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腎虧
林杏一直覺得自己足夠聰明,而聰明人跟笨蛋最大的區別,就是對突發事件的反應能力,即便她一直想謀到御前當差,卻也明白這會兒遇上皇宮老大,絕對是最糟糕的時候。
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宮裡一個最不起眼的低等太監,隨便拉出來一個,都能要自己的小命,而自己一個浮雲軒當差的小太監,深更半夜的跑到御膳房來,怎麼說都說不清。
或者,都沒機會說,隻眼前這位一句話,自己的腦袋立時就會搬家,想要保住腦袋,現如今只有一條路,撞大運。
想到此,大着膽子湊過去,拿肩膀頂了他一下,嘿嘿一樂:“我還說給管事的活逮了,不想遇上個一樣來偷嘴的,可把我嚇的夠嗆,這會兒心還撲騰呢,不信你摸,你摸摸。”說着,一把拿起男人的手,往自己胸前拽。
林杏可不怕被佔便宜,慢說這丫頭如今發育遲緩,十五了還是個飛機場,就算□□,給這麼個帥哥摸摸也不吃虧。
男人目光微微一滯,手卻並未縮回來,而是由着林杏按到胸前,林杏感覺他緊繃的身體略略放鬆,心裡暗暗鬆了口氣,這充分說明,自己頭一步算蒙過去了。
男人的緊繃,顯然不是因爲緊張,作爲一個手握生殺大權的君王,他的緊繃只可能是不習慣別人觸碰的原因,自己的行爲若是擱在平常,估摸都夠誅九族的罪過了。
這會兒能保住命的路子,就是儘量跟這男人套近乎,裝的越像,活命的機會越大。
男人終於縮回手,習慣的背在身後,直直看着他,半晌兒才道:“你是來偷吃的?”聲音略有些低沉,習慣了發號施令,如此簡單的一句話,也透出不容忽視的威嚴。
林杏白了他一眼:“你也別裝了,不偷吃,深更半夜的跑這兒來做什麼?不過,今兒小爺走黴運,剛賭錢差點兒輸掉褲子,好容易摸進御膳房,想弄點兒好料打打牙祭,誰想就一籠包子,真真的晦氣。”
說着,鑽過去,掀開籠屜,提溜起一個包子一股腦塞進嘴裡,那鮮美的滋味兒,林杏眼睛都眯起來了。
接連吃了三個,燙的只吸溜兒,一邊兒吃着,還招呼對面的男人:“我說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趁現在沒人趕緊着,等會兒管事的來了,想吃就晚了。”
見男人仍不動,林杏索性一手捏了一個包子,竄過去就塞到他手裡:“快吃快吃,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
見男人皺眉盯着自己的手,林杏嘿嘿一樂:“那個,剛進來的時候蹭了些灰。”隨便在自己衣服上蹭了兩下,接着過去拿包子。
生怕沒得吃,嘴裡連着塞了兩個,把腮幫子都撐得鼓囊囊的,臉都變形了,塞的太多,一時卡在嗓子眼兒,抻脖子瞪眼,直衝男人伸手。
男人皺了皺眉,不知從哪兒弄了碗水遞給她,林杏都顧不得接過來,抓着他的手,灌了進去,半天才緩過勁兒來,心說,自己這麼賣力氣的表演容易嗎,差點兒就讓包子噎死。
捋了捋脖子,對男人揮揮手:“謝啦,你別管我,快吃吧。”見男人看向空空的籠屜,林杏撓撓頭:“那個,不好意思啊,我今兒餓了一天,好容易見着包子,就什麼都忘了,我再翻翻,沒準還有好吃的,這裡可是御膳房,沒道理就幾籠包子啊……”
可惜翻了半天也沒見着什麼好料,一回頭倒傻了,男人不知從哪兒弄出了只燒雞來,放在桌子上,林杏眼睛都亮了,一下子撲過來,抓着燒雞,撕開,遞給男人一半,自己拿着另一半,啃了起來。
不一會兒,啃完了自己的,眼睛還直勾勾盯着男人手裡的另一半,吧唧吧唧嘴:“你怎麼不吃……”白等男人把手裡的半隻燒雞,也給她吃了,林杏才一屁股坐在火竈邊兒上,打了個飽嗝,拍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滿足的嘆了口氣。
忽聽男人問:“你是哪個宮裡的?”
林興心裡咯噔一下,琢磨老大不是想問清楚,回頭好找自己麻煩吧,這個還是不露的好,嘿嘿一樂,低聲道:“我說咱可是做賊的,你見過哪個做賊的,還自報家門,又不是傻。”
說着瞟了外頭一眼:“時候可不早了,再不回去,等管事的起來,一頓板子就捱上了。”幾步竄到了門邊兒,拉開一條縫往外頭看了看。
其實林杏知道外頭沒人,老大既然在屋裡跟自己廢了半天話,外頭當差的肯定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御前當差的可都是人精,知道老大不想戳破,自然會躲起來,不過,林杏的樣子還是要做足了,賊眉鼠眼的扒了扒頭,回過頭衝男人揮揮手:“我先走了,你也趕緊回去吧,天快亮了呢。”撂下話不等男人再說什麼,嗤溜跑了。
從狗洞鑽出去,林杏腳下跟踩了風火輪似的,跑了飛快,後頭奉命跟過來的小太監,就瞧見一個人影兒,嗖就沒了,不禁罵了句:“跑的倒真快。”
回來跟師傅回了,成貴愣了愣:“沒追上?”
小太監點點頭:“那小子不知吃了什麼,一出了狗洞,跑的比兔子還快呢,沒等奴才追,就沒影兒了。”
成貴倒樂了,拍了拍他:“這狗奴才是個膽大包天的主兒,更是個人精,估摸早就看出是萬歲爺,怕掉腦袋,剛纔在屋裡裝王八蛋呢,這會兒脫身,自然跑的飛快。”
小太監一跺腳:“這小子真壞透了,一會兒回了萬歲爺,看不找出來砍個十七八段。”
成貴搖搖頭:“萬歲爺剛既沒降罪,自然是有心饒他,也算這小子命大,由他去吧。”
不說成貴師徒說什麼,且說林杏,這一口氣都不知跑了多遠,等停下來的時候,累的一絲兒力氣都沒了,也顧不得有沒有雪,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氣兒還沒喘勻實,眼前就露出一個人腦袋,正是劉玉,皺着眉冷冷看着她:“你跑哪兒去了?”
不看見劉玉還好,一看見他,林杏肺都要氣炸了,不是這死太監,自己至於這麼慘嗎,這會兒還有臉來問她跑哪兒去了,當老孃這麼好欺負不成,老孃就是打不過也咬死你。
想到此,一咕嚕爬起來,直接就撲了過去,劉玉大概沒想到她會忽然發瘋,一時沒防備,被林杏撲在地上。
林杏佔了上風,哪還會客氣,騎在劉玉身上,一陣亂拳打了過去:“老子怎麼得罪你了,你他娘這麼害老子,你個死太監,活該讓老變態玩死,活該你斷子絕孫……”
林杏幾句話罵過來,死太監怒了,一翻身,兩人就掉了個,林杏的兩手被他抓住,他的力氣極大,手跟鐵鉗似的,林杏給他抓在手裡,一動也動不了。
死太監渾身怒意蓬勃,眼裡的恨意如把把尖刀,彷彿要把林杏凌遲,林杏徹底清醒過來,暗悔自己衝動,好容易從那破院子跑出來,這會兒要是死在他手裡,可真冤死了。
想到此,不禁道:“那個,你,你別衝動,你可是說過,只要我自己從那院子出來,之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君子一諾千金,反悔的就是小人。”
不知是不是林杏的話起了作用,死太監倒是放開了她,林杏急忙爬起來,蹭一下躲了老遠,指着他:“那個,既然咱們達成了共識,以後便互不相欠了,回見了。”撂下話,轉身就想跑,卻不防被劉玉一把拽住。
林杏嚇了一跳:“你,你想反悔?”
劉玉冷冷看了她一眼,也不吭聲,拖着她往前走,林杏本來還以爲這廝又想使壞門,等瞅見浮雲軒,才明白他是拖自己回來,怕自己瞎跑又不知跑哪兒去了。
看見浮雲軒,林杏急忙甩開他,跑進了浮雲軒,正碰上起來掃雪的順子,順子見林杏這一身又是泥又是雪的,嚇了一跳,急忙丟開掃帚,迎了上來:“林哥哥,你這是怎麼了?”
林杏擺擺手:“別提了,算老子倒黴,碰上個煞星,你快給我弄盆上回教給你的花椒生薑水,我這兩隻手都快凍掉了,再不泡泡,凍瘡又得犯了。”順子應着跑了。
林杏兩隻手泡進熱呼呼的生薑花椒水裡,舒坦的吁了口氣,琢磨劉玉那死太監,怎麼這麼恨自己呢,瞧那意思可不像尋常恩怨,難道自己跟他有什麼殺父奪妻之仇?怎麼可能,自己纔多大啊?
算了,不想了,以後離這煞星遠點兒就是,惹不起咱還躲不起嗎。
緩了會兒,想起什麼,不對啊,昨兒晚上皇上不是招了雲貴人侍寢嗎,怎麼半夜不跟美人幹正事兒,跑御膳房去做什麼,難道是幹一半兒餓了,去找點兒吃的,這不笑話嗎。
看來外頭傳的也有些道理,皇上多半那方面不成,不然,面對雲貴人這樣的美人,哪還想的到吃呢。
忽想起剛自己一回來就瞧見鄭貫了,不禁道:“娘娘回來了?”
順子點點頭:“半夜就回來了。”
林杏好奇的道:“怎麼這麼早?”
順子見屋裡沒別人才小聲道:“林哥哥不知道,莫說咱們娘娘只是個貴人,就是鍾粹宮的慧妃主子,萬歲爺若招寢,也一樣送回去,這是規矩,便皇上格外憐惜的,至多也就賜在邊兒上的圍房裡歇會子,想在龍牀上睡整宿的覺兒,也只有皇后娘娘才成,偏偏咱們萬歲爺自始至終沒立皇后,便宮裡的娘娘們,皇上也是頗淡的,能招寢就不錯了,哪還會留宿。”
林杏撇撇嘴,心說,他那是不行,真要是行的,這麼多美人,哪個男人能不動心啊。
正想着,鄭貫一腳邁了進來說娘娘傳她過去,不用想也知道是想讓她號脈。
其實林杏如今差不多認定了,十有八九是皇上有問題,所以,即便天天招寢雲美人,想懷龍胎也難。
而且,這剛完事就號脈,就算自己是大羅金仙,也號不出什麼來啊,不過,話說回來,就瞧皇上的氣色,倒真不像個腎虧不孕的……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