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你不知道找個地方躲雨嗎?傻坐在這裡,玩苦肉計?”厲惟奕的聲音近到了跟前。溫心悠心想這位爺可算是出現了,她勉力擡起臉,厲惟奕滿臉的淡漠瞬間變成了怒意。
他伸手來摸溫心悠的額頭,一邊把衣服披到溫心悠的身上,一邊破口大罵,“溫心悠,你要死也別死我樓下,死得遠遠的。”
溫心悠被他抱在懷裡,虛弱地瞧着他,驟然間的暖意,讓她覺得突然舒服了一些。
“我弟呢?”
都這會了,發起了燒,脣色慘白,一副女鬼的樣子,還記掛着在國外的弟弟。厲惟奕頓時明白了,如果不是拿着溫柏來威脅溫心悠,這個女人也不會這麼固執地坐在這個長椅上,淋了雨,溼了全身,也不肯走。
凌晨兩點的街上,車輛稀少,厲惟奕等了半天,都沒有看到有的士經過。最後乾脆一路小跑,顛簸讓懷裡快要睡着的溫心悠又醒了過來,她迷濛着眼,細雨濛濛中,一大滴水落到她的臉上,順着她的臉頰往下滑,慢慢浸到她脣邊,淡淡的鹹味就瀰漫開來。
然後又是一滴落下來。
她腦子裡面混沌,等習慣了顛簸的時候,迷迷糊糊將睡未睡的時候,才意識到,剛纔那瀰漫着鹹味的雨水其實是汗水。
幸好這附近還真的有一家醫院,厲惟奕其實也只是憑着記憶,找到了這裡。掛了急診,醫生輕描淡寫地給開了藥,“低燒。”
厲惟奕皺了眉頭,看着懷裡睡得跟只豬一樣的溫心悠,“可是她嘴脣發白。”
醫生的目光忽然間定住了,擡頭打量了他的滿頭的水,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你把她抱過來的?”
厲惟奕莫名其妙,點頭。
醫生又低頭開了痛經寶顆粒。
厲惟奕心想這醫生太神奇了吧,把溫心悠抱到病房裡面睡着,自己站在走廊裡抽菸,晚間值班的護士走過來,走過去,都對他投來莫名的眼神。
厲惟奕沒有放在心上,等老蘇開車來接他們,一臉詫異地指着他的衣服,“厲少,你的衣服……”
他低頭一看,白色的襯衣上面血跡斑斑。
厲惟奕頓時明白過來了,睡在他懷裡的溫心悠穿了一條深色褲子,壓根就看不出來血的痕跡。他忍不住掐了她臀部一把,疲憊地閉上眼睛睡了。
重新回到家以後,厲惟奕把她放牀上,把她叫起來吃藥,溫心悠卻死活不肯,起牀氣忒大。厲惟奕軟着聲音,哄了又哄,溫心悠把藥一把抓了,喝了一口水,倒頭繼續睡。
厲惟奕洗了澡出來的時候,那白色牀單就被溫心悠的大姨媽畫了一張血染的地圖。他哪裡睡得下去。
厲惟奕又把溫心悠捲起來,放到一邊的榻榻米上,自己換了牀單。想把溫心悠抱回來,卻又怕她畫出一張血色地圖來,他不敢睡。
想了想,打開了一個抽屜,裡面全是衛生棉。他猶豫了,該用那張?拿了幾包出來,發現了日用夜用的區別,晚上應該是用夜用的吧。可是夜用
的又有區別,什麼超長超薄幹爽,什麼超長棉質輕柔……
厲惟奕表示,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最後,他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選了最角落裡面看起來最大包的那個,嬰兒紙尿褲。
厲惟奕夜晚醒了幾次,發現溫心悠都沒有再畫地圖,心裡踏實下來,這才安安穩穩地摟着溫心悠睡了。
溫心悠悠悠醒來,身邊驟然間多了一個男人,把她唬了一跳,彈坐起來。厲惟奕被她的這個動作給弄醒了,睡眼朦朧地掃了她一眼,又伸手去拉她,“再睡會。”
溫心悠手腳並用地去推他,要把他踢下牀。厲惟奕莫名其妙,瞌睡被弄醒了,滿臉的煩躁,卻又強壓着怒氣,壓住她作怪的手腳,“發什麼神經呢?”
溫心悠瞪着他,“你賤不賤啊?嫌我髒,還來摟着我睡。滾遠點!耍我很好玩是嗎?我 弟弟到底怎麼樣了?要是真出事了,我和你拼命!”
厲惟奕倒是氣笑了,“不賤能看上你嗎?”
溫心悠氣得胸口起伏,沒有說話,轉過臉去,不看他。
小腹又抽痛起來,她沒有忍住,眉頭皺起。
厲惟奕捕捉到了,主動摟住她,“別生氣了,不是說你們女人大姨媽期間不能生氣嗎?我承認錯誤還不行嗎?你幹嘛不告訴我,是你來月經了。”
厲惟奕昨天晚上收拾牀單的時候,發現了塞在牀底下的牀單,上面的血跡已經乾涸,他忽然間明白了。
溫心悠卻不想和平,轉過臉來,挑釁地看着他,“我已經不是 處女 了。”
厲惟奕把她摟緊,頭抵着她的發頂,像是哄孩子一樣輕怕她的背部,“乖,別鬧了,再睡會。”
溫心悠鬱悶了,這人怎麼沒有暴跳如雷,怎麼都不該是這副樣子啊。
她又說了一遍,這一次聲音揚高了,她不信他耳朵有問題。
厲惟奕不理,不一會就傳來悠長而規律的鼻息,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溫心悠睜眼望着天花板,沒有睡意。她瞬間明白了,厲惟奕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是處了?他不是說過跟溫予涵是好朋友嗎?溫予涵跟她發生關係的事情,都告訴了厲惟奕?
這些事情都變成了謎題,因爲溫予涵已經不在了。不過她想這些事情很有可能,因爲厲惟奕明明和她不熟,還知道她對蛋過敏,不能吃蛋。
小腹傳來墜墜的痛感,她一驚,大姨媽怎麼又來了?不是明明已經完了嗎?
她探手去摸,這才感覺到自己穿的褲子有點怪。
溫心悠摸了半天,臉上居然慢慢地發熱了,什麼時候換上的這個紙尿褲,她沒有印象啊!難不成是厲惟奕給她換上的?糾結了一會,又想到昨天晚上被厲惟奕吵醒,她又安慰自己,興許是昨天晚上自己換的。這麼一想,又舒坦了。
她睡醒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她到房間裡的衛生間裡面看了,真的是穿着讓人尷尬的紙尿褲。
她洗漱好出去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放了白米粥。厲惟奕端上了水果沙拉,溫
心悠有些不好意思,埋頭捧着粥喝。
厲惟奕先她一步用完餐,自己進到房間裡面,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身正式的西裝。溫心悠以爲他要出門,沒有想到他卻走到溫心悠的面前,“吃飽了嗎?”
溫心悠點點頭。
厲惟奕看了看腕錶,坐到了她對面,把那些藥都擺在她面前,“把藥吃了。”
花花綠綠的膠囊,還有一杯茶色的液體,嫋嫋地冒出熱氣。
“這都是什麼?”
厲惟奕一一道來,最後一個詞讓溫心悠才壓制下去的尷尬又浮了上來。
“痛經寶顆粒。”他連這個都知道。
她難得地沒有跟他鬥嘴,沉默地一一吞了下去。
厲惟奕又拉她起身,“換衣服去。”
溫心悠被他拽進了房間,打開衣櫃,他挑了一件紅色的單肩裙子,比照在她的身上。
“換上吧。”
他把衣服塞進了溫心悠的手裡,可是她卻站着不動,“換衣服幹什麼?”
厲惟奕撥了撥她頰邊滑落的頭髮, “陪我去參加一個宴會。林悠然的婚宴。”
“那你出去。”
厲惟奕挑眉看她,“你的紙尿褲都是我給你換的,你還有什麼是我沒有看過的。”
溫心悠的臉又唰地一下紅了,這麼丟臉的事情,能不能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提。
她拿了衣服到衛生間裡面換了,可是背後的拉鍊卻怎麼都夠不着,剛好卡到了腰部的中間。厲惟奕在門外敲門,催促她。
她只好慢騰騰地出來了,手還捏着後背,一臉不滿,“這什麼裙子啊,拉都拉不上!”
“轉過去。”
厲惟奕掰過她的身子,禮服的紅色妖豔如火,完美地包裹着她的圓潤飽滿的臀,沒有合上的腰背,在拉鍊封中露出來,跟雪一樣。
他久久沒有動作,溫心悠正想回頭催促,卻感覺到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印在了她的背上。
是厲惟奕低頭,吻着她光潔的後背。
溫心悠的身體幾乎是抑制不住地一抖,厲惟奕敏感地察覺到了,他退後一步,將拉鍊拉上。
溫心悠走到梳妝檯前,把披肩的長髮梳順了,這才轉過身。厲惟奕的眸光有一瞬間地發亮,卻很快就溫了下去,沉着臉打量着她。
溫心悠奇怪,“怎麼了?”
厲惟奕從首飾盒子裡面挑了一條玉蘭花形狀的項鍊給她戴上,一手攬住她的腰,往婚宴現場去了。
林悠然一身白色西裝,手裡捏着新郎的胸花,站在酒店的停車場裡,抽着煙。溫心悠遠遠地望過去,覺得他抽菸的姿勢透出頹喪和消極,怎麼都不大像是一個要結婚的新郎,一點喜氣都沒有。
厲惟奕擁着溫心悠,也看到了林悠然,卻當什麼都沒有看到,就朝着酒店的禮堂裡面走。
容依意提着繁複的婚紗,急匆匆地走過來,看到溫心悠,她臉色一變,口氣不善,“你來幹什麼!你是不是來 勾引 悠然哥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