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冬靈施了個禮,看到自家人不由得眼圈一紅。
洛擎天的臉色也十分憔悴,他低聲說道:“丫頭,你家公主呢?”
“在裡面。”冬靈急忙引着他走進院中。
洛擎天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樹下的洛九卿,她的身影看上去更添了幾分單薄,孤身一人站在那裡,幾分落寞,幾分孤寂。
洛九卿聽到聲音,轉過頭來,“舅父。”
洛擎天走到她面前,“卿兒,這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
洛九卿勉強笑了笑,長舒了一口氣說道:“生死有命,任誰也無法阻止。舅父,前面的情況如何?”
洛擎天搖了搖頭說道:“安王府現在沒有主事之人,除了管家料理喪事之外,並無沒有其它的人,看起來有些亂,估計皇宮那邊很快會來人,到時候會主持局面。”
洛九卿點了點頭,垂下眼睛說道:“如此,甚好。”
洛擎天猶豫了一下,對她說道:“卿兒,現在事情成了這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洛府去?”
洛九卿搖頭說道:“暫時先不要,看情況再定吧。”
洛擎天也知道此時提這些不太合適,但又是擔心她會太過傷心,其實她的答案也在意料之中,便嘆了口氣說道:“卿兒,你也不要太難過,若是有什麼事,一定要說出來。”
“是,舅父放心。”洛九卿回答道:“我在這裡的身份除了管人沒有人知道,舅父還是儘早去前院吧,省得別人生疑。”
洛擎天無奈道:“好吧。”
送走了洛擎天,洛九卿對墨白說道:“告訴白墨,今天晚上就動手。”
“是。”
就在此時,門上的家丁高唱道:“太子殿下到!翼王殿下到!”
管家聽到這兩位來了,急忙放下手中的事務快速跑了過來,施了禮道:“見過太子殿下,見過翼王殿下。”
軒轅兆郢仔細的看着他,見他面色蒼白,雙眼紅腫,很明顯是哭過的樣子,不像是假裝的,他沉聲說道:“罷了,五弟……現在如何安置了?”
“回殿下的話,就在正屋的靈堂中,”管家說道:“小的引二位去。”
軒轅兆郢一邊向前走,一邊注意看着四周,有前來弔唁的官員看到他也都過來行了禮。
靈堂前白幡高掛,在寒風中發出輕微的聲響,那些紙片翻飛,讓人不禁心中生出幾分淒涼之感。
軒轅兆郢沉着臉,看不出什麼異樣,他擡頭望去,只見屋中央停放着巨大的烏木棺,四角包了金,烏沉沉的閃着幽冷的光,上面繫着白布挽成的花,形成鮮明的顏色對比。
棺木前放着一張桌子,上面是靈牌和香燭,白色的牛油蠟突突的冒出火苗,升騰起淡淡的煙霧之氣,桌前放着一個火盆,裡面有未燃盡的燒紙和一團團的灰,還有猩紅的火光一閃一閃。
他微微吸了一口氣,儘管無數次想要讓軒轅耀辰死,但是事情真的實現,他反倒不太敢相信。
軒轅閔浩心中也是不相信的,他一直抱着一絲希望,但是之前那次悄悄前來,看到軒轅耀辰的臉色不太好,當時不覺得什麼,此時那張略顯蒼白的臉,總是在他的面前閃動。
還有……他看了看四周,洛九卿呢?
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慢慢襲上來。
管家遞了香給他們,他們收了各自的心思上前去,依次上了香,軒轅兆郢嘆了一口氣,轉到桌子後面,來到棺木前,微微俯身向下一看。
棺木中,軒轅耀辰穿着朝服,頭戴王冠,面色平靜的躺在那裡,他的臉色蒼白髮紙,看得出來是用粉裝飾過,嘴脣也沒有血色,兩頰微微的陷下去。
他仔細的看着軒轅耀辰的鼻息,他很想扶住棺木伸手去探探,但是又怕晦氣。
正在此時,軒轅閔浩也過來,他沒有絲毫的顧忌,伸手就握住軒轅耀辰的手,那冰涼的觸感瞬間冰到他的心裡,他心頭不禁一陣難過,顫聲說道:“五哥……五哥……”
軒轅兆郢趁機仔細看着軒轅耀辰的反應,他依舊是那副神色,一絲生機也無。
管家抹了抹淚走過來,拉住軒轅閔浩說道:“翼王殿下,您別太難過了,節哀吧……”
軒轅閔浩此時心中如刀割一般,他暗自責怪自己,那天晚上應該多留一會兒,多用心看看軒轅耀辰,也許就會發現他當時的情況,也許……
可是,沒有什麼也許。
軒轅兆郢也假惺惺的嘆了口氣,壓了壓眼角,轉頭對管家說道:“這府中是由你執事嗎?”
管家點頭說道:“正是。”
“那怎麼行?”軒轅兆郢說道:“這樣吧,本宮先留下來,五弟的後事一定要好好的辦,六弟,你回去稟告父皇,就說本宮要留下來主事,若是母后方便,就請她來管理一下後宅的事宜。”
軒轅閔浩一聽,不由得心中一沉,他留下來主事?還想讓皇后過來管理安王府的後宅?那等到喪事過後,安王府豈不是要更換門楣了?
他猶豫了一下說道:“皇兄,您身份貴重,是太子之尊,豈能爲這種事情而勞累?喪事也是件費神費力之事,再累了身子可如何是好?不如,您回宮去休息,由臣弟留下,臣弟每天把情況向您稟報,如何?”
軒轅兆郢心中冷笑,這軒轅耀辰剛死,軒轅閔浩就想着和自己搶東西了,還沒有成氣候就想着不聽話,那還得了?
他笑了笑,挑眉說道:“五弟,你是在質疑本宮的能力嗎?”
“不,臣弟不敢,”軒轅閔浩急忙說道:“臣弟只是想爲皇兄分憂。”
“不用了,”軒轅兆郢拒絕道:“五弟去的突然,本宮甚是哀痛,身爲皇兄,送他最後一程怎麼也是應該。你且按照本宮說的,快去辦吧。”
“……”軒轅閔浩見他堅決,只好按壓下心中的情緒,“是。”
他轉頭看了看軒轅耀辰的棺木,在心中暗暗說道:“五哥,你且等等,我一定不能就安王府就這麼沒了。”
洛九卿站在月亮門口處,看到軒轅閔浩快步離去,她轉頭對身側的墨白說道:“去攔下他,不能讓他去洛府找我。他若問起,你就說我傷心過度,回長慶去了。”
“是。”
洛九卿看着院中忙來忙去的人影,目光閃過一絲冷意。
果然不出她所料,軒轅兆郢順勢留了下來,一定沒有存着好意,相信慧錦皇后也很快就會到吧?她會以什麼姿態來這裡?慈母?
她無聲的笑了笑。
此時的慧錦皇后正處在憤怒的邊緣。
宮女跪在那裡大氣都不敢喘,慧錦皇后怒目圓睜,“你說什麼?皇上去了哪兒?”
宮女抿了抿嘴脣,低聲說道:“回娘娘的話,奴婢打聽到……皇上去了……純嬪那裡。”
“混帳!”慧錦皇后罵道:“現在這種時候……皇上怎麼可能去她那裡?一定是你故意說來氣本宮的,是不是?”
宮女急忙搖頭說道:“娘娘,奴婢不敢啊。聽說是純嬪身子不適,皇上纔過去的,本來……皇上是要來的……”
慧錦皇后恨恨的咬了咬牙,“出去!滾出去!”
宮女急忙爬起來,小心的退了出去。
守在門口的幾個宮女互相對視了一眼,又都垂下頭去。
她們心中都覺得,現在的慧錦皇后越來越暴躁了,特別是在純嬪封了嬪之後,原來的大度從容和鎮定,現在所剩無幾,基本上都快看不到了。
也難怪軒轅帝來得越來越少,慧錦皇后已經……沒有一點母儀天下的樣子了。
慧錦皇后喘着粗氣,坐在美人榻上,手指都氣得微微顫抖,她目露出狠辣的光。
軒轅帝此時卻不上她了,他現在守在純嬪的身邊,看着她微白的臉,心疼的端起藥碗親自喂她吃藥。
“你呀……有什麼不適就告訴朕,別再自己受着,知道嗎?”
“臣妾不想給皇上添麻煩,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讓太醫看一看,然後再吃點藥也就好了。”純嬪一臉嬌羞的說道。
“胡說,”軒轅帝爲她擦了擦嘴角說道:“你的身子最重要,哪裡算是什麼麻煩?”
兩個人正在你儂我儂,宮女走進來說道:“皇上,小主,太醫來了,在外面候着。”
“快,傳他進來,來得正好,朕好好問問他。”
太醫很快走了進來,施了禮道:“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了,起來吧。”軒轅帝擺了擺手,“快過來給純嬪把把脈。”
“是。”太醫急忙應了,起了身來到純嬪的面前,拿出一塊帕子搭在她的腕上,把起脈來。
時間不大,太醫收了帕子,叩拜下去說道:“恭喜皇上,恭喜純嬪小主。”
“怎麼?”軒轅帝問道。
“回皇上,純嬪小主有喜了!”太醫聲音歡快道。
“當真?”軒轅帝立即笑起來,又驚又喜的說道:“沒有號錯?”
太醫說道:“皇上,臣爲皇家效力半輩子,這點把握還是有的,絕對不會有錯。”
“好,好!”軒轅帝大喜,滿殿的宮女太監都跪了下去,嘴裡說着道喜的話。
軒轅帝一揮袖子,大聲說道:“傳旨,晉純嬪爲容華,另,伺候純容華的人,無論是宮女還是太監均有賞賜!”
他說罷,一指太醫道:“你,有重賞。朕把純容華交予你,你要好生照顧她和腹中的胎兒。”
“是,臣遵旨。”太醫急忙說道。
“純兒,”軒轅帝握住純容華的手,“你真是讓讓朕高興了。”
純容華紅着臉,羞澀的低下頭去,“皇上……臣妾爲皇上開枝散葉,是臣妾的本分。”
“哈哈……”軒轅帝摟她在懷,笑得合不攏嘴,他此時已經將慧錦皇后忘了一個乾淨。
慧錦皇后很快知道了消息,這無異於是火上澆油,她氣得把美人榻上的小几都推翻到地上,小几上的茶壺茶盞和托盤果品都滾落在地,摔了一個粉碎,像此時她破碎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