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已到,金角收住攻勢,雙掌捏印向後面的劍光拍去,令人驚異的事情再度發生了。
金角回擊落空,原先刺來的劍光化爲了一拂之力,拂的是金角頭頂,更是禁星剛欲下墜的雙腳。
“呲吟!”
金角只聽到一聲劍鳴,接着他看到那青色劍光彎曲了一下,僅僅一下,便迅速恢復了原狀,緊跟着他再次聽到刺耳的破空聲。
只見禁星借這一拂之力向上如流星般竄起,他雙手握住朴刀,疾衝向高懸頭頂的金蝶,刀鋒直指金蝶磨盤陣樞紐。
看着禁星的不止空中的金角和測試老者,還有那些從音波中恢復神智的少年修者,起先是一個醒轉過來,他一聲驚呼後,盤膝的衆修者陸續醒來。
循着聲源處再順着最先醒來那人的目光投去視線,紛紛擡頭看向半空,只見一個黑影如一道黑色流光般衝向半空中的金蝶。
這個畫面看起來極爲震撼,彷彿在世間追求天道的巔峰修者與天搏鬥,那金色半圓護罩就像是籠罩天地的道法禁錮,只有衝破一切,破碎虛空後方能成就真正的大自在。
雖然這抹黑色流光很快,但衆修者還是認出了這人的身影,有人驚呼禁星的名字,衆人聽後心中猛地一突,這一刻禁星的身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鍥入了他們心中。
不知是不是金蝶的緣故,那流光看起來奪目非凡,在這一刻立馬蓋過了金芒,在衆修者看來更是無窮的炫目。
那些原本出現一絲叫做勇氣的萌芽在衆人心底開始慢慢萌發,散發着無窮生機,先前被死亡陰霾恐嚇的滔天恐懼真真正正地消弭。
心中出現的那絲光芒開始劇烈抖動,豁開了黑暗!
那高臺上躬身踹息的高雄在此刻挺直了身子,盯着飛天而起的禁星,神采奕奕。
至於銀角,他位於高雄很遠的一處高臺上橫躺着,右臂血肉模糊看起來毫無戰力,眼皮都聳拉着,儘管如此,高雄也不會掉以輕心,離得老遠。
血色光芒瞬間佔據了衆人的視線,一抹猶如天刀般的猩紅刀罡閃耀天空。
“唰!”
長虹貫日,一刀而過。
“喀嚓——”
階梯狀的金蝶旋轉驟停,完美奪目的表面上出現一道裂紋,出現的剎那金蝶驟然解體,化爲湮粉。
“轟隆隆!”
半球形光罩在金蝶碎裂的那一刻開始光芒倒卷,衆修者耳邊響起了爆豆子的聲音,此起彼伏,聽得非常悅耳。
砰的一聲,殿內會場籠罩的金色護罩煙消雲散,露出了天空原有的色彩,天際四方涌動鉛色的烏雲,太陽透過厚厚的雲層在微微地閃爍着。
衆修者一喜,忍不住向殿門方向看了一眼,驚駭發現那金色的結界竟還沒有消失,各自心中一沉。
而造成這一切源頭的金角震撼地看着禁星一刀碎金蝶,看到禁星脫力下墜的這只不起眼的蟲子。
他怒了,心中的不可思議瞬間佔據了他那張古井不波的臉上,憤怒漾起。
雙目含煞的他大吼一聲,一口精血噴出,雙手其下,快速臨空虛畫,不多時一抹驚天嗜血的符意充斥此方空間。
雙手快速推動,口中一聲叱喝,符文成型,一股龐大的靈力波動散出,場間驟然颳起了大風,大風自我旋轉直沒符內。
該符頓時散發出滔天紅芒,剎那消失。
出現的剎那便抵達了禁星身後五丈處,金角雙目一凝,只見五丈處驟然出現了一個墨綠色大鐘,抵住了符文。
大鐘猛地一蕩,只見虛空中出現一股波紋。
波紋迴旋而出,拖住了下墜的禁星,卸掉了部分衝擊力,如一片羽毛般慢慢帶着禁星落地。
“鐺——”
一聲帶着古樸與荒涼的鐘聲二度響起,聲音豪邁卻沒有絲毫外放的勁力,衆人原本準備調息的勢頭一滯。
鐘聲響起的剎那,轟!一個不大的黑洞在鐘體四周徒然出現。
金角面色一變,雙袖一揮,欲施輔力。
“噗嗤!”
意外突變,只見一把青色長劍貫穿了金角的心臟。
金角雙袖一止,他驚駭地底下頭顱,卻只看到了一個很普通的劍柄,柄上尾端飄拂着糾纏不清的絲縷劍穗。
他擡頭看向持劍的主人,似乎不明白爲什麼,盯着測試老者,嘴角溢烏血的金角似在尋求答案。
“砰!”
這時,那符文與黑洞抵消,一抹失去幽寒的罡風飄了出來,散到了場間,那先前還肆意旋轉的小風便碎裂。
聲音就像是一個小小的號角,衆修者擡頭看去,只見一身襤褸符測試老者一劍刺穿了那個對於他們來說死神般的壞蛋。
這一刻,無人會認爲測試老者衣服邋遢,就跟戰神一般,一劍橫出拯救世間,跟先前那個直衝金蝶的禁星一樣。
有人大聲叫了聲好,一掃先前頹敗之意,振奮人心的呼聲開始響徹整個會場。
沒有理會下方的喧囂與激動,金角臉色更是變得寡白,感受着體內五臟肆意穿刺的凜冽劍意,他再咳了一聲,鮮豔的烏血在他咧開的嘴巴中噴涌而出。
看着那股粘稠血液,測試老者皺了皺眉頭,一皺之下原本要墜落向老者的之勢的血水頓時被逆轉。
測試老者看着金角平淡道:“因爲你從來沒問過我的名字,這是你失敗的原因。”
“刺啦!”
測試老者抽出了青色長劍,拎着金角不讓他墜落,用長劍摩擦着金角的衣袍,動作辱人之極。
摩擦聲響了一陣後,測試老者一笑將金角如仍垃圾一般丟下。
禁星看着金角的身體和血液在天空中畫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他心中想到:這可比他那個鬼畫符強多了。
“你不應該早點動手嗎?”禁星看着測試老者問道。
聲音很冷,丁點敬意也沒有,就跟禁星對他的名字不感興趣一樣。
測試老者回頭看了一眼禁星,再看了一眼金角的屍體緩緩說道:“能用一兩個不足爲道的小娃娃掃除內患,不管是我還是別的長老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我問心無愧。”
自稱老夫都省去了,話語雖然很冷,但裡面的解釋意味很濃,跟老者的情緒一樣,竟是有一點失落。
“那你可曾掃除了?”禁星語氣仍然很冷。
沒有回答禁星的譏諷與質疑,他看到殿門那個金色的結界依然在那裡在我閃耀,光華流轉,顯得生機勃勃,跟他的主人不一樣。
高雄走了過來,手裡拿着黝黑鐵棍,看着禁星眼中盡是複雜,回想起躲在自己身後的禁星,他的話,沒想到三言兩語就改變了戰局,內心深處不由得升起敬佩。
他將鐵棍遞去佩服道:“精彩!”
禁星側過身來,接過後笑了笑,看着高雄,他伸手鄭重道:“好朋友!”
“好朋友!”
高雄重複道,伸手握了過去。
禁星非常感謝高雄先前的驚天一擲!
這是他交的第一個同性朋友,他雖然臉色平靜,但他很開心。有些話盡在不言中,你懂,我懂,足矣!
“嘩啦啦——”
徒然,身後傳來一陣嘩啦聲響,老者禁星高雄立馬投去視線,赫然見到躺在地面上的金角身體開始劇烈抖動。
各自皺起了眉頭,不解爲何有嘩啦聲,聲響在持續.
幾息後,金角的身子向上躬起,近乎成了彎月狀,心臟處傳來砰砰聲響,那處的金色衣袍更是向上鼓起。
看起來詭異非凡,莫名的寒意溢出場間。
“不好!”測試老者最先反應過來,雙手拉着禁星高雄急速後掠。
“嘭!”
徒然,一聲炸響響起,掀起滿天烏紅血雨。
剛纔禁星等人站立的位置被這血雨接觸後變成了密密麻麻的小洞,小洞周圍發出刺啦的腐蝕聲,極爲恐怖。
砰的一聲輕響傳出,只見金角胸腹處驟然伸出了一隻手,手極爲蒼白,其上有覆蓋有莫名的污血,觸目驚心,令人毛骨悚然。
先前那些在興高采烈歡慶喧鬧的衆修者大驚,亂作一團,驚駭地盯着這個恐怖的血腥場面,瑟瑟發抖。
“呼啦——”
金角胸腹處皮肉外翻,血腥無比地再次伸出一隻手,雙手扒拉住金角胸部豁口兩邊,撕拉一下扒開,再度下起了漂泊紅雨。
禁星等人看着此番恐怖的場景一退再退,瞪圓了雙眼。
一個身穿血袍的男子在金角屍體上走了出來,一股刺入靈魂的寒冷與龐大的嗜血氣息蔓延開來。
血袍男子身長七尺有餘,全身上下都是觸目驚心的紅,一頭血色長髮無風自動,臉上有一個從左眼橫亙到脖頸的刀疤。
或許是因爲淋血的緣故,又因刀疤扭曲翻轉,非常駭人,男子看了一眼地上四分五裂的金角,鄙夷地唾棄了聲。
禁星等人拿着手上的武器,緊了再緊,警惕盯着,不敢有絲毫大意。
男子沒有理會會場上近乎窒息的氛圍,他兀自擡頭看了看天,只見先前先前透過鉛雲隱約可見的亮光絲毫不見,陰沉沉地,四方涌動的烏雲快速沉浮。
有風自露天大殿外呼嘯而來,攜葉帶雪飄進,雪在臨近場間的時候便化了,那片隨風搖曳的敗葉飄舞而下。
血袍男子伸出了慘白中帶着污血的手掌,任由葉片盤旋緩慢落下。
終於,葉片落在了血袍的手中。
也是枯葉,是黃色的,有一股寂滅的味道。
“一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