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跟了過去,披上自己外衣的同時,拿起了顧斯野的外衣。
半夜的城市裡,街道上只有孤寂的寒意,駕駛座上的顧斯野幾乎一路踩着油門都沒有放鬆過。冉念在車後座上,抱着疼得失去了意識,緊閉着雙眼的溫妙。
這事情發生的太突然。
當醫生說可能是因爲腹部遭受到重擊,引發的腹部絞痛的時候,顧斯野沉默,沒有再說一句話,臉色十分難看。
冉念陪站在旁邊,將手裡的衣服替他披上。
剛纔出門匆忙,他還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
說實話,冉念忽然間覺得自己壓根都不懂顧斯野。
明明厭惡着溫妙不擇手段的接近,可是當他知道溫妙幾乎快要奄奄一息的時候,他的緊張,好像不僅僅是因爲自己踢傷了她內疚那麼簡單。
顧斯野疲倦地閉上眼睛,一手緊握成拳,放置在額頭上。
“會沒事的。”
冉念輕輕出聲。
“嗯。”
顧斯野淡淡地迴應她。
搶救之後,溫妙就被送到了VIP病房裡。見顧斯野的一臉疲憊的樣子,冉念只好勸他先回去。
“你先去忙。這裡交給我,我會照顧好大嫂的。”
說話的時候,冉念微微擡着頭,雙眼清澈,一臉的鎮定。明明個子嬌小,明明身量單薄,語氣卻無比沉穩。
見顧斯野不說話,就這麼盯着自己,冉念以爲他不放心自己,可是沒有想到,顧斯野忽然抓住她的肩膀,一個吻,輕輕印在了她的脣間。
很輕柔的吻,沒有沾染半點情慾。
冉念整個心都軟了。
他轉身就走,如果不是那個熱度,冉念不禁都會覺得剛纔不過是一個夢而已,那個背影冷硬的男人,剛纔居然吻了她。
回到病房裡,溫妙還沒有醒,只是緊皺着眉頭,好像很難受一樣,不停地低聲呢喃。
“大嫂,你需要什麼?”
冉念湊近了她。
“念念……”
因爲剛剛纔從手術室裡出來的緣故,溫妙的聲音虛弱,輕飄飄
的,發音有些不清楚,冉念居然有種聽到她在叫自己名字的錯覺。
“大嫂,你是需要喝水嗎?”
冉念湊近溫妙的耳邊,詢問道。
可是溫妙只是搖着頭,聲音越來越急促,像是在做着一個噩夢,一個讓她難以承受的噩夢一樣。
“別叫我大嫂,我不要當你的大嫂,我是妙妙,不是溫妙,顧斯野哥哥,顧斯野哥哥……”
睡夢中的溫妙還一把抓住了冉唸的手,用力地握住,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求生的稻草一樣,死死不放開。
終於聽清楚所謂的妙妙……而不是念念,冉念有種像是被雷劈過的感覺,全身都僵硬了。
顧斯野真的對這個女人沒有情?
他的心裡面到底是有多少個人?
這兩姐妹到底誰在他心裡面,又或者是兩個都是?
那她冉念呢?
北方的醫院裡,暖氣十足,和外面滴水成冰的寒冷形成鮮明的對比。明明身處在溫暖如春室的病房裡,她卻覺得自己直直墮入了極寒的地獄。
感覺到溫妙的指甲都掐進了自己的皮膚裡,冉念吃疼,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想要甩脫這個把她拖入地獄的手。
心裡這樣想着,冉念手裡就已經這樣做了,溫妙的手啪地一下被甩回了牀單上。
這個時候溫妙終於平息了下來。
一切都歸於平靜。
溫妙安安靜靜地睡着,除了眉頭仍舊輕輕皺起。
冉念呆呆坐在旁邊的沙發上,遠遠地凝視着牀上這個睡着的人。這一夜,直到天將亮,溫妙都沒有再做噩夢,沒有再說一句夢話。
走廊裡,護士噠噠噠的走路聲,病人們不時的咳嗽聲,清潔工打掃的聲音,隨着漸漸光明的天空多了起來。
直到房門被推開,顧家的管家出現,冉念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就這樣枯坐了一個晚上。
“快回去休息吧,你怎麼穿這麼少啊?手腳怎麼都冰涼的?快點回去吧。”
管家見冉唸的臉色有些蒼白,又看到她身上僅穿着睡衣,雖然病房裡開着暖氣,可還是容易感冒,要是顧家的媳婦一個個都進了醫院,到時候顧老爺子回來,恐
怕她就不好交代了。
昨天晚上出門的時候,她披着的睡衣,給了當時昏迷着的溫妙。現在聽管家這麼一說,她正想搖搖頭,還沒有說話,已經打了一個噴嚏。
“車子已經等在樓下了。我送你下去。”
冉念搖搖頭,拒絕了管家的好意。
一覺睡醒來,已經天黑了。
感覺頭有些沉沉的,冉念揉了揉太陽穴,恐怕還是有些感冒了。忍着全身的痠痛,冉念下樓,顧老爺子正坐在沙發上,看着軍事頻道。
“爺爺。”
“我聽說,你大嫂昨天晚上住院了,怎麼好好的,突然會突然到醫院裡去。”
“可能是吃錯什麼東西了。”
冉念撒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謊,將昨天晚上的事情,遮掩了過去。如果說實話,很難想象溫妙在顧家這樣的名門望族中, 將要如何自處。
已經是 寡婦 的大嫂,喜歡上已婚的小叔子。這種惡俗的亂倫新聞,是絕對不允許出現在顧家的。
顧老爺子也沒有放在心上,目光關注着電視裡的新聞,淡淡地吩咐道,“你去醫院裡看看吧。”
冉念換了衣服,拿着家裡的廚師燉好的湯,往醫院裡去。
車子沉穩駛過街上時,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飄了下來,漸漸覆蓋住整個城市。銀裝素裹的世界,舉目望去,都是一片純潔的白色。
“好大的雪啊。”
看的入神的冉念,不禁讚歎出聲。
“夫人是南方人吧?這樣的雪,在我們這裡都還算小了。”等紅綠燈的時候,前方的司機笑着對冉念說。
冉念只是笑。
到達醫院之後,冉念提着保溫瓶,還沒有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了溫妙激動的說話聲。
“你不要這樣子好不好!”
迴應她的是長久的沉默。
“啪……”
裡面好像什麼被摔到了地上。
冉念推開門,正好聽到溫妙撕心裂肺地哭喊,“是不是因爲騙了你,成爲了你的嫂子,所以你就恨我!我只想當你的妙妙,如果不是因爲溫家,我也不會被人送上你哥的牀!我是被下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