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斯一挑眉見她神情嚴肅,身體的痛楚加上這會兒明明拍完了還被安朵踩着腳的雙重仇恨一哄而上,碧綠的雙眼揚起勾起脣角就要說話,那隻被安朵踩着的膝蓋卻越來越痛,他倒吸口氣之餘正要讓安朵鬆腳,卻見安朵咬着腮幫子繃着聲音低吼:“別說話,蠢貨!”
塞勒斯眉頭一皺,這才突然發現安朵渾身緊繃、雙目凝固的盯着他旁邊不遠處的一個地方不動,身體僵硬得比雕像還要雕像。而同樣的原本早該喊結束的導演和應該早就衝上來幫忙攙扶他的助理和檢查傷口的醫療隊都沒動靜,甚至於整個片場除了安朵剛纔的說話聲以及樹海之中吹起的風聲、樹葉嘩嘩聲,安靜得簡直掉針可聞。
恰在此時他身側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很輕微的樹葉掃動聲,不是被風吹起的聲音,而是有什麼東西爬過後引起的聲音。塞勒斯瞬間渾身緊繃,再看安朵視線看過去的地方可不是剛纔發出聲音的地方。
到了此時此刻,他要是還沒發現他旁邊有什麼意外就是蠢貨了。他綁在一起的雙手手肘支撐着地面,單膝屈着、身體半側坐的仰躺在地上,在直覺危險抵達的時候,渾身汗毛倒立,額頭本就沒擦掉的汗水滴答一聲落在樹葉上,發出清晰的聲音。
塞勒斯那雙碧綠的雙眼變得深沉而緊繃,嘴脣微張對着安朵做了個無聲的口型:“是什麼?”
安朵深呼吸口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直直的盯着距離塞勒斯不足一米遠的那條蛇。三角的頭、斑駁得像是枯枝爛葉的身體花紋,此時慢吞吞的盤踞在那裡,只這麼一眼簡直是讓人汗毛倒立。
安朵嚥了口口水,嘴脣輕輕啓開目光一錯不錯的盯着那條蛇,對着塞勒斯也做了個口型:“蛇。”
蛇!
塞勒斯原本還抱着一絲期望是安朵在逗他玩兒,但此時看着安朵那副緊張到了極致的模樣後,心頭咯噔一下知道這肯定是真的。
要是是無毒蛇咬一口也沒事,但要是有毒的呢?
況且如果真的是無毒蛇安朵會這麼神經緊繃嗎?
塞勒斯喉頭忍不住咕咚一動,只聽抵達一聲又是一地汗水順着額頭滑落。在這種生死關頭卻不敢再動一下,生怕它的突然動作引起了那條蛇的突襲。但心中一面在嘶吼的狂叫,拍攝現場不是應該早就被人清理過了嗎,這裡怎麼會出現一條毒蛇?
但誰都知道在這片樹海之中蛇其實是很常見的東西,平時只要注意也不會真的被咬,但偏偏此時倒黴的遇到了這種情況。
早在兩人一站一躺僵持着的時候,透過攝像機看到那條蛇的劇組衆人已經徹底的瘋了。劇組的武術指導、醫療團隊,邀請來保護衆人的保鏢紛紛警惕的站在那裡,但偏偏塞勒斯距離那條蛇太近,而那條蛇早已經警惕的定在那裡一錯不錯的盯着塞勒斯,他們要是真的動作恐怕反倒會引起反效果。
用槍?
但他們帶來的槍都是有聲的,要是槍聲引起了那條蛇的突然襲擊怎麼辦?誰也不敢保證在這麼近的距離內那條蛇會不會真的這麼做。況且蛇只要沒打中腦袋,在被打死的幾秒鐘內仍舊能咬人,要是它真的咬到了塞勒斯怎麼辦?
所有人僵持在原地,保鏢們額頭冷汗泠泠又不敢亂動。作爲現場可能對付這些東西經驗最豐富的約翰眉頭緊鎖,卻也不敢輕舉妄動。消聲搶沒有,這麼近的距離誰敢亂來?
整個劇組瞬間陷入了死寂一般,焦灼難耐卻又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向來笑容慈祥的肯尼思導演眉峰緊縮,直勾勾的盯着正對着安朵和塞勒斯的那臺攝像機看,老人額頭的冷汗一滴滴滑落,蒼老的面上一派緊張和擔憂。
眼看着已經過去幾十秒,再耽擱下去肯定不妙,作爲劇組的最高權力者他一咬牙站起身來正要說話,卻見安朵的保鏢忽然對着場內的安朵揮手示意。
他要做什麼?
所有人都盯着他的動作,一眼也捨不得挪開,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卻見約翰在吸引了安朵的注意力後,伸手指了指安朵脖子上的項鍊。那條漂亮的紅寶石項鍊一看就價值不菲,但現在指着這條項鍊有什麼用?
因爲在這裡拍戲太過危險,在徵求了劇組的同意後,安朵得以將這條項鍊當成道具戴在身上。此時一看約翰的動作就瞬間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直覺的就要拒絕。
內心在瘋狂的吶喊,她不行!
她怎麼可能行!
這麼近的距離除非打中那條蛇的腦袋,塞勒斯就百分之九十九有危險。但想要打中那條蛇的腦袋,她又不是經過訓練的槍手,她怎麼可能行。
安朵咬着腮幫子,那隻踩在塞勒斯腳踝上的腳虛擡,在踩了幾下以示警告塞勒斯危險後,根本不敢真的再踩下去。所以此時在渾身肌肉緊繃的情況下,她不止渾身痠軟就連腳都有些麻了,但她不敢大幅度動作,生怕引起那條毒蛇的下意識反應。
一米的距離太近了,那條蛇只要一個動作就可以咬到塞勒斯,這麼近的距離誰敢亂來?
她嚥了口口水,臉上的妝容也順着額頭的冷汗脫落,讓那張在妝容修飾後蒼白卻冷豔的臉顯得狼狽不堪,一道白一道黑。塗着正紅口紅的脣瓣上隨着她牙齒咬着嘴脣和時不時繃緊脣線的動作,紅色的口紅脫落,整個人瞬間褪去了剛纔冷豔逼人的魔女形象,顯得凌亂而隱忍。
要是平時看到安朵這副模樣他早就取笑死她了,但此時塞勒斯渾身痠軟僵硬的仰躺在那裡卻是半點也不敢動作。
時間耽擱已經有了一分鐘左右,那條蛇已經從慢慢爬動變成了盤踞在那裡直勾勾的盯着塞勒斯,那副顯然發現獵物的模樣讓整個劇組都渾身汗毛炸起,要不是知道情況緊急不能發出聲來,恐怕早就有人控制不住的尖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