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卿的話音剛落,她的身子就躍離了樹梢,成衍道人隨後跟上。
張鵬安剛剛推開那半扇殘留的門,突然,一道疾風直奔面門,他急忙側身一躲,一支冷箭貼着他的鼻尖擦了過去。
呼吸還沒有平穩,“呼!”又一支箭奔着他的腰窩,他身子用力一探,箭頭碰在他腰間挎着的劍鞘上,發出“叮”的一聲響。
張鵬安伸手抽出劍來,剛剛舉起,又有三支箭快速射來!
他急忙揮劍撥打,隨後,五個黑衣人從殘壁之後閃現出來,人人手中執着彎弓和白羽箭,箭尖對準了他,冒着幽冷的光。
張鵬安微眯了眼睛,“你們是什麼人?報上名來吧!”
黑衣人冷笑了一聲,卻並不答言,只是慢步向着他靠近,隨時都會射出箭來。
張鵬安慢步向後退,他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一刻也不敢放鬆。
黑衣人慢慢擡手,正準備落下,忽然,不遠處有一道疾風直奔他而來,他擡頭望去,只見一支短小的弩箭凌厲的割破了空氣,直奔着他射來。
他一愣神,再想躲已經有些晚了,“哧!”一聲響,弩箭射入了他的肩膀,他吃痛,手臂也隨之一抖,再擡頭看時,有兩個人出現在面前。
這兩個人一個穿着深藍色的錦衣,烏髮高束,臉上蒙着錦帕,只露出一對烏黑的眉毛和一雙明亮的眼睛。
另一個人穿着一件道袍,手中拿着拂塵,臉上也蒙着一塊布,顯然這兩個人是不想露出真實的面目。
黑衣人眯了眼睛,看着兩人,痛得咬緊了牙關,隨後伸手狠狠一揮,其餘的黑衣人立即射出手中箭來。
箭風撲嘯而來,洛九卿和成衍道人還有張鵬安呈三角之勢背對着背,各自拿着手中的兵器撥打,他們三個人實在力非凡,雖然比對方少一個人,但是明顯佔了上風。
黑衣人一見,心知不好,也不再戀戰,打了一聲呼哨,一下子都退了出去。
這裡又重新安靜下來,地上的箭和射入殘壁的箭還在那裡,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張鵬安轉身對着洛九卿和成衍道人拱手說道:“多謝二位出手相助,不知二位……”
他看着兩個人蒙着臉,心中也猜到他們是不想露出真容,洛九卿擺了擺手說道:“不必多禮,我們只是想提醒你,這京城風雲暗涌,出入還是小心些。”
“多謝。”張鵬安點了點頭,總覺得話中有話,他們像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似的,雖然好奇,但人家明顯不想說,他也沒有多問。
洛九卿想了想,從袖子裡摸出一個藥瓶,扔給張鵬安說道:“這是一些補氣活血的藥,可以使人身體強健,你且收着,或許哪天可以用得上。告辭。”
張鵬安接住藥瓶,心頭不禁一動,還想再問些什麼,洛九卿和成衍道人已經轉身離去,很快消失不見。
張鵬安握着藥瓶,眉心微微一跳。
張鵬安隨後也沒有再多作停留,轉身出了舊宅,翻身上馬直奔莊園。
他回到莊園之後,來到書房門外,對守在那裡的侍衛說道:“公子可在?”
“在。”
張鵬安敲了敲門,裡面傳出聲音道:“進來。”
他推門走進去,看到赫明風正在書桌後看着什麼,他上前說道:“公子。”
赫明風擡頭看是他,“安伯,這麼快便回來了?”
張鵬安點了點頭,把今天的遭遇講述了一遍,赫明風不禁眉頭一皺,“竟然有這種事?可看出是什麼人?”
張鵬安說道:“他們手中拿着弓箭,那些都是白羽箭,不像是南疆所有,應該不是二公子的人。”
赫明風思索了片刻說道:“想必這個時候他也已經到了京城,只是我們還不知道他在哪裡罷了,他比我們先到,此次來京,也是爲了尋找幫手,能夠找到人來刺殺我們,一點也不奇怪。”
張鵬安點了點頭,“公子所說也有理,不過……”
“不過什麼?”赫明風問道。
“今天的事情總是覺得有些奇怪,不管是黑衣人還是那兩個蒙面人,像是知道我會去那裡一般,而且,蒙面人還給了我這個。”
張鵬安說着,把手中的藥瓶遞了過去,“他們其中一個人說,這是可以補氣活血的藥,說我們可能會有用處。”
赫明風的眼睛微微一眯,何止是可能,簡直就是需要,而這個需要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接過藥瓶,拔開塞子放在鼻子下聞了聞,藥瓶中的香氣撲鼻,是那種濃郁而清冽的藥香,沒有一絲的雜質。
不但是好藥,而且是品質一級的。
“安伯,”赫明風的手指慢慢摩挲着瓶身說道:“或許,我們找到盟友了。”
“噢?”張鵬安微微一詫。
此時城外客棧中,一個穿着黑斗篷的人來到那裡會見從南疆來的人,少主慢慢的喝着茶,掃了黑斗篷一眼說道:“不知閣下對你的手下有幾分把握?”
“這種事,和把握沒有關係,”黑斗篷淡淡的一笑說道:“這事其實成與不成,都不會影響我們事情的進度,成了,自然是好,斷了赫明風的一條臂膀,如果不成……那也不算什麼,會讓張鵬安和赫明風成爲驚弓之鳥,他們越慌,就越有可能出錯,越是出錯,少主也更有機會。再者……”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宮裡的那位也有可能會忍不住出手,到時候我們只需要坐收漁翁之利就好了。”
少主挑了挑眉,冷聲一笑說道:“哈,怪不得……怪不得當初軍師說讓我來中原,你們中原人吶……當真是道道多,一肚子的彎彎繞。”
黑斗篷不以爲然,微笑道:“多謝少主誇獎。”
正在此時,外面腳步聲響,幾個黑衣人躍牆而入來到院中,黑斗篷和少主急忙起了身,上前幾步走到門口。
五個人黑衣一字排開,在院中站定。
黑斗篷慢慢走到廊下,受傷的黑衣人上前一步道:“主子。”
“失敗了?”黑斗篷看着黑衣人道:“還受了傷?”
黑衣人垂首說道:“是,後來來了兩個蒙面人,手中有弩,功夫極高,屬下不敢戀戰,壞了主子的計劃,所以……請主子責罰!”
黑斗篷本來自信的臉上,露出幾分詫異,“竟然有幫手?”
“是。”黑衣人回答道:“不過,屬下覺得……那個張鵬安似乎也不知道這兩個蒙面人的來歷,像是也有幾分意外的樣子。”
黑斗篷的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她心中暗道:“正是因爲如此,才讓人感覺到不安,若是張鵬安的安排,反倒是沒有什麼可顧慮的了。”
她擺了擺手,“下去吧。”
“是。”
少主聽到這些,不由得撇了撇嘴,沉吟了片刻說道:“竟然還有別人?這是不是說明他找到盟友了?”
“少主不必顧慮,”黑斗篷收了臉上的疑惑和擔憂,露出合適的微笑說道:“他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幫手,何況,他就算是找,能找到誰?最多就是宮中那位罷了,那位可不是一心一心爲他籌劃的主。”
“好吧,”少主點了點頭,“這是你們中原人的事,你看着辦便是,反正,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赫明風死在這裡!”
黑斗篷點了點頭,眼睛裡閃過一絲狠辣的光。
洛九卿和成衍道人此時已經軒轅耀辰的府中,軒轅耀辰的精神又好了許多,體內的毒素基本上已經清得差不多了。
洛九卿喝了幾口茶,把今天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成衍道人在一旁微笑聽着,並不插言。
軒轅耀辰說道:“那……可曾看出黑衣人是誰的人?”
“自然是中原人,”洛九卿語氣肯定道:“那些人無論是身形、身手還是使用的弓箭和手法,都是中原人無疑。”
“那這樣說來,已經有人插手到這件事情中了。”軒轅耀辰微眯了眼睛說道:“我想,應該不會是軒轅兆郢的人,慧錦皇后和和碩郡主達成了共識,她是想着幫助赫明風的,不會反過手來就對付他們。至少,不會做得這樣直接。”
“說得極是,”洛九卿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認爲。不過……那對母子行事陰狠,又善於出爾反爾,他們現在決定幫着赫明風,不代表明天不會反悔,還是要派人多多留意纔是。”
“嗯,”軒轅耀辰點了點頭,“放心,現在的皇后,心思可沒有都放在這件事情上。”
洛九卿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聽說那位純容華有了身孕,想必這件事情比赫明風更讓慧錦皇后生怒吧?”
“這也是一個極好的契機,”軒轅耀辰說道:“有了這個危險時刻在她的身邊提醒,也可以讓她做多錯多,也可以催化他們,等到他們耐不住性子了,機會也就隨之來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成衍道人在一旁聽着,暗自替那些人對着上天唸了念,你們啊……自求多福吧,遇到這麼一對,有你們的好日子過纔怪。
軒轅耀辰說得一點不錯,現在的慧錦皇后日子的確不太好過,她整日氣悶心慌,一點好心情也沒有。
日日派人打探純容華那邊的消息,次次傳來的都是好消息,說什麼純容華能吃能睡,胎像更是穩固的不能再穩固,絲毫沒有要滑胎的跡象。
她日夜都盼着純容華的孩子保不住,可偏偏就與她所想相反,這讓她如何能夠不恨?
她正想着對策,門外有人來報,“皇后娘娘,和碩郡主求見。”
慧錦皇后眉頭微皺,撫了撫煩躁的思緒,說道:“讓她進來罷。”
時間不大,宮女引着和碩郡主快步而來。
和碩郡主來到慧錦皇后的面前行了禮,慧錦皇后擺了擺手,“罷了,又沒有外人,別行這些禮了,坐吧。”
她說罷,對着身邊的宮女遞了一個眼色,宮女會意,帶着其它人慢步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