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包括曦都緊緊關注着那緩緩睜開的石眼。
石眼下,居然依然是石頭!而且有些粗糙,像是雕工故意和人們開的玩笑一般,有人再一次覺得自己被騙了,總覺得這樣的石刻應該天降祥瑞,石眼下光芒四射,照得人睜不開眼,最後光芒一閃,有人爲此還瞎了眼,最後沒有一個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帶着神秘而又奇幻的色彩就這麼結束纔是啊。
可事實卻是:石眼下,依然是石眼,其他的……沒有!
要不是氣氛不允許,有人都爆粗口了!
兵的手依然沒有停下,在朝着石眼下的“石頭”而去,似乎他的目標,便是撫摸那石眼。
幻境中,在兵的注視下,他看到在那無數大陣中央的黑色漩渦中,中央處突然閃起一道耀眼的白光,宛如在黑夜突然降下的一道烈陽,灼燒着人的眼球。
這一刻,兵意識內,那已經紮根在眼信息上的“芽”突然變得粗壯,連着眼信息都被拉扯變大了起來。
一股難以言明的疼痛席捲而來,可兵已經無力嘶吼掙扎,默默的承受了這一痛苦。
他的眼球上,瞳孔突然擴大,似是被什麼力量蠻橫的撕開了一般。
在眼瞳的變化下,兵終於看清了那漩渦中的白光是什麼:居然是眼睛!
那是一隻獨眼,整隻眼睛上,除了中央處,一個微橢的漆黑色圓環以外,其他的部分全是白色,散發着陣陣白光,白光中可見的點點實體般的微粒起伏不定,那光似是能治癒世間任何病痛醜惡一般,在看到這光的那一刻,兵感覺自己的疼痛都輕了不少。
“!!”突然,兵發現那視野中的眼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這一發現讓他剛放下的心都提了起來。
難道!兵想到了一種可能:這眼球,該不會是想……
而事實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樣。
“不!!~”那眼球越來越大,最後,竟和他自身的眼球貼在了一起!
兵只感覺自己的眼睛被擠壓,視線模糊,想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他心都在打顫!
視野黑暗……
“啊!!~”兵一聲低沉的慘叫。
那眼球,居然就這麼壓爆了他原本的眼睛,蠻橫的住在他的眼眶裡,隨後似是覺得這位置不太舒服,翻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身……那神經,外露的血肉被摩擦的疼痛感讓人難以忍受。
最後,兵感覺自己的視神經受到了牽引,在這顆新的眼球上紮根,牢牢的拉住了這顆眼球。
緊接着,左眼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兵宛如看到了地獄,疼得他幾乎瘋了,在雙目的黑暗中,兵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在迅速的恢復。
黑暗中,他的身體漸漸的有了知覺,耳邊傳來了人羣的議論聲,不待他聽清都在說什麼,他發現自己的眼前慢慢的亮了起來,模糊的畫面終於清晰。
他這時纔看清自己在幹什麼:
身體浮空,仰着頭,做着摸高一般的動作,中指輕輕的點在面前石頭上,指尖還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涼意,以及粗糙的觸感。
兵有些懵,但很快就清醒了過來,自語道:“我醒過來了?”
聽到他自語,人們這才意識到他已經醒來,有人嘆了口氣,他們都知道,自今日之後,星宇的傳奇人物,又要多一個了。同樣的,壓在他們頭上的大山,也加了一座!
曦這才鬆了口氣,可就是在這一刻,她再次有了一種從未有過感覺。
還沒完!
就在曦這般斷定的一刻,兵收回了手指,可就在他手指脫離石眼的那一刻,他視野中的石眼發生了變化:
粗糙的石眼一瞬間便被填滿,下一刻,黑白兩色籠罩着那隻石眼。
這一瞬間,兵在這石眼中感覺到一陣靈性,似是在打量着他一般,可不待兵多想,那石眼上射出兩道黑白相交的光,直直的打在兵的雙眼之中,兵下一刻面視野不清晰,濛濛的一片,緊接着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腦中一聲異響,那幻境中的疼痛再一次降臨。
上次是意識,可這次,是落在肉身上!
“額啊啊!!~~”兵當即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氣息全亂的他身子後仰,一頭撞倒在地上。
同一時間,那疼痛順着大腦的神經蔓延開來,雙眼撕裂似的疼痛,雖不如幻境那般清晰,可依然不是人能忍的。
“不要,不啊!~~”兵蹬動着雙腿,揮舞着拳頭,不帶一點保護的撞擊在地上,同時滿地打滾,短短不到兩秒的時間,他便已經抹去了不少皮肉,手腳不少地方都出現了深白的骨頭!
“好痛,好痛啊!!誰,誰來殺了我!!”兵不斷的喊着痛,看着他的模樣,不少人徹底的沒了之前心裡的不平衡。
想到之前兵的狀態,他們當然猜得到,方纔兵在那幻境中都經歷了什麼樣的痛苦,那樣的痛苦能在這短短數秒內就讓他發狂一般的折磨自己,完全無視身體疼痛的自殘身體,那樣的疼痛到底有多麼強烈。
加上這裡不少人都入過幻境,知道幻境的時間和現實不一樣,有些地方一年相當於現實的一天,甚至是一個小時,一分鐘!想到這裡,他們更是不寒而慄。
這個他們口中幸運兒,居然在這樣的折磨下呆了這麼久。
他們知道了這樣的痛苦,幾乎所有羨慕嫉妒他的人都在心裡問了自己,用這樣的痛苦換來的機緣,你還要嗎?
而答案,竟無一人敢對着自己的良心點頭!
不過兵能堅持這麼久,除了他不能動以外,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那就是他的生命信息中有他父親霸道的血脈,是這血脈修復了他的意識,讓他能堅持到最後,否則他早就死了!
很多事情,不是有毅力堅持就能做到的,這不是運氣,畢竟這世間毅力過人的人很多,運氣好的人也不少,可強者就那麼一些。這是依仗,沒有這樣的依仗,他憑什麼得到好東西,憑什麼就能高人一等。
天上確實會掉餡餅,可你也得有夠硬的依仗,確保自己不會被餡餅砸死!
“嗚嗚嗚~疼死我了!!”兵受不了了,看不見的他只能憑藉着觸感分辨地面在哪兒,隨後毫不猶豫的騰空,頭朝下的撞了上去!
有人想要阻止他,可是看他那難受的模樣,也不知道要持續多久,既然難受,那就由着他吧,或許對他來說,死亡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兵感覺到地面與自己越來越近,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但他不想去想那些,他只想讓這見鬼的疼痛停下來,他實在是怕了,真的疼怕了。
可他怎麼可能如願。
“!!”他感覺自己被什麼堅硬的東西捆縛着,全身上下都難以動彈,一陣失重感之後,兵擺正了身位。可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慶幸,大吼道:
“你放開我,你別抓着我,我好疼,你讓我去死,你讓我去死啊!!你別抓着!啊!!”
兵不斷的瞪動着雙腿,踹在曦堅硬的鎧甲上,察覺到這個,曦彎下身子,輕輕的壓着他的腿,不讓他繼續自殘。
曦如以往那樣抱着他,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不斷掙扎的兵,心裡很複雜,是她帶兵過來的,原本她也沒想那麼多,更沒想到給他帶了了這樣的災難,看着兵無視身體疼痛的狀態,曦知道他的疼痛來自於靈魂或者意識,而恰恰就是那樣的疼痛通常讓人難以忍受,她曾經修煉的時候也遇到過一次,雖然時間不長,只傷到靈魂,但那來自靈魂的疼痛依然險些讓她瘋掉。
再想到兵居然是身處幻境,現實過去半個多時辰,那幻境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是一年?還是兩年,十年還是更久!?要是那樣的疼痛是來自意識,那……想到這裡,曦更加的愧疚起來。
意識才是生命的源頭,其疼痛是靈魂的十倍,身體的百倍!
“對不起!”曦忍不住開口,帶着不明顯的哭腔。
“!!”兵身子一顫,他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從這個在他面前一向強勢到底的女人身上聽到這三個字。這她心裡是要多麼愧疚難受才說得出這三個字啊。
“額啊!!~~”兵擡頭,看着朦朦朧朧的上方,口中發出低沉的咆哮聲,宛如哀鳴時的野獸,孤獨而又無人能理解的長吟,把一腔的苦悶咆哮於天,希望着不可能出現的理解者出現。
雖然他沒有迎來理解者,但卻幸運的擁有相伴者。
他渾身僵硬,沒法動彈的他青筋隆起,宛如一條條猖狂的爬蟲,很是猙獰。
曦靜靜的抱着他,祈禱着這樣的痛苦可以快速的過去。
周圍的人看着二人,沒有離去,也沒有打擾,而兵在方纔的自殘中損壞了褲子,性別已經明瞭,雖知道這是個腹黑的小騙子,但卻沒人能對他生厭。
這麼可愛又厲害的騙子,護着還來不及呢,哪生得起厭啊?
終於,兵的狀態好了不少,不再咆哮,曦也換了一個姿勢抱着他,聽着昏昏欲睡的兵呢喃自語:“我好疼,但是我沒有輸,我堅持下來了,爲了避免我把自己撞死,我扭斷了四肢,脊柱,甚至是後頸的神經,於是我就躺在地上活了下來,一趟就是好多年啊,看着天上一個個比山還大的圓圈成型,你知不知道,要是我就那麼跳十年,一定得累死!你說是不是很機智,很聰明,曦,你怎麼不說話,快誇我啊~~”
說話的同時還不忘輕扭着身體,最後一嗲嗲的語調撒嬌起來。有些讓人哭笑不得。
“而且你知不知道,那裡是多麼的可惡,我痛苦的倒在地上,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那裡居然還很換了放歌!真是太沒有愛心了!最後還看我眼珠子不爽,硬是弄爆了他,疼死我了!”
本來想着能聽到什麼秘密,誰知聽到兵講述自己的悲慘遭遇,想到那場景,一個個感覺頭皮發麻,竟有人有了還好不是老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