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心悠頭也不擡,“我吃我自己的,再垃圾我也覺得乾淨。”
蘇敏一哽,這話聽着十分堵心,都過去了這麼幾天,溫心悠還記掛着那件事。
蘇敏伸手去把奪了溫心悠的面,“溫心悠,你能不能不這麼嘴上不饒人?”
啪地一聲,溫心悠把手裡的筷子拍到了桌子上,“我還沒有怎麼你呢,你就開始委屈了?到底是誰不饒過誰,勞煩你把面還給我行不行,這裡是宿舍,我花了錢的,你可不住這裡,麻煩你離開。”
蘇敏眼淚巴巴地掉了,“吵一次架而已,你要這麼絕情嗎?”
溫心悠這才轉臉看她,蘇敏一雙眼睛紅腫地跟兔子似的,眼下的青影濃重,看着十分憔悴。她也軟了語氣,“可是這一次不是吵架那麼簡單。”
她們之間是價值觀發生了根本的衝突,這是觸及底線的問題,不是嘴皮子打仗那麼簡單。
蘇敏拽住她的手,“那你打我,我讓你打回來,還不行嗎?”
蘇敏還真的拿着她的手往自個兒的臉上扇,溫心悠生氣歸生氣,可是真讓自己拿好朋友的臉出氣,她可不忍心的。
當下,她就甩開蘇敏的手。
蘇敏的手尷尬地懸在空中,淚眼朦朧地瞅着她,語氣低迷,“你說得對,其實都是我的一廂情願。他好心好意地幫助我,撫養我長大,我卻恩將仇報,一心想着上他。我賤,我不知羞恥。”
其實蘇敏跟溫心悠一樣,都沒有什麼朋友。溫心悠沒有什麼朋友是因爲自己幾乎都將重心放在了溫予涵身上。溫予涵死了之後,她沉溺在悲傷裡面,陪着她的也只有宅女蘇敏。宅女蘇敏,因爲懶,不怎麼和別人交往,兩個人一起宅,就宅出了友情。
蘇敏整日裡樂呵呵地,即使是哭,也跟陣雨一樣,滂沱也只是一陣,過了就過了。可是這一回,蘇敏咬着脣,慢慢蹲下身,沒有聲音,可是淚水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那模樣,說不出的傷心和壓抑。
溫心悠想到那天遇到的賀皓文還有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心裡無聲地嘆口氣,蹲下身去,輕輕拍了拍蘇敏的背。
偏偏她哭起來沒完沒了,溫心悠等得不耐煩, 伸手去拿她手裡抓着不放的方便麪,“反正你要哭,等我吃完,快餓死了。”
蘇敏淚眼朦朧,瞪她,也顧不得哭了,把面直接倒進垃圾桶裡面,“吃什麼方便麪,我帶你去吃海鮮!”
蘇敏開車直接載她到了一家新開的海鮮酒樓門口。蘇敏有心賠罪,盡挑着好的點,東星斑,拉斯維加大螃蟹等等,擺了滿桌。
溫心悠咋舌,“土豪,咱們吃得完嗎?”
蘇敏不以爲意,“吃飽了纔有力氣減肥。”
晚上,兩個人又去色調裡面high。這一回她們兩人沒有去樓上唱歌,只在一樓的酒吧裡面跟着人羣狂歡。
蘇敏今天晚上特別風情,細腰扭得跟蛇一樣,跟一個貼上來的帥哥跳貼身舞。溫心悠因爲大姨媽,興趣缺缺,坐在卡座裡面看着。
DJ
換了音樂,蘇敏走回來,坐在溫心悠身邊,搶了溫心悠杯子裡的酒,仰頭喝了一大口,突然間臉色一變,“你這個怎麼是檸檬水?你來酒吧玩,你居然喝檸檬水?你太讓人髮指了!”
“美女,可以賞臉請你們喝一杯嗎?”
剛纔跟蘇敏跳舞的那個帥哥走近了,手裡拿着一瓶酒。
溫心悠只拿眼睛看蘇敏。
蘇敏不怎麼待見這個帥哥,剛纔貼身跳舞的時候就手腳不乾淨,動不動就佔她小便宜,人模狗樣。
她懶懶地掃了一眼酒瓶上的標誌,“喝一瓶怎麼夠?服務員,再來三瓶你們的招牌。”
帥哥臉上有些掛不住,“三瓶?你們能夠喝得了嗎?別勉強。”
色調裡的招牌,一瓶差不多五千,蘇敏一口氣叫三瓶,帥哥想約炮的心就有點顫了,這成本有點高。
溫心悠眼看着她們倆拼酒,一瓶酒下肚,溫心悠眼不紅,面不改,倒是帥哥有點晃了。
帥哥醉倒到桌子底下的時候,蘇敏慢悠悠地將杯子裡的酒喝完,拉着蘇敏就要走。卻不想旁邊有人圍了上來。
“怎麼?這麼早就走了?夜生活可還沒有開始呢。你把我朋友灌醉了,好歹也應該賠償點什麼吧?”
領頭的人滿臉戾氣,他身後的人去扶了那個鑽桌底成爛泥的帥哥。
這些人一看就是來路不正,蘇敏也有點醉了,膽子忒大,噴着酒氣,豎起食指,輕擺,
“喝酒喝不過我一個女人,還好意思來要賠償。輸不起,就別來酒吧裡混啊。”
領頭人伸手抓住蘇敏的手,蘇敏下意識地擡腿,直衝他的襠下,男人立刻尖叫,鬆開了蘇敏的手,捂着重點部位,臉上的橫肉因爲痛抽搐着,戾氣四溢,“臭娘們!老紙不把你在牀上弄死,老紙就不在這裡混了。”
溫心悠拽着蘇敏就想跑,可是已經遲了,身邊的人慢慢圍攏上來,把他們困在其中。
忽然間有保安圍上來,“幹什麼呢?別在這裡人找不痛快,敢鬧事試試?”
色調的保安各個都壯,一看就是練家子,痞氣起來,不比所謂的混混差。
“是這個妞先動手的。”
保安手裡捏着電棍,“喲,還敢先告狀?別丟男人的臉。色調就是靠美女撐起來的。是男人就靠真本事拿下來,但是想動手,就別怪我們色調不歡迎。這可是我們老闆的意思。”
那羣人臉色都一變,一個個灰溜溜地逃了。
保安們散開的時候,一個年輕的男人走了過來。
蘇敏看着他就笑了,“楚無忌,你是不是忘記我說過的話了。”
難怪這人看着眼熟,原來就是先前和蘇敏發生了一夜X的那位。
“敏敏,你怎麼喝那麼多酒?”楚無忌倒是溫言細語,眼露關切。
他要上前來扶她,被蘇敏一手甩開,她自個兒倒是往前一撲,倒在地上。溫心悠唬了一跳,趕緊上前,楚無忌動作更快,先一步抱起她,就往外衝。
溫心悠又回頭去拿了蘇敏的包,追到門口
的時候,哪裡還找的找楚無忌的影子。正四處尋找的時候,蘇敏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來接了,沒有想到是室友的打來的。
“蘇敏啊,你現在還和溫心悠在一起不?溫心悠她表哥來找她了。現在人正在宿舍呢。”
溫心悠納悶,“表哥?我哪個表哥?”
那邊的聲音很興奮,“就是那位長得特帥的表哥,你還說要給我們介紹的那個啊!”
溫心悠腦子裡的某根絃斷了,怎麼把厲 禽獸 給忘了啊喂!
她沉默了一陣,“ 你告訴他,有什麼要緊事,明天再說。”
可是那邊卻傳來了厲惟奕的聲音,聲調平板地喊了一聲,“表妹。”
溫心悠驚悚地差點沒有把手機給扔出去。
這聲表妹,真他媽怪異!
厲惟奕沒有跟她廢話,“你媽讓你回家吃飯。”
臥槽,她哪裡還有媽,她媽已經過世了好多年,在南山公墓裡埋了十多年,墳頭的草都不知道換了幾撥。
“這麼晚了,吃什麼飯啊。”
旁邊正好有一羣酒瘋子走過,往色調裡面走,吵吵鬧鬧的。
厲惟奕聲音更加柔和,“又調皮,跑去酒吧裡面野了。”
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溫心悠正要按掉電話,那邊厲惟奕補上了一句,“你弟弟已經找了你幾天。”
溫心悠正經了,知道緊張了,“他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回家再說。”他乾脆掛了電話,嘟嘟嘟嘟嘟的空洞聲音灌進溫心悠的耳朵裡,她趕緊撥打國際長途,裡面卻說這是空號。
溫心悠在他家公寓門前的長椅上坐了很久,一直都沒有等到厲惟奕的車子。撥打他的號碼,那邊一開始是無人接聽,後來就乾脆關機了。溫心悠知道,自己肯定是得罪狠他了。這個人最是睚眥必報,先前消失了那麼久,原來都是蟄伏了,等着她心急火燎,恨不得上門去求他。
可是她沒有鑰匙,就連公寓的大門都進不去,只能在外面的長椅上坐了,等着他回來。
半夜的時候,天空慢慢地下起了雨來,雨絲連綿,將整個城市都籠罩在煙雨之中,燈光暈出一圈圈的朦朧美來。就好像是一位濃妝美人忽然間洗去鉛華,褪去華服,素色衣衫裹身,素面慵懶,安安靜靜地靜臥着。
溫心悠的肚子卻越來疼了,尤其是小腹下墜地疼,就跟有人拿了把刀,在裡面翻攪一樣。 纏綿 的細雨打溼了她的發,微涼的夜裡,她竟然出了一身的溫汗。一向不痛經,一痛起來,就要命。
她彎下身子,兩隻手按着腹部,試圖減輕那股痛。
厲惟奕在樓上,剛好看完最新的預算報表。喝水的時候,他習慣性地走到窗邊,這才發現外面在下雨,樓下暈黃的路燈下,那抹小小的身影蜷縮着。
她的衣服已經被打溼,從八樓望下去,都能清楚看見她單薄衣裳下的文胸帶子。
牆上的鐘表顯示現在是凌晨兩點。厲惟奕罵了一句操,立刻拿了一件外套,匆匆下樓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