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營機修組果然來了長平星,參加了自己主持的座談會。座談歸座談,但4營這些傢伙當然不願意真把核心性的技術白白交出來,無論是交給自己還是交給恆興財閥。這不是小氣,對於一套能讓整個機修組安身立命的科研成果,只有傻子纔會拱手白送給別人。
不過宋教授也沒什麼可糾結的,能在長平機甲學院主持一個這種性質的座談,以後隨便腦補些技術細節就足夠他完成這次訪問學者的交流學習了,其他的他不奢求。
可座談會結束後沒多久,恆興財閥的人便暗中再次聯繫宋教授,並且拿出了一整套相對完善的,關於“模組化”設計的技術報告。並且邀請自己以“技術顧問”的表面身份,作爲技術總監,加入恆興財閥。
再過不久,宋教授通過新聞了解到了4營機修組失蹤的消息。
再往後,宋嘉榮簡直一夜爆紅,人脈大開。評副教授、教授、升任系主任。學校在鬆巖市的購房指標也落在了自己頭上,而購房的錢卻是恆興財閥墊付的。
4營失蹤和恆興財閥遞到自己手上的技術文件之間有着怎樣的聯繫,這一直都是宋嘉榮心頭的一塊傷。每想到此,他都有一種墜入深淵的恐懼。
但隨着真實的利益,學校中的權力,甚至是學術上的榮譽一點點落實在自己頭上。
宋嘉榮坦然了。
人就該這麼活着,無論是社會還是學術圈兒,只要能爬出來露個頭,吃到甜頭......腳下踩多少死屍又有什麼關係?自己在北域鬆巖大學的圈子裡被人打壓、擠兌、奚落。讓自己一個畢業就留校,在學校裡待了大半輩子的學究又窮、又苦、苟且的混日子,你們這些傢伙的良心就安心了?
之後的宋嘉榮愈發擺正了自己的位置,明面上混北域鬆巖大學的學術圈兒,暗地裡死心塌地的追隨百約的腳步。他甚至一直在期待,一旦百約攻下聚谷星,自己有沒有可能當上北域鬆巖大學的校長?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北域鬆巖大學,學術常青。永遠有如豐林州這特有的聚谷五針鬆一般,四季常青、博大青春、永不凋零。
如果自己當上了北域鬆巖大學的校長,自己可就百世流芳了!
這是宋嘉榮宋教授第二次喝到將軍紅,從化學角度來說,這將軍紅同樣來自柯米婭星域,是用同樣的材料同過相同的工藝釀造而成。口感必然是同樣的酸澀,同樣的苦澀。
但從心理上來說,宋嘉榮教授上次嚐到的是聯邦勝利的滋味;這次品的是百約臥薪嚐膽十年的決心;同時,這裡面也夾雜着陰謀的滋味、期待的滋味、希望的滋味,以及從“百世流芳”四字中偷跑出來的,特有的“芳香”滋味。
品酒、寒暄過後,盧卡斯捏着他消瘦的臉頰,簡單扼要的透漏些基礎戰術規劃,在就是藉着酒興,像講故事一樣隨意的講一講東湖州作戰情況,甚至是各種“逸聞趣事”。
比如在槍口下求饒的某些小人物,比如老山湖區那幾艘潛的不知多深的潛艇。當他大笑着,正打算講一講自己是怎樣一不留神將一個跑不快的聯邦公民給踩成肉餅,感應器通過神經元機械聯結接口,將那粘糊糊的感受傳遞給人機同步率達到79.6%的自己時,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時。略微頓了頓,喝了口酒,他終於還是把這話給嚥下去了。
這裡畢竟是聯邦,恆興財閥效忠百約,但他們依舊是聯邦人。
在座各位也沒誰因這些事情而露出不滿或者不舒適的表情。恆興財閥和鐵馬等着百約控制住聚谷星以後的新一輪發展;宋教授一直在處心積慮的找機會,想說道說道新上任的北域鬆巖大學校長的事兒,以及開發新校區的內幕。不過考慮到小霍爾特跟新校長之間似乎也有聯繫,又不知從哪個角度開口。至於其他核心技術人員,他們一早就知道恆興財閥爲百約做事。都是體制內待久了的技術人員,也沒什麼可說的。有酒就小口喝兩口,也不怎麼敢舉筷子夾菜。
往日裡陪領導吃飯,那自然是領導夾菜,自己就跟着吃吃。領導放下筷子說話,自己就跟着聽聽。可今天的傢伙來自百約,手裡拿的是刀叉,吃的是勤務員替他取進盤子裡的東西。這些傢伙有些跟不上節奏了。
舉杯、祝酒辭全部完畢。盧卡斯也隨便閒聊了一陣融洽氣氛,隨後,小霍爾特開始向盧卡斯彙報工作。
無非就是正在進行最後組裝的共計五百零四臺機甲,已經在早餐中做好手腳的一食堂,以及明天六點整發動進攻時的路線安排之類。
邊說邊聊,計議已定,夜也就深了。
說起舌尖上的聚谷星,無非就是南吃水產北吃山。
很快,晚宴進行到最後環節,自有特定的禮儀人員開始上湯。野山雞並非是多麼好吃的東西,但它屬於聯邦二級保護動物,用這東西熬的湯也就顯得珍貴了。
人就是這麼一種生物,不容易得到的東西便是好的。其實一個野山雞能比家裡散養的柴雞強多少?或者說野山雞那花裡胡哨的毛好看?喝湯能看見啥?就算是吃肉不也一樣要拔毛麼?
聚谷星上以華人爲多,從舊曆帶來的陶瓷製造技術果然不一般。
緻密潔白的骨瓷碗,清秀繁複又不失雅緻的青花。將熬成乳白色的雞湯倒進去,在撒上點切的細碎無比的蔥末和香菜沫,不要說喝起來如何,單純看着都令人垂涎,極有食慾。
負責盛湯的禮儀小姐忽然將早就掀開的湯鍋蓋子又蓋回去半邊,並且立刻側身,用她頗爲窈窕的身體擋住了領導們有可能望過來的視線。
雞毛!這湯鍋里居然飄起了雞毛!
還不是一根,是好幾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