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元航和煙鈴雨來到了花園小區的門口,回想着就在不久之前,自己的手機上收到了一條來自李海娜的消息,上面寫着:“麻煩過來我家一下,可以嗎?”語氣裡透露出了一種懇求,這也讓元航冷笑了一聲,曾經給自己帶來了無數傷痛的惡魔,現如今卻如此懇切的拜託着自己,這怎能不讓人感到快慰?“我們上去吧?” 一旁的煙鈴雨提醒道。元航收起了回憶,點了點頭,往李海娜家走去。
熟悉的樓層,熟悉的大門,唯一和之前不一樣的就是門上之前被刻劃的字被用一些掛飾遮擋了起來,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看出這些掛飾的下面“別有洞天”。元航走上前去,用力的敲了敲門:“姓李的?我來了,你找我有什麼事?”不多時裡面傳來了李海娜的微弱的聲音:“你們,沒帶着別人來吧?”說着把門輕輕的打開了一條縫,再三確認他們身後沒有其他人之後,這才把門打開,讓兩個人進入屋裡。
這時候的元航注意到,李海娜比之前更憔悴了,臉色蠟黃,幾乎沒有什麼血色,眼窩深深的凹陷了進去,披頭散髮的,彷彿幾天時間就老了好幾十歲一般。“看來這幾天你一直都在擔驚受怕啊?”元航絲毫不客氣,帶着煙鈴雨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有些戲謔的對李海娜說道。
“那個,找到那個要殺我的人了嗎?”李海娜見二人都坐下了,小心翼翼的問道。雖然現在種種跡象都指向了彭光奐,而且元航的心裡也基本上可以確定,那個神秘人應該就是彭光奐,但是,仍然有一些無法說通的地方化需要調查,現在下結論爲時尚早,況且,要好好急一下這個姓李的,畢竟她當年做了那麼多……
元航擡起頭,對着李海娜說道:“沒有,我還是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元航能明顯感覺到,剛剛李海娜的眼裡還有一絲看到希望的光芒,但是在聽到自己說還沒有結果之後,眼裡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只見她彷彿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氣一般跌坐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長長的,絕望的嘆息。
“哼,真是自作自受。”元航心裡想道。“如果你只是來問我有沒有找到那個人的話,那我已經和你說完了,如果沒事了的話,那我走了。”說着就要站起身子來。
“別,別,我還有事。”李海娜急忙攔着元航,生怕自己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飄走,“那個,之前死亡威脅的時候,我和你說過,有一次是一根鼓槌上面貼着三幅簡筆畫,你還記得吧?那根鼓槌,是我以前用的那種,而且已經從去年開始就停產了的,也就是說那東西現在只有很少的幾個地方還留有保存,是不是可以從這方面去查查看?”
元航的腦海裡回憶起之前聽李海娜講過每次威脅的形式和內容,的確有一次是用鼓槌來作爲威脅的“信封”,那麼,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的話,那麼的確可以從這方面入手,從而進一步確定那個神秘人究竟是不是彭光奐。
“那,你剛剛說的,‘很少幾個地方留有保存’對吧?那麼,這‘很少幾個地方’都包含哪裡呢?”元航問道。
只見李海娜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在之前輔導班裡面,應該還剩下一些。”
“輔導班?你的輔導班倒閉了以後,沒把東西拿走嗎?”元航有些疑惑。但是李海娜的頭更低了,聲音也越來越小:“我當時,爲了防止找不到,批發了一些……”元航感到一陣的無語,爲了發泄自己內心的怒火,居然專門去批發了鼓槌來毆打學生,現在卻反而被之前毆打的學生拿着當年的“兇器”反過來威脅自己,“真是報應!”元航心裡想道。
“原來你這麼喜歡鼓槌啊。”元航譏笑道,“不光專門批發回來那麼多,甚至還對它的情況都這麼瞭解。那這樣好了,我等會去輔導班多找幾根帶回來給你好了。”
“別,別,千萬不要!”李海娜早已成了驚弓之鳥,因爲之前的那次死亡威脅的緣故,現在一聽到鼓槌這兩個字都會感受到一股來自脊背的寒意,更別說再親眼見一見了。看着李海娜的神情,那個曾經的惡魔,現在卻宛如一個滑稽的小丑,使得元航的心裡直想笑。
“行吧,我知道了。等下我就去輔導班的舊址看看,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收穫。”元航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來,“還有事沒,沒有的話我走了。”
“啊,稍微等一下,還有點事想要拜託下你。”李海娜急忙站起身來,攔住了一直想離開這裡的元航。
“還有什麼事,趕緊說”元航看到李海娜這麼說又重新坐了回去,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就是,你看,那個人一直都是晚上來給我威脅,而且我感覺他今晚還會再來,所以,能不能麻煩你們兩位晚上在我家門口守着,這樣就能非常直接的知道那人是誰了。”
“呵,你在想什麼呢?”元航把手按在桌子上,把身體往前探向了李海娜,“你要記住,你當年對我,對我們都做過什麼,我現在幫你去進行調查,也僅僅只是因爲你答應過,會在這一切結束後去自首,而讓你接受到法律的懲罰,是我多少年來的心願。現在你還想讓一個你當年百般虐待過的人,晚上在你家門口守着你,你自己覺得這現實嗎?”元航越說越生氣,用力的在桌子上砸了一拳,震得上面的杯子一陣亂晃,“你知道有多少人,因爲你而失去了正常的生活軌跡?!瓊玉,蘇成,還有光奐……”元航說着說着又想起了之前調查時看到的蘇成的現狀,以及,上午所聽到的,關於彭光奐的情況,竟不由自主的潸然淚下,一旁的煙鈴雨則靠了過來,用手輕輕的拍了拍元航的後背。
“光奐?彭光奐?還有蘇成?他倆怎麼了?”李海娜一愣,明顯沒有想到元航會提起這兩個人,“他倆學習那麼好,現在應該已經考上了重點學校,在爲幾年後的高考做準備了吧?”
“咚!”元航又一次用力砸向了桌子,眼裡含着淚水,惡狠狠的看向李海娜:“學習?好,那就讓我來跟你說說這兩個本該同你說的一樣,考上重點學校的人,現如今都怎麼樣了。首先是蘇成,”元航把手從桌子上拿了下來,咬牙切齒的說道,“蘇成因爲瓊玉的死,而備受打擊,又因爲你的緣故,從此後對老師還是學校徹底失去了信心,最終甚至放棄了去往普通高中的機會,隨隨便便去往了一所專科學校,而且他的家人又因爲這件事對他徹底失去的信心,甚至不再爲他支付學費,以至於當年的那個所有人眼中的優等生,現在只能以半工半讀的形式來完成自己的學業!”李海娜驚訝的睜大了雙眼,不敢相信從元航嘴裡說出來的任何一個字眼。“至於彭光奐,”元航閉上了眼睛,任由身體倒在後面的靠背上,“我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光奐,而且,是在一所精神病院裡找到的。沒錯,同樣是因爲你,他的精神失常了。誠然,這個結果和他的父母也脫不了干係,但是這一切的一切,原因都在你,他們現在的這種情況,都是因爲,你!”
聽完元航講述的李海娜,坐在一旁許久沒有說話,直到現在也不敢相信,剛剛元航所說的一切。“沒什麼的話,我走了?”元航又一次站起身來,但是這次李海娜沒有迴應,依然沉浸在剛剛聽到的,那難以置信的事實中。
“走吧鈴雨。”元航沒有再管那個一言不發的李海娜,招呼着煙鈴雨離開了李海娜的家。走出花園小區後,元航擡起頭看向湛藍的天空,今天的天氣比起昨天好了許多。
“你看到了嗎?瓊玉,那個姓李的現如今也和我們當年一樣,無時無刻不被籠罩在死亡的陰影當中,而我,也一定會讓他接受到法律的懲罰,會以此來給你一個交代,我也向你保證,不會讓我們曾經的夥伴,犯下無可償還的錯誤,你就放心吧。”元航在心裡對着瓊玉暗自下定了決心,放在口袋裡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
“小航,在想什麼呢?快點跟上來啊!”不遠處的煙鈴雨衝着還在原地發呆的元航喊道。
“哦,來了。”元航應答了一聲,急忙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
……
我再一次自那黑暗中醒來,我拿過手機,上面顯示着2017年10月6日,0:43。我穿好了衣服,轉身走下了牀,想到了上一次的經歷,還有那個叫“墨”的人,他說會和我用信件的方式來進行通信。“走吧,去看看這個‘墨先生’會給我留什麼樣的言呢?”我自言自語的說着,隨後推開了房門,步入了那濃厚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