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地飛逝,就這樣,一眨眼,已經過了半個月。
惜君的生活依然很平靜,就好像白開水一樣,平平淡淡,安安穩穩,無風無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慢慢習慣了這一種感覺。
計博,她知道對不起他,也有一點愛他,但是,那只是一點,很難膨脹,變多。
允文,她不想去想,只是,每天夜裡,還會夢見他那張臉,不怎麼帥,卻是極其耐看。
她比誰都清楚,那個負自己的男人,自己還愛着,死心塌地地愛着,只是,她不願意去承認。
這些日子以來,在人才市場裡兜兜轉轉,最終,還是無法找到一份工作。
“惜君——”擁擠的人羣,她看到了一張笑容燦爛的臉,對方生怕她看不到自己,而拼命地招着手。
惜君咬了咬嘴脣,一步一步走了過去,最後,在他的面前停下,“謝總,很久不見了。”
“怎麼還叫謝總??你都不是我的屬下了,而我,早已經不在那裡做了。”舒宏說的雲淡風輕,其實,她的離職,與惜君息息相關。
當初,惜君離開的時候,他找了楊建天大吵一頓,最後一氣,也只好選擇離開。
惜君撥了撥頭髮,尷尬地笑了笑,說,“你怎麼在這裡呢?”
“在招人呢。”舒宏饒有趣味地看着她,頓了頓,又問,“那你呢?”
“求職。”平平淡淡的兩個字,卻沒有過多的話語,兩個人,彷佛形成了陌路。
“惜君,來我們公司,怎麼樣?”懇求的眼神,就好像是盼着吃糖的小孩子一樣,“我不在客響了,現在,我自己在搞一個公司,規模很小,但是,總體上說還是過得去的。”
“哦,恭喜你。”惜君淡淡地一笑,“是做那封面的??也是廣告??”
“不是,是開一所電子公司,搞有關音響設備的。”
“不錯,加油了。”惜君咬了咬嘴脣,猶豫了一下說,“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
“惜君——”舒宏叫了她一聲,她沒有轉頭,只是看到一個無比落寞的背影,“你想來的話,就給我打電話,行嗎?”
惜君聽了,鼻子酸酸的,即將走到門口才回過頭來,對着他說了一聲,“謝謝——”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毛毛的細雨。
她招了一輛計程車,回到了家門口,才發現允文站在那裡,就好像一個落湯雞一樣。她先是一驚,覺得不解,最後開門讓他進來了。
“你怎麼來了?”語調淡淡的,對他的到來,彷佛沒有多大的驚喜而已。
“我想你了。”很真誠的一句話,但是,聽到惜君的耳中,特別刺耳。
“這話,和朵朵說過了嗎??”惜君坐了下來,看了一眼他快溼透的身子,又站起來,拿了一條毛巾給他,說,“擦一擦吧。”
“我能換一套衣服嗎?”像一個孩子一樣懇求着問。
“什麼?”惜君還以爲自己聽錯了,“我到哪裡拿衣服給你?”
允文死死地看着她冷漠的表情,心,很痛很痛,和朵朵的關係都一清二楚了,爲什麼,她還是不肯原諒自己。
這半個月以來的種種努力,難道她真的額可以視而不見嗎?
“以前,我不是還有很多的衣服沒有帶走嗎?所以我——”
“所以,你就會覺得,我沒有丟掉,就會守着那些衣服,等你回來??”惜君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允文的話,冷笑了一句,覺得生活是這麼的可笑,無可奈何,“鄭允文,你太低估我柳惜君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不愛你了,你聽到沒有??等雨停了,你就走,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真的。”
這些話說出口,她的心又何曾不痛??
她,鄭允文,陳計博,三個人的三角關係,好像一直都在互相傷害。
允文看着她冷漠的表情,怔了怔,忽然,情不自禁地一把抱着她,說,“惜君,求求你原諒我,我愛你,真的,很愛你,沒有你,我快活不下去了——”
惜君一把推開了他,狠狠一巴甩在了他的臉上,“你醒了沒有??”說完,用力地把他往門外推去,想把他推進雨幕之中,“好好淋一下雨吧,該醒醒了。”
允文的大手死死地抓着那扇鐵門,搖着頭,神情極其痛苦,“惜君,別這樣,求求你別這樣,我知道,之前都是我的錯,都是——”
“別說了,真的,別說了,我一點都不聽,我不再愛你了——”
心,竟然有點輕鬆,莫名其妙的。
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爲什麼?
允文慢慢走近她,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水,心疼地說,“我錯了,是我該死,我該千刀萬剮——”
惜君聽了,越想越委屈,最後,眼淚越流越多,她揚起了粉拳,一下兩下三下打在他的胸前,“爲什麼這樣對我??爲什麼不讓我好過?”
允文聽了,很難受,真的,必死還難受,除了說對不起,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是我錯了,原諒我——”
“走吧。”果斷的語氣,或許,她,真的愛上了陳計博,更何況,肚裡裡面,還有陳計博的骨肉。
只是,陳計博,對她而言,又是那麼的遙遠。
兩人的戀愛,註定不被祝福。
“爲什麼?”允文不解地看着她,甚至,想跪下地球她,重新來過吧,包容她的一切,也希望她忘卻自己的一切。
“不爲什麼。”
惜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輕輕的,似乎能感覺有一條生命所在。她想過,把這所房子賣了,然後拿着一筆錢,離開這個城市,獨自把孩子帶大。
那條可愛的小生命,可是無辜的。
“惜君,我都認錯了,你還想怎麼樣?”允文沒辦法了,坐在了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然後,他掏出了一包煙,抽了一支,點燃,噴出一縷縷煙幕。
惜君見了,急忙奪過他手中的煙,慌亂地說,“不能抽菸,這樣對孩子——”
“不好”那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允文已經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是他的?”
“什麼?”惜君假裝不懂他的意思,其實,允文此時此刻的心裡一清二楚了。
只是,她不寧願相信,自己深愛的人,竟然懷上了別人的孩子。
其實,也不能怪她啦,只是,自己的心裡就是忍不住要氣,要很。
“計博的?”允文有用力地吸了一口,眼角,竟然流出了淚水。
又是因爲孩子!?
很可笑啊,孩子就好像一片牆一樣,把他和惜君隔開了,他知道,惜君不會騙他的,他也知道,她一直都想當母親,這個孩子,她是不會打掉的。
“是,是他的。”惜君知道隱瞞不住了,還是說了出來。
“他知道了?”從她口中說出來的真相,真他媽的心痛。
“沒有,我不想告訴他,我想自己把孩子帶大。”淡淡的語氣,有一絲堅定,只是,她不知道,未來的路,有多麼難走。
“柳惜君,你傻了??你可知道,一個女人帶大一個孩子,是多麼艱難的一件事嗎??再說了,孩子活在單親家庭裡,心裡能健康嗎?”允文莫名其妙地爲她緊張起來,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拳頭,“是他不肯負責任,是不是?”
惜君搖了搖頭,很快,眼神又堅定起來,“你不要在質問我了,行嗎??這是我的事,別忘了,我們離婚了,不關你的事了。”
其實,她也很無助啊,自己又不想破壞別人的家庭,只好一個人,離開這座城市。
只是,世界之大,卻好像沒有她可以去的地方。
“惜君,我是關心你。”允文皺了皺眉頭說。
“我不要你關心,真的,現在請你走,請你馬上離開。”惜君指了指門外,又快速地拿着一把雨傘塞在他的手中,拉扯着他的胳膊。
她不需要別人同情,可憐,也不需要任何人告訴她,自己生下這個孩子,是一個錯誤。
“你別這樣,求求你別這樣,你聽我說啊!”允文急了,就好像一直無助的獅子一樣,“惜君,我——”
“別我我你你的了,走,快點走——”很冷漠的話,最後,還補充了一句令人心碎的話,“孩子不是你的,走吧!”
允文怔住了,冷靜了下來,一步一步退出了那個門口,雨傘,他沒要,而是跑進了雨幕之中。
他一邊跑,一邊大喊着,就好像發瘋了一樣,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了哪裡才停下,對着路邊的樹,狠狠地捶打着,一下,兩下,三下,最後,拳頭都出血了。
而他,身子在風雨中,就好像一隻落湯雞一樣,哭着,極其可憐。
雨,一直下,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允文的聲音,飛過層層的雨幕,吸引了不少的路人,但是,他們也只是像看瘋子那般瞟了一眼。
不遠處的一個小角落,依稀有着一個人影,她打着傘,遠遠地看着他,卻不敢靠近。
最後,她還是轉身來開。
只要他沒做什麼傻事,那她,就放心下來了。
這段感情,已經不再可能了!??就好像沙子一樣,從指間流走,在抓起一把,卻不是之前的品種了。
所以,她沒走一步,帶着的,是決絕,是冷漠,是果斷。
可憐的鄭允文,在她的面前表現得那般有風度,可是,在此時此刻,還不是像一隻野狼那般嚎啕大哭??
雨水,很純潔,但是,沖洗不斷那段記憶,沖洗不去他與惜君的隔膜。
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他換了一套衣服,卻覺得頭額很熱,大概,是發燒了吧。他急忙到廚房那裡熬了一碗薑湯喝下,然後吃了幾顆家裡備用的退熱片,便到牀上昏昏睡下。
這一刻,他的心太痛了,腦子太亂了,真的什麼也不想去想了。
在他熟睡的時候,朵朵來過,敲了很多遍的門,他迷迷糊糊聽到,但又好像做夢一樣,因而,他沒有去開。
爲此,他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晚上八點,允文媽打了他的手機,打不通,然後往家裡打,允文無奈地起來接了,誰知道,他媽來的第一句話,便把她嚇出了一身冷汗。
“允文,朵朵來家裡了,原來,你已經和惜君離婚了??哎呀,你這個孩子,可把我們騙慘了。”允文媽滿意地看了朵朵一眼,讓她別急,凡事都有自己幫她做主。
“媽,我——”允文此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媽沒怪你,你真有眼光!!”允文媽的語氣掩飾不了快樂。
而允文爸早就看不下去了,一把奪過那個電話,瞪着允文媽,“你傻了??”
“死老頭子,你才傻了,把電話給我——”允文媽氣憤地跺着腳。
允文爸沒理他,而是不解地問着允文,“這是怎麼回事??”
“爸,我們的事,你別管了。”允文頓了頓,“過幾天,我回去和你解釋。”
說完,掛上了機,又撲到了牀上大睡。
允文媽氣勢洶涌地拿着電話,望了怔住的丈夫,埋怨地說,“你的臉色怎麼好像弔喪一樣,哼,那個柳惜君有什麼好??你倒說說看??”
允文爸白了朵朵一眼,心裡暗想,這個狐狸精又有什麼好??但是,礙於對方的面子,什麼也沒有說,便回房裡了。
此時,卻是坐立不安啊!!
倒是允文媽,相中了彩票一樣,拿着電話,所有的親戚都撥了一通,包括惜君媽。
“允習,是我,媽呀,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允文和那隻小麻雀離婚了——”
“真的,騙你幹什麼,連證都領了,哈哈哈——”
“……”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他們盼離婚了,允文媽心裡有說不清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