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的時間轉瞬即逝,他們在十一月十二號到達日本,木下真修特意逃了訓練來找他們。
阮空星和宋知陸的關係已經很好了,因此她並不介意帶着宋知陸見一見自己的朋友——尤其是木下真修對宋知陸還特別、格外的“有好感”。木下真修開車來接機,接到了人就準備直接帶他們去吃飯,連放行李的時間都沒有。
阮空星本想坐後座,宋知陸理所當然的跟着她坐,可她怎麼都沒想到木下真修會過來衝着她擠眉弄眼:“開車的時候你讓宋知陸坐副駕駛,等吃飯的時候你再跟他一起坐,我們姐妹平均分配,誰都不吃虧。”
這不知道什麼奇怪的論調,阮空星本想義正言辭的拒絕他,可木下真修卻舍了血本:“不要這麼摳嘛,你讓宋知陸坐副駕駛,我請你們吃飯,這不是很公平?”
阮空星算了算,覺得這樣的確是非常划算,於是乾脆利落的放棄了宋知陸,選擇了一頓飯。
於是宋知陸被迫趕到了副駕駛,而阮空星的旁邊堆了滿滿當當的行李。是她和宋知陸的行李箱。
可直到到了吃飯的地方,阮空星才覺得自己受騙了。木下真修居然帶他們來吃壽司——她本以爲會吃一吃壽喜鍋之類的熱乎乎的東西,可她想錯了,居然是,吃!壽!司!
直到三個人坐在了座位上。她都還沒緩過來。平時她要控制體型,所以米飯的攝入量是有限制的,而且吃的大部分都是糙米粗糧,她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這種碳水爆炸的感覺了。
“所以這是你省錢的陰謀嗎?”阮空星問道?她合理懷疑,木下真修是爲了讓她少吃一點、少花一點錢才帶他們來吃壽司。
木下真修大呼冤枉:“這怎麼能叫省錢的陰謀呢?這明明是開小竈啊!碳水帶來快樂,你吃了米飯,難道不感覺快樂嗎?”
話題說到這,他就開始抱怨起來:“因爲要控制體型,所以很久沒有放肆的大量攝入碳水了,搞得人心情都不愉悅了。果然,人類是離不開碳水的。”
阮空星不以爲意。
他們在這邊打嘴仗,旁邊的宋知陸就像老僧入定一樣坐着,完全不插入他們之間的對話。他只是覺得有趣:其實阮空星很少露出這樣孩子氣的一面,會兇人會撒嬌,發一發無關緊要的小脾氣。看起來,她的朋友是真的對她很不錯。
可對面的兩個人爲了照顧他的情緒,硬是cue到了他。實際上宋知陸的本質依然是個話廢,在超出禮貌性對話的範圍後,他幾乎稱得上是笨嘴拙舌。
爲了不顯得他和阮空星聊的火熱而冷落他,木下真修時不時就會問宋知陸一個問題。
——怎麼樣?我開車還是很穩的吧,有沒有暈車?
“沒有。”
——這家的三文魚真的很好吃!快試試!
“不錯。”
——那個……
在遭遇了宋知陸的話廢攻擊後,木下真修這樣的話癆也終於聊不下去了。他朝阮空星露出一個求救的眼神,發出sos求救信號,奈何前不久還在抱怨爲什麼吃壽司的人正在風捲殘雲的瘋狂攝入。
木下真修感覺人生無望,不管是阮空星還是宋知陸,這兩個人都不好搞。甚至可以說但凡和阮空星有關係的人都不好搞,包括但不限於他自己。
木下真修忍不住嘆了口氣,捂住了自己的錢包。
今天也是錢包大出血的一天,真不錯。
倒是宋知陸對這樣的氣氛有些不適應,他其實朋友也不多,有時是到了後來自己不怎麼出成績之後,原本相熟的人也都跟他漸行漸遠了,還有一些人,他們已經不在繼續滑冰,所以這麼多年過去,他細說,竟然找不出一個可以這樣玩鬧鬥嘴的朋友。
他沒忍住嘆了一口氣,可下一秒就被木下真修打斷了。
“宋知陸。”他叫他:“要加一下微信嗎?”
“別別別……”剛剛還在努力吃東西的阮空星這會倒是反應過來了,她隨手抽了張紙擦擦嘴:“木下真修,你胃口挺大啊,加他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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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宋知陸還真以爲她介意,不願意自己的好朋友加他,於是又收下去了自己的手機。木下真修便笑嘻嘻的按出自己的二維碼讓他添加。
宋知陸看着阮空星,可這個人又開始轉過頭去大吃二喝,像是完全忘記了自己剛纔說了什麼,看不出介意的樣子。他於是掏出手機,添加了木下真修的微信。
比賽在四天後開始,他們這次由於風格的轉換,甚至在着裝上都做了較大的變革。阮空星穿着金棕色的裙子,而宋知陸穿了黑色的西服,上衣的前胸是一層紗,男性荷爾蒙的魅力簡直衝破天際。兩個人的頭髮上都點綴了亮片,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耀着光芒。
這是阮空星從來沒有嘗試過的風格,她拉着宋知陸的手,兩人竟然在開場就選擇了拉丁舞的開場!宋知陸握着她的兩隻手,她的肩膀貼着宋知陸的胸膛,阮空星調整自己的臉的方向,她看向自己的右邊。
那裡站着傅江沅。
她不再像第一次在賽場上看到傅江沅那麼緊張了,她用她那雙畫了上挑眼線的魅惑的眼睛看了一眼傅江沅,又勾脣笑了笑。
她今天的妝容也和以前不同,上揚濃重的黑色眼線,眼下漂亮的白色亮片,小麥色的皮膚,烈火一般的紅脣,她將野性和性感演繹到了極致。
開場就是捻轉加託舉,她踩在宋知陸的褲子上,擺出曾經在練習室做出過無數遍的姿勢。她感覺自己的身上已經在出汗,她的心跳一點一點加快,她聽到觀衆席上的呼聲——她落地,旋轉。
觀衆席上又是一陣巨大的歡呼聲。她聽不到解說的聲音,但仍爲這陣歡呼聲而感到激動,她的心裡像是着了一把火,將自己的整個靈魂都燃燒起來。
這次的音樂叫什麼?阮空星已經忘了,名字是西班牙語,她記不太清,可每一次聽到的時候,她都有種想要跳舞的衝動。她現在正是在冰上跳舞。
觀衆席上的氣氛被點燃,一陣比一陣更火熱,甚至在她的余光中,看到有人站起來爲他們鼓掌。
她的嗓子幾乎都在冒煙,可靈魂卻有了一種新的熱度。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完成最後一個動作,然後旋轉,落地,定點。
結束。
觀衆席上簡直完全炸裂!在音樂結束的那剎那,不知道多少人站了起來,用中文叫着“阮空星!宋知陸!阮空星!宋知陸!”她的眼淚幾乎都要忍不住流出來——這是觀衆帶給他們的最真實的反饋,一次比一次熱情的觀衆、一次比一次熱烈的應援,都不正說明着她的進步嗎?
阮空星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下場。她再次看向冰場邊緣的方向,原本傅江沅站着的地方已經沒人了,傅江沅不知道去了哪裡,現在連個人影子都看不到。不過阮空星沒有心情關注這件事,她跟宋知陸牽着手下場,直到看到吳敏和編導老師,這才忍不住將心中的喜悅全都表現在了臉上。
她看着編導老師那張嚴肅的臉,以爲他又要說她哪裡做的還不夠好,哪裡做的還不對,卻聽到他說“這次真的很棒!”
阮空星的眼淚終於剋制不住流了下來,吳敏也站在旁邊不停地揉眼睛,他邊揉邊拍拍阮空星的肩膀,感嘆着“不容易啊不容易啊”。
阮空星一會露出笑的表情,一會又覺得激動的想哭,宋知陸看了他好幾秒,終於沒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