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蓮畢竟是個女人,她和龍山會相愛過,還是把流產的權利給阿誰留下這個“問題”的龍山會吧。她打了三遍手機。
然而,電huà 沒有通。
“山會,就怪不得我了。你和順帆好了,我不能一個姑娘家爲你帶孩子吧。”她終於下定了決心走回了門診,腦子裡一片空白。
“孩子3個月擺佈,化驗結果孩子很好,回去和男的再商量一下,要了吧。”大夫望着化驗單漠然地問。
她羞澀,不,是哀痛地說:“你認爲我不想啊?”是啊,墮胎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不僅僅是從體內取走了一個胚胎,並且意味着她必需承shòu和未來孩子訣別撕心裂肺地苦痛,更要承shòu被迫放qì 做母親的權利所帶來的心靈的熬煎之痛。
“男的再大的錯,但孩子是他的,你要回去商量一下。”大夫勸她。
聽了大夫的話雪蓮後悔了,後悔和龍山會分手,把他交給了龐順帆。她擔心大夫會問她怎麼懷孕了,埋怨她太傻,甚至罵她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然而大夫一句多餘的話不說,河裡無魚市上看,或許人家見墮胎的少女多了。有人說,這大夫給12歲的少女都做過流產手術,特別對學生妹的流產在縣乃至全市堪稱一流。大夫清楚地知道,既然來了,就決定了。
“大夫,你決定吧。”她呆呆地看着大夫。
“是做藥流,還是人流?”大夫問她,見她不語就說,“選zé 藥流。比力起來,人流要疼得多,且還要注yì 術後保養,而藥流簡單易行,當天做當天走,基本上不影響正常生活和工作。”大夫給她開了處方,“處方上的藥,地方也有。你最好先別拿藥,回去想想。如果非用不成,就照方子買來先吃一粒,服用三天後,必然來病院再服下最後兩粒,然hòu 在不雅觀察下,便可以打掉胚胎。”
雪蓮拿了處方在病院取了藥,猶豫了一下又找到大夫,問:“能讓我再考lǜ 一下嗎?”
“沒問題。不做,想辦法把藥處理了;要做的話,吃了第一粒三天後必然來。”大夫把病歷、藥物還給她。
雪蓮鼓起勇氣去槐樹林、槐樹園、黑龍嶺和龍山會家去找龍山會,誰也不知道龍山會的蹤跡。恰巧耿鳳凰和龐順帆也好像從小龍河消失。於是傳言就有了:有的說龐順帆跟龍山會私奔了,有的說龍山會跟耿鳳凰遠走他鄉了……
她感到頭有些痛,鬼使神差地木然地回到了家,一個人躺在牀上思考着:孩子是留還是流?
一直到薄暮,依然難以決斷。偏在這個時候,何仙舟打來了電huà :“大夫告訴我了。我雖然不是你親媽,但我也是女人家。我以前也懷過孩子,流了!我現在一直糾結着我。孩子,你要想好……”
沒想到何仙舟這個時候好像知道她懷了孩子。她喊了一聲“媽!”眼淚就“唰”地流了下來,只是抽泣地對着話筒。何仙舟嚇壞了,不竭地問她就究jìng 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只對何仙舟說了一句話:“我不想活了!”
那邊的何仙舟安慰她,“什麼事等我回家再說。媽的好女兒,堅強些,必然別做傻事啊!”
“嗯!媽媽!我等你回家。”雪蓮放下電huà ,又蜷縮在牀上,眼淚止不住地流,把牀單都打浸溼了。
媽媽沒有來,她的腦子裡又浮現出那片蘆葦蕩,那片竹林,那汩汩的河水,那嘩嘩的雨,每想到這些,腦子裡全被他佔據了,終於忍不住給黑龍嶺小學打了電huà ,還沒有別離是誰,就說:“怎麼辦啊?我懷孕了!我是雪蓮!”
電huà 那邊半天沒有出聲,只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他媽的,對不起。”雪蓮還是第一次這樣罵人。她善良的根本不會罵人。“對不起”多麼簡單的三個字啊,卻讓她爲此付出慘痛的代價。這讓她怎麼還保持冷靜溫柔嫺淑呢?她肚子裡的無辜的生命,來得太早,來得不巧。龐順行有經濟能力和政治勢力,如果能夠接受別人的孩子;龍山會是孩子的父親,如果能夠對女人和孩子敢於承擔責任。那麼她必然會好好愛護保重肚子裡的孩子,就像對待本身的生命一樣。然而一聲“對不起!”讓她的心靈要同時承shòu墮胎和失戀的雙重痛苦,或許在打電huà 之前,她還有和他破鏡重圓的美夢,但當她聽到輕描淡寫的“對不起”的那一剎那,就已經徹底地絕望了。一個在本身懷孕時都無所表示的男人,還能爲愛情承擔什麼?如果沒有婚姻的庇護,女性心中便沒有歸屬感所帶來的安全感,也得不到起碼的異性的關愛,伴隨着恐懼和怨恨,是身體和心靈的雙重受傷。
她終於在何仙舟回家之前服下了第一粒藥。
服藥後的第三天,遵照醫囑,雪蓮在何仙舟的伴隨下再來病院。何仙舟再次勸雪蓮,“當初接電huà 的如果不是龍山會?是!如果他喝醉了呢。自從傳言你和龐順行定了親,他幾乎崩潰了,我想在問問他。”
“媽!我不是龍山會的人,因爲他早屬於另一個女人!”雪蓮堅持吃下最後的兩粒藥,然hòu 坐在連椅上等待大夫喊她進qù 不雅觀察胚胎。
何仙舟作爲家屬沒有入內,雪蓮在服藥後走進了接診室。一箇中年婦女吃得油光滿面,胖身子壓在牀上,非常疼痛地顫抖着身子,嘴裡還不竭地罵着她花腸子的男人。稍許,雪蓮從少婦的詛咒聲里約略地知道,這位女子沒有看住男人,她的男人被一個妖豔的富婆勾引走了。陪她的流產的竟然是她的婆婆。婆婆待她像對親閨女一樣,因爲兒媳給她生了一個孫子和一個孫女。沒想到兒子在外包養了好多個小情人,不再回家了。兒媳和婆婆相依爲命,共同拉扯着兩個孩子。打掉的孩子是兒子準備離婚的晚上兒媳懷上的。
比擬之下,雪蓮感到比她們任何一個女人幸福,儘管龍山會離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