞軍阮空星害前輩傅江沅受傷實錘!】
單反關注過前段時間阮空星被禁賽這件事的人,一聽就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件事前段時間鬧得轟轟烈烈,平常人會忘記,但那些冰迷不會,尤其是傅江沅的粉絲。再加上阮空星這次比賽的事情,有不少人說她有體育精神,說她滑的很棒真是給國家爭光……
很多人都知道了她,意味着很多人都會關注這件事情。
果真,評論裡很快就有人發了總結上下文的解釋,說她羨慕前輩的才華,陷害前輩受傷無法參賽,結果自己遭報應被禁賽六個月。之前還不要臉死不承認,現在總算是實錘了。後來做賬號洗白自己,真的噁心。
就連阮空星微博下面原本宋羽的評論都被跟了一百多條。
——求錘得錘了吧,垃圾。
——就這,就這還給她洗白?人倒也不用瞎成這樣吧?
——無語,你們這是臭魚爛蝦燉一鍋了?
……
他具體還不知道是什麼事,連忙打電話給了李蘭博和吳敏商量這件事怎麼辦,又擔心阮空星已經看見了狀態不好,於是臉都沒洗就穿鞋衝向了阮空星的宿舍。
所幸她才睡醒。
這幾天他們都在休息,李蘭博前一天還在罵他們懶。但在今天這點懶多少起了一點積極作用。
宋知陸想着,找藉口要走了阮空星的手機,準備帶她去吃飯。
後面的事情後面再說吧,當務之急是先不要讓阮空星看到這些污言穢語。
他們畢竟還有接下來的比賽要參加。
另一邊傅江沅的狀態也不太好。
最近阮空星可是春風得意,她走到哪裡都能聽到阮空星的名字。
什麼阮空星真是進步超快、阮空星醜小鴨變白天鵝、阮空星有體育精神……
那麼多人讚賞她的才能,欣賞她的精神,可她傅江沅卻因爲受傷後沒有完全恢復水平和長久沒有進步而被人忽視。
她刷到的聽到的每一條跟阮空星有關係的消息,都無疑是在往她心上捅刀子將她放在火上烤,讓她難受的要命!
可憑什麼?明明阮空星是那麼人品低劣的人,大家都忘了嗎?大家都忘了她被禁賽六個月、忘了她陷害前輩受傷嗎?
傅江沅在冰面上滑行着,可滿腦子都是阮空星。
“沅沅?沅沅?你沒事吧?”
卻是陳興的聲音。
他並沒有上冰。傅江沅說她想一個人靜靜。現在是有人打電話給傅江沅,他纔拿着她的手機過來的。
傅江沅終於在這兩聲呼喚中清醒過來。她搖了搖頭:“沒事,怎麼了?”
陳興將手機遞給她:“有人給你打電話。”
傅江沅接過手機。就這麼幾秒鐘的功夫,對方已經掛斷了。
但號碼很熟悉,是那個人……謝可可的。
她不知道這個人跟阮空星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也不感興趣。她不會再因爲這種事情而將自己牽扯進去了——想也是要害阮空星的事情吧?
如果說阮空星在她眼裡是臭魚爛蝦,那站在背後沒有實力沒有膽子的謝可可,連臭魚爛蝦都不如!
傅江沅準備放下手機。她沒有回個電話的打算,但微信上很快彈出了一條信息,還是這個人發過來的。
她本來打算不看,可不知道爲什麼,腦海裡又劃過阮空星站在大獎賽領獎臺上的面孔。她於是打開了手機。
那是一條鏈接,傳出的是她弟弟傅江由和阮空星的聲音。
她努力讓自己理解了一下:傅江由給阮空星道歉?他爲什麼要給阮空星道歉?他爲什麼從頭到尾沒有跟她這個姐姐提過哪怕一句?還是說這傢伙壓根就是想將所有事情告訴阮空星?
她可是他的親姐姐!哪怕不親近、哪怕從小就沒有好好相處過,可他們畢竟是血脈相連的姐弟。
傅江由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吧?
傅江沅迅速點開下面的評論。
因爲世界花樣滑冰大獎賽剛剛結束的緣故,這件事的關注度還很高,不管在哪個網站,都能看到這些“爲國爭光”的人的推送,阮空星這件事更是一波激起千層浪。
人就是這樣。
他們可以接受犯錯,可以接受一個人是個壞人,但他們不允許光輝的形象上有一粒灰塵。
所以阮空星不管爲國爭了什麼光,她多麼努力,都無法被網民原諒。
底下的評論幾乎沒有人說她這次取得了什麼樣的成績,通過前段時間做個人賬號挽回 的些許名聲,現在反而造成了更強的反擊。
他們說阮空星卑劣小人,心腸惡毒,說她工於心計,說她……
他們恨不得將她踩進泥裡。
評論裡盡是對阮空星的辱罵,那些不堪入目的詞彙幾乎讓傅江沅難以想象。她本來以爲自己內心會有哪怕一星半點的不安。
也許一開始的確有,但到現在,已經被心裡的惡意完完全全的佔據了。
對,就是這樣,用你們的口水將阮空星淹死吧,讓她再也不能翻身,讓她……
傅江沅覺得很痛快。她覺得自己受傷的自尊,因爲阮空星栽了這麼大的跟頭而慢慢恢復了。
她沒有回覆那條消息,而是有些忐忑又有些痛快地回到了冰場上。她走回冰場中央,心情暢快地舒展身體。
她甚至將自己對弟弟說出真相的擔心也拋在了腦後。傅江沅輕輕的舒了一口氣,放任自己的身體在冰面上自由的滑行。
她最近也在練習三週跳了。
這個動作對現在的她來說,難度相當大。身體不管怎麼說,都難以恢復到全盛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