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這是防賊呢

再次踏出宮門,林杏吁了口氣,竟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詭異感覺,還能出來真他娘不容易,看了眼身後的跟屁蟲旺財:“旺財跟咱家說實話,你以前在哪兒當差?”

旺財吶吶的道:“奴才在侍膳監當差。”

林杏真想抽他,一把揪住他的脖領子:“你看着咱家,躲什麼躲。”

旺財哪敢啊,林公公可是萬歲爺的心尖子,如今乾清宮可找不着幾個清俊的奴才了,萬歲爺吃起味兒來,誰也甭想着好兒,自己有幾顆腦袋敢盯着林公公看,不是上趕着找死嗎:“公,,公,您就別難爲奴才了,這纔出宮門,要是讓人瞧見,奴才的命就沒了。”

林杏見宮門的侍衛都看着他們倆,也覺得不大妥當,咳嗽一聲放開他,敲了他的腦袋一下:“旺財,你這腦袋給咱家放清楚點兒,好好想明白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自己掂量着辦,萬歲爺能要你的命,咱家也能讓你想死都難,你也知道,咱家別的本事沒有,醫術還不錯,尤其善用□□,御藥房先頭的二總管王直你知道吧,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

旺財:“聽,聽說是得了夢遊症,掉到荷花池子裡摔死的。”

林杏拍了拍他:“消息還算靈通,這做着夢就見閻王了,可比砍頭舒坦多了,你說是不是。”

旺財哆嗦了一下,小臉煞白。

林杏覺得自己嚇唬的差不多了,才上了馬車,先去了珍寶齋,既然打着這個幌子出來,怎麼也得差不多了,回頭空手回去也不好交代。

到了地兒,擡頭看了看,見珍寶齋外頭掛着安記的招牌,不禁瞥了瞥嘴,這安老大還真有能耐,什麼買賣都能摻一腳。

兩人雖換了便服,可林杏那白淨清俊的小臉,加上旺財明顯的公鴨嗓,只一開口就知道是宮裡的太監。

夥計急忙招呼,舉凡能出宮的太監都是得臉的奴才,大多是各宮掌事太監下頭的小徒弟,後宮的娘娘們不管使喚銀子還是淘換寶貝,都樂意往珍寶齋來,一個珍寶齋的好東西多,再一個,安記的金字招牌在上頭戳着呢,這誠信上有保障,不欺生,大老爺發的話,和氣生財,下頭的鋪子夥計敢抻着臉子,叫掌櫃的瞅見,明兒就的回家,買賣家不養大爺。

“哎呦,兩位小爺來了,您二位裡頭請。”仰着臉叫裡頭二掌櫃,後頭跟着的黑臉公公還罷了,前頭這位一看就是位大拿,別看年紀不大,身上透着骨子富貴氣兒,府綢的袍子穿在身上,怎麼瞧怎麼合身,腰上的如意荷包,玉佩,金三事兒等等淋淋落落掛了好幾串,大拇指上一顆翠玉扳指,種水就那麼正。

夥計在珍寶齋乾的年頭長了,這點兒眼還是有的,不說別的,就這位大拇指上的這顆扳指就值大了,便是他們珍寶齋也不定能找出比這好的來,這位絕對是個大戶,故此,才招呼二掌櫃的出來。

二掌櫃一聽夥計的聲兒氣,就知道來了大買賣,忙不迭的迎了出來:“二位爺請到裡間待茶。”

讓到了裡頭,小夥計兒上了茶來,二掌櫃早就發現了,前頭這個十三四的小子纔是正主,那個黑臉的,打進門就站在後頭立規矩,一動不帶動的。

二掌櫃心裡琢磨,這位倒是哪宮裡的?瞧着做派倒像個掌事太監,可這年紀,打雜都嫌小,難不成是御前大總管跟前兒的徒弟,不然,哪來的這麼大的架子。

留神打量了幾眼,見她端起蓋碗只瞅了一眼,便皺了皺眉,嘴脣兒都沒沾又放下了,明明白白是嫌茶不好,這可是今年剛下來的雨前二春茶,雖不是極品的雀舌,卻也是一芽一葉,這也就是他們安記,換二一個買賣家,莫說待客,主家自己吃都捨不得,這位嘴倒叼,嘗都不嘗,瞅一眼就撂下了。

二掌櫃更認定是御前的人,宮裡當差的太監數着御前的最肥,見得世面多了,自然眼刁嘴刁:“這位爺可是要典賣東西?還是想淘換幾樣寶貝?”

林杏看了他一眼:“都說你們這珍寶齋裡頭寶貝多,剛我過來時掃了一眼,沒瞧見中意的,不如這麼着,聽說你們這兒連着金銀鋪子,我這兒繪了圖樣兒,你照着樣兒給我打一套,料使你們的,工錢另算。”說着,從懷裡掏出張畫樣遞了過去。

二掌櫃愣了愣,心說這位是來打首飾的?這倒新鮮,宮裡御用監造辦處什麼樣兒的能工巧匠沒有,要真是御前當差的太監,用得着巴巴跑到外頭來費事兒嗎,裝得倒是挺像那麼回事兒。

接過來一看,眼都直了,這位莫不是要打百歲的平安鎖吧,這麼大塊的金鍊子拴着金牌,瞅着怎麼這麼俗呢,尤其,這金牌上還得刻着五瓜金龍,這不找死嗎。

萬歲爺是真龍天子,除了萬歲爺能使喚金龍紋樣的物件兒,別人弄這麼塊金牌,可是抄家滅九族的罪過,便是萬歲爺的親兄弟,江南的寧王殿下都不成,這小太監莫不是瘋了。

而且,這樣式也忒俗了,一指頭寬的金鍊子拴着塊巴掌大的金牌,這成什麼了,就是那些暴發戶也沒這麼打扮的:“這位爺,您給的這樣兒倒不難,只這牌子上鏤刻的紋飾,哪個師傅也不敢接手啊,這可是掉腦袋的罪過,這龍哪是平常人使的東西。”

林杏笑了:“誰說平常人使了。”湊過去低聲道:“跟你說句實話,這就是給咱們萬歲爺點名要的的東西,你就照着樣兒上做,出了事兒咱家兜着。”

二掌櫃猶豫了一下,不禁道:“要真是萬歲爺御用的物件兒,造辦處多少能工巧匠伺候着呢,做什麼拿出來?”

林杏小聲道:“這個你就不明白了吧,那些造辦處的工匠,一個個都是榆木疙瘩腦袋,讓他們做的話,不是鑲個碧璽就是嵌塊什麼玉,還說那樣兒才見功夫,寓意也好,就不明白咱萬歲爺的心,咱萬歲爺自來是個利落性子,最厭煩那些繁瑣的做工,尤其稀罕金子,這大金鍊子做出來掛脖子上多有份量,您說是不是。”

二掌櫃有些傻眼,就沒想到乾清宮起座的那位萬歲爺,竟有這樣別具一格的喜好,琢磨這種事兒,當奴才的也不可能瞎說,私下裡胡亂編排萬歲爺,那還要不要命了,十有八,九是真的。

既然萬歲爺都瞧得上他們珍寶齋,也是難得的造化,忙道:“那成,就照着您說的做,瞧着也不多費工夫,估摸着十天就能好,您到時來取就是。”

林杏點點頭:“我這還有幾樣兒東西,您給長長眼,值多少銀子,要是合適的話,咱家就不帶回去了,省的累贅。”說着,叫旺財把揹着的包袱放到桌子上。

一打開,別說二掌櫃,旺財的眼睛都直了,怪不得一路都覺着有些硌得慌呢,一包袱茶壺茶碗,都是御前萬歲爺使喚的物件,也不知這位什麼時候從御前順出來的。

二掌櫃是個識貨的,一長眼就知道是官窯的青瓷,這樣的薄胎,潤色,器形,民窯萬萬燒不出來,挨個看了看,試探的道:“這位爺心裡是個什麼價兒?”

林杏:“咱們也甭費勁了,一口價,一千兩銀子,二掌櫃是個識貨的,這幾樣東西雖不成套,可都是難見的好物件兒,說句實話,要真成套,可就不是一千兩銀子能得的了。”

二掌櫃知道這位公公也是個識貨的主兒,便道:“成,就一千兩,就當交個朋友,往後公公得了什麼好東西,還想着我們珍寶齋,就比什麼都強。”叫賬房開銀票。

林杏:“且慢,銀子不着急,就用這些銀子抵那樣兒的工料錢吧。”

二掌櫃愣了愣,心說剛說這位明白,怎麼就糊塗上了,這可是一千兩銀子,兌換了金子可是一百兩,六斤多金子呢,別說打條金鍊子金牌,就是打個拴牲口的鏈子都夠了。

想到此,忙在心裡呸了兩聲,自己胡想什麼呢,萬歲爺千金貴體能跟牲口比嗎,這是大不敬,小聲道:“公公,您剛那圖樣兒上的金牌金鍊子打算多重啊?”

林杏想了想:“你看着打吧,越重越好,輕了帶着不壓身,顯不出萬歲爺尊貴的氣勢來。”

二掌櫃臉抽了抽,合着,萬歲爺還得靠金鍊子來顯示尊貴氣勢啊,這不笑話嗎:“公公,小的說句實話您別過意啊,這金鍊子重些雖說壓身,可太重了,戴着也墜得慌,尋常的鏈子也就一二兩重,多的四無兩的也有,再重的可少見了。”

林杏:“這麼着,你瞧着打,鏈子加上金牌,別低了一斤就成,萬歲爺就稀罕重的,回頭不滿意,咱家這趟差就算砸了,銀票先擱你這兒,回頭取活兒的時候,再一塊兒算賬。”撂下話站起來走了。

二掌櫃急忙送了出去,瞧着馬車沒影兒了,回來還琢磨,真沒想到啊,英明神武的萬歲爺,私底下竟是這麼個性子,想那皇宮還不夠富貴啊,就連屋頂的琉璃瓦都是金燦燦的,蓋的被子,掛的帳子,那樣兒不是金晃晃的,天天使着還沒瞧夠,竟然還巴巴的打這麼粗一條金鍊子戴着,這也忒俗了。

算了,俗就俗吧,萬歲爺是天子,是聖君,這大齊的天下都是萬歲爺的,稀罕條金鍊子算什麼。

因干係重大不敢交給小夥計,自己親自跑了一趟後頭的金銀作坊,找最好的工匠,連夜的趕製不提。

再說林杏,出了珍寶齋,上了車,樂得肚子都疼,自己這壽禮絕對特別,可着大齊也找不出第二份來。

林杏從南書房出來的時候,就得了這麼個主意,一想到一臉正經的變態,脖子上掛這麼條俗不可耐的金鍊子,就覺得解氣,讓他跟看犯人似的看着自己,出個宮還得連哄帶騙,好話說盡,看一眼美男,就跟她掉臉子,不想個法兒出出氣,非別悶死不可。

旺財欲言又止:“林公公,那個金鍊子真是萬歲爺要的?”

林杏看了他一眼:“這種事兒是能胡來的嗎?”

旺財也覺着,萬歲爺身上用的東西,都是極要緊,有專人預備看管,不可能胡來,可這樣的金鍊子,萬歲爺戴着怎麼想怎麼不合適,忽覺不對頭,忙掀開窗簾看了看:“這,不是回宮的路?”

林杏一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旺財,剛咱家在宮門口說的話,沒忘吧,怎麼不是回宮的路,不過就是饒一圈罷了,如今秋高氣爽,好容易出來一趟,怎麼也得瞧瞧京裡的秋景兒不是。”

旺財嚇的不輕,忙掙開她,往旁邊挪了挪,彷彿林杏是沾不得瘟疫一般:“萬歲爺特意交代下的,公公辦完了事兒就得回去,這秋景兒宮裡也能看,御花園什麼奇花異草都有,回了宮,林公公想怎麼看怎麼看。”

林杏翻了白眼:“你這腦袋怎麼也成了木頭疙瘩,宮裡擡頭就是四角的天,便再好的景兒看的日子長了還有什麼意思。”

見他還要張嘴,臉色一沉:“再說一個字,小心變啞巴。”

旺財立馬住了嘴,他可知道林公公的醫術,回頭真給自己下了什麼藥,自己找誰哭去啊,可是萬歲爺哪兒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儘早回宮,這位偏就不聽,自己能怎麼辦,臉上的表情都快哭出來了。

忽的馬車停了,旺財忙往外瞅了一眼,不禁愕然,這不是吏部侍郎安大人的府邸嗎,公公來這兒做什麼?

剛要開口,林杏已經推開車門跳了下去。

林杏左右看了看,兩個挨着的宅門,一模一樣,只不過旁邊那個門前擺着兩個石獅子,想來是侍郎府,那這邊兒肯定是安大老爺的宅子了。

想着,邁步走了過去,門上人見過來一個小子喝了一聲:“哪來的小子亂闖什麼?”

林杏心說,好大的氣勢,自己進乾清宮也沒人敢吆喝自己的,想想安然,壓了壓脾氣:“咱家是乾清宮當差的林公公,是你們家大夫人的老鄉,小時候一起玩的,聽說大夫人來京,特意在御前告了假來瞧瞧。”

門上的小廝聽着怎麼這麼彆扭呢,一個太監跟他們大夫人成老鄉了,還從小一起玩的,莫非是青梅竹馬,這要是讓大老爺聽見還了得,滿府的人誰不知道,大夫人在大老爺心裡是個什麼地位,丁點兒閃失都不能有。

可這位口口聲聲說是御前當差的,這御前就是皇上身邊兒伺候的,別說他們,就是朝堂上的一品大員見了御前的奴才,也得客客氣氣遠接高迎,因這些沒根兒的太監最是陰損,小心眼,得罪了他們,回頭抽冷子在皇上跟前兒遞句話,不定怎麼着呢。

想着忙找人叫了管事的劉喜兒出來,劉喜兒一聽是御前的二總管,哪敢怠慢,讓着林杏進了裡頭的小客廳待茶,自己進去回大老爺。

安家大老爺剛跟小媳婦兒膩歪了一晌午,正想陪小媳婦兒歇午覺,順便再吃點兒嫩豆腐,不想就來了事兒。

一聽是御前的林公公,大老爺想到的就是新近得寵的林興,這太監有點兒邪,年紀不大,就提拔成了御前的二總管,聽見說跟皇上有些不清白,卻最是貪婪,自己也找人送了好處進去打點,以免廚藝大賽的時候,蹦出來給小媳婦兒使絆子。

只是這些都是私底下的齷齪,擺在明面兒上就不成了,更何況還找上門來,皺了皺眉:“他可說了什麼?”

劉喜兒有些猶豫的瞄了大老爺一眼:“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這事兒可瞞不住,林公公說是大夫人的老鄉,從小一起玩過的,聽說大夫人來京,特來探望。”

“放他孃的屁,大夫人何時鑽出這麼個老鄉來。”

劉喜兒嚇的一哆嗦:“小的心裡也疑,可林公公畢竟是御前的二總管,小的也不好把他攆出去,如今正在小客廳待茶呢。”

安大老爺想起什麼,臉色一陰,快步走了出去,一進小客廳看見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人,安大老爺臉色越發不好。

自己先頭還納悶,這林公公也爬的太快了點兒,一個灑掃處刷馬桶的,才幾個月就成御前的二總管,就算鑽了皇上的被窩子,也沒說這麼擡舉一個奴才的,除非這奴才個別的與衆不同,才入了皇上的眼。

聽二弟說,這個林興在御前極受寵,不光是御前二總管,還管着御用監跟侍膳監,醫術還高明。

這一提醫術,大老爺心裡咯噔一下,記得小媳婦兒跟自己提過有個比姐姐還親的密友,是個大夫,莫非是他?

若真是他,也跟小媳婦兒的來處一樣了,想到此,不免有些慌亂,極力穩了穩神兒:“二總管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

林杏大喇喇的打量了他一遭,暗暗點頭,的確很帥,比他那個當侍郎的兄弟,多了幾分倜儻的味道,只不過目光可不算友善。

林杏本來還不太肯定是不是安然,看見他目光裡的防備,倒是有了把握:“大老爺有禮了,前些日子得了大老爺照顧,一直不得機會,正好今兒出宮,便來府上走一趟,以表謝意之餘,還想見見尊夫人。”

大老爺臉色一沉:“拙荊內堂婦人,跟公公見面只怕不妥。”

林杏玩味的看了他兩眼:“若是旁人,自是不妥,咱家跟大夫人是自小一起長起來的青梅竹馬,又自當別論了。”

林杏這句話說出來,大老爺的臉色已經黑成了鍋底:“二總管說笑呢,拙荊是冀州人,二總管是南邊人,這一南一北的怎可能是老鄉,更遑論青梅竹馬了?”

林杏笑了一聲,頗有含義的道:“想必咱家說的這個老鄉,大老爺心裡最是清楚,咱們就別打迷糊杖了,你要是不信,進去跟安然說一聲,就說林杏來了,她若不見咱家,咱家立馬就走。”

大老爺眼裡冷光一閃:“二總管之言在下越聽越糊塗,拙荊的確是冀州人,想必二總管認差了人,家中還有急事待辦,就不留二總管了,劉喜兒送客。”

林杏等於是被趕出來的,站在安府大門外瞅着緊閉的大門,氣的直喘氣,心說,好你個安嘉慕,你等着,你越是怕,老孃越得把安然拐跑,滿天下的轉悠去,看不急死你。

旺財見她出來忙道:“公公咱趕緊回吧,再晚了可不好交代了。”

林杏正生氣呢,聽旺財的話,哪有好聲氣兒:“催命呢,回頭尋個機會咱家跑到遠遠,看誰找得着。”

旺財嚇的魂兒都沒了:“公,公,這話可不能亂說,萬歲爺要聽見可不得了。”

林杏叉着腰:“我也不是後宮裡的嬪妃,還能死在宮裡不成。”一甩臉子上了車。

旺財忙跟了上去,只當沒聽見她這些話,心裡明白,要把這些話跟萬歲爺回了,誰也甭想過消停日子了,催着趕車的往宮門走,邁進神武門,旺財這心裡才踏實了,陪這位出一趟宮,自己半條命都快沒了。

剛過乾清門,就看見成貴在門裡站着呢,一見林杏鬆了口氣,要說萬歲爺的心,也真不好猜,平常林杏在宮裡的時候,好幾天不在御前當差,也沒見皇上這麼沒着沒落的,這倒好,林杏前腳出宮,皇上一會兒問一遍時辰,一會兒問一遍回來了嗎,這都問了七八遍了,白等遣了自己出來迎着。

成貴站在乾清門前琢磨半天了,就算真有個皇后娘娘,也沒小林子這體面啊,讓自己一個御前大總管站崗似的,在乾清門迎着,腿兒都站細了。

林杏看見他,反倒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大總管不再御前跑這兒幹什麼來了,莫不是怕奴才跑了,跑這兒看着奴才來了。”

成貴看了旺財一眼,旺財忙低下頭,成貴咳嗽了一聲:“林公公誤會了,咱家是瞧這兒乾清門的風景好兒,上這兒賞景來了。”

旁邊站門的奴才聽的眼都瞪直溜了,忍不住左右瞟了瞟,乾清門外除了前頭的鎏金獅子跟幾口大銅缸,觸目所及就是一片大空場,有什麼景兒可看,這不明擺着瞎話嗎。

林杏樂了:“原來大總管喜歡看場子,那奴才不打擾到大總管的雅興兒了。”邁進老高的門檻進去了。

成貴摸了摸鼻子,不禁嘆了口氣,這小子真成了祖宗,自己的祖宗。

林杏給安嘉慕氣着了,沒進南書房,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旺財早沒影兒了,林杏知道,他是變態的狗腿子,定是打小報告去了。

琢磨這日子真沒法兒過了,再不想出去的招兒,變態真能把她關在宮裡一輩子,這不得煩死她,不行,等見了安然,必須得跑路。

瞥見旺財蹭了進來,林杏氣不打一處來:“回清楚了?萬歲爺說了什麼?”

旺財見這位頂着一腦門子官司,哪敢找不痛快:“沒說什麼,奴才給公公燒水去。”一溜煙跑廚房去了。

其實旺財覺着,萬歲爺還挺歡喜的,即便林公公剛威脅了他,他還是把出宮之後去了哪兒,說了什麼,事無鉅細的跟萬歲爺回了,當然,林公公去安府的事兒隱下了,不是不說,是真的不敢說。

安家大老爺可是有了名的風流,且生的極好,這要是萬歲爺知道,林公公好容易出宮一趟,卻奔着安府去了,自己這條小命就懸了。

反正萬歲爺聽了林公公給他打了條金鍊子之後,就沒問後頭的事兒,瞧着像是極歡喜的樣兒。

提起金鍊子,旺財心裡別提多納悶了,就林公公叫珍寶齋打的那條金鍊子,連自己都覺得俗,偏偏萬歲爺就喜歡,真想不明白。

轉過天兒一早,張三就急匆匆的來找林杏,說開宮裡私下開了賭局,賭御廚大賽的輸贏。

林杏撇撇嘴,這用得着賭嗎,就憑安然丫頭的廚藝,這些古人拍馬也趕不上啊,不過,這還真是一條生財的道兒。

想到此,問張三:“壓誰的多?”

張三:“這還用說,自然是壓韓御廚的多,雖說那位外頭傳的挺神,可咱誰也沒見過啊,外頭老百姓傳的話,可聽不得,有一二分到了老百姓嘴裡,就成了十成十,且那位年紀不大,才十六七,就算打孃胎裡頭學廚藝,也不過才十幾年,這好廚藝可不是十年八年就能成的,更何況,聽說那位之前就是安大老爺跟前的通房丫頭,後來跟前御廚鄭春陽學了幾年,即便天賦再高,也不能跟韓御廚比啊。”

林杏目光閃了閃,心說,我家安然天賦就是高,韓子章算個屁啊,就韓子章那手藝,也就濛濛這些人,跟安然比,想什麼呢。不過,越是這麼着,銀子才賺的多。

想到此,湊近張三:“想不想發筆橫財?”

張三下意識往後挪了挪,如今跟這位可不能太近乎,要是讓萬歲爺吃上味兒,只怕發了橫財,自己也沒命花:“林哥哥就站這兒說,小的聽得真。”

林杏懶得搭理他,低聲跟他嘀咕了幾句。

張三眼睛都亮了,繼而又有些擔憂:“林哥哥,萬一那女神廚輸了,咱可就血本無歸了。”

林杏拍了拍他:“張三,你知道咱家爲什麼賭運這麼好嗎?”

昨兒他們幾個小太監在一處吃酒還說呢,林公公這賭錢的運氣忒好了,十賭九贏啊,還懷疑過這位出老千作弊呢,上回賭錢的時候,特意把骰寶跟骰子都換了,結果一樣,不得不服啊。

這一聽莫非還有什麼秘技,忙舔着臉湊過來:“還請林哥哥指教。”

林杏笑了:“不用指教,就一句話,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賭錢你就得敢壓,你想想,即便你壓了韓子章,別人也大多壓韓子章,即便韓子章贏了,也拿不了幾個錢,要是壓了冷門的一方,賠率一高,一旦爆冷,可就是筆橫財了,不豁出去,財神爺能關照你嗎。”

張三一拍大腿:“奴才就聽林哥哥的了,壓上奴才的全部身家賭這一把,輸了,大不了從頭再來,要是贏了,奴才這後半輩兒都不用愁了,奴才這就去。”忙不迭跑了。

林杏想了想,這宮裡的太監舉凡好賭的,大都是底下的小太監,那些腰裡有貨的掌事太監總管太監們,平常偶爾玩兩把,就是圖個樂子,真格的大賭局,是不會摻合的。

有錢的不靠前兒,那些小太監手裡能有幾個錢,張三都算富裕的主兒了,便都贏了,能得幾兩銀子,而且,自己一個御前二總管跟着摻和這樣的賭局也跌份。

猛然想起一個人來,聽人說過,逍遙郡王嶽錦堂是個吃喝嫖賭什麼都好的,既然好賭,不如攛掇他設個局兒,朝堂的大臣們可都是有錢的,就劉凝雪那個爹,一個工部侍郎,閨女隨便出手就是一千兩。

還有慧妃家裡,罰的那十萬兩銀子,雖說慧妃跑乾清宮來求了幾回,到底還是掏了出來,可見這些大臣們嘴裡嚷嚷着清廉,底下沒一個好鳥。有道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更何況這些朝廷大員,這局兒設好了,絕對是筆橫財啊。

只不過,在變態的眼皮子底下跟嶽錦堂商量事兒,真有點兒費勁,想到這個,林杏就煩,合着,如今自己成犯人了,誰都不能近乎。

不能跟嶽錦堂說上話,這銀子可就飛了,眼瞅就快到了太后千秋的正日子了,林杏急的來回轉磨,交代張三給她瞧着點兒,只逍遙郡王一進宮,就叫人給自己送信兒。

把張三嚇得臉都白了,以爲林杏是看上郡王殿下了,這是想着跟郡王殿下整出點兒事來呢,一想到萬歲爺,張三哪敢啊,忙勸林杏看開點兒,其實郡王殿下長得也就那樣,還不如萬歲爺呢等等……

說了一大篇子廢話,林杏怒起來,踢了他兩腳:“誰看上他了,咱家是跟他談買賣,你只管替我看着就成。”心裡接了一句,當然,如果順便能吃點兒豆腐最好。

張三雖覺不妥,可想想林公公就算色心再大,也不敢在宮裡對郡王殿下做什麼,萬歲爺那可眼巴巴瞅着呢。瞧着逍遙郡王進了南書房,忙遣了個小太監給林杏報信兒去了。

林杏接着信兒,沒敢往跟前兒去,出了乾清門,在軍機處前頭的值房裡扒眼兒望着,看見嶽錦堂出來,在宮廊上截住了他。

嶽錦堂一看林杏,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一想起那天這奴才摸皇上的手,心裡就膈應的慌,剛進南書房的時候,還慶幸這奴才不再跟前當差呢,不想,在這兒遇上了。

想起皇上對這奴才的在意,也不好太過,看了他一眼:“二總管不在御前伺候着,攔着本王做什麼?”

林杏:“奴才是想到一個發財的道兒,想跟殿下談筆買賣。”

嶽錦堂看了他一會兒:“什麼買賣?”

林杏低聲把自己的想法兒說了:“殿下覺着這是不是個發財的道兒。”

嶽錦堂兩隻眼都放光,心說,是啊,怎麼自己就沒想起來呢,安然那丫頭的廚藝,這場御廚大比的輸贏毫無懸念,可如今朝堂裡的大臣們,話裡話外的卻不看好安然,如果自己弄個賭局,還真是現成的財路。

不過,這奴才是個太監,又深得皇上寵信,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林公公難道還缺銀子使喚?”

林杏嘿嘿一樂:“殿下這話說的,這銀子只有使喚不夠,還有嫌多的不成,咱家雖是個沒根兒的奴才,正因爲沒了根兒,才越發得有銀子傍身,不然,等再過幾十年,咱家靠什麼活着啊,您說是不是。”

嶽錦堂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二總管倒是想的長遠,只不過,這外頭的賭局不比宮裡,賭注可大。”

林杏心說,賭注小,老孃還不費這勁兒呢,從懷裡拿出一沓銀票:“這是一萬兩銀票,殿下瞧瞧可夠?若不夠,王爺說個數兒,咱家明兒叫人送到郡王府去。”

嶽錦堂真驚了,就是自己,若不是借了安然那丫頭的光,一下子也拿不出這些銀子啊:“二總管哪來的這麼些銀子?”

林杏眨眨眼:“贏的,奴才賭運奇佳,逢賭必贏。”

這話簡直是胡說八道,嶽錦堂又不傻,信他這個,不過轉念一想,這奴才跟皇上那個曖昧勁兒,皇上時不時賞的物件兒肯定不少,典賣出去換了銀子也差不多,便接了過來。

兩人這一過手的功夫,嶽錦堂就覺,手上給這奴才摸了一把,剛要發作,就見成貴從那邊兒小跑着顛兒了過來,到了跟前兒還喘呢:“小林子,萬歲爺傳你呢。”

林杏翻了白眼,自己這兒纔跟嶽錦說了幾句啊,就給發現了,下意識往兩邊的值房看了看,琢磨這些小太監,不定那個就是變態的眼線,還真是把她當賊防了,跟帥哥說句話都不行。

見成貴一臉的汗,也不好再爲難他,畢竟年紀也不小了,衝嶽錦堂擠擠眼:“那剛說的事兒,咱們就這麼定了,奴才先回了。”

眼瞅要走,嶽錦堂想起一件事忙道:“不知林公公壓誰?”

林杏轉頭笑了一聲:“自然是安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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