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呦呦不說話,只是定定盯着桌上的杯子。
冉念直接伸手去摸她的肚子,“呦呦,你會把孩子生下來,是吧?”
樂呦呦轉臉看冉唸的神情,她白皙的臉上兩頰瘦削,顯得下巴更加尖,一雙大的驚人的眼睛裡迷濛着哀愁和羨慕。
她怕冉念又想起那個沒有留住的孩子,趕緊抓住冉唸的手,“別動手動腳的啊,這麼飢渴,你家那位昨天晚上沒有滿足你啊?”
樂呦呦湊近了冉念,忽然發現她圍脖下面有一處可疑的紅痕,像是被人咬傷的,一看就力道不輕。
“呸,閉上你的嘴,開口閉口那些事,我看你就是摩擦運動做多了,纔會中獎。”冉念推開她湊上的腦袋。
“裝吧,那鎖骨上的草莓紅豔豔哪,不過他也太兇猛了吧,也不知道輕點。不過也對,他顧斯野還那麼年輕,當過兵的人體力肯定不一樣,嘖嘖嘖。”
樂呦呦笑容猥瑣,說的話也越來越露骨,冉念皺了眉頭,臉上淡淡的,心裡卻轉過某種情緒。
兩個人還沒有說多久的話 ,嶽正則就急急地出現了。
“寶貝兒,你怎麼能喝酒呢?我錯了好不好?你別生我氣,好不好?”一坐下來就拉着樂呦呦的手不放,一臉哀求地神色,那神情,簡直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樂呦呦甩手,卻沒有甩開,反倒被這個人握得更緊,不得已轉過臉,看着嶽正則,“嶽正則,你告訴我,我怎麼會懷孕!”
嶽正則笑眯眯的,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冉念,“寶貝兒,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嘛?當然是我們兩個辛勤勞動的成果啦。初中生物老師都說過了的東西,以前讓你好好學習,你不聽吧?”
“誰跟你說這個啦!”樂呦呦瞪大了眼睛,打斷這個藉着插科打諢,想將事情笑哈哈地遮掩過去的人。
“我定期吃的長期避孕藥,居然都不起作用,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是被你換成了鈣片!行啊你,嶽正則,當着我的面信誓旦旦地說不想那麼早要孩子,不會強迫我,暗地裡不聲不響地把事情都處理地滴水不漏,我都懷孕三個月才知道!”
樂呦呦簡直要氣瘋了,三個月啊,這中間,她被嶽正則耍地團團轉,以爲自己不來大姨媽是因爲月經不調。嶽正則這個妖孽體貼地帶着她去看婦科,忙上忙下,給她買藥,服侍她吃藥,最後才發現這貨瞞天過海,擺了自己這麼大一道。
嶽正則討好地笑,“呦呦,你想多了。現在你千萬不能隨便發脾氣,你肚子裡還有我兒子呢。”
樂呦呦氣得往後一倒,一腳泄憤似的踢到嶽正則的小腿上,她腳上穿着的尖頭羊皮高跟鞋,冉念在一邊看得心驚肉跳,那一腳可不輕。
嶽正則笑得雲淡風輕,彷彿只是被蚊子盯了一下那麼輕鬆,上前抱住樂呦呦,安撫地親了親她的臉頰,“乖,別鬧脾氣了。有什麼不高興的,儘管發出來,踢到我沒有關係,弄疼你的腳就不好了。”
樂呦呦死活不說話,臉上的神情卻不再是那麼難看。
三個人出了酒吧,嶽正則堅持要請冉念一起吃飯,一起去了一傢俬房菜。趁着嶽正則出去洗手間的空當,冉念急忙勸還擺着一張臭臉的樂呦呦。
“呦呦,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你總不可能讓嶽正則以死謝罪吧?好啦,鬧得太過,把他心裡的愧疚都給鬧沒了,你就舒服了是吧?結婚吧,嶽正則對你真的是沒話說。”
“這都是他活該,想結婚,沒那麼容易!以爲我有孩子了,就會真的原諒他?他休想。”
樂呦呦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的樣子,讓冉念覺得奇怪,總覺得樂呦呦這樣介意懷孕的事情,好像不僅僅是因爲嶽正則耍詐的緣故。
“呦呦,你不會又要去做人流吧?”冉念想到那一次樂呦呦大出血的情形,實在是怕她又發傻。
樂呦呦垂了眼,語氣平靜,“不會。”
那一次流產,她差點把自己的命都給搭進去,出了院之後,被自己那個暴發戶老爸狠狠抽了一頓,說要找出那個讓還沒有成年的女兒懷孕的混蛋,她卻閉緊了嘴,打死不說。
上大學之後,一向不管她的父親給她買了一套公寓,常常來看她,順帶監督她的一舉一動。
包廂的門打開了,嶽正則進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人。
“好久不見啊。”
李晨微笑着跟冉念打招呼。
“剛纔在外面看到他了,就讓他一起過來吃飯。反正也不是什麼外人。這個是我表弟,這是你嫂子,呦呦。”嶽正則坐在樂呦呦旁邊,手上正端着一杯冒着熱氣的牛奶。
“嫂子。”
李晨從善如流,鬧得樂呦呦應不是,不應也不是,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吃完飯之後,樂呦呦被塞到了嶽正則的車裡。冉唸對她揮手,“沒事,我自己坐車回去。”
“一起吧,別忘了,我們是鄰居。”
冉念也不矯情,順勢上了車。
兩個人一路閒聊,到了家門口,冉念道了謝,正要進門的時候,李晨忽然叫住她,“可別忘了,我還等着你說的那頓飯呢,不會是打算拖到明年吧?”
冉念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自己確實說過要請他吃飯感謝他的照顧這樣的話,只是這段時間的事情一多,自己居然全部都忘記了。
她想了想,要過年了,也不好真的拖到明年去,乾脆地說,“好啊,要不明天吧?怎麼樣?”
李晨點點頭,看着冉念進了門。
剛纔笑得一臉陽光的李晨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也不急着進到自己家裡,站在樓梯間,感受着寒冬裡流動的風,陰鷙的眸子盯着那扇門。
忽然一陣嗡嗡的蜂鳴聲打破了這種安靜。
他拿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抱怨的聲音,十分嬌弱動聽,“晨,你什麼時候回來?我不想一個人在美國這邊過年。”
他柔和了表情,“不急,等我做完最後一點事情,就回來。”盯了一眼那扇門,
他進到了隔壁的那扇門裡。
……
冉念進到了客廳裡,意外地見到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正蹲在地上,收拾滿桌子的購物袋。
那個女人聽到關門聲,回過頭,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冉念。
正好顧斯野從樓上下來,主動開口解釋,“她是專門來收拾家裡的。”
冉念甩開兩隻高跟鞋,沒有發現自己的拖鞋,隨口問了一句,“我的拖鞋呢?”
“額……對不起,是我不小心穿了,我看這個家裡只有一雙女式拖鞋……”那個年輕的女傭立刻脫了鞋,遞送到冉唸的腳邊,自己只穿着一雙薄薄的絲襪啪啪地踩在光潔冰冷的地面上。
“別人穿過的,我不要了。”
她連看都沒有看那雙鞋一眼,改爲踩着一雙夏天的拖鞋,進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剩下那個女孩漲得滿臉通紅,一臉愧疚地看着顧斯野,“對不起,顧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我重新去買一雙鞋子,還給顧太太吧。”
“不用。你把你該做好的事情做好就行。”顧斯野擰着眉頭,走到了冉唸的房門前,伸手推門進去,正好聽到冉念打電話的聲音。
“現在,對,立刻送十雙拖鞋過來。底子不能太軟,根據我以前留下的尺碼來。”
冉念歪在牀上,一手撐着頭,露出兩條顧長的腿,黑色的絲襪一直延伸到裙半露的春光中,曼妙的身材被包身裙緊緊包裹。
打電話的時候,表情冷漠,掛了電話,這才懶懶地擡起眼,看了顧斯野一眼。看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腿上,手一拉,扯過牀上的鴨絨被子,將下半身遮擋了個嚴嚴實實。
像是防賊一樣防着他。
“有事?”
冉念慢慢坐了起來,看着一直保持沉默的顧斯野。
“你去哪裡了?”
他走到房間的沙發上坐下,閒適地雙腿交疊,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
冉念看了看手上的紅色指甲,忽然覺得這個顏色太顯眼了,不合自己的心意。先前那個美甲師還說這個顏色配她的膚色,可是天越冷,她的手就自然而然失去了血氣,透着涼意,配着紅色的指甲油就像是看過的港片裡那些殭屍的手。
真醜。
剛做的指甲又想洗了。
“逛街去了。”
說完,她擡起頭,看着顧斯野,“老公,我們換套房子吧,我覺得這個公寓太小了,連裝衣服的櫃子都不不夠。”
她不滿地指了指那地上堆着的還沒有拆掉的購物袋,半是抱怨半是撒嬌,“這些櫃子連我冬天的衣服都裝不下。”
顧斯野當初買這套公寓的時候,一樓的房間只是用來作客房。自從他們結婚初期,冉念藉口爲了保那個所謂的孩子,實際是爲了躲避他的親近,搬到這間客房之後,一直就沒有搬回去的意思。
“是挺小的。”顧斯野點點頭,站了起來,走到冉唸的面前,伸手撫住冉唸的臉頰,擡高了她巴掌大小的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