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與願違

第二日一早,墨承便趕至屠寧小院中。

屠寧並未將昨日夜間的事情告訴墨承,只是於其商量了製紙過程中的些許注意事項後,便在不言其他。

墨承一一記下後,便外出尋來材料,開始製作起來。

其實造紙術也不算十分複雜的技術,不過是用樹皮。麻頭,漁網,騰皮,包穀杆等原料經過搗、烘等工藝,製造成紙。

首先將原材料放入水中浸泡十日以上,當然不同原料浸泡時間不一樣,竹子就要浸泡百日以上,樹皮是五六十日左右,草料、苞谷杆十日就差不多了。

然後取出放入徨桶中與石灰一道蒸煮八天八夜,然後將其放入石臼搗爛成泥。將被打爛之料倒入水槽內,並以竹簾在水中蕩料,原料成爲薄層附於竹簾上面,其餘之水則由竹簾之四邊流下槽內 ,然後將簾反覆過去,使溼紙落於板上,即成紙張。

如此,重複蕩料與覆簾步驟,使一張張的溼紙疊積上千張,然後上頭加木板重壓擠去大部分的水。最後溼紙逐張揚起,並加以焙乾這樣就成紙了。

然而就算第一道工序,也是絆住了墨承的腳,讓其滿頭大汗,不知如何下手。無奈只得從家中叫來兩個下人,在一旁指揮着操作。

就這般,工作終於有條不紊的進行了下去。

半月後,墨承緊張的等在燒窯一旁,隨着下人將遮板掀開,露出裡面微微泛黃的紙張。墨承展演歡笑,激動得流下淚水。

墨家家主書房內,墨黎聽到下屬彙報,得知造紙過程中的所有過程。也知曉墨承這些日子,在小院中寸步未離,心中大定。露出喜悅的笑容,不爲那造紙術的便利,只爲兒子聰明伶俐,另身爲父親的自己十分驕傲。

看着桌子上一疊四方工整的紙張,立於一旁的墨承臉色泛着榮光,恭敬的說到“父親,幸不辱命,孩兒將這新紙造了出來。”

“哈哈,好好好,這次可是幸苦你了,不過承兒放心,爹必然讓着新紙在北邙帝國大放光彩的”墨黎拂鬚寬慰道。越看墨承越是歡喜,自己老來得子,且兒子這般伶俐董事,上天待自己不薄啊。

墨承頓時大喜,於墨黎寒暄兩句後,便退出書房,去尋屠寧報喜去了。

之後的日子裡,在墨家這龐然大物的推動下,新紙在北邙帝國蔓延開來。隨之墨家也在文人圈子中名氣越來越大。

新紙雖不如絹帛質量出衆,但是價格卻是低了十倍不止,這讓大部分書生也能負擔得起著書立說的花費,越來越多的讀書人可以將自己的學識、見解書寫成冊,於天下有志之士共討。間接促進了文學進步,自然得到了天下讀書人的愛戴,此爲天大善舉。

甚至連帝都天家,也在早朝上稱讚了兩句墨家大善,也讓墨家聲望愈加如日中天。

看着一個一個喜人的消息,墨承臉上笑開了花,隨後又有些慚愧起來。這兩日推廣新紙,墨承可是全程參與其中,連屠寧住處都不曾再去。如今喜訊連連,自當帶去給屠寧分享了。

想到屠寧一人孤苦的躺在牀上動彈不得,墨承走向小院的腳步便又快了幾分。

“屠大哥,造紙術名聲大造啊,甚至連帝君都讚美有加。我墨家可是又得名又的利,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墨承之喜溢於言表。

“哦?那很好啊,恩公也多日未來了,若是不嫌煩,不如與我多說,解解在下獨處多日的孤悶。”屠寧輕笑一聲說到。

墨承尷尬的笑了笑,連忙說到“我怎會嫌棄屠大哥呢,如今造紙術也有序的推廣下去了,之後我便天天陪屠大哥解悶。”隨後,又將造紙術所得名利等等皆是和屠寧訴說了一遍。

屠寧聽完墨承的講述,眼神閃了閃。感慨道“家主真是關愛恩公呢,不管何時何地,都將恩公護佑在身後啊。”

墨承歪着頭,不解的看着屠寧,疑惑道“屠大哥此話何意?父親在哪方面護佑於我?又爲何護佑與我?我怎麼聽不懂啊”

屠寧笑了笑,說到“是這樣恩公,你看不管這天下文人墨客,還是天家帝君,嘴上掛的皆是墨家,稱讚的也只有墨家。全然沒有恩公的影子。要知道恩公不過剛滿十歲,若是讓他人知道這般聰慧,卻是易遭妒忌。身爲墨家長子,自是不需要這些虛名傍身了,故而,將這些聲望攬下便是對恩公的保護。”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墨承這才反應過來,似乎確實這造紙術的推出,天下讚賞的只有墨家,並無自己。原本喜悅的心也逐漸冷了下來。

“父親怎的這般,都不予我商量就這樣行事。難道以家裡如此體量,也和我爭這點名氣嗎?!”墨承不滿道。

一旁的墨承勸慰道“恩公,身爲世家子弟,以家中利益爲重也是正常,更遑論恩公是墨家長子,今後這墨家家主之位非你莫屬,些許虛名罷了,今後繼承家主之位,這萬般榮耀還不是傍其左右。恩公只需等待就是了。”

墨承卻是不高興了,怒道“家族、家族,難道不依靠家族,我便是廢人一個了嗎?”

屠寧連忙惶恐的身子戰慄,略帶驚恐道“對....不起,恩公在下多嘴,還請少爺不要將我拋棄。”聲音略帶哭腔。

墨承見此啞然,心中慚愧。知道屠寧這般模樣最是缺乏安全感,自己還這般對其發怒。而且此事也不怪屠寧,甚至造紙術也得益於屠寧才與自己有關。頓時羞愧道“屠大哥莫怪,我並未生你的氣,我只是有些沮喪罷了。今日我心情不好,先行離去了,屠大哥你好生休息吧,不用多想,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拋棄你的。”說罷便轉身離去。

聽到墨承離開的動靜,屠寧惶恐的神色逐漸收斂,化作平靜。