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妙妙還是第一次聽說不讓人晉入先天境的。不過她是知道夏天縱身上總是發生的不可思議的事情的,就如先前見到三個小傢伙可以擋得住自己鴛鴦雙劍一樣,此時聽到不讓人晉入先天,倒也可以接受。
曼妙妙上山,自然得到了阿伊犁和冷暗香的親自接待。
幾年過去,阿伊犁更加的成熟,修爲境界自然也是突飛猛進。有夏家吞龍功法的輔助,再加上無限知命的重疊,阿伊犁將修爲境界壓在玄妙下境,不停地錘鍊着體內元力。這元力一純,同樣的境界,表現出來的氣質,卻是大不相同。
曼妙妙進入太和山議事大廳,卻只有阿伊犁以正式禮節相見。曼妙妙見到一個穿水藍色衣裙的姑娘,知道是太和山唯一的藥師冷暗香。但另有一個大叔,大叔旁邊美豔的少婦,卻是不認得了。
阿伊犁笑了笑,介紹道:“妙公主,這位是山主的叔父,秦殺秦大叔,這一位是百花谷花少谷主。”
啊?曼妙妙一張小嘴,頓時驚得合不攏來。夏天縱當時帶着禿尾巴狗去百花谷求醫,其中過程曼妙妙後來也知道了。敢情這一位不怒自威的大叔和旁邊的可人兒,就是當時的正主啊。
曼妙妙趕緊整理衣衫,以晚輩禮節見過兩位長輩。這其中的意思,大家也只的心照不宣了。
花解語前十年苦戀植物人秦殺,那種暗戀的滋味,自是深有體味。現在甫一見到曼妙妙,從她兩三個動作裡,已查知一些端倪,當下微微一笑,道:“聽聞妙公主當年小鬧南陽書院入學試,本以爲是個調皮的小姑娘,現在一看,才知彼言謬矣。”
曼妙妙粉臉一紅,不知該如何回答,花解語早將話題轉過,淺笑道:“初次見面,這一枚破境丹就送給你了。”
破、破境丹?曼妙妙愕然擡頭,這也太貴重了吧?就算是她父王,鄧國國王曼青山,也沒有出手就是破境丹的綽闊程度。
“收下吧,這是長輩的心意。”有阿伊犁在旁鼓勵,曼妙妙這才紅着臉收了破境丹。
衆人見禮畢,曼妙妙才把夏天縱的信取了出來。原來夏天縱在信裡說,請阿伊犁師兄帶着太和山和丹陽夏家衆人,去前線鍛鍊實戰能力。
阿伊犁看罷,向秦殺道:“秦叔,花谷生,你們看,此事當如何應對爲好?”
秦殺淡淡地道:“戰場確實是鍛鍊實戰的最好地方。你們全去吧,我給你們看家。”
有秦殺看守太和山,那自是求之不得的好事。阿伊犁大喜,當下謝了,命人整治了幾碟野味兒,與曼妙妙接風。可憐曼妙妙在秦殺與花解語面前,羞澀得就像一個待嫁的新娘,連話也不敢多說一句,哪裡還吃得出野味的滋味來?
原來秦殺與花解語從北荒回來,一時興起,要來太和山看一看。沒想到花解語一看到冷暗香清冷幽閉的樣子,就心疼了,非要住下來,教冷暗香一些煉製丹藥的法門。秦殺見天下動亂,本想趁機殺入皇宮,爲夏家復仇,但一來入侵的是扶桑和西洋聯軍,二來夏天縱修爲還差上一線,幾經權衡,還是決定暫時放下。
這一日,夏天縱與茅十八在魔神塔裡,誰也不知道兩人之間的戰鬥,進行得怎麼樣。但是這一日晚上,整個太和山都動員起來了,整整一萬五千名戰士,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出山準備。
第二日一早,當曼妙妙在麻柳坡看到這一萬五千名戰士時,臉色頓時變了。
一萬五千人,就本身數量來講,已經大致與一個內地侯國相當。但這一萬五千人,清一色的天隕鎧甲,鎧甲背部,有四個到八個不等的凸起,分明便是可以彈出軍旗的裝置。
這種裝置,曼妙妙昨天在武當碑前夏飛破陣子三人身上是見過的。這說明,出山的一萬五千人,全是元罡境以上的修士。
一萬五千人的修士隊伍,就算申國也沒有,這樣的隊伍,足以將申伯府和鄧侯府的軍隊滅上三五個來回。
而這,還不算軍陣的威力。要知道,昨天三個看守山門的不成器的傢伙,就將自己這個先天中境的一國公主,給擋在山下。
曼妙妙心裡長嘆了一口氣,他暗中準備的手段都如此強大,難道這輩子,自己就只能遠遠地看着他,對着他的背景膜拜麼?
一萬五千人的修士隊伍,夏天縱這些年苦心經營的家底,全露了出來。卻不知道這一支隊伍出山,會引起天下多大的震驚。
其實這不怪夏天縱,只怪暗中潛回玄鷹宗的施施、施然兩兄弟,掏空了兩座大山,找到了曾經困住夏天縱的那間石屋。更怪他們不知想了什麼辦法,竟然將那間石屋所有的石頭,搬回了太和山。
那麼多的天隕石,足了買下申齊魯楚諸國。但是,已經麻木的施施、施然等人,除了弄了少部分石頭去賣錢之外,其餘的石頭,全都煉了,煉出了足足兩萬套鎧甲和兩萬件兵器。
當然,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夏天縱身上。以夏天縱的眼光,再多一萬五千人的隊伍和這些天隕套裝,也不算逆天。因爲他從來沒有見過別的國家到底有多少軍隊,每支軍隊又是什麼樣的裝備。至於在沙漠裡曾經見過的西六師軍隊,他選擇性的遺忘了。他記得的,是一句詩:“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
兩相對比,得,區區一萬五千人的軍隊,差得實在太遠了。
這是夏天縱進入魔神塔的第二日,太和山盡起大軍,從丹江口坐船出發,沿江而下,然後再棄舟登陸,從百花谷南部,前往魯國,與夏飛雪等人會合。
也就在這一天,皇都各大監牢裡,一派天昏地暗,所有囚犯,均被定爲死罪。
是的,所有。宣皇下旨,明確無誤。
一時之間,皇都上下,哭喊之聲不絕於耳,各大衙門,被求情之人將門前石階,生生磕破。太師、太傅、太宰等人聯名告求,到了晚間,宣皇終於改了旨意,着成周第二師統帥姜卓然,押送所有的死囚犯上前線,戴罪立功。
姜卓然,姜飛渡與姜飛鴻兩兄弟的父親,在沈烈滅掉屠家家主搶走星鑰後,接任第二師的統帥。
姜卓然連夜調兵,將皇都所有的囚犯從牢裡提出,押往魯國前線。這些囚犯,本以爲此次必死,哪知道才半天時間,就從死囚變成了戰士,這天大的差距,讓他們心甘情願地穿起了皮甲,拿起了簡陋的武器,竟是無一人鬧事。
到了天明,成周第二師押着三萬囚兵,已離開皇都二十里。姜卓然在這裡稍事休息,埋鍋造飯,隨即加速前進。
這個時候,已是夏天縱與茅十八進入魔神塔三天時間。魔神塔外,大長老衛道、巫族聖女巫卿卿、禿尾巴狗皮皮,及十二衛巫和南巫最精銳的衛士,仍然圍着,沒有離開。
禿尾巴狗耷拉着腦袋,半個狗臉貼在地上,似是已經睡着了。巫卿卿閉目盤坐,也好像睡着了。只有十二衛巫,就那樣站着,張着空洞的眼睛,好像從來沒有累過。
突然,禿尾巴狗霍然擡頭,巫卿卿猛地睜開了眼睛。緊接着魔神塔出現了輕微的顫抖,一陣水圈盪漾般的空間波動,茅十八一步跨了出來,憑空出現在衆人面前。
茅十八出來了,那夏天縱呢?
兩人是死敵,三天前又約了裸戰。這三天的戰鬥,還是茅十八贏了?
禿尾巴狗的喉頭響起了低低的嗚鳴,一身狗毛豎了起來。巫卿卿黑色的頭罩下面,臉色突然白了一白,然後一抹紅潮出現在她臉上,黑得深不見底的魔神冠,浮了出來。
茅十八出來了,那夏天縱絕對是凶多吉少,一向冷靜的巫卿卿,突然就到了爆發的邊緣。
茅十來出現後,身子一側,彎下了腰,看那樣子,竟似在恭迎什麼人似的。正要撲出去的禿尾巴狗和巫卿卿,動作頓了一下。
空中再次出現一圏盪漾,又一個人憑空出現。這人一出現,禿尾巴狗倒豎的狗毛,巫卿卿頭上浮出的魔神冠,悄然收斂。
出現的不是夏天縱又能是何人?巫卿卿擡眼望去,只見夏天縱一襲錦袍,被撕成一條一條的,胡亂裹在身上,看上去很是悽慘。但是,夏天縱的出現,讓茅十八的腰彎得更低了。
這,這三天之內,兩人在魔神塔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巫卿卿看向衛道,正好看到衛道正以詢問的眼光看過來。巫卿卿搖了搖頭,看向夏天縱。
夏天縱一看到衛道與卿卿兩人,卻是呵呵一笑,當即走了過來與兩人打招呼。茅十八不遠不近,亦步亦趨跟在夏天縱後面。
“呵呵,卿卿來啦?這次讓你趕回來,可以是空跑一回了。十八師兄,你去讓大軍準備,一個時辰後整軍出發,前往魯地。”
茅十八輕輕哼了一聲,轉身走了。衛道和巫卿卿同時將疑惑的目光,盯在了夏天縱臉上。夏天縱嘿嘿一笑,道:“在魔神塔裡發生了一些意外,我與十八師兄達成了一個協議。他帶兵去與扶桑大軍打仗,我就不再追究玄鷹宗的事情。”
“你,不報仇了?”巫卿卿很是不解。無論在何時何地,血仇總是應該用血來償還。
“仇自然是要報的,不過不是現在。”夏天縱含糊回答。
到底在魔神塔裡發生了什麼?這個問題很折磨衛道、卿卿兩人。不,也很折磨禿尾巴狗,禿尾巴狗盯着夏天縱,狗眼就沒有眨過一下。夏天縱走過來,摸了摸狗頭,道:“以後說給你聽。”
茅十八本來已經走遠,但耳朵卻很尖,大聲吼道:“夏天縱,你想說什麼?!”
夏天縱尷尬地應道:“是啦,一條狗你也較勁,不說就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