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修士奎爾

“無疤者,這是你最好的機會了。”

魔焰女妖微笑着遁入了虛空。她的身形剛剛消失,數名水手便被她所引起的連鎖空間振盪捲入虛空。

空間振盪沖垮了甲板上的一些設施。破碎的裝甲板殘片扎入了躲閃不及的船員體內。

在從傷口中濺出的橢圓血珠滴落地面前,史東的視線便產生了不規律的抖動。他覺得腳下的船身就像躁動的野馬般,驅趕着背上的騎乘者。

“這是世界的末日嗎?”

當震動消失,聽力恢復時。原本晴朗的天空,卻被密佈的陰雲所佔據。雲層中醞釀着迅猛的雷霆,躍動的電弧中隱約可見一些微小的黑斑。

“哈哈。神啊,這是您對無信者的懲罰嗎?”一名因劇烈刺激,而失去理智的水手赤裸着血淋淋的上身,擡着頭大聲笑道,“那麼,請懲罰違背您的教誨,侮辱您的牧者的他們吧……”

“閉嘴,廢物。”

史東看見那名大副,一腳踹倒了那名水手,並用力的踩着那個人的胸膛,憤怒的罵着些什麼。

“柳荷,柳荷?”

但思維回覆正常的他,已經沒有閒暇去管別人的事情了。史東焦急的在甲板上,尋找着那個熟悉的身影。

不過無論是倒在地上呻吟着的船員,還是幫助着傷員的水手,或是被所發生的一切驚呆,瘋了的人們中,都沒有柳荷的身影。

“不可能,不可能的……”

史東不相信柳荷就會這麼消失,他在甲板上瘋狂的跑着,意圖從人羣中少女的身姿。

“柳荷,你不會有事的,我絕對不會允許你有事的。”

已經失去過,並不想再品嚐失去痛楚的史東,不允許這種事情再次發生。彷彿爲了安慰他似的,一直掛在胸口的女武神之淚,散發出一陣淡淡的涼意,使史東混亂中的大腦略有降溫。

“這是……”

平靜下來的史東,很快就發現了空氣中的異常。他能感到一股微弱的魔力波動,和忽隱忽現的法術靈光。

“史東,總算找到你了。”

此時,索倫的聲音從史東的背後傳來,他的音調很沉穩,但史東還是聽出了些什麼。

“什麼都不要問,跟我來。”

“嗯。”

史東知趣的沒有過多詢問些什麼。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死氣沉沉的跟着索倫走進船艙內。

一路上,重傷患和死者家屬的哀嚎,傳遍了整條過道。史東和索倫就如行屍走肉般看着這一切,他們臉色鐵青的跨過幾具屍體,接受着藏匿在靈魂深處的良知拷問。

在一個牆壁上有着大洞的房間門口,索倫率先停下了腳步。

洛塞和西蘿都站在走廊上,史東看着神色黯淡的兩個人,胸口就像被人猛力的擊打了一拳般,喘不過氣來。

“血已經止住了,骨頭並沒有斷裂。”

奎爾?蕭克瑪從洞口內跨出,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很難讓人分辨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這與一邊焦躁的史東,產生了鮮明的對比。兩個人的存在就像冰塊與火焰般突兀,只有葬禮時纔有的肅穆氣氛,給走道內抹上了一道昏暗的色調。

“碎片很幸運的沒割破動脈,肌肉有些挫傷,過幾天應該就好了……”

“我能進去了嗎?”

史東打斷了奎爾的滔滔不絕,他可不想聽這種半吊子的診斷報告。這些沒營養,只會讓人逐漸絕望的詞句,令他十分煩躁。

“當然可以。”

索倫替奎爾做出了回答,他的臉色有些古怪。但此時的史東,並沒有時間來理會這抹有些怪異的神色。

傑克船長臉色慘白的躺在唯一的牀鋪上,他的手臂和腹部均纏有厚厚的繃帶。但沒有被止住的血液還是會從傷口內滲出,漸漸將繃帶染得通紅。

狹小的房間內,滿地都是沾血的紗布和繃帶。幾段嫣紅的碎片放置在一個水盆中,佔據了房間內唯一的一張椅子。

捲起袖管,身上和手上都沾着血跡的柳荷,注意到了傑克船長的異狀。她急匆匆的放下整理繃帶,擡起頭喊道。

“不好,傷口又滲出血來了……咦?史東,你怎麼在這裡?”

“我……”史東纔剛說出一個字,身體就被奎爾強硬的擠開。他惱怒的看向那個傢伙,卻發現對方根本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讓我來,解開繃帶。”

奎爾開始唸誦咒文,曾經感知到的微弱魔力波動,和法術的靈光再次浮現。已經擁有一定閱讀法術能力的史東,知道這是治療的聖術。

他又將目光移到正想要解開繃帶的柳荷。當看見少女毫不顧及傷口的費力拉扯繃帶時,突然對昏迷的傑克船長,產生了淡淡的同情。

若是傑克船長還保留着意識,恐怕會因爲柳荷的這個動作,活活的痛暈過去吧。

“柳荷,乖乖的待在旁邊。洛塞,照顧好小姐。”

爲了讓昏迷中的傑克船長少受點罪,史東把柳荷交給了洛塞。沾血的繃帶對別人來說或許很難解開,但對史東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

凌厲的鬥氣從他的指尖冒出,瞬間就將整張牀鋪籠罩進了攻擊範圍內。史東隨手放出鬥氣,撕裂了傑克船長身上的所有布料。

“很高明的技巧。”

奎爾看了眼連一根毫毛都沒有傷到的傑克船長,他的手掌懸浮在傷口上,唸誦着最後一段咒文。

來自海洋的聖潔之力,以治癒之水的形式滴灑在傷口上。這種自然系的法術,只有那些擅長蠱惑人心,收集信仰的高階鎧鬥士——修士纔會使用。

“你是神道的修士?”

“曾經是。”

對於史東簡潔的問題,奎爾隨口以同樣簡潔的語句做出了回答。他微微解開上衣的領口,露出了一個微型印記。

“現在我的一切都奉獻給了銀白真金巴哈姆特,這和守護自然的平衡並沒有多大沖突。”

“狂熱的傢伙。”

史東不喜歡神棍,他拾起地上散落着的乾淨繃帶,纏在已經被治癒之水的收攏傷口的傑克船長身上。比起柳荷粗糙,笨拙的手法,他的手段要溫柔了許多。

“好了,現在應該沒問題了。”

完成一切,想要洗手的史東有些尷尬的發現房間內並沒有放置清水的水盆。他只能無奈的甩了甩手掌,冷澈的冰爆鬥氣自動將附着在毛皮上的髒污全部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