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空星意識到了什麼,猛的住了嘴。她朝傅江由露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來,壓低自己的聲音:“我們也休息一會吧,我怕吵到別人。”
“好。”傅江由應道。
他其實並不困,他的作息一向很規律,早睡早起睡眠充足,再加正是年輕人血氣方剛的年紀,他可以說是精神百倍。但阮空星倒是一停止說話,睏意就如排山倒海一般侵襲過來。她昨晚睡得太晚,早晨又起得太早,不然也不會一大早的就跟着宋知陸在候機廳打瞌睡。
現在她沒事做了,再加上整個機艙都安靜下來,她就再也撐不住了。幾乎是跟傅江由停止說話後過了沒幾分鐘,就迅速進入夢鄉,就連餐車都沒能叫醒她。
其實是阮空星那一邊的座位,一個人都沒有醒來。阮空星、宋知陸、吳敏,這幾個人一個比一個睡得沉。宋知陸看着想笑,他輕輕推推阮空星,她不太清醒,半夢半醒中,眯着眼睛衝他嘟囔:“怎麼了?”
“要不要吃飯?”傅江由問道。
剛纔餐車來的時候他們都睡着了,空姐說等他們醒了再去要,不過看現在這個情況,他們怕是要一覺睡到目的地。阮空星輕輕吧唧吧唧嘴,眼睛緊緊地閉着,大約以爲自己還在做夢。她哼哼兩聲,傅江由便耐心的等着。好幾秒後,她才輕輕回了一句“要吃”,結果話還沒說完,就有一次沉沉的睡了過去。
傅江由覺得好笑,看她是真的累的夠嗆,於是也不跟她說話了。他打開自己的餐盒,隨便吃了點,又把堅果麪包和一直橘子通通留了下來。
他是打算等阮空星一會醒來給她吃的,可沒想到阮空星醒的那麼早。
其實她是被呼嚕聲吵醒的。
傅江由旁邊的那個男乘客,自從吃過飯後就一改前一輪睡覺的安靜,開始發出電鋸一般的鼾聲,愣是把阮空星給弄醒了。
她在迷迷糊糊裡看到依舊睡得很沉的宋知陸和吳敏,又看了看眼睛大大像銅鈴的傅江由,終於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睡不着嗎?”她問道。
傅江由輕輕點了點頭,衝她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又輕輕用下巴指了指那個瘋狂打鼾完全不知道自己擾民的男人。
阮空星頓了幾秒,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遲鈍的“嗯”了一聲,又整個人向後癱去。
傅江由以爲她又要睡,連忙叫住她:“等等,先別睡。你早晨吃飯了嗎?胃會不會難受?”
“啊,沒吃,還好。”阮空星迴道。她眨巴眨巴眼睛,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忘了什麼。
她將手伸進自己的褲子兜兒裡,摸摸索索,好半晌,終於摸到了一個塑料小盒子。
阮空星將手裡摸到的小盒子遞給旁邊的傅江由,傅江由也正巧將他留給她的麪包堅果拿給了她。
不見吃的東西還好,現在一看見吃的,她頓時覺得自己有些餓了。一大早的,她就喝了一杯橙汁。畢竟是液體,能頂什麼餓。
她彎彎眉眼,衝他道了一聲謝,也不問東西是哪來的,直接撕開就吃。宋知陸在旁邊偷偷看她:阮空星的腮幫子一動一動,時不時投喂進去一個堅果,她吃的像個小松鼠。
他覺得可愛,沒忍住又看了兩眼,這才轉過頭來剝桔子。阮空星大概是覺得吃了他的東西覺得不太好意思,於是也偷偷轉過頭來看他:“你給我留了好多東西,你不餓嗎?”
“不。”傅江由搖頭,“我有點暈機,吃不了太多東西。”他這句話也是實話,他一直都有這個毛病,因此不敢吃飽了再上飛機。暈機這回事,誰暈誰知道,但凡胃裡被裝的滿一點,暈起來的時候吃下去的東西恨不得一股腦全都涌到嗓子眼,難受的要命。
他邊說邊動手剝桔子,橘子的清香讓他好受了很多。恰好阮空星剛剛嚥下最後一個堅果,他於是將橘子遞了過去。
“吃橘子。”他說道。
可阮空星並沒有像他預料中的那樣接過橘子,而是用力將手伸長,去摸他小桌板上的橘子皮。傅江由不明所以,只好看着她動作,卻不想阮空星拿起它用力折了一下,橘子皮裡的汁液頓時濺了出來。緊接着她就將手湊到了傅江由的鼻子前:“聞聞!”她說道。
她古靈精怪的衝他眨眨眼:“聞聞橘子皮的味道就不那麼難受了,治暈機神器哦。”
傅江由忍不住失笑。他按照阮空星所說的那樣,重重的吸了一口氣,果真,那股清新的味道吸進去,緩解了他的難受,連帶着腦子也清醒不少。他於是笑着跟阮空星道了謝,又見她此刻才毫不客氣的掰了半個橘子,豪放地直接塞進了嘴裡。
他張了張嘴,有些驚愕。而阮空星明顯沒有意識到他的驚愕。
他還是頭一次見女生這麼吃橘子,男生之間鬧着玩,倒有比誰嘴大的玩法,一整個橘子塞進嘴裡,然後吃的汁水四溢,最後總是搞得很狼狽。傅江沅吃橘子一直都是……矯情病上身,剝了橘子皮還要認認真真將上邊白色的脈絡清理乾淨,這才“紆尊降貴”一瓣一瓣的吃。
傅江由抿了抿嘴,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見她已經三下五除二吃好了,連招呼都沒打一個,就再次墜入夢鄉。他這纔看了看阮空星遞給他的東西。
那是一個綠色的小盒子,上面有銘牌紙,寫了她的名字,又用中性筆很擠的在前面加了幾個字:未來的世界冠軍。
未來的世界冠軍,阮空星。
他腦子裡突然浮現出阮空星伏在桌面上,努力寫這幾個小字的模樣——說實話,她的字寫的實在是不好看,歪歪扭扭的,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紙筆的限制。
傅江由打開那個小盒子,這才發現裡面裝了兩對耳塞。
一邊是用過的,另一邊還有着塑料包裝紙。他看看旁邊打鼾的男人,拆開了這隻耳塞,捏住,塞進自己的耳朵裡。
他的世界終於清淨下來。他眯住眼睛,試圖讓毫無睡意的自己也能休息一會,卻見有人走了過來。
那人穿着羽絨服和白色褲子,再往下是一雙有點跟的白色靴子。他幾個小時前還見過穿着這樣裝束的這個人。
她於是走了過來,衝他打了個招呼:“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