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孃就陰你
一瞧見李長生,張三微微皺了皺眉:“呵呵,李公公還沒睡啊,時辰可不早了。”
李長生撇了他一眼:“怎麼着,聽話音兒是不待見我去了。”
張三忙道:“哪能呢,就是聽說李公公明兒當值,李公公不比我們幾個,就是看大門的,李公公在御前侍奉着,那可出不得半點兒差錯,李公公也知道,我們幾個沒王法的一賭起來,可就沒時候了,就是怕耽擱了李公公的差事。”
李長生哼了一聲:“我都不怕,你怕個屁。”說着邁腿先走了。
張三落後一步拽住林杏小聲道:“我說兄弟,李長生怎麼跟出來了?”
林杏擺擺手:“我哪兒知道,剛你在外頭一叫,他就穿鞋了,他樂意去就去,怕什麼。”
張三跺了跺腳:“瞧着兄弟挺精明的,怎麼這會兒糊塗了,李長生可是成總總管的徒弟,後頭有這麼個師傅戳着,誰敢贏他的錢,他這去了,咱們還能痛快的了嗎。”
林杏目光一閃,暗道,看來李長生的人緣真夠差了,估計張三這些人早心懷怨憤,只是忌諱成貴,不敢說什麼,如此一來,今兒倒是一個拉攏人馬的好機會,雖說不能跟成貴作對,也不能讓李長生好過。
想到此,湊到張三耳朵邊兒上嘀咕了幾句,張三眼睛一亮,卻又有些害怕:“這麼着能成嗎,這小子可不地道,最是記恨,回頭在總管跟前遞幾句小話,咱們兄弟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林杏拍了拍他:“有道是賭場無父子,他既然來了,輸贏只能由着運氣,沒說讓咱們白給他送銀子的理兒,而且,若這一回不把他賭怕了,恐怕以後麻煩事多着呢,他吃着了甜頭還有個完啊,即便總管大人是他親爹,也管不着賭桌上的事兒不是。”
張三啐了一口:“就是說,老子這口窩囊氣忍多少日子了,今兒兄弟要是能幫我找回來,哥哥一定給你站腳助威。”
林杏心道,這小子倒不傻,他不敢出頭得罪李長生,倒好意思說給自己站腳助威。
林杏也不爲難他,本來今兒這事兒也沒讓他摻合,李長生不僅是個蠢貨還是個小人,就這一天,林杏就瞧出來了,自己跟這小子永遠和平不了,不至於你死我活,也是有你沒我,不是自己想算計他,是李長生容不下自己,那咱就得瞧瞧誰手段高了,反正閒着也是閒着,給自己找點兒樂子,也省的日子無聊。
還是上回那間值房,人也還是那幾個,林杏一進來就瞧見萬全,沒在賭桌旁邊,反而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手裡捏着倆核桃,在哪兒噶啦噶啦的揉的正起勁兒。
瞧見林杏剛要過來,卻一眼瞥見了李長生,眉頭一皺:“呦,李公公今兒怎麼這麼閒。”
李長生也不要臉,嘿嘿一笑:“這不到月底了嗎,手頭有點兒緊,就想着到你們這兒撞撞運氣。”
他一句話屋裡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雖說不敢得罪成貴,可對李長生沒有不煩的,尤其這小子得了便宜賣乖,他手頭緊往這兒撞運氣來了,把他們當成什麼,合着,他們就是給他送錢的不成。
萬全聽了都暗憋暗氣,有心衝他兩句,一想他師傅,到底忍住了,卻瞪了張三一眼,只管跟林杏打招呼:“你小子這一冒猛子,影兒都不見,我這還合計,你小子是贏了咱家的好東西躲起來了呢。”
林杏嘿嘿一笑:“瞧您老說的,小子的眼皮子就這麼淺,前頭是攤上點兒事,沒顧上,今兒得了空這不來了嗎,您老還別說嘴,咱這賭桌上可不論長幼,一會兒小子贏了您的好東西,您老可不能賴。”
萬全哈哈笑了起來,若有若無撇了李長生一眼:“賭桌無父子,這個規矩誰不知道,用你小子瞎咧咧,若是輸了認賭服輸,沒得耍賴不認的,咱家可丟不起那人,今兒你小子來了,咱家非把輸的贏回來不行。”
說着,從懷裡掏出一顆銀錠子扔到桌上:“這把咱家壓大。”
不等林杏掏銀子,張三已經麻利兒拿出一錠銀子來放下。
林杏看了他一眼,這小子倒會瞧眼色,估計知道自己剛來御前,手裡沒錢,這才上趕着掏銀子。
林杏這一壓,周圍幾個都記得上回林杏大殺四方的賭運,紛紛跟着林杏下注,倒是萬全這邊兒就他一人壓大。
萬全哭笑不得,指着他們:“你們幾個小兔崽子,算定了咱家輸不成,咱家還就不信這個邪,一會兒出來的是大,哭不死你們,小林子你倒是快着點兒,磨蹭什麼呢,別耽誤咱家發財。”
林杏笑了,搖起骰寶,按在桌上,周圍跟着喊,小,小,小……骰寶一開,周圍一片笑聲,萬全倒不在意:“千刀萬剮不贏頭一把,咱們往後看。”又丟出一錠銀子:“這回咱家壓小。”
林杏也不說什麼,搖搖骰寶打開,周圍又是一陣雀躍……
林杏連贏了五把,跟前兒齊齊整整擺着五顆銀錠子,白花花晃人的眼,一邊兒的李長生眼睛都看直了,哪曾想這小子真有這樣的本事,這麼一會兒工夫,就贏了萬全五錠銀子,這可比得什麼賞都快。
瞅着那白花花的銀子,不免眼紅,琢磨自己也跟着沾點兒便宜多好,從腰裡費勁巴拉的摳出一塊碎銀子來放到桌上:“那個我跟小林子壓一樣的。”
林杏目光一閃,心說來了就好,老孃今兒不讓光着腚出去,都算便宜你小子。
萬全拿起他那塊碎銀子嗤一聲笑了:“李公公您這寒磣咱家呢,好歹是御前伺候的,這麼點兒銀子也好意思拿出手,就算李公公手頭緊,想贏銀子,這本錢也得下吧。”
李長生見周圍人都看着自己,有些訕訕之色:“我這不是來的匆忙,沒戴銀子出來嗎。”
萬全眼裡可不揉沙子:“沒帶銀子怕什麼,回去拿一趟也不晚,咱家等的起。”
李長生臉色不大好看,心說,這老不死真不是個東西,打定主意要跟自己找彆扭不成,不以爲然的道:“我先玩一把,若是贏了還用得着回去拿什麼,不是現成的本錢嗎。”
萬全給他一句話噎住,臉色沉了下來。
林杏笑着打圓場:“長生哥哥說的是,輸了這把再回去拿銀子也不晚。”
因爲李長生跟着壓了,別的人心裡不忿,明知道林杏逢賭必贏,卻都紛紛跟着萬全壓了,可見李長生這廝的人緣差的已經人神共憤。
林杏手裡的骰寶搖了搖扣在桌上,看向一臉財迷的李長生,打開,假意吃驚:“怎麼是小?”
周圍跟着下注的本來以爲這把必輸,不想卻開出了小,真正是意外之喜。
林杏遺憾的道:“願賭服輸。”從自己跟前拿了兩錠銀子丟給了萬全。
李長生卻一伸手把自己下注的那塊碎銀子收了回去,呵呵笑了兩聲:“我剛就是鬧着玩的,沒想着下注。”
衆人不齒他的行爲,紛紛別開臉,懶得搭理他。林杏只是笑了笑,跟萬全幾個接着賭。
也怪了,只要李長生不跟着下注,贏得依然是林杏,不一會兒,林杏眼前的銀子就堆成了小山,把李長生眼饞的直搓手,最終忍不住跟着又下了注。
萬全可不幹了,就算不敢惹成貴,也忍不了李長生的行徑,呵呵冷笑:“李公公,賭桌上有賭桌的規矩,要都跟你似的,輸了耍賴,贏了就往自己懷裡頭揣,那咱家還玩什麼,直接把銀子給你不得了。”
李長生摸摸鼻子:“那個,這回我真下注,不開玩笑。”
萬全哼了一聲:“你要下注也行,不過,你這點兒本兒可不成。”
李長生琢磨自己不可能這麼背,自己一壓就輸,索性一咬牙,摳出一錠銀子來放下:“這總行了吧。”
萬全懶得搭理他別開頭。
林興卻道:“長生哥哥咱話還得說在前頭,雖說我的運氣不差,可也有輸的時候,若這把壓錯了,這銀子你可不能再拿回去。”
李長生不覺自己會這麼倒黴,盯着萬全跟前的銀子,不耐煩的催促林興:“你哪這麼多屁話,快開。”
林杏目光一閃,拿起骰搖了幾下,打開。
萬全哈哈笑了起來:“是小,咱家就說沒這麼邪性,一晚上都是你小子贏。”
李長生一見輸了,伸手就要拿銀子,林杏先他一步拿起銀子丟給萬全。
李長生惱了,指着他:“那是我的銀子,還來。”
林杏:“有句話叫賭場無父子,長生哥哥您這好歹是御前的人,要是再耍賴 ,可說不過去了。”
“就是說,賭桌上還有往回拿銀子的,你倒不吃虧了,把別人當傻子不成……”衆人你一句我一句,說的李長生臉色難看之極,瞧着自己的銀子成了別人的,心裡怎麼也過不去,琢磨自己已經輸了兩把,不可能第三把還輸吧,如果第三把贏了,自己不是都撈回來了嗎。
可自己真沒帶多少銀子出來,忽想起自己懷裡還揣着個寶貝,是前些日子從承恩公王庚交給自己的,不如這會兒拿出來翻本。
想到此,伸到懷裡掏了半天,掏出一個翠玉的鼻菸壺來,放到桌子上:“小爺拿這個下注,這可是寶貝,你要輸了,你桌上的銀子都是小爺的。”
李長生這麼一干,萬全倒真有些躊躇起來,李長生說的是,這個鼻菸壺先不用瞧細緻了,只瞧這鮮亮的顏色就知道是好東西,宮裡誰不知御前總管成貴好這個,李長生變着法兒的淘換了這麼個寶貝,定是爲了孝敬師傅,若是輸在賭桌上,回頭在他師傅跟前兒告個刁狀,不定自己就得倒黴。
想到此不禁看了林杏一眼,心裡忽有了底氣,這麼個剛謀到御前的小子都不怕他李長生,自己怕什麼,傳出去豈不叫人笑話,再說,賭桌上,就算把他爹壓上來也得認賭服輸,遂呵呵一笑:“李公公這是好東西,若咱家只拿銀子未免不公,正好兒,昨兒咱家得了個物件兒。”說着從懷裡拿出一串青紅寶石手串來。
林杏眼睛都直了,自己對這些可是狠研究過幾年,別的不敢說,是不是好東西,一掌眼也能瞧出個八九不離十,就這兩個物件兒可比前頭萬全輸給自己的玉扳指強太多了,隨便一件拿到現代都是國寶級的寶貝,這要是自己的該多好,可惜只能瞅瞅,也算長了些見識。
倒是得琢磨琢磨李長生從哪兒弄來這樣的寶貝,自己是不是也能弄幾件玩玩。
正琢磨着被李長生推了一把:“愣什麼神兒,趕緊開,今兒小爺不禁要翻本,還要把萬全這個手串贏過來。”
林杏目光一閃:“長生哥哥可得想好了,這起手無悔,這要是輸了,長生哥哥可別埋怨,要不這麼着,這把長生哥哥來搖骰寶,哥哥的手氣怎麼也比我強。”
李長生一琢磨有理,這賭錢猜大小,憑的就是個運道,林興這小子都能十賭九贏,自己難道就逢賭必輸?
想到此,也不客氣,拿着骰寶搖了起來。
林杏支起耳朵聽着,對於賭術,林杏原來也就停留在KTV裡玩幾把骰子的水準,後來陰差陽錯的給一個香港人看病,後來香港人病好了,自己才知道那位是港府有名的老千,好玩之餘跟他學了幾招,聽骰子的點數自己學的最好,只要認真聽,十有八九不會猜錯。
倒是沒想到,這向爲了好玩學來的本事,在這裡卻派上了大用場,李長生這把搖的點數應該是大,而以李長生的性子,多疑多變,之前兩把都壓的大,這把林杏猜他壓小。
剛想到此,就聽李長生嚷嚷了一句:“小爺壓小。”
林杏忍不住笑出了聲,看着李長生揭開骰寶之後,臉色發白的樣子,心裡別提多酸爽了。
卻不想前頭說的那般牢靠,這小子還要反悔,伸手就去拿自己的鼻菸壺。
萬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李公公,咱可是說好了賭桌無父子,起手無悔,怎麼着,你想耍賴。”
李長生臉色一變,這東西真不是自己的,是承恩公讓自己轉給師傅的,這要是輸在賭桌上,自己怎麼跟承恩公交代。
越想越不行,忙道:“萬爺爺您高擡貴手吧,這東西真不能輸,這麼着,您先把這個鼻菸壺給我,回頭我叫人給您送銀子來。”
萬全冷笑了一聲:“說的好聽,宮裡誰不知你李公公是屬母狗的,只進不出的主兒,這東西給了你,估摸咱家連根兒銀子毛都見不着,鼻菸壺就在咱家這兒,也丟不了,你回去取銀子來贖,這東西瞧着怎麼也值個一千兩銀子,咱家就看在總管大人面子上,給你打個對摺,一口價五百兩。”
五百兩?李長生險些沒暈過去,自己雖在御前當差,常有好處,可師傅看的緊,攢了這些年也就幾百兩銀子,一氣兒都給了萬全,自己不白忙活了嗎。
越想越捨不得,忽瞧見林杏,氣便不大一出來,一把抓住他:“ 是不是你小子耍陰招兒,故意害小爺的。”
林杏卻委屈的道:“長生哥哥這是說什麼呢,我剛可把自己贏的銀子都壓在了長生哥哥身上,如今也輸了精光。”
李長生一想是啊,真要是這小子陰自己,還能跟着自己一起輸不成。
林杏見他信了自己,把他扯到一邊兒,低聲道:“事到如今,咱們也只能先認倒黴了,不過,長生哥哥別急,今兒我是賭運不佳,過兩天我一定把這鼻菸壺給長生哥哥贏回來。”
李長生心裡沒注意,病急亂投醫,把林杏當成了知心人:“不瞞你,這個鼻菸壺是承恩公託我轉交給師傅的,若是輸給萬全,回頭追究起來,我可擔待不起。”
林杏目光一閃,心說,原來是這麼個來歷,內官跟外臣私下來往,可是犯了大忌,成貴不至於如此糊塗,估摸是李長生自作主張,幹出來的事兒。
林杏眼珠子一轉,暗道,這不是個現成的套兒嗎,正好藉此機會收拾這小子一回,看他以後還敢使喚自己。
想好了,嘿嘿一笑:“長生哥哥怎麼傻了,這東西別管從哪兒來的,到了你這兒就是你的了,誰知道你給沒給你師傅,難道承恩公還能巴着總管大人問不成,這事只要你不說,誰能知道。”
李長生一琢磨是啊,師傅不知道,承恩公不可能問,自己就只當沒這東西不就結了,何必把自己的存項拿出來,再說,林興不是答應自己,過幾天幫自己贏回來嗎,到時候,這鼻菸壺成了自己的,豈不又多了一筆外財。
這麼一想,覺着自己還賺了,心情略好了一些,卻一瞥見萬全手裡的鼻菸壺,心裡又是一堵,哼了一聲跟萬全道:“小爺今兒手氣背,便宜你了,改日小爺贏回來就是,算什麼大事。”說着,一甩手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明兒進V,V後爭取日日萬更,喜歡的親們多支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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