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慕容迥雪從房間裡出來,看了看孟天楚,然後輕輕頭。
孟天楚心裡有了底兒,於是說道:“那好打人,晚生等就先告辭了,有什麼進展,我們會通知大人的。”
幾個人走下樓來,孟天楚見那看門的下人站在門口,便問道:“是你去衙門報的案?”
下人畢恭畢敬地答道:“回師爺的話,正是小的。”
“你給衙門的人怎麼說的?”
“回師爺的話說,我就說我家小姐死了,老爺讓衙門的人到我家來看看。”
孟天楚點點頭,道:“你家老爺給你怎麼交代的?”
下人怯生生地看了看孟天楚身後的吳哲,然後說道:“我……我家老爺到小姐樓上去叫小姐下樓來,說是院子裡涼快,讓她下來繡花……”
吳哲拉下臉來呵斥道:“師爺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你在那胡說八道什麼呢?”
“是,老爺。我家老爺給我說,說是發現小姐死在屋子裡了,讓我趕緊去衙門叫人來。”
孟天楚知道吳哲在,自己休想問出個什麼所以然來,於是只要轉身給吳哲作揖道別。
走了幾步,孟天楚折身見吳哲站在門口還沒有進門,便隨意問道:“大人,令嬡的貼身丫鬟叫什麼名字啊?”
吳哲冷不丁沒有反應過來,隨口答道:“菊花”
孟天楚拱手再次告別,正要離開。
吳哲:“孟師爺。小女之死望你鄭重看待,我不希望她死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
孟天楚點頭,讓吳哲留步,然後帶着人離開了吳家。
回衙門的路上,大家都很鬱悶。
慕容迥雪:“這個吳哲老頭子好奇怪的,你看他明明是死了閨女卻沒有見他流淚,那下人也是很木然的樣子。若是旁人見了還以爲是別人家的女兒死了。和他們吳家一點關係都沒有呢。”
王譯:“這纔不是最奇怪的。他那麼肯定他女兒是自殺的,而且還要我們查什麼逼迫他女兒自殺的人是誰,真是好笑。他不是說他女兒足不出戶嗎?那家裡人誰會強迫自己地女兒去死啊。”
孟天楚也覺得這個吳哲老人行爲舉止有些奇怪,和常人有些不太一樣,突然想起慕容迥雪在房裡地檢查情況,便道:“迥雪說說你檢查後地情況。”
慕容迥雪:“身體表面沒有傷痕,也沒有中毒的跡象。而且我也看了,從脖子上的痕跡來看,確實是上吊死的,而且……”慕容迥雪走到孟天楚身邊小聲地說了幾句,孟天楚驚訝地說道:“你連那個你都檢查了?”
慕容迥雪捂着嘴偷笑幾聲,點了點頭。
孟天楚不禁讚許地點了點頭,剛纔那吳哲在場,自己不方便對慕容迥雪說明需要檢查些什麼。那吳哲定然要火冒三丈。和自己拼命,說自己辱沒了小女名節等等,好在慕容迥雪畢竟跟着自己很長時間了。雖說自己還是個姑娘,但好在敢於嘗試,好學下問,沒有錯過對一些關鍵的部位的檢查,看來這丫頭跟着自己鍛煉出來了,機靈了不少。
聽慕容迥雪如此說來,吳家的閨女還是清白之身。
柴猛:“那吳哲真是囂張得很,切莫說在位地時候風光與否,如今人走茶涼的道理他還是清楚的,拽什麼拽,要不是孟爺在,我……”
孟天楚哈哈大笑幾聲,拍了拍柴猛的肩膀,說道:“算了,算了,人家畢竟是女兒死了,心情不好,再說我們四個都被他給嗆了,你也就別介意了。”
柴猛心想堂堂一個東廠領班,不知道的人自然不曉得這領班有多威風,可自己是清楚的,有些人在東廠提着腦袋混了一輩子,說不一定什麼都還不是,可孟天楚不過二十出頭,甚至還小自己一兩歲,已經是杭州東廠的頭號人物,表面上這個師爺也是當的風光得很,而且一點架子也沒有,換作是東廠別地人,大概早就沒有他這麼好地脾氣了。想到這裡,更是對孟天楚對了一層敬意,恭敬地說道:“還是孟爺您的脾氣好,下次他再這樣對您,我將他直接從樓上扔下去。”
大家一聽都笑了。
正說着,迎面走過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長得胖乎乎地,下巴足有兩層,旁邊一個九、十歲左右的男孩子,卻是很瘦的樣子,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往這邊走。
慕容迥雪用手肘碰了碰孟天楚,孟天楚會意,於是走上前去,笑着說道:“寶兒,這麼早就放學了?”
寶兒見對面四個人不認識,便躲在那姑娘身後,姑娘也警覺地看了看孟天楚他們,帶着男孩繞道而行。
慕容迥雪道:“菊花,我們也是才從你家出來的,是你家老爺讓我們去你們家的。”
菊花一聽,臉色頓時變了,連連擺手,寶兒見菊花表情有變,便問道:“菊花姐姐,你在幹什麼呢?你認識這些哥哥姐姐嗎?”
孟天楚知道菊花一定沒有告訴寶兒家裡出事了,否則寶兒也不會一路上說笑着過來。
孟天楚看了看菊花,於是走到寶兒面前,和藹地說道:“自然是認識,要不我們怎麼知道你叫寶兒,她叫菊花,是你姐姐的貼身丫鬟呢?”
寶兒想了想,覺得說的也是,便點了點頭,也就不那麼害怕了。
“你們到我們家做什麼?我們家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去客人了?爲什麼不等我回來再走呢?”
孟天楚笑了笑,道:“我們還有事情,所以等不了你回家了,下次好嗎?”
菊花扯着寶兒的衣袖說道:“少爺,我們還是趕緊回家吧。晚了,老爺該打人了。”
寶兒見孟天楚是家裡地客人正高興呢,哪裡捨得走,摔開菊花的手,生氣地說道:“每逢姐姐來接我的時候就從來不會催我,下次讓姐姐來接我好了。”
孟天楚嘴角一扯,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看了看慕容
們三個。然後說道:“你姐姐平日裡接你放學的時不是很開心啊?”
“對啊。姐姐最疼我,還給我買糖人吃,有的時候才請我們私塾的別的夥伴一起吃呢。”
孟天楚:“那哪天如果姐姐出嫁了,那寶兒和姐姐分開是不是捨不得啊?”
寶兒:“姐姐說了,她不會嫁人地,她要一輩子守着爹孃還有我過呢。”
菊花道:“少爺,求你了.不是很好,我們不要惹老爺生氣。”
孟天楚:“好了,寶兒聽菊花姐姐地話回去吧,以後哥哥再來找你玩兒啊。”
寶兒有些戀戀不捨,但也怕爹生氣,聽菊花說爹心情不好。所以還是乖乖地跟孟天楚他們道了別。然後回家了。
柴猛道:“這吳哲老兒在說謊。”
孟天楚:“是啊,我看他之所以讓我們一定要查出兇手,大概他知曉些什麼。”
慕容迥雪:“那他知道也不說?”
孟天楚:“可能就是因爲不能說。所以才讓我們覺得奇怪,等等……”
孟天楚趕緊叫柴猛去叫菊花他們攔住,然後讓柴猛帶寶兒去買糖人,他知道有些話必須現在問菊花,否則過了今天后再問,要麼說的不是實話,要麼壓根兒就不應聲了。
孟天楚見菊花很緊張的樣子,便微笑着說道:“我只是想問你幾句話我就讓你回去,好嗎?”
菊花囁嚅道:“你……你要問我什麼?”
王譯在一旁說道:“向你問話的是衙門的孟師爺,你要喊孟爺,不要你呀我的。”
孟天楚見菊花更加害怕的樣子,便輕聲說道:“不礙事,我就是問問你,小姐晌午睡覺醒來後,你一直在身邊伺候着嗎?”
“是……是地。”
孟天楚:“給我說說你看見了什麼?”
“菊花守着小姐醒來,然後伺候小姐洗臉,她還沒有洗完,就說太熱了,就去開窗戶,當時我正給小姐收拾牀鋪,所以沒有搶着去開。”
“然後呢?”
菊花咬了咬嘴脣,偷偷地看了看孟天楚,半天才說道:“小姐打開了窗戶,突然大叫一聲,然後就蹲在了地上,我趕緊過去,走到窗前看了看,並未看見什麼,只是見寶兒的先生從巷子的後門進了私塾的院子。”
“寶兒的先生?”
菊花點點頭。
“寶兒的先生多大年紀,和你家小姐認識嗎?”
“是個乾癟的老頭兒,人挺好的,對寶兒也好,我家小姐時常去接寶兒便和先生打個招呼,算是認識吧。”
“你看見先生地時候,先生看見你了嗎?”
菊花搖了搖頭:“沒有,我也只是見了一個背影,因爲天天去接寶兒,所以就算是背影也是知道地。”
孟天楚想了想,然後說道:“這兩天你覺得小姐的心情如何?有沒有什麼不開心的?”
“沒有啊,早晨小姐還和我一起在院子裡練字讀書呢,我沒有看出她有什麼不高興地。”
“那小姐還沒有定親嗎?”
“我給你說了,你可是別告訴老爺是菊花給孟爺說的。”
孟天楚堅決地點了點頭。
“一年前是準備定一家的,是杭州府一個什麼當官人家的公子,可小姐聽說那人不學無術,整天吃喝玩樂,相貌也極醜,於是就以死相逼,說是若定了,就死給老爺和夫人看,老爺和夫人結婚十年才得了小姐,十年後又才得了寶兒,所以平日就寵愛得很,於是就算了,後來誰再提親,小姐都推說自己還小,不想嫁人,所以就算了。”
孟天楚:“那老爺也沒有給小姐請個先生回來教小姐讀書寫字嗎?”
“從前有一個的,原說是教寶兒,老爺便讓小姐一起學,後來那先生教了不到一年,染了風寒就死了。”
“先生多大年齡?”
“不知道,反正比我家老爺感覺還要老些。”
這時,柴猛帶着寶兒回來了,寶兒高興地一蹦一跳地,手上還拿着兩個糖人。
孟天楚:“好了,菊花趕緊帶寶兒回家吧。”
菊花聽罷,象得了大赦一般,趕緊牽着寶兒的手,回家了。
柴猛道:“我剛纔問了一下寶兒,他姐姐好像真是除了偶爾去接一下他回家,平時就呆在家裡,哪裡也不去,連她娘去廟裡上香,她都覺得人太多,說是男男女女毫無避諱,偶爾還有好事者藉着人多去抓你的手什麼的,所以他姐姐也不去的。”
孟天楚:“看來還真是一個潔身自好的女子,我聽那菊花說的情形,心裡大概已經有了一個譜兒啦,走,外面到私塾去看看。”
幾個人不一會兒便來到私塾門口,見一個下人模樣的人剛剛掃了門口的地,拿了掃帚要進門去,王譯趕緊上前一步,那下人見王譯一副捕快打扮,嚇了一跳。
王譯:“先生在嗎?”
下人緊張地搖搖頭,道:“先生今天有些不舒服,下了學早早就走了。”
孟天楚:“不舒服?”
下人:“是,我看先生也是恍惚的,臉色也十分不好,剛纔出門的時候,連門檻都沒有跨過去,還摔了一腳,你們看,就在這裡,還是我扶先生起來的。”
孟天楚他們順着下人指的方向看過去,其實門檻並不高,看來那先生是真的不舒服。
孟天楚:“先生平日身體如何?”
“還好”
“你覺得你們先生的人如何,對娃娃們和你們都好嗎?”
“你們問這些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